第8章 (8)

熊熊的火焰,把四周照的通紅。

宋折與阿離小心翼翼的走向裏面,看見喬振宇閉着眼盤腿坐在佛龛前的蒲團上,他的面色白晰,額頭間的那粒朱砂閃着微弱的光。

宋折有點奇怪,

不到萬不得已,阿離是不會來找自己的,而且他能感受到阿離的心情很不好,本還以為是小喬出了什麽大事,現在看來小喬不僅沒事,修為可能還增進了一些,于是安了安心,繼續往裏走。

等走到小喬跟前他更是奇怪

那裏放着宋折自制的蓮花燭臺,臺身是塑料的,可裏面的燭芯卻是銀制的,燭身上面刻着咒文,還加了點用來壓抑鬼怪用的人血。

現在屋內沒風,可那個燭火卻飄忽不定,說明這個屋子裏有鬼的魂魄存在。

小喬雖說是鬼,可現在已經有了肉身,這個燭火對他已沒什麽作用。阿離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夜叉,閻王的護法,本身就屬于半神半獸,這燭火根本發現不了他身上的鬼氣。

喬振宇睜開眼,看出了他的疑惑,輕聲道“我手裏有嚴明鎖着記憶的一魄,不過還有一個小時就快滅了,阿落,幫幫我。”

宋折明白了,忙轉身從廚房裏取出一碗朱砂和一個銅盆,然後取出一些符紙稍稍念了幾個咒,用朱砂在上面寫了些字後投入盛着水的盆中。

紙立刻浸透了水,那紅色卻并不散開,反而更是鮮豔。

做完這一切後宋折又找了個墊子坐在喬振宇的對面。

阿離也不說話,靜靜地轉身到門外守着。

不一會,小喬額頭的朱砂印中冒出一個透明的物體慢慢飛落到盆中,宋折體內的蘊靈珠從嘴裏飛了出來,空氣中出現一團藍光,藍光與物體重合慢慢變成一個長形,然後出現了一幅幅3D電影一樣的景象:

異國風情,嚴明左右兩邊各挽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她們身材曼妙,五官精致,金發碧眼。

他們三人跟着一個身穿白色的中年人走進了一家漂亮氣派的高檔酒店,門童對那個中年人很是尊敬,感覺像是他們的管理者。

然後是豪華電梯,電梯再次開門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型吧臺,一條紅毯從吧臺後門鋪出來,直鋪到大堂中央,那裏靠着牆,用鮮花圍成半個圓形,中間擺着多層蛋糕和香槟杯塔,很多人就站在那圓圈旁邊鼓掌迎接他們幾人。

再往裏看,那已經聚了不少人。美酒、美人、不絕于耳的贊美,讓每個踏進這裏的人感受到了真正的紙醉金迷。

畫面一轉,時間到了嚴明被害的那天夜晚。

金馬公園後山,陰沉沉的霧氣遮住明月,遮住滿天的星光,就像一道烏黑色的屏障。

嚴明渾身顫抖地看着背對他站着的女人

女人一身黑衣,一頭黑色的長發垂到了地面

她手裏拿着一塊晶瑩剔透,看起來價值□□的玉,可不知為何她臉上的戾氣越來越重,令人驚訝的是她的側臉居然還有一個的黑□□狀印跡,随着她臉色的變化而越來越深。

沒過多久,她就将玉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瞬間,那塊玉就被碎得粉碎。

只見那個女人突然轉身伸出手臂,居然滿臂的黑甲,長而尖的指甲死死掐住嚴明的脖子:“你查這麽久,就給我找了這塊破東西嗎?”

喬宋兩人對望一眼,這個女人他們認識,羅剎女唐寧!

嚴明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唐寧,低聲說道:“小時候我看到爺爺身上挂的就是這塊玉佩,後來不知怎麽就沒了。這些年我在古玩市場上搜集了很多資料才找到它,你憑什麽說它是假的。

“幽冥鬼手出自地府,它的身上帶着歷代閻王的靈力,怎麽會是這種死物?”

“什麽……幽……什麽……鬼手?”嚴明聲音充滿恐懼,而且越來越抖。

“不用再說什麽了!”唐寧冷叱一聲,倨傲地睨着他,“現在你的事已經被人發現,以後沒有機會再為我做事了。”

說話間唐寧身後已經走過來一頭燃着火焰,嘴巴往下滴岩漿的巨大怪獸,

它渾身毛發紅亮蓬松,尤其是頭頸處一米多長的鬣毛抖開來更加吓人。

顯然,它也看到了今天的獵物:嚴明,

于是喉嚨裏陡然發出一聲深沉的吼叫,血紅的長牙也随着呲了出來,吓得嚴明差點暈死過去。

唐寧卻松開早已吓得灘軟如泥的嚴明,轉過頭,對着那只怪獸笑着,聲音很輕很柔,“地獄吼,你看我沒騙你吧。你被關在畜生道這麽多年是不是很久沒嘗過人肉的味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幽冥鬼手

嚴明這下聽懂了她的話,

他知道現在再不逃就真沒有生還的希望了,于是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往外跑。

這時,那只叫地獄吼的怪獸猛地撲了上去抓住他的腳踝往空中一抛,嚴明頭朝下從高空中直直落在了地上,瞬間頭骨粉碎,鮮血的味道更激發了怪獸的食欲,它撲上去直直朝嚴明的後背狠狠啃了一口。

此時的唐寧揮出雙手,利甲直直鎖住地獄吼頭頸處鬣毛最旺盛的地方。

地獄吼眼見到嘴的食物跑了,哪裏甘心,一邊嚎叫一聲不甘心地縮回了脖子咆哮着。

唐寧唇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手撫了撫它的頭,地獄吼咆哮的聲音愈來愈輕,最後更是低不可聞,渾身毛發雖然還是豎着,卻不敢向前移動分毫。

唐寧極輕蔑地一笑,徑自走過嚴明的屍體前,一揮手從黑暗處又出現了個女鬼。

這個女鬼面目猙獰,雙眼圓睜,胸部以下血肉模糊,顯然是沒死多久的厲鬼。

只聽唐寧道:“王艾,只要你吃了他的心,你就會擁有法術,到時你想讓誰死誰就得死。”

女鬼兩眼血紅,緊緊盯着嚴明心髒的位置,突然她出手一下子插入嚴明的胸部,從裏面掏出一顆血淋淋的心。

可令人萬分驚訝的是,那個心髒,是黑色的!

正當喬振宇與宋折他們愣住的一剎那,燭火與朱砂的亮光同時熄滅了。

四周一下子昏暗不少。

再看那碗裏的朱砂,也漸漸隐到了碗中沒了半點顏色。

喬振宇看向宋折,宋折已收了蘊靈珠,緩緩睜開眼道“別慌,你收的只是嚴明一魄的記憶,我們看到是已經是那一魄的全部了。”

說完,他馬上把水倒了,把符紙折起來,一甩手燃着了,在四周慢慢地熏。片刻之後,那透明的物體漸漸收回到喬振宇額間的朱砂裏,沒了蹤影。

喬振宇皺起眉:“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唐寧讓嚴明找玉我早就料到了,可那個男人又是誰?”

宋折也沒什麽特別反應,淡淡地說:“沒什麽複雜的,那人其實就是背地裏給嚴明注資的人。”想了想,又說道:“其實嚴寬與韓東已經查到了他,可惜查了好久也沒查出那人的身份。還有那顆黑色的心,俗話說利益熏心,你們地府能把人心變成黑色也就是他了。”

喬振宇反複回味着宋折的話:“利益熏心?一開始他們出現的地方是法國的雅高大酒店總部。而阿離在這裏的雅高大酒店頂樓看到了皮老二,這兩個人又有什麽關系。”

宋折拿出嚴明屍體邊撿到的黑石放到地上,說:“看看這個,總是出自他之手吧。說來說去這些事都是你們那的人做的。我說老閻王也不管管,手下一個個往人間跑,還一再傷人命,破壞人間正常的經濟秩序,他也不怕遭責罰。”

喬振宇看着黑石嘟嘟嘴,臉色一沉:“他明年就要上調,上面說,誰要想做下一界的閻王就必須先得到幽冥鬼手。”

宋折摸摸下巴,雖不太懂這些地府的事情,但大體還是知道一些:“不管怎麽說,你與唐寧都是為了讓自己的親人做上閻王的位置,這可以理解,可跟嚴家又有什麽關系?你不覺得有人是沖着嚴家來的嗎?”

喬振宇随手拿了塊黑石放在指間撚動,小聲嘀咕道:“你說,如果有人擅自動了生死薄,還改了別人的姻緣,會得什麽罪?”

宋折輕笑了一聲:“你是說你自己嗎?要不是你,那個嚴寬不知死了幾回了。還有你跟他的關系。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說起來你在他身上下了鬼契,他也在你身上下了些印跡。”

喬振宇瞪着一雙大大的杏眼,好奇地望着宋折

宋折挑了挑眉撅了下嘴,喬振宇随着他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胸口

阿離給他找的上衣是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有點大,嚴寬在他鎖骨處留下的草莓印到現在還清晰可見。

喬振宇一下子羞紅了臉,本想開口辯駁幾句卻實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借口

宋折:“我知道,該說的與不該說的,阿離都跟你說了。現在我只想再提醒你一次,嚴寬是人,在他一生中本就不應該有你的出現,不論他現在對你是怎樣的心思,你都已經打亂了他的生活,這可是犯了陰陽界的大忌。遠了像喬子坪,近了就像我父母,哪一個能逃出這命數。”

看着喬振宇懵懂的樣子,他搖搖頭:“好了,不如先把你們的事放放,我們合力先找出幽冥鬼手與那個背後的人。嚴明死得這麽慘,你幫他們嚴家找出真兇也算是做了件善事。到時就算你們要一了百了也不存在誰欠誰的。”

喬振宇神情悵然,反複念着四個字:“一了百了。”

這時,阿離見屋子裏變暗了便知道法術已收,輕輕地走到喬振宇的身邊看着他,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

過了一會見喬振宇的神情還是未變,阿離只能伸手摸了摸喬振宇的頭發。

他的頭發很軟,劉海柔順地從額前垂下來,擋住了眼睛。阿離伸手想給他撥開頭發,手伸到一半轉了彎,在他肩上拍了拍:“怎麽我才出去一會就變成這個樣子?阿落,不會是你欺負他的吧。”

宋折苦笑一聲道:“我要是有那本事就好了?”

說完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玻璃瓶,擡手在喬振宇額頭一晃,那透明的物體便順從地落入瓶中,宋折把這個瓶交給阿離,飛快地關照道:“你立刻帶着它回地府交給判官,擅自劫留人的魂魄可是大罪,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看見了不知又要鬧出多少事。”

阿離點頭:“好,小喬暫時就交給你了。”

見宋折點頭,阿離眷戀地看了眼喬振宇,展開翅膀從窗口飛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

開車趕過來的韓東正遇上兩人從小區裏走出來。

宋折膚色有些暗,眉目還是依舊清爽,而身後跟着他的人,身材削瘦,一件白色襯衫此時就像挂在他身上,一陣夜風吹過更顯得單薄瘦弱。

這個男孩他認識,姓喬,叫喬振宇。

據嚴寬說是他爺爺戰友的孫子,到這裏來打工,因沒地方住就暫時先住在他那,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遇上,看來他也認識宋折。

想到嚴寬說的話,韓東低頭抿嘴一笑。

嚴寬的個性他最清楚,有輕微潔癖不說,還最不喜歡家裏有陌生人,如果按他說的這種關系,怎麽可能讓他住在自己家裏。

再說自己現在沒女朋友,可并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嚴寬談到喬振宇時臉上無意中流露出的溫暖笑意,他一打眼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的社會談個戀愛,身高不是問題,年齡不是差距,性別當然也不是阻礙,身為嚴寬的朋友,他更沒有理由反對。

韓東緩緩把車開到兩人身前,喚了聲:“宋折,喬先生也是你朋友?”

宋折看了眼喬振宇,見他臉上沒什麽特殊的表情,知道向韓東表明他們的關系也不要緊,于是微微笑笑:“是啊,說起來他還是我高中時的校友,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上。”

喬振宇也輕笑道:“真虧有宋折……還有嚴寬,不然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好。不知道韓先生能不能幫個忙,送我回嚴寬家。”

韓東笑了笑:“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要送的。現在這個時點,這個地段可真叫不來車。”

韓東的口氣輕快,雖然剛剛經歷了那件事,卻不見一點疲倦之色。宋折卻是有些擔心他的體力,畢竟這離晉陽湖小區很遠,還得過高架,這疲勞駕駛真是沒問題嗎?

看到宋折一臉沉思樣,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韓東沒來由地心情大好,聲音更高了些說:“沒事的,以前為了蹲點三天三夜不睡覺都沒問題,剛剛那點事算什麽。”

宋折看了看天色,想想再呆下去天就亮了,到時小喬可麻煩大了。

“好,有勞了。”說完轉身又叮囑喬振宇道:“覺得車開得不穩就讓韓隊靠邊停車,剛剛我們抓歹徒時他的精力過于集中,到時車上了高架你多用點心。”

韓東皺眉:“你就這樣對我沒信心嗎?”

宋折聳聳肩:“再好的舵手也有翻船的時候,我這是以防萬一。”

韓東無奈地笑了笑

自己在宋折面前不是受傷就是被劫持,每次都是自己最狼狽的時候,也難怪他會對自己沒信心。

于是揮了揮手示意喬振宇上車。

現在是黎明十分,天色暗地出奇,韓東的車開了不出十分鐘就上了高架。

高架上的車更少,喬振宇看起來心情也不是很好,默默地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

沒過一會兒,韓東就開始犯困。

想想還是找些由頭跟身旁這位聊聊天,當然他們的共同話題只有一個:嚴寬

“我能喊你小喬嗎?”

喬振宇點了點頭,韓東笑笑:“還是像你這樣斯斯文文的讨人喜歡。”

韓東見喬振宇眉頭皺皺,知道可能自己意思表達錯了,連忙繼續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說嚴寬那家夥別看他外表放蕩不羁的樣子,其實可小氣了。就比如有時我想去蹭個飯,蹲個點打會盹什麽的,就算我會翻臉他都不同意。”

喬振宇沉着聲音說道:“他對我其實也挺兇的,要不是嚴爺爺出面,他也不會答應我住他那的,再說我也是暫住,等過了這段時間我會離開的。”

韓東若有所思:“哦,是這樣,嚴老爺子都見過你了?”

韓東的意思多少喬振宇聽出來了一些。

雖說以前他可以很理直氣壯地說自己跟嚴寬沒有任何瓜葛,可經歷了那一晚還能這樣嗎?

喬振宇深深皺了皺眉:“最多一年,一年後無論怎麽樣我都會離開他。”

這句話讓韓東微微有些詫異,想想要不要把這個話題繼續。

再看看喬振宇的臉色,畢竟兩人相識不深,人家明顯不願意多說,韓東自然也不好再問。

兩人繼續安靜下來,沒多久車就下了高架,喬振宇把頭靠在車窗上出神。

車裏沒開燈,只有路燈的光線時而照射進來。昏暗之中,喬振宇的輪廓跟着路燈忽明忽暗,韓東有時覺得他的身上會都泛着一些微光,看來自己真是累了。

車子一路很順暢地開進了晉陽湖小區,保安認識韓東就把車放了進來,

到了別墅門口喬振宇剛要下車,韓□□然拉住他:“有人!”

話沒說完,路邊已經噌地竄出個人來,直接打開了車門

四周微弱的光線照出嚴寬疲憊的一張俊臉。

喬振宇心一驚,沒想到他會在門口等自己,于是趕緊下了車,卻被嚴寬一下子拖到身後:“你幹什麽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翻了翻白眼,喬振宇低聲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嘛。”

嚴寬轉身看向駕駛室裏的人,車裏沒有開燈,四周也有些昏暗,雖說看不清開車人的臉,可他知道那人絕不是宋折,心頭有些火,說出話的語氣就有些沖:“這麽晚都不回來知不知道我會擔心,說什麽去宋折那,這人又是誰?”

韓東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碰地撞開門,一臉忿忿地看着嚴寬:“夠了啊,嚴寬,就算天黑你看不到我的車號也應該看出這車的牌子吧。我好心送人回家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就像我在偷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撇清關系

喬振宇一聽這話瞬間臉紅到脖子根,剛剛在韓東車裏自己說過跟嚴寬什麽關系也沒有,現在卻出了這一檔子事,看來怎麽解釋都沒用了。

嚴寬看清韓東的臉,才把周身的的溫度升了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極尴尬的笑:“是韓大隊長啊,謝謝你送小宇回家。天這麽晚就不留你了,不送啊!”說完拉着身後的人就進了屋子。

韓東瞄了眼兩人的身影心裏極是不平,怎麽做了好事還不被人待見,真是虧大了。

客廳裏,嚴寬與喬振宇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沒說話。

喬振宇的衣服有點大,被嚴寬這麽一扯上面的鈕扣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一顆,露出了大半個胸膛。

嚴寬擡眼看了一下他身上那些痕跡,心裏的火一下子就滅了不少,嘆了口氣,慢慢從褲袋裏掏出一個U盤放在茶幾上,輕聲說道:“本來我想跟你談談關于佛手玉的事,現在看你這麽累還是先回房休息吧。”

喬振宇想了會,淡淡地開口道:“嚴寬,有些話我想先說清楚。你說的佛手玉其實在我們那叫幽冥鬼手,它裏面存着歷代閻王的靈力,在人間可以保佑普通人逢兇化吉、驅邪避難。我們喬家被定為歷代閻王的繼承人,繼承者出生時就會戴着這塊玉,直到他去世帶着玉回地府繼承王位。這樣傳承了幾百年,直到子坪爺爺那出了事。不瞞你說,馬上就是王位交疊的時候,我必須盡快找到玉帶回地府。”

嚴寬聽得很安靜。

喬振宇看看他,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找玉是我們喬家的事,從現在開始你不要管了。你剛剛說的消息我知道:嚴明也在找玉。不過你放心,他沒得到手,而且他的死跟我們地府的人有關,所以在找玉的過程中我會同時幫你找到害他的人。現在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其他事就不要再管了。”

嚴寬臉一沉,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這是在跟我撇清關系?”

喬振宇聽出了他話裏的不悅,開始咬嘴唇。

嚴寬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過了半天,終于還是喬振宇忍不住了,低聲說:“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再說這也是為你好。你公司剛開張肯定很忙的。而且有人在對付嚴家,你要小心。”

“你打算找到玉之後就馬上回地府,再也不回來了?”

喬振宇這下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了。

是啊,找到玉之後自己會走,一年也只是找玉的最後期限,如果提前找到了自己會不會義無反顧地離開,這還真沒想過。

可現在他感覺到,一聽到分開兩個字,心口有個地方疼得厲害。

嚴寬看着喬振宇在那裏拼命虐待自己的嘴唇,終于不忍心地開口:“別咬了,只要你高興,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我不會再攔你。”

“哦!啊~~~~~?”喬振宇詫異地看着他,“我……不是……”

想想不對,自己不就是想跟他劃清界線不再害他嗎?現在他可以先放開了不是更好

可素……

嚴寬看他咬得更厲害了,心一疼,人已來到了喬振宇的身邊,手撫上那早已慘白的唇,用力往下壓了壓:“我說了別再咬了。”

被嚴寬碰到的地方像電流一樣在心裏激起陣陣漣漪,喬振宇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慢慢低下頭。

嚴寬輕輕地把人摟在了懷裏,雖說有一點小小的抵抗,可最終還是安靜地依偎在他懷中。

這個小傻瓜,明明心裏是有自己的,為什麽還要擺出拒自己千裏之外的樣子,想想他剛剛糾結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麽事藏在心裏。

想到這,嚴寬低頭死死地盯着懷裏人的臉龐,直到把人看得滿臉通紅了才沉了沉氣息,緩緩地說:“明天我要參加唐兄的葬禮,本來想帶你一起去,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喬振宇眨了眨眼,問道:“嚴家人都會來嗎?”

看着他的漆黑眸光充滿了期待,嚴寬似笑非笑地說:“會吧。”

喬振宇動了動自己的身子想坐直,卻又被往懷裏帶了帶,心有不滿,小嘴又撅了起來:“那我也去。”

嚴寬低頭研究了下他的小表情,仍面不改色道:“你确定?你想以什麽身份出現在我身邊?萬一爺爺想當着衆人的面說什麽,我可管不了。”

喬振宇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佛手玉是在嚴家不見的,那嚴家的人嫌疑最大。

現在他只見過嚴雲飛與嚴寬。兩人身上的陽氣極盛根本感覺不到一點陰氣,那只有在其他人身上去找。

雖說嚴家子孫不是很多,可都在全國各地,好不容易有一個聚集的地方他怎麽可以錯過

至于他與嚴寬的關系,嚴爺爺就算真的很喜歡他也不會當着衆人的面承認嚴寬是個GAY吧。

于是喬振宇擡起頭:“放心,我只是跟着你,不會多說什麽。而且爺爺他……”

嚴寬看着他微微發光的臉就知道那小腦袋裏又不知裝了什麽鬼主意。

想了一會馬上就明白了,直接開口替他說了:“你想說爺爺不敢公布你我的關系,對嗎?”

喬振宇老實地點頭。

嚴寬沉默了半晌,慢慢啓口道:“好了,現在說什麽也沒用,好好休息吧。天氣預報說明天是陰天,我不帶你出去只是擔心這天會變晴,既然你想去那随你。不過明天我會很忙,可能無暇顧及到你,你自己小心,身體要是有什麽不适趕緊躲起來知道嗎?”說完從拿出一個全新的手機塞到喬振宇手裏:“這是給你買的,我的電話號碼已經存了進去,全天24小時一定要開機,我不希望……不是,不想再找不到你,好不好?”

喬振宇這次沒有反駁他的話,握着手機乖乖地再次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速之客

葬禮處處都透着悲傷,尤其是,當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時候。

嚴家的親屬穿着黑禮服站在墓地前,氣氛壓抑得讓人快要窒息了。

嚴明的墓地買在郊區烈士陵園內,據說是嚴雲飛的意思。

此時墓前站着一大群人,這裏頭大部分是嚴家人,還有的就是與嚴家有利益相關的人。

喬振宇徑直來到墓碑前,猶豫一下,還是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就想走,後面卻傳來一聲蒼老而略顯疲憊的聲音,“小喬!”

喬振宇一回頭,一個白發老者被一個中年人扶着向他走來。

只一掃,喬振宇就看清兩人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中年人臉上由于過度的悲傷顯得異常頹廢,還不如嚴雲飛看起來有精神。

這人,想必就是嚴敬之了。

本來嚴喬兩人是一起來的,可惜一進門就來了好多賓客,嚴寬得一一應對就讓他先進來,沒想到卻遇上了這兩個人。

“敬之,他叫喬振宇,是我戰友的孫子,現在住在嚴寬那。”

嚴敬之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喬振宇,畢竟能讓嚴雲飛主動走過來打招呼的晚輩,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且,這人姓喬。

喬振宇主動向嚴敬之伸出手:“嚴伯伯好。”

嚴敬之微一點頭,握了握手。

嚴雲飛:“小喬,臉色怎麽還是這麽差,寬子沒照顧好你嘛?”

“沒有,最近我正在找工作,雖說我學歷不高,可也不能在嚴寬那白吃白住。”

沒想到嚴雲飛重重哼了一聲,臉立馬冷了下來:“怎麽?他敢嫌棄你,真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嚴敬之在喬振宇與嚴雲飛的身上轉了轉

如果這孩子單是父親戰友的後代,這兩人的說話的态度也太親密了點,而且,是他多心了嗎?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孩子與嚴寬的關系不正常。

喬振宇忙解釋道:“沒有,是我自己的想法,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這還差不多。也對,出去闖闖也好,不過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別累着了。”

就在兩人談話這會,只聽見不遠處傳過來一陣吵鬧聲,還有閃光燈的聲音,顯然有很多記者在那,幾人立刻往那趕去。

喬振宇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露面,躲在衆人後面默默跟着。

走到近前只見一個氣質高雅,滿臉怒意的女士正在氣得大喊:“給我攔着!”

幾個保镖樣的人立刻包抄過來,其中一個手腳快的一手搭上一個中年人肩:“錢先——”第三個字還沒出口,人就被重重摔在地上,不動了。

衆人一愣,看出來保镖雖說是摔在草坪了,也一定摔得不輕。

那個中年人身材一般,五官是那種站在人群也找不到的那一種,但他剛剛露的那一手可全被站在不遠處的嚴寬看在了眼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嚴寬是練過的,一眼就能看出此人肌肉均勻強健,下盤穩健,出手迅猛,反應敏捷,身手可能不在他之下。

衆保镖站着沒敢動,這位爺他們可都認識,現在更是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萬一動起手來他有個損失,可能倒楣的還是他們。

嚴雲飛氣得兩眼一瞪,那位女士沖上去就想自己動手

嚴寬連忙跑了上去,一把拉住那個女人的胳膊:“來者都是客,大伯母可不能這樣待客。”說完轉身對着那群閃光燈,伸開手擋在了那個女人的面前:“各位新聞媒體的記者朋友們,今天是我唐兄的葬禮,希望你們能尊重一下死者,請各位跟着這裏的工作人員到裏面休息,等會葬禮就會結束,到時我們會開一個記者會,大家有什麽問題盡管提,現在這邊請。”

說完手一揮,周圍又上來一群穿着黑色風衣保镖樣的人開始疏散人群,雖然大家竊竊私語,可看到這些保镖身上配帶的中南海标記後就知道實在惹不起,也只能不甘心地退場了。

見衆人散去只留下幾個嚴家的人,王彩琴一步沖到那人面前,壓低聲音道:“錢益,別到這來惺惺作态,這裏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

沒想到那人整了整衣服後哈哈大笑:“王總也太沒風度了。商界就這麽大,我們今天是敵人說不定明天就成了合作夥伴。再說蛋糕就這點,你多分一點我就少分一點,不如我們大家一起把這蛋糕做得簿點,大點,大家一起吃怎麽樣?”

王彩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蛋糕再大再簿,我也不會跟你這種小人分。像你這樣的暴發戶我見多了,不就是靠運氣賺了點錢就枉想進入上流社會,你看看自己的樣子,你也配?”

嚴寬低吼了一聲:“大伯母,說話注意分寸。”說完眼睛瞥了瞥四周

顯然,參加葬禮的人沒幾個是真心悲傷的,政界的人是來看看嚴敬之與嚴雲飛,商界的人多半是沖着王彩琴。

王彩琴看了眼嚴雲飛,此時她的公公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嚴明的葬禮

那個叫錢益地看了看嚴寬,顯然對他更有些興趣:“你是嚴寬?”

嚴寬笑笑,很有風度地伸出手:“錢先生好,早聞大名,今天真是招呼不周,這樣吧,到您那休閑山莊剪彩儀式,我一定備份厚禮請自過去給您賠禮道謙。”

王彩琴嘴角肌肉顫抖了一下,勉強說了一句:“嚴寬,不許去!”

錢益卻并不在意,笑着握住了嚴寬的手:“道謙不敢當啊!要說大名,我怎麽比得了你呢!美高集團嚴總,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啊!今天我們可說好了,到時你一定要賞臉過來看看。哈哈,你們嚴家能來人,我那真是蓬荜生輝啊。”

王彩琴臉色鐵青地看着兩個相談甚歡的人。

喬振宇早就看明白了,這個王彩琴雖說是性情中人,可惜她用錯了地方,在這種場合,就算自己再不情願也不能得罪任何人,何況現在嚴家正處在風口浪尖,一不小心就會被人鑽了空子。

想到這,他搖搖頭嘆了一聲

聲音不大卻被某人聽到了

錢益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到了喬振宇,

這個男孩的皮膚泛着一種不健康的蒼白,容貌俊美,相較之下,嚴寬除了五官英俊外還自然地帶有一種飛揚的英氣,嘴角往上那麽一吊,邪魅得讓女人瘋狂,讓男人嫉妒,倒是這個男孩看起來更讓人賞心悅目。

見錢益一動不動地盯着喬振宇看,嚴寬深深皺了皺眉頭,故意咳了一聲

錢益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笑:“啊,好——”

嚴寬:“好什麽?”

錢益聽出了嚴寬語氣中帶了點不悅,有點不解,再看向那個男孩就好像明白了點什麽,假裝幹笑兩聲道:“哈哈,咱們就這樣說好了,今天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向嚴雲飛這邊彎腰行了個禮,嚴寬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了,他總覺得錢益的眼光是一直沖着喬振宇的。

錢益走後葬禮又恢複了正常的秩序

嚴寬代表父母親在墓前灑了一杯酒之後,轉過來把振宇叫到自己身邊:“你跟我一起上一炷香吧。”

喬振宇也不反對,接過嚴寬遞過來的香,跟着他的節奏一起敬了敬。

衆人有些驚訝,

對于這個男孩的出現他們都很奇怪,尤其是看到嚴老爺子居然還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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