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這樣不知輕重。”嚴書記重重哼了一聲。
嚴寬看了眼大伯,大伯的眼袋很深,滿臉憔悴,顯然這些日子休息不好,“昨天來的都是重要人物,現在我們嚴家正處在風口浪尖,我必須一個個仔細應對好。”
嚴書記想了想,嘆了一口氣,“要是小明有你一半的懂事也就不會這樣了。”說着聲音有了些哽咽。
嚴寬知道,表面上大伯對唐兄很嚴厲,可畢竟他只有這麽一個兒子,無緣無故這樣死了怎麽可能不傷心。這些天,記者,領導天天來安慰,表面是都很誠懇,可背地裏不知都藏着什麽心思,也只有在親人面前才能真正顯露出自己真正的憂傷。
其實,沒有得到權勢的人會天天想着如何得到它,一旦真正得到後才會覺得,也許失去的才更為重要。
可嚴敬之畢竟在官場訓練了這麽多年,懂得如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只一分鐘後,他又恢複了人前的嚴肅:“現在我們一起去南京見爺爺。”
“他沒回北京?”
“這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怎麽可能會安安穩穩地呆在北京。而且,今天不單單為了小明的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聽聽他的意見。”
嚴寬沉默了。
需要爺爺做決策的事大伯絕不會,也不敢現在告訴他,而且聽得出,這件事跟他有關。
昨天在市委打給爺爺的電話已經讓老人家發了一通大火,今天不知道還會再發多大的脾氣。
兩人各自想着心事不說話,車行了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小樓。
南京是軍委所在的地方,作為中将的嚴雲飛經常要到這來開會視察療養身體,現在他年紀大了,所以特別向委提出申請,在離軍委不遠的地方自己花錢買個小樓,軍委當然沒理由拒絕。
一進門,嚴寬就見嚴雲飛在大廳的沙發上正襟危坐着,手裏拿着一個紫砂小壺,一口一口地喝着茶。
“父親”
“爺爺”
兩人各喚了一聲。
嚴雲飛手一指“坐”。
兩人規規矩矩地坐在了他的對面,周圍的警衛、秘書很自覺地全部退了出去,關好了門。
“寬子,你昨天電話裏說,讓我壓住嚴明的案子不要再查了,為什麽?”
嚴雲飛問話的語氣很平淡,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其實在昨天接到嚴寬的電話時,他還有點難以置信的。
死的是自己的孫子,嚴家的長孫,雖說這個長孫并不如嚴寬這樣讨他歡喜,可畢竟也是嚴家人。本來聽到他的噩耗嚴雲飛是很憤怒的,再加上嚴寬的這個電話,讓他當場罵完人後直接挂斷電話。
可事後想想,嚴寬明明知道自己護犢的性格,怎麽會提出那樣的請求呢?這種揣摩人心思的能力一般人可比不上這個孫子。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讓嚴敬之帶嚴寬來南京見他。
嚴寬淡淡地答道:“爺爺,我覺得,有人在針對我們嚴家。”
嚴雲飛擡眼看了看大兒子
嚴敬之的臉上閃着幾絲痛恨
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的兒子死了,雖說是自殺,可卻被人挖了心,這說明那人另有目的。不是跟死者有仇,就是想讓這件事鬧大。
“說說看。”嚴老爺子收回在自家兒子身上的目光,又轉向了孫子。
嚴寬握了握嚴敬之的手,眼神滿含歉意,然後回過頭看着嚴雲飛道,“唐兄的死我也很傷心,可是細想想,唐兄不缺名不缺利,他為什麽要做這種違法的事。就算他不想連累我們嚴家,怎麽會被人挖心,還找那麽隐蔽的地方自殺。而且我找人查了他這些年交往密切的人,有一個人很神秘,經常與他出入一些高級會所,出手闊綽,可就是查不出他們是什麽人。我懷疑有人在背後故意整我們嚴家。”
“這些都是韓東幫你查的?”嚴雲飛問道。
嚴寬點點頭:“他對整個案子以及唐兄的死都很懷疑。我動用了一些國外的關系與他聯手查出來了一些,可還沒多少眉目。這些人藏得很深,可能還有一些我們碰不到的勢力。”
嚴老爺子想了一會兒,對于孫子說的“碰不到”不是很理解。
不得不說這個孫子總能想到自己的心裏,可惜了,可惜他志不在官場。
“敬之,寬子說的話有道理。小明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孫子,他的死我也很痛心。蔡航那我讓他壓着不結案也是想聽聽你的想法。你說接下來我們怎麽做。”
嚴敬之看着自己的父親,滿面憂傷。
作者有話要說:
☆、計劃
這段時間他每每想起看到兒子屍體時的情景,就傷心欲絕。
他一向對父親偏袒嚴寬心裏是很有意見的,
雖說三弟兩夫妻在嚴寬很小的時候就出國離開,父親對這個從小失去父母的孩子顯得格外愛護,也是人之常情,可同樣是孫子,為什麽小明的死卻沒有得到父親應有的重視。反而是嚴寬,一個電話就讓他決定運用自己的權力壓住案子不讓繼續查。
他不滿!
可剛剛聽到嚴寬那些話,嚴敬之明白,嚴寬說的很有可能是事實。
不能怪父親偏心,這個嚴寬對于任何一件事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銳觸覺。
這些天自己是太過于沉溺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了,這種悲傷讓他忽略了許多細節,忽略了很多可疑的地方。
前些天,他甚至把蔡航叫到了市委辦公室,讓他限期破案。
幸虧蔡航讓秘書處的人叫來了嚴寬,阻止了他這道命令的下發,不然很有可能會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這件事打擊嚴家。
想了一會兒,嚴敬之說道:“好,小明的死我可以不再追究,可是這幕後的人我還是要暗中查清楚。”
嚴雲飛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點點頭道:“放心,小明也是我嚴家的孫子,敢動我嚴家的人,他也應該清楚自己的下場。蔡航那我關照了,雖說把案子可以交給檢察院那邊,但必須安排得力的人給我繼續查,直到查清楚為止。”
“大伯放心,那些藏在暗處的人知道這件事過了一定還會有下一步打算,到時肯定會露出馬腳。”
“你這個小滑頭,早就做好下面的打算了,對不對?”嚴雲飛的眼睛裏終于有了絲笑意。
最近他的心情也很不好,嚴明的死帶給他的打擊不小,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也是人生中的一大悲哀,而且他也感到有人在暗處正摩拳擦掌地準備對嚴家動手。
只有見到嚴寬才會讓他稍微放松一下,
這麽聰明的孩子,真不知小喬能不能降得住他。
想到小喬,嚴雲飛臉上露出了久違的溫柔
“寬子,小喬身體怎麽樣了。我那天走時可看他臉色不太好。”
嚴寬略顯尴尬地咳了一聲:“他……很好……爺爺放心吧。”
“這就好。”嚴雲飛的語氣裏帶着笑,“還有一件事,蔡航跟我說他的女兒蔡敏剛剛回國,想去你公司去工作,你盡快地安排一下吧。”
“爺爺,蔡局的意思……?”
嚴雲飛笑笑:“我知道,你先把蔡敏安排好。你不是一向自命風流嘛,對付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女生還不行嗎?”
嚴寬的俊臉顯得有一些不自然:“以前當然不成問題,現在不是有小宇了嗎?他很敏感,我怕他會誤會。”
難得看到自家孫子的這種羞窘的表情,嚴雲飛突然覺得小喬還真是有本事,能馴服這匹烈馬:“我看得出小喬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現在我們還需要蔡航的幫忙,總得給人家點好處才行,至于給多少,你自己拿捏吧。總之,既要穩住蔡航,又不能讓小喬生氣,裏面的火候你自己掌握。”
這不是害他嘛。
現在媳婦還不知道怎麽記恨他呢,又搞出一個不安因素,這還讓不讓過日子了!
擡頭對上爺爺自求多福的眼神,
心裏吐槽道:您老倒會做好人,把事接過來往這一推,不管了,自己在躲一邊看好戲,有你這麽坑孫子的嘛!
想想也只能這樣了,誰讓他是爺爺呢。
嚴寬還在心裏計恨着,耳邊只聽到嚴敬之說道:
“父親,我有個材料想讓您看一下。”嚴敬之從随身的公文包裏拿了一份材料出來
嚴雲飛接過來,取過老花鏡,認真地一頁一頁翻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嚴雲飛的眼光漸漸地放亮,嘴角也露出幾分笑容,“彩琴的這個方案不錯,只是現在實施起來會不會有風險?”
“不會。”嚴敬之很肯定地說,“我親自跟駐俄使館館長通過電話,那的确發現了一個很大的油田,我們外交部的人也過去談了,很順利。彩琴那是上市公司,實力雄厚,簽下這個單子十拿九穩。只是現在房地産不景氣,她手裏還壓着好多現貨沒出手,公司暫時沒有這麽多資金,需要向各大銀行借點錢,所以想請寬子的公司提供擔保。”
“寬子,你也看看吧。”嚴老爺子說着把資料遞給了嚴寬。
“大伯,爺爺,這筆生意注入的資金過于龐大,而且大伯母的公司以前做的都是房地産生意,這個石油她沒涉及過,會不會有風險?”嚴寬粗略地看了看,提醒道。
嚴雲飛的腦子頓了頓,看向嚴敬之
“她會做好的。”嚴敬之很篤定地說道,“她已經聘請了中俄方幾位石油方面的專家,正在組建一個部門專門應對這方面的事情。”
嚴敬之很期待地看着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人鬼殊途
現在兒子已經沒了,以後的路只有靠自己夫妻兩個。
家裏出了這種經濟案件,自己的官路基本算是做到頭了,今後要想穩住在嚴家的位置,只能靠擁有上市公司的妻子。
妻子王彩琴雖說經營着一家房地産公司,可這幾年市場極不景氣,好不容易他通過外交部的人打聽到這條財路,可不想輕易讓給其他人。
嚴雲飛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想法,
的确,兒子沒了,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事明顯是嚴敬之運用了她妹妹的關系,要放在以前,自己肯定不同意,
官場上搞這種裙帶關系是最讓人忌諱,最容易産生诟病的,可現在對于剛剛喪子的兒子,自己實在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拒絕他。
“這樣吧敬之,你回去讓彩琴好好做個計劃給我看看。寬子,你也讓公司好好準備準備。”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他同意了。
“好。”嚴寬當然明白爺爺的想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伯母那是上市公司,擔保應該沒什麽太大問題。”
一句話讓嚴雲飛與嚴敬之都放心了。
昏暗的雅高大酒店頂層豪華商務間內,窗簾被拉得嚴絲合縫,透不進一絲光線,四周一片昏暗。
床上的人□□着全身,身上歡愛留下的痕跡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床邊不遠處站着一個人,一身黑衣,在這昏暗的房間裏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他手裏拿着一張紙條,匆匆掃了眼就往空中一抛,紙條瞬間化成一縷輕煙在空氣中消失不見了。
突然,睡着的人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黑衣人走到床前,心疼地撫摸着喬振宇的臉頰,眼裏盡是溫柔。
喬振宇看着阿離的樣子微怔,但碰到他炙熱的眼神對自己□□在外的皮膚投下很不友善的目光後,立刻明白了。
他忙拉好被子,紅着臉低下頭,過了好一會才敢擡起頭與阿離對視。
“有沒有覺得哪裏難受?”阿離臉上滿是心疼。
“沒?”喬振宇啞着嗓子回答。
其實自己渾身上下都難受,尤其腿間還是火辣辣地痛,但那身體本來的深入肌骨的寒氣卻被消散了很多。他知道,那是因為——嚴寬射在他體內的陽氣。
想想臉上又開始熱起來,幸虧自己不是真正的肉身,要不然按嚴寬昨天那些粗魯的動作,非失血過多死在床上。
“他呢?”喬振宇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看到他最想看到的身影。
心裏隐隐還是的些失落的
聽到小喬睜開眼第一個找的還是那個人,阿離原本溫柔的聲音裏立馬加了幾分寒意:“我一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就想去他公司打他算帳,可公司的人說他今天根本沒上班。後來我又在他可能出現的地方找了找,都沒找到,最後只能回來照顧你。現在是淩晨,這段時間他一直都沒出現。看看你都被他傷成什麽樣了,他居然把你放在這不管不顧,一個人不知去哪逍遙了。這種沒心沒肺的人你還找他幹什麽?!”
“啊?”喬振宇好半天緩不過神
為什麽會這樣,昨天嚴寬抱着他時還說會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怎麽才過了一晚就不要他了。就算再忙也應該體貼地幫他關照點什麽,像現在這樣也太讓人傷心了。
阿離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說道:“我馬上帶你回去。什麽修煉不修煉的,你別管了,閻王那我去說。至于那個鬼契,等找到幽冥鬼手,我幫你解。”
“我不回去!”喬振宇眼神異常堅定地看着阿離。
“他在你身上下了什麽藥,把你迷成這樣!”阿離狠狠地抓住喬振宇的肩膀,冷聲質問道,“別忘了你是鬼,他是人,你們兩個是沒有未來的。看看我母親,要不是因為那個人,她可以在這世上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人共渡一生。可現在呢,魂飛魄散,我在輪回道找了這麽多年都找不到她的魂魄。還有我和阿落,永遠都只能是半人半鬼的怪物,尤其是我,這一生都要背負着那個惡夢。”
“我……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喬振宇小聲說着,眼睛裏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而且我們兩個都是男的,我們不會有孩子。”
阿離冷哼了一聲:“你別忘了,你吸了他的陽氣和精血,會令他折壽。現在你們才剛剛開始他當然不會察覺出什麽,可時間長了他肯定會知道。是人,就會惜命,如果有一天,讓他知道你在減他的命數,你說他還會不會喜歡你。”
這些話讓喬振宇的心一下子變得慘淡而決絕。
是啊,他怎麽能忘記人鬼殊途呢。
他們的約定只有一年,而且自己借他的陽氣越多,他折損的壽命也越多,與他越接近,傷害他也越深。
怪不得這兩天看他的臉色有些憔悴,自己反而精神越來越好了。
不能,不能讓他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
☆、受傷
暗自下了決定,喬振宇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不能讓自己再錯下去,不能讓兩個人越陷越深!
現在,也許現在砍斷這段感情還來得及。
“阿離,幫我找套衣服,帶我到阿落那,我有事找他。”
阿離看着喬振宇面無表情的臉,皺了皺眉頭,沒有任何動作。
“你放心吧,我沒事。幽冥鬼手的氣息只有我們喬家人能感覺到,而且那天我在嚴明的游魂裏攝取了他殘存的記憶的一魄,這一魄只能在我的朱砂印裏保留三天,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只有阿落有辦法把這些記憶記錄下來,我必須馬上去見他。”
阿離終于放心地呼出一口氣:“好,你等着。”說完身影一下子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僅幾分鐘後,只聽到嘟的一下刷卡的聲音,喬振宇心一驚,兩眼直直地看着那扇緊閉的大門,門鎖輕輕轉動一下,開了。
嚴寬一身疲憊地走了進來,打開燈。
今天與爺爺大伯讨論了很長時間,本來爺爺是讓他在南京休息的,可他實在放心不下小宇,飯也沒吃就連夜開車回了酒店。
一回頭就看到小宇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心裏緊張起來。
進來時房間裏暗暗的,沒有一絲動靜,他本以為小宇還沒醒
現在看小宇的面孔,蒼白憔悴,毫無血色,那雙大大的眼睛此時無神地看着自己,不帶任何感情,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種陌生感讓嚴寬感到非常害怕,好像小宇就要在眼前消失一樣。
再看看那肩膀以上,露在外面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傷痕累累,滿滿的愧疚爬上心頭。
“小宇。”他快跑幾步來到小宇的床前跪坐着,伸出手就想抱住思念了一整天的人。
喬振宇反射性地往後退了退,直到後背靠在了牆上才停了下來,不僅避開了他的觸碰,眼神裏更滿是戒備。
這個反應讓嚴寬很受傷。
“小宇,我知道昨晚我太過分了,對不起,我是被嫉妒沖昏了頭,原諒我好不好。”
沒有回應。
以前的小宇總喜歡跟他頂嘴,可現在的小宇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不說話。
正當他再次想上前拉人時,從後面刮來一陣勁風,嚴寬畢竟當過特種兵,反應比一般人迅速不少,忙起身一躲。
定睛一看,是一身黑衣的阿離,雖然這個時候,這個場合看到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想到他是為了小宇,還是忙收回了進攻的姿勢。
阿離照着嚴寬的面門就是一拳。
嚴寬後退了幾步才站穩,嘴角帶了點血絲,他看着怒氣沖沖的阿離,再轉頭看向一臉平靜的小宇,無力地說了句:“對不起。”
阿離把衣服放在喬振宇身邊,轉身撲上去虎口成鉗,掐着嚴寬的脖子還想再動手,
喬振宇開口道:“阿離,沒時間了,我們走。”
嚴寬大驚,馬上想沖上去抱人,卻被阿離攔在了中間。
嚴寬急了:“小宇,別走,昨天是我不對,以後我不會再傷害你,相信我。”
喬振宇站起身,毫不避諱地把自己□□的身體顯露在兩個人面前,慢慢地開始穿衣服。
嚴寬心頭的火又騰地燒了起來。
當着自己的面也就算了,這裏不還有一個外人嘛。
自家媳婦給人看光光,太虧了!
阿離接收到嚴寬兇狠地目光,擡了擡下巴,帶了點挑釁的味道。
“嚴寬,我還會回來的。現在我要去找阿落,有些非常重要的事要辦,等事情辦完了我就回家。”
對,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家。
小宇還會回來,想到這,嚴寬的心稍微平複了點。
“好,我在家等你。”
嚴寬看着喬振宇的眼神極盡溫柔,可惜對方完全沒有接收到,甚至穿好衣服看也不看他一眼。
正想開口問要不要開車送他們去,沒想到阿離的背後居然伸展出一對巨大的翅膀,然後小喬很自然地投進了阿離的懷抱,阿離緊緊抱着,一起飛出了窗外。
……
淩晨三點,新區創業大廈後面的小巷裏,路燈忽明忽暗……
夏日的淩晨溫度不低,可這裏的空氣仿佛已經降到了冰點……
一個面目猙獰的歹徒拿着槍抵着懷裏人的頭,高聲喊着:“你們這些死警察別動!動一下我就打爆他的頭!”
小巷外停着幾輛警車,為了不引起群衆的恐慌,公安局局長蔡航命令所有的警車關了閃爍的警燈,由于地理位置不佳,沒有狙擊手理想的潛伏位置,所以現場只有刑警在與歹徒對峙着
作者有話要說:
☆、對峙
宋折舉着槍,利用一面牆壁遮擋住了歹徒的視線。
他現在站的位置最靠近歹徒與人質,可并不是最佳的射擊位置,
師傅曾經說過,他天生帶着煞氣,在這個和平年代也只能是個拿槍的命,所以要他上警校說将來可以當警察,
宋折當時只是笑笑,沒有父母,師傅就是唯一的長輩也就随了他的意。沒想到一入警校摸了槍,他還真有點打心眼裏喜歡,槍法更是出奇的準。
可惜宋折是個孤兒,在警隊沒有任何背景,不然以他在警校的成績到突擊隊當個狙擊手絕對沒問題。
當個小片警他還是不服氣的,現在調入刑警隊,能與歹徒真刀真槍地鬥,他還是知足了
手腕有點疼,上次的骨折還末全愈,貿然開槍一定會影響精确度
而且這次的人質很特殊——刑警隊長,韓東。
因為某公司老板故意拖欠工程款,包工頭曾某上門讨要後無果,在今天晚上出其不意出現在公司,用槍殺害幾名保安後,劫持公司老板向他的家人索要錢款。
在韓東的策劃下,曾某并沒有順利拿到錢,可也沒能成功營救出人質。
從昨天下午開始歹徒就與刑警對峙着。
最後,為了保證人質的安全,韓隊長提出用自己交換人質
沒想到歹徒真就自答應了
韓東本想利用交換人質的空檔用槍直接擊斃歹徒,沒想到該歹徒還是個退伍偵查兵,反偵查能力很強,早就摸清了韓東他們的意圖。
交換人質時,歹徒站的位置極其隐蔽,不僅把韓東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裏,還開槍射傷了公司老板
這下,蔡局坐不住了。
刑警隊長被犯人劫持,這要是被那些新聞記者拍到了宣傳出去還得了,肯定得把警隊的形象徹底破壞掉!
所以局長發話:不能驚動周圍群衆,在天亮之前解決戰鬥。
可沒了韓東的指揮,這些刑警隊員們心裏更是發慌,完全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案,雙方就在這不到一米寬的小巷裏僵持着。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此時,只聽歹徒高喊到:“給我一輛車,再把剛剛的錢放在車上,只要我安全離開了我就馬上放人。”
小巷外,碰地一聲,一個黑色的對講機突然狠狠地砸在警車前擋玻璃上。
要不是說防彈防爆玻璃是警車标配呢,
這麽大的沖擊力愣沒在前檔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倒是對講機蹦搭兩下很悲慘地掉在地上,肢解了。
“MD,李悅,一個小時內再不給我解決那個人,你們都給滾回家抱孩子去!”蔡航陰沉着臉,對着不遠處站着的幾名刑警吼道。
李悅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煩燥地問:“蔡局,那可是隊長,現在歹徒情緒有些失控,萬一再刺激他,他來個魚死網破怎麽辦?”
“你們不是個個號稱槍法一流嗎?我告訴你李悅,這個小巷沒有任何狙擊位置,想要救韓東,你們自己想辦法!”
這時有名刑警突然從小巷裏地奔出來彙報道:“局長,二隊,歹徒剛剛說再給我們十分鐘,如果不能滿足他的條件,他就要開槍了!”
“你怎麽過來了,誰在現場盯着?”
“那個新來的,叫宋折。”
突然一聲槍響,所有人吓了一跳,李悅蔡航兩人驚恐地對望了一眼,馬上轉身跑進了小巷。
五分鐘前的小巷裏
宋折眼睛向四下裏看看,嘗試尋找最合适的射擊位置
這裏是個老舊的小巷,實在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地方,正當他想放棄時,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牆頭,站着一個黑衣人。
那人無聲無息地站在夜色裏,完全與夜色融合在了一起,可宋折能清楚地看清那人的臉,然後微微揚了揚嘴角。
閉着眼深吸一口氣,宋折舉着槍突然從隐藏處跳了出來,直接與歹徒面對面
歹徒與韓東都一愣
歹徒看着他一步步地靠近立刻大聲制止道:“死警察,站着別動!再向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
韓東眯着眼看着宋折
宋折的臉上很平靜,還帶着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一種充滿自信的笑意
“啰嗦!”宋折冷聲吐出兩個字,突然“砰”的一聲,開槍了!
歹徒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他的額頭卻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大的黑洞,慢慢地倒在了地方。
槍聲響起的一剎那,韓東覺得自己的耳膜被一股強大的氣流震得生疼,鮮血的味道強烈地刺激着韓東的嗅覺細胞,鮮血灑在他的右側臉上,紅得滲人。
歹徒倒下時連帶着把韓東也拽倒在地上,
韓東幹脆直接坐到屍體旁邊,看看他的表情:雙眼圓睜,嘴張得老大,面露驚恐。
作者有話要說:
☆、可怕的黑影
這個表情韓東太熟悉了
嚴明就是這樣,可見他在臨死前與曾某一樣見到了非常可怕的東西
那天金馬公園的事太蹊跷
女鬼、怪獸,嚴寬懷裏暈迷不醒的男孩,還有會除鬼的宋折。
可當他在醫院醒來詢問真相時,兩人卻給了他這樣的解釋:平白無故遇到鬼。
真的是這樣嗎?韓東當然不信
就在宋折開槍前的一剎那,韓東确信,歹徒與自己一樣都看到了那個黑色身影,正張開翅膀向他們飛過來。
那個東西太過詭異,兩人的腦子裏都有了一瞬間的恍惚,而就是這個時候,宋折果斷地開了槍。
現在四周很安靜,韓東擡頭看向宋折。
宋折若無其事地來到他面前,表情淡定地從歹徒手裏拿出槍支檢查,絲毫沒有新手開槍應有的慌亂神色。
這時,從巷口又跑過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副大隊李悅。
李悅被韓東滿臉的血吓得瞪圓了雙眼,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結巴地問道:“隊……隊長……你沒事……吧?”
“沒事!”
“吓死我了。”李悅拍拍胸脯,咧咧嘴,笑了。
韓東看到了蔡航,起身對着局長敬了個禮。
蔡航擺擺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在現場轉了轉,看到現場唯一拿着槍的宋折正打算退出人群,忙出聲叫住了他
“宋折,剛剛那一槍是你開的?”
宋折轉身,一邊敬禮一邊回了個“是”字。
蔡航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剛剛的情形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歹徒的手裏有人質,在不能百分之百确保人質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決不能貿然開槍,這是紀律,就算你是神槍手又怎麽樣,萬一出了人命你擔得起嗎?”
宋折的臉也沉了,正要開口卻被韓東搶在了前面:“局長,剛剛是我示意宋折開的槍。首先我看到歹徒臉上有了遲疑的表情,再者宋折在學校的表現我查過,他是警校連續三年的射擊冠軍,所以我主動示意他向歹徒開的槍。”
“可是,隊長,他是新手啊,萬一手抖怎麽辦?”李悅也跟着咕哝了一句,想想當時的情況就有點後怕
“閉嘴!”韓東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
李悅縮了縮脖子,感覺很委屈。
李悅知道自己的槍法已經是相當不錯了,也算幹了幾年刑警,可當時那種氣氛下,他也沒把握能一槍命中,就算宋折在學校的槍法練得再好又怎麽樣,那些都是死靶,今天對面站的可是大活人啊,怎麽可能手不抖。
蔡航看向韓東,韓東堅定地說:“我信他!”
……
巷口的警車裏,宋折點燃了一支煙,慢慢地吸着。
韓東找了個地方稍微擦了把臉後發現宋折又不見了,找了很多地方,最終順着煙頭的亮光在警車裏發現了他。
昏暗的車燈下,宋折叼着煙,雙眸清澈,面容談得上清秀安靜,跟剛剛開槍射殺歹徒時的冷酷無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且,這個孤獨的身影讓韓東覺得他好像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甩甩頭,韓東很快否定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就像嚴明,就像金馬公園,就像剛剛會飛的黑衣人,想想這一切又好像跟眼前這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關系。
定了定神,韓東開門也坐進了車裏,宋折聽到動靜也沒動,随口說道:“韓隊,我想先回家休息。”
“好!你先回去吧。短短幾天你都救過我兩次了,謝謝啊!”韓東輕笑,語氣不太自然,看着宋折面無表情的臉,腦子裏就冒出了個問題:“剛剛你的手真的沒抖?”
宋折吸了一口煙,猛地咳了一下說:“我是陰陽師,見過的惡鬼比你想像中的多。”
韓東一把搶過他嘴裏的煙,夾在自己手裏:“不會就別學別人吸,對身體不好。”
“是,隊長。、”宋折笑笑,調皮地回了韓東一個四不像的軍禮,“我先走了,”說完也不等韓東回應,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韓東看着他的背影,把那支煙重新叼進自己的嘴裏吸了起來,想着剛剛的軍禮,原本冷峻的一張臉也笑出了聲。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宋折的家在南郊,這裏是新北區,從這到他家開車也得一個多小時,現在天快亮了根本打不到車,他要怎麽回去。
總得送送人家吧。
想到這他趕緊下車追了過去,還好宋折沒走遠,站在馬路對面雙手插着褲袋,顯然在等什麽人。
韓東把煙頭彈在地上,踩滅了。
這時,一輛車從韓東與宋折之間的馬路呼嘯地穿過,
等車過後,韓東擡頭一看,對面的宋折,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鎖魂
眼花了?韓東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目光微微斜睨看了下四周,
剛剛,就在車開過的一剎那,他的瞳仁敏銳地再次捕捉到了那個黑影,然後宋折就消失了。
他,會不會有危險?
心情一下子煩燥起來,第一次覺得在這種非自然的力量面前,自己是這樣的無力。
也許,他已經回家了,這些只是自己的錯覺,對,先去他家找找。
韓東轉身跑回去随便找了輛警車,飛快地駛入了夜色中。
……
宋折帶了點驚訝與好奇的走進去了自己的住處。
電流滋滋地發着刺耳的聲響,屋內靠牆的佛龛前燃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