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人的好奇心是沒有辦法預估的。
傅星野聽話地端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着地上盤腿坐着拆包裹的江宿垣，連讓江宿垣坐到沙發上來的事情都忘了，注意力只集中在江宿垣的大盒子上。
“這東西是我小時候的夢想。”江宿垣說，随手把因迫不及而待扯壞了的紙盒子放在一邊，又拿下來幾塊塑料泡沫，最後露出了真面目的冰山一角。
傅星野：！！！！
“解體匠機牛高達！”傅星野眼睛一亮，頓時熱血沸騰起來，被江宿垣手裏的東西勾着一屁股坐地上跟江宿垣挨着去了。
傅星野小時候沒什麽夢想，就是想擁有一款自己的高達手辦，可是出自書香門第的他根本沒有去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買的機會，到長大正式出道了才有機會慢慢圓夢。
這款高達也是傅星野饞了挺久的了，雖然對他來說并不貴，但他确實喜歡得不行，以前他也買過，穿書後倒是從來沒見過了，沒想到在江宿垣這裏重新見面。
這簡直已經能算是不可能出現的驚喜了。
“你認識？”江宿垣喜道：“Eternity的哥哥們都不理解我來着！你居然也喜歡高達？他酷吧！！”
“沒有人比他更酷了！”傅星野非常有認同感地點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江宿垣手裏的高達模型。
一款高達可以加深男人之間的友誼，如果沒有，那就兩款！
傅星野擡頭将目光放在江宿垣身上，瞬間覺得他的小宿師兄高大偉岸了起來，怎麽看怎麽順眼，越看越喜歡。
果然，高達，才是男人的浪漫！
接下來的這一宿傅星野是在江宿垣房裏度過的，他們胡天侃地的從高達聊到了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動畫片。江宿垣說起家裏的珍藏款時就像小學門口要什麽就能買什麽的六年級學長，把傅星野羨慕心癢癢。
翌日，江宿垣喊醒了在沙發上剛睡了兩小時的傅星野。
通宵玩高達是一回事，他們的舞還是要練的。
Advertisement
“哥，有人敲門。”傅星野還坐在沙發上醒瞌睡，聽見敲門聲就往獨衛裏的江宿垣大喊。
昨晚他倆的情意已經從師兄弟升華到了兄弟，傅星野也不矯情，反正以前給團裏的哥哥們當了這麽多年弟弟，現在給誰當不是當呢。
“幫忙開一下！”江宿垣震聲喊。
傅星野沒有立刻行動起來，反而是又發了兩秒鐘的呆，聽到獨衛裏傳來玻璃瓶掉落的聲音後才起身去開了門。
“江宿垣你這是每天都要踩點上班心裏才舒服是嗎？你……”顧修抱怨的聲音在傅星野開門後戛然而止。
顧修整個人一愣，趕緊往房間裏探頭。
“師兄，只要我在這裏，小宿哥就不會遲到的。”傅星野認真替江宿垣辯解着，“我們是一起練習的。”
“你怎麽在這裏？”顧修的低音炮聽上去天生就有點兇，這會兒聲線低沉了下去，更是讓人心生畏懼。
但傅星野才不怕他，甚至還仔細回想了一會兒江宿垣進獨衛的時候有沒有穿衣服，為了保護江宿垣的□□，傅星野跨步出了門，将顧修完全擋在了房間外，頗有一股占領領地的意思。
“昨晚太晚了，小宿哥就把我留下來了。”傅星野老實道，擡手揉了下眼睛，“不好意思啊師兄，我們倆都睡過頭了。”
“……”顧修差點被傅星野下意識保護江宿垣的動作給氣笑，心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給段丞禦舉報這倆人不僅搞辦公室戀情，還他媽公費談戀愛。
“顧修師兄你不要生小宿哥的氣，都是我的錯。”傅星野低頭，暗自握拳，下定決心以後江宿垣這個六年級的大哥哥就由四年級的他來保護。
“算了。”顧修懶得理這小可憐，立刻打消了舉報的念頭，只是催促道：“搞快點。”
“知道了！”傅星野忙應聲，趕緊跑下樓去了。
今天是星期三，他們是周一進來參加節目的。節目組只給了合作舞臺一周的訓練時間，周六錄制練習室版本，周日現場直播，時間很趕。
傅星野換完衣服從101出來的時候江宿垣還在宿舍大門等他，旁邊還有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顧修。
因着顧修的關系，一群路過的練習生只能誠惶誠恐的站在遠處鞠躬打招呼，然後飛快離去，走遠後又偷偷回頭來看這兩個前輩，心裏覺得很神奇。
傅星野背着包跑過去，江宿垣立馬揚起笑來，十分順手地挽起傅星野的胳膊，給傅星野看他手機裏的圖片，“這款怎麽樣？會發光！”
“哇，太酷了！”傅星野超級喜歡。
顧修站在一旁，看不懂也不理解傅星野他們的小世界，心裏十分後悔陪着江宿垣在這裏等人。
“诶。”半路上，顧修打斷了他們，“江宿垣，你別玩得太瘋，你這樣子能教些什麽給傅星野？”
“啊？”江宿垣很是疑惑，“合作舞臺還要授課嗎？”
傅星野也問：“合作舞臺還要授課嗎？”
顧修氣死了，鬼知道他成天教那群半吊子練習生正确的rap有多累，現在江宿垣告訴他傅星野根本不用教？炫耀什麽呢！
四周靜了下去，江宿垣看顧修的表情就懂得了什麽。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江宿垣确實認為傅星野沒有教的餘地，傅星野的實力也配得上TOP.1。
傅星野的舞蹈很強，氣勢跟力度都很足，表情更是恰到好處。
要不然當初段丞禦也不會只因為一段VCR和幾段傅星野的練習視頻就下決心死活要簽傅星野了，傅星野也不會在Eternity裏這麽紅。
在現今的男團戰争中，論舞蹈的話其實沒人能打得過江宿垣，可這幾天江宿垣卻老是被傅星野帶得入戲，甚至很多時候會被傅星野的舞蹈壓得喘不過氣來。
每到那時江宿垣都想要跟傅星野一決高下，更別說授課了，反倒是他在傅星野那裏學到了挺多招式。
直到周六錄制練習室版本的《野火燎原》時，江宿垣看了別組的舞臺後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別人跟傅星野是真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都可以說是實力斷層了。
傅星野一身簡單寬松的休閑服從換衣間走出來，頭上的發帶将他額前的碎發随意撩了上去，皮膚又白又好，看上去清爽又陽光。
江宿垣靠在牆上待機，見傅星野進門後就吹了聲驚喜的口哨。
“你到底要如何用這張純良的臉做出性感狂野的表情啊？”江宿垣走過去圍着傅星野轉。
“練習室版本不用上妝，所以沒有那麽好的舞臺效果也正常啊。”傅星野理所當然道，被江宿垣轉得要暈。
“那你現在就表演一個sexy的表情，我要檢查，我可是老師。”江宿垣停在傅星野身前，把傅星野堵在練習室門口。
話音剛落，幾臺相機對準了傅星野。
傅星野想推脫，又實在是架不住江宿垣期待的表情。
糾結了片刻，傅星野只能為難地用舌尖小幅度頂了下腮，又低頭抿緊了唇。
再擡眸時他眼睛裏的清澈已不複存在，徒留下了如刀刃般凜冽的眼神，和眼神裏烈火灼熱的光。
高傲、自豪，又威風凜凜。似在草原奔襲的狼王，身後的狼群無論怎麽追趕也只能落後一步，他們将他當做狼族的榮耀，将他奉為神明。
狼王擡手虛撫上了江宿垣的側臉，拇指無實物的表演着在江宿垣的臉上蹭了兩下，好像是帶着無盡的憐惜和愛意的，又好像是帶着征服的欲望的。
江宿垣明明知道傅星野的紳士手根本沒有觸碰到他，但他确實是覺得自己被傅星野這只手撩撥得有點不對勁，不知道是臉上癢癢還是心裏癢，他由衷的認為傅星野這個人真的很會表情管理。
分明什麽都沒做啊，為什麽就像變了一個人呢，一個眼神改變一個舞臺效果，傅星野這一點是表現得真的好。江宿垣覺得傅星野更像是個前輩。
攝影師正在舉着攝像機拍攝的雙手在從畫面裏對上傅星野的視線時有一瞬間的顫動，傅星野見狀立刻收了表情，驚吓似的微張瞳孔，連忙擡手過來扶了一把。
“沒事吧？小心腳下，就算是工作也要注意安全。今天要辛苦您了。”傅星野很是禮貌和客氣，主動替攝影大哥解了圍，把攝影師自主的工作失誤解釋成了意外失誤，這樣攝影師的面上也好過些。
其實他們腳下什麽障礙都沒有。
傅星野說完又去叫江宿垣：“宿哥，我……”
“你別說話。”江宿垣緊急叫停，趕緊背過身去，知道自己的臉肯定是越來越紅的了。
江宿垣腦子裏一團漿糊，不顧他人勸誡自顧自地走到了練習室的角落裏面壁蹲着，然後開始懷疑人生。
這個人怎麽可以一秒切換？！
什麽狼王！差點就被這只小狼狗騙了去！
江宿垣心中警鈴大作，暗道在舞臺上絕對不可以再這樣失神了，真是丢臉！
這時，整間練習室也因為江宿垣的反應安靜了下來。
半晌，負責《野火燎原》組的随身導演才驚慌失措地尖叫出聲，“剛剛那一幕拍下來了嗎？給我剪到正片裏面去！！記住了啊，一定要剪進去，太吸粉了！”
傅星野也同意：“我也覺得宿哥剛剛的表情好贊的。”
“閉嘴！”江宿垣捂着耳根怒吼，“不準笑話我！”
他剛剛的表情怎麽可能贊？他真的差點被勾了魂！
“……”傅星野莫名其妙被吼了，面對鏡頭時也垮着一張臉，覺得自己好無辜。
不管是對視時江宿垣那個付諸一切的眼神，還是被“撫摸”時不可抑制微微顫動的隐忍的身體，傅星野是真的覺得江宿垣那個樣子很好看，怎麽可能是笑話。
哥真奇怪。
傅星野嘆氣，又跟着江宿垣蹲在角落裏哄了一會兒。
……
好在最後錄制的很成功。
随身導演還以為傅星野是不自信，在開拍前連聲跟傅星野誇贊道：“自信點！你剛剛那個表情很好看，一會兒錄制的時候繼續保持。大家都在誇你呢，小耶，剛剛的尖叫聲都是給你的！”
傅星野：“……”
重點不是尖叫，這個小耶是……
“你媽粉就是這樣叫你的。”随身導演解釋着，“小野、小耶、耶耶。”
傅星野：“沒了？”
“女友粉嗎？”随身導演說，“沒有啊。不過明天就有了，野總預定。”
傅星野被逗笑，心說倒也不至于。
第二日的直播照常進行，傅星野換上了舞臺裝扮，這會兒給人的感覺立刻就不一樣了。
但江宿垣在後臺看着傅星野，還是覺得差了點什麽。
《野火燎原》這首歌講述的是新王欺壓舊主的故事，表達出一個“你的民是我的，你的城是我的，你的人還是我的”的相愛相殺的情感。舞蹈展現臣服。
改編過後的舞裏傅星野依舊扮演着手握權利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江宿垣是在他手底下屢次出逃的舊主，想掙脫卻依舊逃不出新王步下的陷阱。舞蹈展現掙紮。
幕後，江宿垣在傅星野習慣性的撓他唇角上的新肉時恍然大悟，總算知道差了什麽。
在這場互相傷害的掙紮中，傅星野卻的是傷口，是唇角的咬傷。
江宿垣立馬去跟化妝師姐姐說了這個建議，化妝師不到十分鐘就給傅星野補完了妝。
“這才适合嘛。”江宿垣滿意道，“貼合了原舞相愛相殺的原意，同時也不妨礙我們想展現的。”
傅星野認為江宿垣說的對，就是覺得不能上手撓了，心裏忒難受。
……
今天晚上總共九個舞臺，傅星野抽簽運氣好，排在了Dance組的C組，在第六個舞臺。
現場來了很多粉絲，Twinkle的燈牌占了大半，還有一小半是Eternity的，最後幾盞亮着他的名字。
傅星野看着他寥寥數幾的燈牌心裏挺有感觸的。
以前他剛出道的時候也只有這麽一點粉絲，甚至心酸到沒有應援也沒關系，有個觀衆就心滿意足了。
在臺上待機時，傅星野與江宿垣站立成一條直線，江宿垣背對着觀衆擡頭望進傅星野裝載着星光的眼睛裏，那星光裏面好像有很多過去，正等着人逐步開采，然後征服星光和眼底那個幽邃的宇宙。
江宿垣貼貼傅星野的胳膊，舞臺開始。
幾乎是在燈光亮起的那一刻進入狀态，二人配合良好，眼神裏有掙紮有欲.望，也有恨之入骨卻食髓知味的不甘。
幾乎是他倆開始動作的那一瞬間現場就燃起了尖叫，臺下有人問這個練習生是誰，也有人立馬附和賣着安利，舞臺反響特別好。
還會有更驚喜的呢！江宿垣很是得意，沒人能逃得過小野的Killing?part！
Killing?part時傅星野會從江宿垣身後的位置換到前方來，昨日排練時也跟道具老師溝通過了，就在他走上前時會有煙花道具。
雖然不是豪華的舞臺，但也算是給足面子了。
傅星野卡着節拍走上前，在煙花噴射的那一剎那突然側首。
江宿垣心裏一驚，編舞裏沒有這個動作，小野失誤了？
失誤什麽的……
傅星野現在只覺得火星在自己的左眼裏卷着滾燙的烈火燙進了心裏，從喉管運輸，幹涸了路徑上的每一個角落。
可他現在還在舞臺上，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反應自己受傷的事。
還好，現在還來得及補救側首的那一秒失誤。
傅星野輕輕閉着左眼回首，根本沒給臺下的任何人發現他失誤了的機會，動作極快的接上了接下來的舞蹈動作，回到了舞臺表演之中。
接下來的半支舞傅星野都是半阖着左眼完成的，他根本沒法睜眼。
好在他的表情管理足夠強悍，受傷的左眼愣是給了在場的觀衆另一種淩虐的驚喜美感。
舞臺的最後一幕是傅星野背對着觀衆将江宿垣攬在懷裏，江宿垣要用利爪扣在傅星野的背部，展現鮮血淋漓的掙紮。
定格的時候這一片舞臺只有二人的呼吸聲。舞臺圓滿結束，燈光黯淡下去。
江宿垣擡頭，立刻将手拿開後捧起傅星野的臉，小聲問：“你有沒有怎麽樣？昨天排練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對着你噴了？眼睛還看得見嗎？”
“大概吧。”傅星野睜不開眼，“現在是看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