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舞臺上受傷這種事對于傅星野來說并不稀奇,當他試圖睜開左眼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時他也能很快的冷靜下來。
只是苦了在黑暗中捧着他臉一臉憂心忡忡的江宿垣了,這個哥哥一定是被他的樣子吓壞了。
Eternity很糊,能上臺的次數少之又少,更別說能發生的舞臺意外了。
四周很暗,他們依舊現在臺上,舞臺下還有人為他們這個舞臺瘋狂吶喊尖叫,證明他們驚豔了四座。
傅星野在紛擾中低頭,只能憑借右眼的夜間視力看見江宿垣擰緊的眉頭,還有對方眼底由衷的擔心和慌亂。
好像是很久沒人這樣單純的為他擔心過了,傅星野心想,眼前這位哥哥估計是出道三年了也沒遇到過這麽嚴重的舞臺意外。
雖然這麽評價有點壞,但傅星野還是想說這個模樣的江宿垣挺可愛的。
傅星野不由得低聲輕笑,擡手拿下了江宿垣放在臉上的手。
指尖交纏,傅星野炙熱的指尖溫暖了江宿垣驚慌失措到冰涼的手。
傅星野又安撫道:“別擔心,可能一會兒就好了。我得先回後臺了,你也快去嘉賓席就位吧,顧修師兄要帶着他的人上來炸場子了,咱們別耽擱他們。”
“如果有事一定要說啊。”江宿垣也知道他們沒時間再多停留在臺上。
“我知道的,哥,我可惜命了。”傅星野忙道,捂着左眼被江宿垣牽着下了臺。
因着左眼受傷,傅星野現在看什麽都是模糊的,要不是被江宿垣攙扶着,他可能都不知道該如何下那幾步陡峭的臺階。
陳錦妍拿着臺本上臺時詫異地看了傅星野一眼,剛準備招手叫來工作人員時耳邊就響起了江宿垣震怒的聲音。
“怎麽沒人啊?都沒看見小野受傷了嗎?小然姐都安排的什麽人?!”江宿垣快氣死了。
這群工作人員真當練習生就不是人了嗎?之前安澤下臺絆了下腳就都急得不行,現在傅星野受傷了連個搭手的助理都沒有,是真嫌棄他們Eternity糊還是根本沒把傅星野的安危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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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傅星野已經沒心思去聽江宿垣發怒了,下了臺後他腦子裏就開始嗡嗡響,右眼也開始犯起疼來,他只能難耐地将雙眼閉上,握緊了江宿垣牽着他的手,尋求支撐。
說沒事是不可能的,他只是習慣性的不想讓人為他擔心,其實他真的快痛死了。
之前的每一次彩排都很順利,正式直播時卻突然出現了意外,傅星野都不知道現在該安慰說是自己倒黴還是該陰謀論一下說有人想故意毀掉他的舞臺了。
不過現在的小宿哥可真兇。
“來了來了!”江宿垣發了一陣怒才有人快步走過來扶住了傅星野的胳膊,聽聲音是個傅星野不認識的女生,“怎麽回事?小野的眼睛還好嗎?能睜開嗎?”
“還好吧。”傅星野呼氣,“能睜開,但是挺疼的。”
“那就好。”工作人員松了口氣,“我送你回去,小宿你快去臺上就位,這裏我來就好。”
“我還是送他回待機室吧,實在是不放心,我遲到兩分鐘也不礙事的,大不了就被罵又糊又耍大牌好了。”江宿垣頗為任性的拉着傅星野不放,小心翼翼的帶着傅星野小步走着,又朝那女生道:“麻煩你先幫我去找一下段丞禦,再幫忙打個急救電話,讓禦哥抓緊時間來帶小野去醫院。”
江宿垣看清了,現在的後臺指不定又是哪裏出了意外騰不出人手來,讓節目組負責傅星野他是不能放心了。
那女生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又被江宿垣一眼蹬回去了。
她趕緊挪開視線,還沒見過這麽兇的江宿垣。在她的印象裏,江宿垣在公司的人緣很好,性格很軟,也很好說話,很少會有這麽強硬的時候。
女生聽話地噤了聲,她這一晚上一直在各部門之間連軸輾轉,腦子裏已經忙得不能思考了,剛才看見傅星野受傷的時候更是心裏一咯噔,發現勸不住江宿垣後只能擔憂地看着已經在下樓的二人,最後還是沒說什麽就轉身跑去找段丞禦了,路上還撞了個身材健碩的男人,疼得她肩膀都快碎了。
在唯一的工作人員走後,樓道裏又只剩下了傅星野和江宿垣二人。
“小心臺階。”江宿垣輕聲抱怨着,“這樓梯可真長。”
“哥,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傅星野咋舌,努力睜眼安撫着江宿垣,“你看,我看得見了。”
“那我也得護送你回去。”江宿垣站在下一階臺階上擡頭,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傅星野無奈地說:“謝謝你。那我欠下哥一個人情,以後一定還。”
“胡說八道。”江宿垣沒當回事。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一道渾厚的聲音強勢地插了進來。
江宿垣歪了下頭,朝聲源處看去。
一個戴着灰藍色帽子的男人正扛着一個巨大的步梯從傅星野身後下樓走來,男人肩上的東西搖搖欲墜,看上去很是危險。
江宿垣沒見過這個人,生怕男人肩上的步梯突然砸下來,只好牽着傅星野給男人讓路,“小野,過來一點。”
傅星野聽話地朝江宿垣身邊靠了一步,眯着眼好奇地側首看去。
模糊的視線中只出現了一道可怖的傷疤,傅星野回頭,肩膀卻突然被重擊了一下!
跟舞臺上的煙花一樣,這個意外只出現在傅星野反應的那剎那,傅星野的身子一歪,還沒來得及呼痛,他的腳踝又倏地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接下來他本就模糊的視野中閃過了一道白光,身體失去了平衡,身下立刻傳來了江宿垣悶聲忍耐的輕呼。
好在傅星野幾乎是在江宿垣落地的那一瞬間就擡手護住了江宿垣的後腦,這才不至于讓江宿垣的腦袋嗑到鋪滿大理石的樓梯上。
他們在尖銳的臺階上下落,急速下降讓傅星野産生了耳鳴,手背也被鋒利的樓梯摩擦得沒了知覺,腦子裏懵了一大片。
江宿垣被壓下身下抱緊了傅星野的腰杆,渾身都在努力穩住傅星野的身形,手明明在怕得顫抖,卻還想張口安撫傅星野。
只是江宿垣的聲音還未發出,傅星野便強勢的将江宿垣的臉埋進了自己的頸窩之間,沉聲道:“別怕。”
也不曉得這麽小的年紀是在哪裏學來的安全感,江宿垣被傅星野的體溫包裹,腹诽着小幅度點頭攥緊了傅星野的衣裳。
傅星野的鼻息間萦繞着江宿垣頭上洗發水的味道,夏日的薄荷檸檬清香倒是讓傅星野有點焦躁的心徹底冷靜了下來。
腳踝上的痛感比不過手背上的擦傷,傅星野知道他的手有多疼,那江宿垣的後背就能有多疼。
但他現在無能為力,只能盡力護着江宿垣,默默記住這份恩情。
“小野!”
就在他們快滾到樓梯最底端時終于有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傅星野迷茫地擡頭,只能看見一個高挑瘦弱的輪廓朝他這邊飛快跑來,然後沒有絲毫猶豫的跪坐下來雙手護在了地上,用作他們落地的緩沖。
那個輪廓是白羨殷。
“哦操……”白羨殷在接住二人時忍不住咬牙吐了聲髒字。
接下來樓道裏開始混亂起來,吵得傅星野頭疼。
直到有人拉了傅星野一把,傅星野這才找回了知覺,渾身都開始痛了起來,腳一軟就失了力度跌坐在地上,捂着已經腫起來的腳踝。
“怎麽回事?”鶴息順着傅星野的力度蹲了下來,往傅星野腳上瞥了一眼,沉着冷靜的小聲道:“腳受傷了,你先別動。”
傅星野死死盯着被工作人員團團圍住的江宿垣,看着江宿垣單薄的身體被衆人攙扶着,心裏自責得不行。
“別擔心。”鶴息也注視着江宿垣那邊,“不怪你。”
“你怎麽知道不怪我?”傅星野蹙眉,他跌落下來的時候鶴息根本不在這裏,那鶴息是怎麽判斷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他的錯的?
這一次鶴息沒再回話,只是捏了一把傅星野的胳膊,暗示現在不方便說話。
“小野,你沒事吧?吓死我了!”白羨殷受到的沖擊不太嚴重,這時已經接受完工作人員的檢查飛快跑了過來,臉上的焦急很是真切。
要不是知道白羨殷曾經有過要害他的行為,傅星野都快相信白羨殷臉上的關心是真的了。
傅星野頓時了解鶴息的意思,心裏雖有疑問,但面上卻還是禮貌道:“謝謝你救我們。”
“不客氣,我也只是去上廁所,正好路過了而已。”白羨殷害羞地撓頭,主動把傅星野攙扶起來帶上了救護車。
……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直播剛剛結束,Eternity的隊員也正在往這邊趕。
段丞禦還在問醫生:“我家孩子還得跳舞,什麽時候能運動您能不能給個準話?”
醫生冷漠道:“不止是扭傷,還有外力擊打的痕跡,動着骨頭了。但別擔心,這個傷說嚴重也沒那麽嚴重的。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個月就別讓他跳了。”
“那他的比賽怎麽辦?!”江宿垣比傅星野還急。
他正趴在隔壁床上藥,背上有一點擦傷,倒是沒什麽大礙。
“什麽比賽?跳舞啊?那沒辦法,不想留下病根的話就退賽吧。”醫生遺憾地說,臨走前還加了一句:“上一個不聽話的現在已經瘸了。”
傅星野:“……”
江宿垣聞言立刻把臉埋進了臂彎裏,語氣裏也很是自責:“都怪我,明明就覺得那個步梯要掉下來,還不趕緊護着小野,我是豬吧。”
“可不就是豬?天天吃那麽多,光長肉不漲力氣,粉絲說你是豬豬包也真不冤枉。”段丞禦冷嘲熱諷。
江宿垣依舊悶聲悶氣的:“哥,別這樣說,我哪兒有什麽粉絲。”
“你跟小野的CP粉呗,你以為今天晚上舉Eternity燈牌的有幾個真粉?”段丞禦說着拍拍傅星野的肩膀,“不過小野,那白羨殷怎麽回事?恰好出現在那兒,恰好救了你們?”
“我不知道。”傅星野搖頭,“但确實很巧合。”
“沒事,我去查。”段丞禦很是靠譜,“放心吧小野,你是我手下的人,我一定會給你讨回一個公道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沒長眼的道具師要把你往死路上逼。”
“那比賽呢?”江宿垣頭枕着胳膊,“小野明明可以穩住第一出道的,真的太可惜了。”
“退就退吧。”段丞禦倒是看得很開,“總不能讓小野落下病根。”
傅星野低頭,看不清表情。
“別失落。”段丞禦安撫傅星野,“你參加這個比賽太屈才了,這一代裏面只有鶴息的實力驚豔,雖然也有其他實力上層的練習生,但少。這個節目還得辦兩三月呢,今天的舞臺已經證明了你是一個可以馬上出道的idol,現在已經犯不着去等這麽長時間了。”
段丞禦話裏有話,但傅星野卻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鶴息好像有什麽話跟我講。”傅星野突然想起來,“可以讓我跟鶴息通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