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〇二、念蟲(2)
飯桌上,兩人一貓,除了雲禪,其他兩只都津津有味地吃着。
黑貓喉嚨裏咕嚕咕嚕,吃得跟個叫花子似的。
元招青也好似連日來沒吃過一頓飽飯似的,吃得狼吞虎咽。
雲禪問:“再來一碗?”
元招青抹嘴:“嗯。謝了。”
飽食一頓後,黑貓在窗臺上餍足地躺着,曬曬肚皮。留下兩個人在屋內談話。
元招青:“那些老人,不是自然是死亡的。”
雲禪示意他繼續講。
元招青:“那些老人的耳鼻裏,寄養着一種蟲,叫念蟲。以人的精神為食。”
雲禪:“念蟲?”
元招青繼續解釋道:“那種蟲全體黑色,無觸角,卻有六十幾對腳,擅長在人的頭腦裏鑽洞,吸食他們的精神。”
“那些蟲子,專挑老年人。老年人的神經不似年輕人的一般敏感,一些上了年紀的,在昏睡的時候最容易被念蟲鑽了空子。特別是在老人發生悲傷,低落的情緒時,念蟲會更加容易的侵入人腦之中。”
雲禪若有所思,“這些蟲子,有人養?”
元招青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道:“有。最近S市死亡老人的人數不斷增加,就是有人放出了那種蟲子。”
雲禪回想起那被送來的屍體一具接着一具,不禁問:“怎麽解決?”
元招青一揮手,“簡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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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禪:“如何?”
元招青答道:“只要找到那只念蟲的巢穴就好。”
翌日清晨,雲禪早早地進了殡儀館上班。
老康在一旁風涼道:“雲小哥,今天又有些老人要被運進來了,你恐怕畫成中午也畫不完!”
明明是在早晨,太陽也只是露出了半個腦袋,老康又扇起了蒲扇。
雲禪意外地回了一句:“你心裏有火,該去掉。”
“喲。”老康放下扇子,“雲小哥,你今天心情很好?”
雲禪沒理,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躺在半人高的架子上的,不出意外,又是一位老人。
雲禪拿出了一個裝着淡灰色藥水的玻璃小瓶,往潔白的棉簽上倒了一滴,然後把棉簽伸進了老人的耳朵裏。
過了半分鐘,雲禪将棉簽取出來。
上面竟真的貼了幾個黑色小蟲,有螞蟻一般大小。
看來元招青所言非虛。
雲禪把暈掉的黑色念蟲用另外一個玻璃小瓶裝好。放進了上衣的口袋裏。
正要為老人化妝,老張卻在門外叫了一聲。
“小雲,你的電話!華清川!”
臨走又補了一句:“很急!”
雲禪沒法,只得放下手頭的工作,脫了消毒服,去休息室接電話。
“什麽事?”
華清川的聲音不似往常一樣活潑,也不打趣雲禪,聲音裏帶着幾分鄭重。
“雲禪,這次我又要出一個秘密任務,這次的比上次風險還要大。我要是回不來,你就重新找個男朋友,別找我這行的就成!”
雲禪:“你,媽媽還在家等你。”
“我知道,所以我沒打電話告訴他。這次執行的任務還真有點邪乎。有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雲禪正想說話,華清川卻趕時間搶着說:“我要是回不來,你別傷心。人總有生死離別的不是麽?那天我找街頭一道士算了一個挂,他說我以後指定能......”
還沒說完,電話就斷了。
看來華清川這次的任務真的不同以往。
心裏多添了一份沉重,雲禪繼續為老人化妝。
下班後,雲禪将用瓶子裝好的念蟲交給了元招青。
這時候的小蟲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時不時地動一動身軀,但并沒有作出大幅度的想要掙脫的動作。
元招青晃一晃玻璃瓶,道:“它們是在保存實力。”
雲禪從結束與華清川的那通電話後情緒便有些低沉,此時只有元招青一個人說着。
見雲禪沒有搭腔,這才把視線從念蟲轉移到雲禪身上來。
“你,不舒服?”
元招青算是一個自立自強的孩子,從小到大沒叫人操心過,有什麽大病小痛都是他自己扛着。只是實在是忍不住的時候才會求助他的兄長。
元招青的資質并不算好,從小到大,每天二十四個小時裏有十八個小時都在研究道法。他随身不離的琴便是他第一次捉住小鬼的時候,兄長獎勵給他的。
然而深山裏,哪有什麽同齡的夥伴。
雲禪露出這種情緒的時候他便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安慰他,卻不知從何做起。
他徑直走向窗戶,抱起了正在打懶兒的黑貓,學着雲禪對他的樣子,把黑貓塞進了雲禪的懷裏。
“抱着,心情就好了。”
黑貓正在曬肚皮做夢呢,猝不防及被抱了起來,又掙脫不了,便喵喵地叫喚。
一擡頭,已經是雲禪抱着它了。
“喵~”漂亮人兒,你怎麽了。
雲禪淡笑:“吃小魚?”
黑貓歪着腦袋,用肚子蹭了蹭雲禪:“喵~”飽着呢,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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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招青擺開古琴,手指往古琴下房一探,“咔”地一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打開了。
元招青從下面的暗格裏摸出一個不小的透明盒子來,有手掌一般大小。
按下機關,盒子的玻璃蓋便彈了起來。
裝滿了晚上十點接的水後,元招青示意雲禪把小蟲放進這玻璃盒子裏。
雲禪豎直拿着倒立的玻璃瓶,那念蟲便沿着一個看不見的路徑向下走,卻沒想到自己進了一個裝滿水的地方。
白日裏懶洋洋的念蟲這時候便急速掙紮起來。
這時,水底有一個圖案逐漸顯現。
“是八卦圖。”元招青解釋。
黑貓也跳上了桌子,瞪大了貓眼,看着這神奇的一幕。
這時沒有燈光,只有從窗戶外洩進來的如絲綢一般柔順的月光。
元招青合上蓋子,準備和雲禪出去尋找念蟲的卵巢。
黑貓也甩甩尾巴跟了上來,雲禪并沒有阻止。
元招青道:“這貓和院子裏其他貓不同,有靈性。必要時可以幫忙。”
雲禪看了一眼黑貓,黑貓驕傲地喚出聲:“喵~”
透明的盒子裏開始冒出點點綠熒。
元招青看一眼,道:“東北方。”
身後的一人一貓跟上。
綠熒的光亮越來越盛。
S市的城市規劃并不合理,還有一些老舊的民居橫三豎四的,其間的道路彎彎拐拐。
雲禪和元招青走了不少彎路。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熒光充塞了一盒。
“看來就是這裏。”元招青道。
此處已經是郊區,周圍房屋稀少,只有幾處中西結合的居民房。
但是沒有一間房是亮着燈的。難不成這裏的人全部都睡了?
或者,這些房子裏根本沒有人?
這些年,農村的年輕人都出遠門打工,掙了錢之後便回老家修建房屋,修好之後,又出去了,留下空蕩蕩的房屋,連個守屋的老人也沒有。致使其門前荒草叢生。
拿出手機,打開了電筒,一棟房子一棟房子巡視。
這些房子周圍都長滿了雜草,有些屋子的牆上的玻璃還被打碎了。
雲禪這才确定:“沒有人住。”
“八卦鏡?”元招青的聲音裏有一些驚訝。
雲禪也擡頭看,每棟屋子的正門都挂着一面鏡子。
這是當地人的風俗,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元招青又道:“不對,這不是市面上一般的鏡子,而是一般修道的人才有的。”
術業有專攻,元招青向雲禪解釋道:“這種鏡子的邊緣上刻着蓮花和童子,從刀工上看,不像是機械雕刻。你看,八卦鏡中間的一點紅,是雞血。”
那八卦鏡足足有三米高,二人都夠不着。
元招和雲禪合力搬了幾塊石頭,放在門前。
雲禪正要踏上去取下八卦鏡,卻被元招青攔住。
“讓貓來。”
“喵?”叫本大爺幹什麽?
黑炭也一直在旁觀二人的動作,奈何身體太小,不能幫他們搬東西。
元招青指着頭頂的八卦鏡,朝着黑貓道:“用你的爪子,把它弄下來。”
黑貓歪頭:“喵?”你說什麽,本大爺真聽不懂!
元招青一副沒辦法的樣子,從身後摸出一張小孩手掌般大小的黃符出來,把手指咬破,往上滴了一滴血,那滴血很快染紅了整張符紙。
元招青把符紙合在手裏,雙手做結,嘴裏念了不知什麽東西,一分鐘後,元招青把符紙貼在了黑貓的頭上。
“現在,你跳上石頭,把上面的鏡子弄下來。”
“喵?”我怎麽能聽懂人在說什麽了?
貓一時傻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元招青從沒見過這麽蠢的開了靈智之後的貓,雖然是暫時的。
“雲禪,讓你的貓聽話。”
聞言,雲禪抱起黑貓,安撫着一臉震精緩不過來的貓,用手撫摸着它柔順的皮毛。
“從石頭上跳,把鏡子取下來。”
黑貓這次終于懂了。
黑貓踩着石頭,奮力網上一躍,用貓爪子拍打被挂在上面的鏡子。
黑貓不負衆望,一次便成功。
元招青迅速撿起那面八卦鏡,翻過鏡身,便看見上面爬滿了黑色的念蟲。
那些念蟲不斷的朝中心一只較大的念蟲湧去,帶着粘稠的液體。這些念蟲就像是正在參加一場盛大的晚宴,它們瘋狂的蠕動着,扭曲着。
讓人駭然的是,那只處于中心的巨大念蟲不斷吞噬着周圍朝它湧來的小念蟲,就像在品嘗着用同類獻祭的貢品一樣。
元招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母蟲,興奮至極,便又從身上摸出了一只盒子,又轉身無情地扯下了讓黑貓暫時擁有靈智的黃符,将之小心翼翼地把母蟲裹住,放進了盒子裏。
“啪!”盒子自動關上了。
離開了母蟲的小型念蟲卻徹底瘋狂了。
元招青果斷把盒子扔到了遠處,又摸出了火折子扔了過去。
大火迅速燃起,那些蟲子還在火海裏翻滾。
漆黑的夜晚裏,大火熊熊燃燒,照亮了周圍的雲禪的心裏第一次生起奇怪的感覺。他好像真的有些接受原本不屬于他的世界了。
雲禪問:“其他房子,還有八卦鏡。”
元招青喘着粗氣,答道:“一塊地方,只能容得下一只母念蟲,其他八卦鏡地下有念蟲,也不礙事,母蟲已經被我封住了。”
雲禪:“母蟲,你不殺死?”
元招青晃了晃受傷的盒子,笑道:“這東西,用好了,就有用。”
轉念,便又道:“這東西養在八卦鏡後面,倒是有些新奇,恐怕又是那個妖道弄的。”
元招青把盒子抛給雲禪,“這東西先放你那兒。”
雲禪接過盒子,靜默地看着。
而被坑了的黑貓還傻在一旁,“喵?”
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又聽不懂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