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七只蝙蝠
迪克在他們的監察對象家中轉了一圈, 表示沒什麽值得在意的。
“我們或許應該去阿卡姆轉一圈。”他躍躍欲試地提議道,“既然是小醜把我們弄進來的,也許他也知道怎麽出去。”
他的想法其實有一定道理。但摩西心知肚明, 小醜現在根本不在阿卡姆,如果他不故意留下線索, 其他罪犯很難知曉他的目的。再加上他很清楚迪克根本就不是想抓住小醜——這不是真實的世界,任由小醜在外面浪也不會有無辜者受傷, 既然如此,讓他半點關注都得不到不是更好?
“你有沒有想過。”到了這種地步, 也無所謂開不開口了,蝙蝠俠慢條斯理地說道, “既然小醜讓我們……咳咳, 主要是我,來這裏和他見面, 會有什麽目的。”
這句話的主語是真實世界的小醜。
他費盡周折綁架了哈維·丹特,卻不在哥譚搞事,千裏迢迢跑到了神盾局引導着蝙蝠俠踩進陷阱,若是毫無收獲豈不可笑?
小醜從不娛樂他人,他只娛樂自己。于是摩西推斷,不管Joker想要達成什麽目的,關鍵點都在另一個世界的小醜身上。
“我不知道。”夜翼憂心忡忡, “我懷疑他想讓你死于肺炎。”
“……”
摩西放棄了, 他覺得迪克才是高燒的那個。
小醜還不知道在哪, 貓女倒是自己找上門了。
“天吶。”貓女一直常駐哥譚, 因此她成為了外來戶中除蝙蝠俠以外唯一有實體的。高挑的女人邁着貓步走到摩西身邊, 臉上帶着詭異的愛憐表情, “最近怎麽回事?我每次見到你, 你都比上次更狼狽,簡直像是我前段時間收養的一只黑貓。那小家夥每天都和哥譚的野狗打的有來有回,受傷之後還不讓人碰。”
她能看見迪克,迪克也能看見她。
夜翼猛地清嗓子,用手指指喉嚨,示意貓女适可而止。
貓女睨了他一眼,那意思大約是:他還不是被你氣的?
蝙蝠俠沒心情在乎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冷淡地問:“你,咳咳,發現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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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想到了貓貓,貓女心情很好。“我體諒你在病中的态度,但我明明是來幫忙的。”她整理了下眼罩,用感慨般的語氣說,“你猜我打聽到了什麽?我們在這座哥譚裏還挺有名氣,不少人都覺得我們是一對。”
“……”頭疼,喉嚨間的癢意中逐漸混雜進一股腥甜的味道,順着喉管沖到大腦神經,摩西克制住揉太陽穴的動作,“說重點。”
“重點就是大家說,以前我們還會經常玩些你從來不願意承認的小把戲。但在——”她猶豫了下,嘗試觀察蝙蝠俠的表情,卻什麽都沒看出來,只好繼續說,“在這裏的羅賓被小醜殺死之後,蝙蝠俠就越來越孤僻和冷酷,而後傳聞逐漸變成我和你分手了。”
年輕人飛速地皺了下眉,又在旁人注意到之前舒展開來,迪克說:“所以傳說中是你甩了他還是他甩了你?”
貓女:“當然是我甩了他。”
蝙蝠俠理解他們在盡量嘗試着把件印象中沒有發生過、卻顯然不怎麽愉快的事情講得波瀾不驚。
但又或者蒼白的玩笑只讓一出悲劇顯得更加荒唐。
這個世界的阿爾弗雷德已經很久不說話了,或許在他眼中,這場對話本身就毫無邏輯。摩西有點想笑,為他們這份不必要的體諒,笑聲還沒出口就變成一連串咳嗽。管家永遠是對的,他彎下腰拼命忍耐時心想,哪怕是蝙蝠俠,感冒發燒時也該多喝熱水,否則全哥譚都得知道你得了肺炎。
“貓女。”在好不容易收住聲音之後,他直起腰和貓女瑩瑩的黑色眼睛對視,“看在你和紅頭罩關系不錯的份上,再幫我個忙。”
在他們站立的房檐下,幾個孩子捧着聖誕花圈,于五彩缤紛的小彩燈照耀下歡呼着跑遠,晶瑩的雪地上回蕩着他們嘎吱嘎吱的腳步聲。
這一刻貓女——賽琳娜,不知道自己被什麽打動了。
她本來對那些三教九流之人口中的謠言一笑了之。表現得再怎麽暧昧,也只是随手逗弄蝙蝠俠的幌子,這是她在數個夜晚裏用以發洩被緊追不舍的怨氣的小娛樂。但剛才有那麽一剎那,貓女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是,或許在哪個平行世界她和蝙蝠俠的關系真的很不錯。沒這麽若即若離,也沒這麽生硬客氣。
平行世界的蝙蝠俠年紀漸長,因為同伴的離去而與這裏的貓女漸行漸遠,他們有過輕松愉快的過去,不知是否還會有充滿希望的将來。
那她認識的蝙蝠俠呢?有時他看上去還年輕,有時心态卻像個閱盡千帆又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們明明相識得并不晚,卻好像錯過了很多似的。
貓喜歡秘密。
蝙蝠俠就是秘密本身。
“我答應你。”賽琳娜輕柔地說,“我會把他完好無損地帶到你身邊來。”
她甩開鞭子,挂上落雪的樹梢,輕靈地消失在剩下兩人的視線之中。
“怎麽回事。”迪克目送她走遠,這才回頭說,“我追姑娘的時候從來沒這個順當過。你還沒開口,她就幾乎要愛上你了。”
“她喜歡的是謎題,不是我。”
“貓女也沒去追着謎語人跑。布魯斯·韋恩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愛,蝙蝠俠為什麽不行?”
摩西快被他氣樂了。這是一回事嗎?
“你也去找紅頭罩。”他在咳嗽的間隙加快語速,“聖誕鐘聲響起之後我們在這附近見面。”
迪克的離開像是帶走了他周圍的最後一分熱氣。摩西頭一次用鈎爪挂住滴水獸時手指沒抓穩房梁,腳步不穩地從高空中跌了下來。他重重摔在了背陰面的泥水之中,麻木的疼痛從脊椎向上蔓延,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他還有心情分析,排除掉高燒的影響,這點傷也就和小孩子走路不穩摔傷膝蓋差不多。
地面的陰冷中和了他身上的熱意,男人躺在地上暫時不想爬起來。
管家的聲音傳來:“老爺。”他的語氣也像在安撫個孩子似的,還帶着點鼻音,“迪克少爺說得對,您應該對貓女和自己都寬容點。”
摩西後知後覺地問他:“你聽見夜翼的聲音了?”
“我不能,先生。但我想象得出來他會說些什麽。”
管家的話沒能說完,石磚路的盡頭忽地響起踢踏舞似的腳步聲。
摩西心中猛地一跳,站起身的同時下意識把通訊頻道關掉了。
半秒鐘後,他身邊的蝙蝠車燃起火光,像平安夜裏一叢過于昂貴的篝火。蝙蝠鬥篷倏地張開擋住沖擊,卻無法阻止其主人被推開數米遠,再次和牆壁來個密切接觸。
某種明悟出現在摩西心頭:這就是他要等待的那個‘機會’。小醜的出現将是這個虛拟世界的轉折,只要事情合理的發展下去,他就能搞清楚真實世界的Joker想要了解的事情,以及——那扇門在什麽地方。
也因此,他明明還能夠站起身,卻順應着身體的疲憊和疼痛伏在地方沒有動。小醜走了過來,拽起他的鬥篷,哼着歌拖麻袋似的向前走去。
“貓女闖進了警局的檔案室。”半晌,小醜突然打破了寂靜,嘴角詭異地翹起,“你知道這件事嗎,蝙蝠?”
身後的影子沒回答他,只有摩擦過雪地時的沙沙聲響。
“哼,嘻嘻哈哈哈,我猜你不知道,她翻遍了大半個檔案室,卻只是拽走了雙面人那份。你還記得他嗎?在你那惡心巴拉到處是血和火的記憶裏面,給沒給自己曾經的老朋友留下點生存空間?”他誇張地扭着頭環視一圈,“沒有人能聽見我講話,真可惜,那我說雙面人是哈維·丹特還有什麽意義?”
月光終于穿透雲層落下來,樹梢的枯枝影影綽綽,摩西覺得自己感冒在加重——他視線模糊,竟然覺得在那之間看到一抹深紅。
再一望過去時,只有黃色的枯葉被風吹得顫動,瑟縮地蜷在枝頭。
我不會是真的出現了幻覺?他努力維持清醒,等将雙面人這個一聽就不太正常的名字和‘哈維·丹特’聯系起來時,小醜已經自娛自樂地繼續下去了。
“我還記得你當初給雙面人頂罪時的盛況。”他咯咯地仰頭笑道,“‘節日殺手’,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印象嗎?那個自诩正義到處屠殺黑幫的劊子手,到最後你和戈登也沒下定決心将他和可憐的丹特檢察官聯系起來。誰讓你和他是朋友呢?誰讓你們是哥譚的鐵三角呢?哈哈哈哈哈,但是災難就像我臉上的笑一樣永不缺席!丹特在法庭上被潑了一臉硫酸,變成雙面——雙面,對稱,這稱呼可真有趣。但小醜還是比他更完美,怎麽說,小蝙蝠?你覺得我的臉是不是要比他英俊多了?這都拜你所賜,我永遠記着這個。”
周圍的房子越來越少,景色越來越荒涼,他們像是在走向深淵。
“然後他們就把罪名推給了你。”小醜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近乎耳語,“丹特還是哥譚市的‘黃金小子’,為正義犧牲的英雄,你呢?蝙蝠俠?啊……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間你都快要變老了,還記得自己當初滿懷希望時是怎麽想的嗎?什麽将你變成現在這樣,哥譚,還是你自己?”
他在試圖激起我的憤怒或是怨恨。摩西冷靜地想。但是對小醜來說很不幸,聽他對話的蝙蝠俠根本沒這段記憶。
“我想不通貓女為什麽要偷哈維·丹特的檔案,難道她發現了什麽小醜不知道的事情?算了,這也不重要,你看,貓女扔下了你,我也沒帶着哈莉,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來聊聊天吧蝙蝠,你非得讓我演獨角戲?我本來不想開口,可是連小醜都不講話的話,難道要全世界都跟着沉默嗎?”
他用力一拽,将蝙蝠俠連人帶鬥篷扔到了面前的雪堆裏。
渾圓的月亮再次探出頭來,清冷的光輝平等地照耀着蝙蝠俠與他的對手。周圍石碑林立,荒草叢生——這是片墳墓。
“我讨厭你這副表情,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但我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小醜蹲在摩西身前不遠的位置,打量着靠坐在墓碑上的男人,“既然如此,我來講點可以讓人開懷大笑的事情。平安夜嘛,讓我想想……唔,傑森·托德怎麽樣?這是個好名字。哈哈哈哈哈!總能激起你的談興了吧蝙蝠?”
躲在十幾米外——主要是為了避開蝙蝠俠視線的紅頭罩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小心點。”貓女輕輕說道,她懷裏還揣着那本據說是從警局檔案室偷出來的雙面人資料,眼神很淩厲,“你永遠不該小看蝙蝠的,就算他在因為炎症而發高燒。”
夜翼帶着難以啓齒的表情,用氣聲說:“我們為什麽非要偷聽,而不是先把蝙蝠俠救出來?”
“你覺得他會任由小醜動作?現在出去說不定會破壞蝙蝠的計劃。再說,他們還沒打起來呢。”
至于剛才對這項活動還不怎麽情願的紅頭罩,則在聽到小醜吐出那個名字之後迅速倒戈了:“噓。”
夜翼:“……”
“冷靜點,孩子。”貓女的手心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們都很擔心他,但是。”她磨了磨牙齒,品味心中這份不甘,“你了解他,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我聽說托爾斯泰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這種人會覺得別人仿佛老是故意來碰他疼痛的地方’……”
她頓住了,接下去的人竟是傑森:“‘其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無非是因為只有疼痛的地方才能感到別人在碰他。’”迎着夜翼驚愕的目光,少年冷哼了一聲,“托爾斯泰的《複活》,我前兩天才看過。貓女說得對,這是我們搞清楚狀況的唯一機會,不然你覺得他會對你講實話?”
有些傷口只有大白于天日才有機會愈合。
而公墓中的兩個人還在對峙。
時間拖得太晚了。
假設夜翼和貓女找到了紅頭罩,回到他們約定的地方,就會發現失去蹤影的蝙蝠俠和一臺報廢的蝙蝠車。如果他們觀察能力再強點,還會發現斷裂的房檐、泥水中的摔打痕跡之類的。再那之後有八成可能,驚慌失措的一群人會跟着小醜拖出來的雪痕追到墓地中。
而對自己目前的外在狀況,和小醜即将說出來的某些扭曲言論會造成的後果,摩西心裏還是有點數的。
事急從權,蝙蝠俠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但在可能由好意爆發的各種争論與指責到來之前,還應當盡快解決。
“你的目的。”一直沉默着青年終于開口,喉嚨幹澀沙啞,都不用刻意改變嗓音就聽不出原聲了。
小醜興奮地睜大了眼睛:“啊哈,我就知道!因為他嗎?你如今像個死人一樣,就在我弄死了那只羅賓鳥之後?太無趣啦,我的目的還能是什麽呢,蝙蝠。”他嬉笑着,推開身邊的棺椁蓋,邀功似的拍了拍木質邊緣,“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不然我們可就得永遠這麽糾纏下去……”
樹梢上,紅頭罩的呼吸聲又一次變得急促許多。貓女沉思地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夜翼則聯想到這個世界蝙蝠洞中多出來的那件紅披風。
傑森其實有點茫然。他懷疑自己聽岔了,然而再次分析了下小醜話中的前後邏輯,還是覺得沒理解錯。
那個被阿卡姆囚徒們飯後閑談着的、蝙蝠俠履歷上一道刻骨的傷痕,是他自己。
紅頭罩考慮過很多人選,将蝙蝠俠經過的地方在腦子裏篩查了個遍,唯獨沒考慮過這條。
因為,怎麽可能?
如果沒有這次意外,他們幾近毫無交集。黑幫倉庫之中蝙蝠俠看着他的眼神依然停留在記憶裏,哥譚義警的舉動中流露出不明顯的拒絕和防備——傑森幾乎以為蝙蝠俠不喜歡他,如果不是夜翼說自己的搭檔一直在關注他安危的話。
少年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了貓女身上。一直以來都善于在各種事态間尋找平衡的女人沖他搖了搖頭,目光又帶着些許憐憫,不知道是對誰。
“《複活》。”她做了個口型,是剛才他們讨論過的小說标題。然後她看向了蝙蝠俠的位置。
傑森的心髒重重地跳動了幾下。
下方的小醜說道:“來做選擇題吧,蝙蝠。我知道怎麽讓死人複活,讓活人永生不死,現在你擁有了這樣的機會。”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嘴角鮮紅,眼下的畫痕和褶皺像是蜿蜒流淌下的淚水似的,“又或者,我将你埋進棺材。”
“蝙蝠俠不應該存在于這世上。想想我、哈維、羅賓、阿卡姆那一籮筐的罪犯,還有老掉牙的戈登局長和警局那張愚蠢的通緝令。”他說,“你留給人的只會是痛苦。”
“好吧,我知道這個選擇題簡單到沒眼看!所有人都會選擇第一條,簡直有失水準!來,蝙蝠俠,讓我看看你,你站在哪一邊?快點!我碑文都給你刻好了!”
小醜身邊擺着個墓碑,上面用淩亂的字體寫道:‘這躺着一只蝙蝠。他死的要多無聊有多無聊,而且根本沒人愛他’。
“第二條。”蝙蝠俠說。
“Okay!我就知道你選第——等等,什麽?”
然而這結果令他失望。
蝙蝠俠的目光太平和了。那些陰影仍然埋藏在他身上,好像融合成為了蝙蝠面具的一部分,可是沒人會覺得他不能走出來。
在弄清楚這點時,小醜臉上連油漆都映不出血色,他失去了那些浮誇的諷笑,變得面無表情。
“這不可能。”他撫摸着自己的面孔自言自語,“你今晚見到了誰?誰影響你了?你真的發燒出了幻覺,見到來自遠方和過去的幽魂,還将他們當成真實的一部分?你的希望就這麽廉價?!”他的情緒逐漸癫狂,聲音高亢,幾近咆哮,“我費盡心思才布置好現在的一切,如果你就這麽死了——”
‘砰——’
類似平底鍋和石頭碰撞的聲音突兀地響徹夜空,驚起幾只在樹叢間覓食的鳥雀。
一陣呼啦啦翅膀扇動的聲音過後,貓女手裏拎着從墓地管理員那“借”來的、并在剛剛和小醜後腦勺親切接觸的鐵鍬,跳到摩西身前——這時他已經攙着石碑站起來了——毫不心虛地說:“不好意思,搶了你的人頭。我看見你想要拿出蝙蝠镖來着,但是沒辦法,我忍不住,他廢話太多了。”
摩西拍開肩膀上的雪,指尖沒什麽知覺。他真覺得自己死了一回,為了弄清楚小醜的想法,蝙蝠俠犧牲太多。
“你們聽了多久。”
貓女:“五分鐘。”
紅頭罩:“十分鐘出頭,就聽見你們對話的尾巴,還沒聽懂。”
夜翼:“……紅頭罩說的靠譜一點。”
那就是差不多聽全了。
摩西嘆了口氣,兩個孩子肩膀一縮,貓女則氣勢洶洶地看着他。
“這個以後再說。”男人像是連做表情的力氣都欠俸,語調平平地說,“你們怎麽想?”
寂靜。
半晌,迪克試探道:“小醜确實不太正常?我為自己曾經相信過他的言辭道歉。”
“什麽?”紅頭罩立刻開始嘲笑他,“你會相信小醜?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聽都不想聽。”
“……他想讓蝙蝠俠變成另一個小醜。他說過,或者他殺死蝙蝠俠,或者蝙蝠俠殺死他,實際上得到的結果都一樣——這個世界的蝙蝠俠再不能出現。”摩西艱難地把話題拽回來,讓人高興的是現在他不怎麽咳嗽了,也許是雪夜物理降溫(?)起到了效果,“但那太難了,他嘗試很多次也沒有結果,于是選擇了另一種:讓人永生不死。如果這是真的而非他的臆想,就不可能毫無代價。剛才的選擇題就是他的目的,要麽生要麽死,他故意将後者引導得滿懷惡意,于是正常人都會選第一條。”
“确實。”貓女說,“他講的我都快心動了。但蝙蝠俠選了第二條,是不是?如果你自暴自棄地想要和哥譚的泥沼同流合污,就會選第一條,假裝沒發現隐藏其中的陷阱,說不定還能找出來諸如有更多時間實施正義的借口。”
然而蝙蝠俠沒有。更可笑的是,小醜覺得是夜翼和紅頭罩他們給了黑暗騎士堅守底線的希望。
你不是沒理解也沒聽見嗎?
摩西:“差不多。”
他低頭看着腳下敞開着的棺椁,和邊上散落的墓碑:“我認為這應該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出去的路。”
“要怎麽做?”
摩西先咨詢了下系統的建議,然後比了個手勢:“并不困難。只要由我躺進去。”
結果他話音落下,兩個未成年都肉眼可見地擺出了拒絕的姿态。
“不能有點正常的方式?”紅頭罩悶聲說,“比如我們把棺材豎起來,然後蝙蝠俠站在裏面?”
“……”摩西微妙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未曾設想過的思路,但是,“不行,我看見過神盾局的那張照片,也許和這相關。那張照片裏的蝙蝠俠是埋在土裏的。”
貓女露出貓貓反胃的表情:“惡,你別告訴我我們還得把你埋起來。”
男人無動于衷地說:“必要的話。”
遠方城市裏,聖誕的鐘聲敲響了,一聲連着一聲,像經久不息的夢境。
公墓裏的四個人卻面面相觑,半晌無聲。
然後迪克舉起了被貓女扔在一旁的鐵鏟,幹笑一聲:“這玩意還沒白拿,是吧?能排上今晚有用道具前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