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莊景不信。
王甜甜往外推他:“真的哥,這就是女生化妝的視頻,你肯定不會感興趣的。”
這時候,手機裏傳來了莊景唱戲的聲音,這還不是他在公衆場合裏唱過的戲,是在微信群裏教那群票友時唱的。
沐南雲趕緊把音量調小,但很顯然為時已晚。
莊景似笑非笑:“這女生化妝的配樂還挺別致的。”
王甜甜尬在原地。
莊景彎下腰:“放心吧,我就是好奇想看看。”
沐南雲仰臉,正好看到莊景濃黑如蝶翼的睫毛和那雙帶着亮光的桃花眼。
她瞬間被顏值buff擊中,眩暈三秒。
這種外貌再配視頻裏絕世名伶大美人的人設,正好戳在她的萌點上,大美人的要求誰能拒絕呢。而且小景哥不是說了嗎,他只是好奇而已。她暈乎乎地說:“也不是不可以……”
王甜甜立刻接道:“絕對不行!”
她可是見識過莊景對這種事情的反應的,要是待會兒發瘋可怎麽辦。
莊景:“甜甜——”
王甜甜:“我不!”看莊景的神色,又讪笑着說:“我不是非不讓你看。哥,但你得保證看完不生氣,這都是網友剪輯的,圖一樂呵。”
莊景點頭,搬了把小板凳,坐在了兩人旁邊。
能讓正主看到cp剪輯的視頻,那是多少cp粉的夢想啊。沐南雲激動地把進度條拉回開頭,把聲音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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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标題赫然寫着:“【金竑X莊景】【載泓X掌上紅】|戲子與王爺,不負如來不負卿。”
看到這兩個名字并列,呼吸都是一滞。
視頻用了《末代王公》的片段,電影《男旦》的素材,莊景的劍舞,培泠舞臺上的合唱與仰望,金竑手中緊繃的佛珠,剪輯出了戲子與王爺的一段癡情絕戀。
相愛卻不能相守,亂世風雲,多少荒塚青煙,一代名旦抱着對故人的懷念獨自老去。
一睜眼,掌上紅重生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視頻最後,兩人在現代的節目中重逢,眼神交錯的一瞬間,所有經歷過的苦難都迎來了光明。
配樂驟然結束,金竑低沉的聲音響起:“莊景,你讓我想到了一個故人。”
屏幕變黑,然後一張張出現掌上紅和金竑當年在影樓拍的扮上了戲的老照片,還有那張掌上紅年輕時抱着一摞書本在鼎成豐門前的照片。
沐南雲抹着眼睛感慨:“這個視頻真的剪得太好了。景哥,還別說,你确實和老照片裏的掌上紅長得挺像的。”
王甜甜偷偷看向莊景,他側顏如玉,眼角微紅,匆匆說:“我還沒整理好今天戲的思路,先離開一下。”
王甜甜不放心地追上去,被莊景三言兩語打發了。
莊景路過許多工作人員,但今天他忘了回應他們的招呼,走進沒有人的休息室,把門鎖上。
他抵着牆站着,指尖都在顫抖。
不是因為看到有人幾乎憑想象就幾乎還原了他和載泓的故事,而是因為,這個視頻讓他發現自己對載泓的感情,似乎也早已超越了該有的那條界限。
這發現無異于平地一聲驚雷,閃電劃破長空,把莊景給震懵了。
視頻裏用了許多《男旦》的素材,裏面還原了鼎成豐的場景,熟悉的街巷,熟悉的房屋,熟悉的那群人。莊景發現,他能清楚的回憶起無數載泓在不同時候的面龐,甚至連微小的神情和說話時的語調也刻在腦子裏,隔着兩世還能記的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有情意,又何至于此?
視頻裏說掌上紅終身未娶是因為載泓已死,他從此斷絕紅塵,在戲裏度過餘生。
事實上,當年人人猜測他為何不娶,他也只說是緣分沒到,想把一生奉獻給戲,焉知不是用種種借口麻痹自己呢?
如果不是對載泓有情,昨晚看到兩人并排而葬,除了覺得荒唐,又有一絲的欣喜?
他必須得承認他對載泓的感情,是愛情。
是他不敢承認的那種愛情。
這太不可思議了,可是一旦發現了這一點,再想否認也是不可能的,連自己騙自己都做不到了。
莊景蹲坐下來,覺得大腦都是發麻的。
在恍惚間他又有些許慶幸,幸好他重生了,幸好現在是一個新時代。
同一天的上午,金竑也點開了同一個視頻。
彈幕裏全是:
【再來億遍】【太絲滑了!】【別虐了,孩子要哭了】【回憶好甜!絕美愛情】【哇看到最後請兩人原地結婚】【金竑和莊景不結婚很難收場】【這部電影什麽時候出,我立刻買票!】【金竑快投資跟莊景拍一部民國戲!】他關掉彈幕,看了許多遍這個視頻,然後又反複看了好幾次莊景發的微信。
他以為這次他可以忍住,不把莊景越推越遠,他以為失而複得的人,遠遠望着也就很好。但是他把自己對莊景的渴望想得太淺,或是把自己的定力想的太高。
金竑像是被壓縮的燃氣罐,只需要一個小火星就能引起一場大爆炸。
他終于把視頻關掉,打電話給秘書:“立刻訂一張最早飛往F市的航班。”
簡項笛一整天都心煩意亂。
明天要拍一場重頭戲,簡項笛飾演的角色元洲的父親破産,欠了巨款,讨債公司的人找不到元洲的父親,就把元洲給綁架了,關在小黑屋裏。
元洲在手機被搜走前給魏高飛發了一個定位,魏高飛在闖進小黑屋,解救了元洲。
這個橋段要拍好其實并不複雜,既能刺激觀衆的腎上腺素,又能讓兩人的感情增溫。
可簡項笛有很嚴重的幽閉空間恐懼症,在小黑屋裏連站都站不穩,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可能說臺詞,做表情。
但是這個弱點他本人包括公司都是對外保密的,也沒有和劇組打過招呼。
明天到底該怎麽拍,他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不過他也發現了,今天的莊景狀态并沒有比自己好,平常一喊開機就入戲的人,今天總是要恍惚兩秒才入戲,接不住他的反應,甚至演着演着忽然忘記臺詞。
有一幕戲,兩人不是你犯錯就是我卡殼,愣是拍了十幾條都沒過。
“cut!”導演不滿地喊停:“你們兩個今天怎麽回事?”
簡項笛不說話,莊景說:“對不起劉導,今天狀态不好。”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先休息一小時,也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了。明天我們要拍外景和追逐打鬥戲,是有一定難度和危險系數的,你們一定要把狀态調整好,不然到時候要發生危險了。”
“好的,謝謝劉導。”莊景語氣雖然很有禮貌,但眼神顯然透露出他正在想着什麽別的事情。
導演一放人,簡項笛就往房車走。
他壓力一大的時候就需要看鬼片緩解。
他看莊景還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猜測:是不是莊景從來沒被導演罵過,所有受了打擊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忽然轉身走向莊景,問他:“要不要去我車裏一起看鬼片?”
“啊?”莊景愣了一秒,才答:“好啊。”
兩個人一起上了房車,片場的工作人員露出了磕到糖的笑容。
有人拍拍沐南雲,擠擠眼睛:“你看,莊景和簡項笛的關系多好啊。”
沐南雲反駁:“那是因為你沒看到他和金董在一起的樣子,小景哥和項笛哥只是社會主義兄弟情而已!”
那人笑了:“說的好像你真見過金董一樣。”
“我是沒見過,但是我看過他們兩在綜藝上的表現啊!相信我,你也去看《平凡的一周》,小景哥在金董的面前和在我們面前完全就是不同的人。你看了就知道了!”
沐南雲說着說着興奮起來:“金董不是咱們戲的投資人嗎,要是他哪天來探班,你們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那人搖搖頭,一副你沒救了了的表情。
房車裏,簡項笛雙手抱臂,躺在長沙發上。莊景在離他有一人距離的短沙發上,正襟危坐。
屏幕裏的鬼新娘忽然從嘴裏嘔出一大灘血,十分扭曲地向一個男人爬去,男人連連後退,一眨眼的工夫,鬼新娘就從很遠的地方憑空出現在他身前。
男人慘嚎起來,鬼新娘埋頭去撕男人的肚子,腸子掉的到處都是。
莊景就着番茄汁一樣到處噴的鮮血,把一瓶冰可樂都喝完了,冰涼爽口的汽水下肚,狀态也終于找回來了一些。
不管有任何私人原因,戲比天大,他今天失态了。
他必須得讓拍攝和從前一樣進行下去。
吸管“咕嚕咕嚕”的聲音引起了簡項笛的側目。
莊景回過神,放過了吸管。
他問簡項笛:“這麽恐怖的鬼片你都不怕,還怕狹小的空間嗎?”
簡項笛猛地按下暫停鍵:“你怎麽知道的?”
“第一次見你就不願意坐電梯,在房車上也一定要開窗,挺容易看出來的。”
簡項笛:“……”
過了一會兒他才自嘲地笑了一聲:“也是,是挺自欺欺人的。”
“你為什麽不告訴導演?”莊景問。
簡項笛把頭靠在沙發背上,仰頭說:“開拍之前沒有告訴導演,現在開不了口了。而且,一個大男人怕黑怕小屋子,多丢人啊。”
他郁悶地摸摸鼻子,終于有了點他這個年紀男孩常有的模樣。
莊景問:“你的這個症狀,是可以靠忍耐就忍過去的嗎?”
莊景有一種不論對方說什麽他都會聆聽的沉靜氣質,在莊景面前簡項笛可以把一直說不出口的話說出來:“忍不了,我這個症狀很嚴重,在小于五平方米的空間超過一分鐘,就連站都站不起來,更別提說臺詞演戲了。”
莊景嚴肅地說:“那你必須得和導演溝通,等到了現場才發現演不了,更是浪費所有人的時間了。”
簡項笛煩躁地揉了把頭發,支着腦袋不出聲,莊景也不去逼他,重新按下鬼片的播放鍵,尖叫聲響起,簡項笛松了一口氣,心裏慢慢地積蓄起力量。
他悄悄回頭看莊景的側臉,他的皮膚在昏暗的空間裏也白的顯眼,即使映着熒幕花花綠綠的光,也顯得很好看。
他用手支着下巴,專注的模樣格外好看,簡項笛慌亂地回過了頭。
導演暫停了拍攝,小演員們也回到了休息室。
沐南雲剛打算再重溫一下早上那個視頻,賈羽就八卦地湊過來說:“景哥和項笛哥都單獨待了一個多小時了,你說他們在裏面做什麽啊?”
“唱k,打游戲,休息呗,還能做什麽,而且項笛哥的助理也在裏面,你一個男的怎麽那麽八卦啊?”沐南雲之前才被另一個人煩過,這時候毫不客氣的翻了賈羽一個白眼。
賈羽委屈:“哪裏是我八卦啊,還不是關心景哥和項笛哥嗎?再說,你不是喜歡這類東西嘛……”
沐南雲:“去去去,我不是那種磕一對n的人,我很專情的好嗎?別煩我了。”
賈羽忽然指着窗外說:“诶,那不是金董嗎?!”
“你無不無聊?”
賈羽這人總是喜歡不分場合的開玩笑。沐南雲不理他,戴上耳機準備繼續獲取精神食糧,賈羽卻把她的耳機線給扯下來了:“真的,你快看!”
沐南雲不耐煩,半信半疑地一回頭,竟然真的在窗戶裏看到了金竑,他在一群工作人員的簇擁下往片場走去,因為身高和出衆的外貌,在人堆裏仍舊格外顯眼。
沐南雲一下站了起來:我磕cpYY的情節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