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只是順路跟你去歇腳
他們緩緩的走着,四下一片冰天雪地,看不到一輛車,因此他們只有靠自己的兩條腿,緩慢前行。
梅花盜還沒有捉住,李尋歡忽然問孔融:“梅花盜究竟是何人?”
孔融道:“你自己心裏已有了答案,又何須問我。”
李尋歡道:“方才聽你的意思,那梅花盜莫不是個女人?”
走在前面的阿飛突然回頭,“梅花盜不可能是女人,因為女人根本沒法強|奸女人。”
李尋歡道:“女人雖沒法強|奸女人,卻可色誘男人去強|奸女人。”
阿飛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可是梅花盜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出現過,如果她是女人,現在也已至少過了五十歲,這樣年紀的女人又怎麽能色誘男人為她辦事?”
李尋歡道:“你想的的确有理,可三十年前的梅花盜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現在的梅花盜。”
阿飛忽然閉住嘴,不再說話。
李尋歡接着道:“之前孔融說到梅花盜的身份,我就十分疑惑,後來知道指使心鑒的是百曉生,我心裏卻忽然澄明。心鑒和百曉生絕不可能會因為名利和金錢去做出盜經這種事,可若梅花盜是位絕色美女……就另當別論了。”
阿飛突然沉默,過了許久才擡起頭來,問他:“你是不是要回興雲莊?”
李尋歡遲疑着望向孔融,似是在向他征求意見。
孔融知道如果此刻再不說,自己可能就再也離不開他了,于是眼一閉,心一橫,道:“我要回去找我爹,我們就此散夥吧。”
李尋歡沒料到他會提出離開,一時間心竟有些空落落的。
天空又開始飄起雪花,大片大片的雪從天空中傾灑,落在他們的頭上,肩上和臉上。冰涼的觸感一觸即逝,可記憶中的涼意卻無比清晰。
李尋歡仔細想了想,除了興雲莊,他恐怕已無其他地方可去,但是去了那裏,就真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嗎?
他停在路口,忽然有些猶豫,世界那麽大,他卻連去的地方都沒有,這種被世人抛棄之感,當真令人落寂。
阿飛還在路口等他,李尋歡在冷風中深吸一口氣,忽然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孔融站在一邊,聽着他的咳嗽聲,心裏抽抽的疼。他努力不去看,也努力不去聽,他知道,只要他現在心軟,将來就會有無盡的心酸等着他。
他不是主角,也拼不過原著,未來的路早已鋪好,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又何苦要自己為難自己,去違背天命和原著劇情鬥争呢!
李尋歡咳的歇斯底裏,他彎下腰,用手捂住口,直到雙頰泛紅,眼含淚光,才終于停下來。
他順了順氣,擡頭看向阿飛,阿飛也正在看他,他對阿飛道:“我忽然不想回去了。”
阿飛仿佛吃了一驚,“龍嘯雲這樣對你,你難道不想去找他?!”
李尋歡笑着搖搖頭,“他本沒錯,任何人站在他那個位置上都會這樣做,他必須為了妻子和兒子着想,他若不這樣做,我反而會怪他。”
阿飛盯着他,不再說話,他心裏似乎懂他,卻又似乎不太懂。
李尋歡道:“你走吧,我知道你還有事情要去辦。”
阿飛直立在風雪中,許久才終于轉身離去。
李尋歡看着阿飛的身影逐漸融在夜色裏,這才轉過身來,凝視孔融。
孔融不敢看他,只對他抱了抱腕,“那我也走了。”
李尋歡道:“夜色茫茫,你又要去往何處?”
孔融用手随便指了個方向,“我去那邊。”
李尋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觑了觑,忽然笑着點頭,“剛好,我們順路。”
孔融不想理他,低着頭自己走自己的,李尋歡也不慌不忙的在後面跟着。孔融走的急,沒過一會就覺得雙腿酸疼,他只好停下來喘氣。
李尋歡跟上來,朝前方望了望,道:“前方不遠處剛好有一家小店,我們不如進去坐坐?”
誰要跟你坐!孔融翻了個白眼,可是自己又實在有些疲累口渴,他吞了吞口水,不情願道:“你要知道,我并不打算賴着你,只是順路跟你去歇歇腳。”
李尋歡輕笑:“我請你。”
小店所在的地方很偏僻,因此此時的店裏看不見一個人。
李尋歡推開門,同孔融一起走進去,立馬有個人從裏側探出頭來。李尋歡對那個人道:“店家,勞煩來壺好酒,再來些醬牛肉和鹵豆幹。”
那個人什麽都沒說,又匆匆進去了。
孔融挑了張靠裏的桌子坐下,李尋歡順勢坐在他旁邊。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來,孔融瞟了一眼桌上的酒,抓起一把牛肉往嘴裏塞。
李尋歡為二人斟滿了酒,把其中一碗推到孔融面前這才開口道:“外面天色已晚,不如在此休息一晚再繼續趕路?”
孔融端起酒盞灌了一大口,身上的寒意立馬散去大半,他抹抹嘴兒,又塞進一塊牛肉,口齒不清道:“尋歡哥不去守着你表妹,作何要來跟着我。”
李尋歡訝然:“不是你曾對我說,過去的已過去,該放下的便放下嗎?如今我努力想放下,你卻反而問我為何不去守着過去,我是當真不明白了。”
孔融咽下牛肉,心中叫苦不疊,自己當初勸他放下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個基佬,現今自己已經淪陷,他若還在自己面前晃蕩,他難免會把持不住想要推了他,到時候會有什麽結果他就不知道了。
孔融心裏煩悶,有太多的話也沒法說出口,只得一口一口的往肚子裏灌酒。李尋歡見他悶不吭聲的喝酒,也不阻攔,反而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斟滿,陪他喝光。
桌子上的盤子空了,不多一會便會被人重新端來新的,酒壺裏的酒空了,也同樣會很快被人重新滿上。
酒過七旬,李尋歡覺得渾身的血液流通的舒适,而孔融卻早已醉趴在桌上,扭動着身體,燥熱不堪。
李尋歡覺得他應該已喝到了極限,于是同店家打了聲招呼,抱着他走到後面的客房裏。
屋子十分簡陋,空間小且潮濕。李尋歡将他放在床塌上,才要轉身,卻被孔融迷迷糊糊的一把抓住,“別走!”
李尋歡只好叫店家為他打盆熱水來。等他在走回床邊,孔融已經折騰的衣衫半褪,他嘆口氣,只能抽出被子,幫他搭在身上,心裏卻突然有點不解自己幹嘛要作死把他灌醉。
“熱……”孔融在昏迷中哼唧,用力将被子蹬開。他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卷起,露出可愛的小肚皮。
李尋歡瞟了一眼,發現他的皮膚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紅。
輕淺的敲門聲響起,店家為他們送來了熱水。
李尋歡在店家手裏塞了塊碎銀子,又命他送來一壺熱茶和一壺好酒。店家掂量着手裏的銀子,臉上笑開了花,忙點頭哈腰的出去了。
“嗚嗚嗚……”孔融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忽然撐着坐了起來,他朦胧着雙眼看向李尋歡,看了好久才忽然咯咯咯的笑起來。
李尋歡有些無奈,走近他問:“我的臉有那麽好笑嗎?”
孔融笑的淚眼盈盈,“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小李探花,嗖嗖嗖嗖。”他邊說還邊胡亂的揮着胳膊,好似手裏正有幾把飛刀被他精妙穩準的擲飛出去。
李尋歡揉揉太陽穴,剛剛就應該直接把他灌暈過去,留他一口氣讓他胡鬧簡直就是作大死。
“李尋歡!”孔融一個鯉魚打挺坐直身子,扳着他的臉湊到近前,眨着眼睛看個沒完,忽然又無情的推開他,搖頭道:“你不是李尋歡,你是假貨,大騙子!”
李尋歡長長出了一口氣,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讓他的視線固定,“你好好看看,我不是李尋歡又是何人?”
孔融眯了眯眼,“你是孔融!孔融讓梨,快給老子讓梨,敢把小的給我,我一槍崩了你!”
李尋歡眼皮兒顫了顫,他實在有點想要把他丢在這裏不管了,對他來說,就算之後的路再寂寞再難行也要比此刻要好上幾千幾萬倍。
孔融打了個酒嗝,咣當一聲摔在床上,胡亂抓着身上的衣服,哼哼唧唧:“尋歡哥……好難受……我好熱……要烤糊了……”
李尋歡深呼一口氣,跑出門去找店家拿熱水,順便又令他準備些醒酒湯來。等他再回來時,孔融已經把自己全都扒光了,正趴在床上哭。
李尋歡:……
孔融抽噎:“負心漢!水性楊花!喜新厭舊!勾三搭四!你有了阿飛和孫小紅就把我扔在一旁,任我自生自滅,你就是個拔屌無情的大混蛋!”
李尋歡假裝什麽都沒聽到,他倒了杯熱茶,捏着茶杯湊到孔融嘴邊。
孔融立馬把頭一偏,冷笑:“別以為毒死了我你就可以去找別的女人,老子告訴你,你的一生已被人詛咒,你所接觸到的每一個妹子都會因你而死,認命吧,這輩子你只能做個死基佬了,沒有妹子會跟你,你要是肯跪下來求我,親吻我的腳丫子,我就勉為其難的把你收進房,好生疼愛。”
李尋歡面不改色把一杯茶強行給他灌下去。
孔融扼住自己的喉嚨在床上打滾:“這酒……有毒……果然最毒婦人心!老子今天要跟你同歸于盡!啊啊啊啊啊!”他突然從床上竄起來,一個助跳就向李尋歡撲去,李尋歡早已忍無可忍,他一個側身閃過,手指已閃電般點上他的穴道。
孔融悶哼一聲,趴在地上不動了。
天地間終于又恢複了安靜。
李尋歡捏捏鼻梁,将地上的人撈起來放在床上,又用被子将他裹嚴。
房間的門板忽的被人推開,店家笑容滿面,手裏還端着一個大盆,“客官,您要的醒酒湯。”
李尋歡看着他手裏的一大盆,又看看床上已經熟睡的人,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