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今生:同仇敵忾前世:他不肯承認對他……

“少、少爺,您沒事吧?”

說話人是謝承院中負責灑掃的小厮,見那黑衣人跑了才敢露面,聲音吓得顫抖:“要……要報官嗎?”

謝承拉着姜羨餘飛下屋頂,“先別驚動我爹娘,我繪一副畫像,你明早同管家一塊去報官。”

官府能不能抓到人不要緊,要緊的是謝承要讓任逍遙成為通緝犯。

“是——啊!”小厮剛應下,轉頭見識墨躺在地上,驚呼一聲捂住了嘴。

“識墨!”姜羨餘上前摸他的脈搏,發現他身上沒有傷處,不禁松了一口氣,“沒事,只是暈了。”

謝承将沾血的劍遞給小厮,吩咐道:“把識墨送回屋裏,再請個大夫過來給他看看。”

“是。”小厮應道,轉身去喊院裏其他人。

姜羨餘将識墨交給下人,跟着謝承進屋。

“方才那是任逍遙?”

“嗯。”謝承在書桌上鋪開一張白紙,刷刷幾筆畫出任逍遙今晚的模樣。

姜羨餘這才注意到他右手的傷,一把抓住他手腕:“他傷你了?!”

謝承看出他眼裏的急切,分明可以借此機會栽贓任逍遙,卻還是如實道:“是我自己傷的。”

方才傷口崩裂出血,乍一看像是新傷,但仔細觀察便能看出上過藥的痕跡。

姜羨餘也發現了,“怎麽偏偏傷了右手?”

“無礙。”謝承抽回手,繼續繪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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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羨餘看了一會兒,仍是不解:“我們同他只有數面之緣,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為何持劍夜闖謝府,對你動手?”

若說有仇,那也是上輩子——不可能!謝承同他一樣重生也就罷了,任逍遙怎麽可能重生!

就算他當真禍害遺千年,又怎麽還有臉出現?!

“他可有對你說些什麽?”姜羨餘問。

謝承搖頭,對姜羨餘隐瞞了實情:“他并未表明來意……倒像是來試探我功夫。”

姜羨餘信以為真,憤憤道:“他瘋了?他這是擅闖民宅,持械傷人!咱們報官抓他!”

他見謝承的手背還在流血,急道:“藥箱是在櫃子裏麽?我先給你上藥。”

姜羨餘熟門熟路找到藥箱,拉謝承在新換的小桌邊坐下。

小厮領人過來收拾了院子和屋頂,取走畫像,又進來奉茶。

姜羨餘瞥了一眼,一邊幫謝承清理上藥,一邊問:“茶具怎麽換了?之前那套青花瓷呢?”

謝承指頭顫了下:“不小心打碎了。”

小厮想起午間換掉的爛桌子和碎茶具,識相地沒有插嘴,退出了屋子。

姜羨餘給謝承包紮好傷處,叮囑道:“不能沾水,待會讓識墨……讓下人伺候你洗漱。”

“嗯。”

謝承低頭摸了摸手上的綁帶,突然感覺好像不那麽疼了。

他看向姜羨餘:“你怎麽來了?”

“還說呢!浪費我一壇好酒,還有一只叫花雞!”姜羨餘惋惜地瞥向院外,“方才都丢外邊了。”

他看向謝承,服軟道:“你別生氣了,逃學去跑馬是我不對,但我沒想和任逍遙來往,更沒打算再去闖蕩天下。”

他把午間偶遇任逍遙的事解釋了一遍。

“現在大哥也聽我的,不和他稱兄道弟了。”

謝承聽了沒吭聲,思索任逍遙故意接近姜柏舟的可能。這輩子第一回 見任逍遙的時候,對方身上還看不出異樣。那也就是說,任逍遙有可能是最近才重生……

姜羨餘等了一會兒,見他表情還是不明朗,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他擱在桌上的右手食指。

誰知謝承一下子攥緊了他的手,讓原本撩了就想跑的姜羨餘瞬間慌了神。

謝承見他驚慌失措,緩緩松開了手。

姜羨餘握住自己被對方抓過的手,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道:“是我識人不清……雖然不知任逍遙為何夜闖謝府,但也足以證明他确實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說我引狼入室也沒說錯——”

他擡頭看向謝承:“但我同你說的打算,不止是說說而已。”

謝承眼睫微顫,詫異地看向他。

“不管是去京城開镖局還是開武館,我都認真想過。所以你說我們注定不同路,我不同意。”

我設想的所有路徑,都是在追随你的腳步。

他看着謝承,眼神堅定又決然。

謝承用了兩輩子,才換來少年近似告白的承諾,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夢是真。

但心中嘶吼掙紮一整日的兇獸突然被安撫,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捏住拳忍下抱住眼前人的沖動,垂眸努力平穩聲線:“是我不好,不該對你胡說八道。”

姜羨餘看出他的異樣,突然不忍心再問下去了。

如果謝承也是重生而來,他又怎麽忍心揭開前世鮮血淋漓的真相?

不如裝作不知,還謝承一個十七歲的姜羨餘——那個無憂無慮,不曾不告而別,亦沒有吃過苦頭的姜羨餘。

心裏有了思量,姜羨餘立刻調整好情緒,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你不生氣了就好,我下午被夫子留堂,晚飯都沒吃。”

謝承立刻喚來小厮,讓他備些飯菜。

姜羨餘又道:“覃雲漢說明晚有廟會,咱們一塊去吧。”

“明晚?”謝承忽然愣住。

姜羨餘跟着一怔,繼而反應過來:明日是乞巧節!

原本他約謝承去逛廟也沒什麽,但是乞巧節的廟會,是未婚男女可以光明正大邀請對方見面的絕佳機會。

為此,書院每年都會将本該在今日的休沐挪到明日。

此刻姜羨餘突然提起,二人又各自“心懷不軌”,頓時就顯得暧昧了。

“我明晚得去鋪子裏看一眼。”

謝承的話聽起來像是婉拒,但姜羨餘知道,謝家鋪子每年乞巧節前後都會讓利促銷吸引顧客,若是謝承到場,更是會客滿盈門。

随之姜羨餘想到了前世。

他因突然得知身世真相,拒考武舉,同謝承鬧翻,此後兩人一直互不搭理。

直到乞巧節前一日,覃雲漢約他一道逛廟會。

“咱們一塊去,叫上謝師兄。你不是同他鬧別扭了嗎,正好借此機會冰釋前嫌。”

姜羨餘卻不肯先示好:“……要叫你叫,我不叫。”

覃雲漢見他臉色不好,只得作罷。

但乞巧節那晚,覃雲漢的妹妹覃方好同她的閨中好友一塊來了。

姜羨餘拉着覃雲漢小聲抱怨:“你陪你妹妹出來玩,拉我來幹嘛?”

覃雲漢解釋道:“這不是還有另外兩個姑娘,我照看不過來嘛!兄弟幫幫忙,改日我請你吃聚仙樓。”

那邊三個姑娘湊在一塊,偷瞟着姜羨餘嘀嘀咕咕。

姜羨餘想逃,卻被覃雲漢死死拉住,只能“舍命”相陪。

卻沒想到,這三個姑娘還要去玲珑坊。

去了便看見謝承站在櫃臺裏邊,被一衆小姑娘圍着塞荷包手帕,仿佛潘安一般擲果盈車。

而謝承看到姜羨餘,竟然視而不見,冷淡地瞥開了眼。

姜羨餘心裏泛酸,更覺這幾日自己愧疚難安、茶飯不思着實可笑,怒氣沖沖進了玲珑坊,給覃方好幾個姑娘各送了一套胭脂水粉。

誰還不讨姑娘喜歡了?!

謝承見他不但陪姑娘家逛街,還買胭脂水粉哄她們開心,更覺刺眼,竟然甩袖去了鋪子後頭,眼不見為淨。

姜羨餘掏完銀子卻見謝承走了,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

但三位姑娘連連道謝,其中一位甚至紅了臉,看姜羨餘的眼神變得羞怯又大膽。

姜羨餘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容易引起誤會,連忙故作老成地解釋:“雲漢的妹妹便是我妹妹,你們也是一樣的。這些就當作是見面禮,你們若是看上哪家男兒,我替你們相看相看。”

那姑娘一聽,眼裏的光頓時熄了。

覃方好卻笑着問他:“那……我中意玲珑坊的少東家,姜大哥幫我探探口風吧!”

“他不行!”姜羨餘不假思索地否決,轉頭瞪覃雲漢。

難怪覃雲漢說要喊上謝承一起,原來是為了給自己妹妹牽線搭橋!

覃雲漢連忙雙手合十沖他讨饒。

“為何不行?”

另一邊覃方好不解地追問:“哥哥說姜大哥同謝公子交好,只是替我問問他有沒有意中人也不行麽?”

“不行!”姜羨餘厲聲拒絕。

覃方好吓了一跳,怯怯地看他。

“他……他有心上人,你……你們都沒機會了。”姜羨餘磕巴道。

“當真?”

“嗯!千真萬确!”他心虛強調。

“真的呀?不知是哪家姑娘?”覃方好的閨中密友好奇道。

姜羨餘圓不上謊,又自打嘴巴:“我怎麽知道!我……我和他又不熟!”

他想起方才那些堆滿櫃臺的荷包手帕,一想到有這麽多姑娘意屬謝承,心裏就十分不是滋味。

再想到謝承會和其中一位姑娘成親,琴瑟和鳴,生兒育女;再遠赴京城,飛黃騰達,同他形同陌路,頓時更氣了。

當即決定,他現在就要同謝承絕交!

絕不承認原來自己對謝承有着非同尋常的占有欲。

此刻姜羨餘回想起來,心虛不敢看謝承的眼睛,提議道:“那……那我先同雲漢他們彙合,再去鋪子裏找你。”

謝承也想起了前世的乞巧節,眸光微暗,卻還是應了一聲“好”。

別卻天涯歸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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