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帶上醫生開的藥,三兩步跟上。
譚城宣記挂着顧簡的病,午間休息時總提醒他要吃藥,顧簡每次都說吃過了。譚城宣見他認真的樣子,便不曾懷疑。
十八
高二的元旦晚會應該是高中生涯最濃重的一次,因為高三就不允許辦了。馬薇薇求爺爺告奶奶的到處找人出節目。重點班的學生大多學習為重,有藝術特長的人不多。馬薇薇忙了兩三天,才定下八九個節目,算算時常,恐怕只夠撐一個多小時。還得出來兩三個節目撐場。
馬薇薇騷擾了顧簡一上午,一無所獲。顧簡說自己什麽都不會,難道站那現眼嗎?
“要不這樣,顧簡你來個朗誦吧?你語文課代表嘛,而且朗誦又不難。”馬薇薇絞盡腦汁地想讓顧簡上臺,顧簡雖然什麽都不會,但是長得舒服,站臺上讀篇課文也賞心悅目啊!
顧簡想想電視裏聲情并茂的詩朗誦,再想想自己表情匮乏的臉和沒有起伏的聲音,覺得即便是看起來毫無技術含量的朗誦也很有難度。他天生不是表演型人才,吸引眼球的事情做起來渾身僵硬。
譚城宣其實也蠻想看顧簡表演個什麽節目,但是見他被馬薇薇磨這麽久也不松口,又覺得怪招人疼的,開口道:“顧簡,要不你跟我搭檔表演個?”
“啊?”顧簡的疑問像是從嗓子裏憋出來的。
譚城宣爽朗道:“就是個魔術,你只需要在旁邊幫忙遞張紙,翻個牌什麽的,沒有任何難度。”
馬薇薇對譚城宣感激涕零,譚城宣已經報了兩個節目,現在就是第三個了,這種熱心又有才的男生去哪裏找!
“譚城宣,你真是咱們一班的福星!”馬薇薇又去央求顧簡,“顧簡,答應了呗,你還信不過譚城宣啊?”
顧簡勉為其難的點頭。
周五下午,學生們開始搬書挪桌子,布置教室。顧簡把兩人的書全部往教室後面的書架上搬,譚城宣将課桌往牆角挪,擡起顧簡桌子,抽屜角落裏的塑料袋嘩啦啦掉地上。譚城宣撿起一看,這不是前幾天開的感冒藥嗎!完完整整的幾盒,都沒有開封!
搬書回來的顧簡尴尬解釋:“……忘了。”
譚城宣氣道:“顧簡,你以後盡管用這張臉到處招搖撞騙,沒人看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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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城宣被馬薇薇叫去挂彩帶氣球,顧簡去另一邊踩着桌子幫幾個女生貼窗紙。譚城宣看着顧簡站桌子上被底下三個女生圍着,嘴裏指揮他靠右靠上的,起了壞心思,手中的噴雪瓶瞄準顧簡貼好的圖案,沿着邊緣噴過去一圈白色泡沫。氣的那幾個女生扭頭就吼譚城宣。
顧簡不用回頭都知道班裏會這麽跟他鬧的只有譚城宣,他好脾氣的拂去那圈泡沫,跟下面的女生說:“譚城宣身上挂了好多氣球啊。”
那三個女生立刻會意,笑哈哈地跑去譚城宣下邊,他肩膀上挂着準備往牆上挂的幾串氣球,一直垂到腳下的桌子上。三個女生一人抓住一串,繞着譚城宣的長腿轉了一圈,馬薇薇見有熱鬧,舉着筆尖從旁邊飄過。啪啪啪的氣球破裂聲幾乎要給人一種炸斷譚城宣雙腿的錯覺。
教室裏笑聲震天。站在桌子上飽受摧殘的譚城宣大吼:“顧簡,你有種別跑!”
顧簡早從桌子上跳下去往教室外沖。等到譚城宣解開腿上纏着的破氣球,顧簡已經沒影了。
十九
晚會七點正式開始,馬薇薇和譚城宣兩人主持,帥哥美女格外養眼,加上譚城宣前不久的大膽表白,這對金童玉女一站在教室中央,同學們都開始起哄。
譚城宣一曲粵語歌開場,他唱歌聲音低沉,高大的身材随着節奏小幅度擺動,平日總是樂融融的臉這會兒正經起來,倒有幾分香港樂壇天王的氣勢。顧簡坐在底下安靜聽他唱歌,心想譚城宣這人仔細一看,還真是人模人樣的。
譚城宣和顧簡的魔術被放在最後,譚城宣上臺後自戀道:“今晚我出境率過高,大家夜晚不要夢到我。”
然後彎腰伸出右手道:“有請我的搭檔,顧簡同學。”
顧簡也學着他向觀衆席鞠躬示意。
譚城宣說顧簡的活毫無技術含量,确實如此。譚城宣抽出牌,就讓顧簡拿着牌去觀衆區讓大家看清楚牌面上的數字和花色,再回到桌子旁聽譚城宣的吩咐翻牌。魔術結束,要求解密的聲音此起彼伏。
譚城宣故作神秘地收起一桌撲克:“魔術是不能解密滴。”然後看着旁邊的顧簡道:“同桌,咱兩配合這麽順暢,慶祝一下吧。”
譚城宣伸開雙臂往顧簡面前走。
顧簡微笑着與他擁抱。
本是預想了幾天的一幕,真正實現時,譚城宣還是緊張的心跳如雷。
放學路上,譚城宣一直問顧簡自己今天帥不帥,耀眼不耀眼。顧簡吹捧了幾句後發現這人愈發得意忘形,就加快腳步不聽他啰嗦。譚城宣夜晚活動量太大,身子熱乎乎,只穿着毛衣騎單車。脖子上挂個暗綠色的東西,在路燈下還挺顯眼。
顧簡:“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麽?”
譚城宣郁悶道:“咱兩認識這麽久,你才看到?”
顧簡:“……”
譚城宣知道他性格本就如此,也不在意,繼續道:“是我奶奶送的玉管,從小就帶着。”提到奶奶,譚城宣有點低沉,他上小學前都是跟着奶奶生活,祖孫倆感情深厚,可惜一上小學,奶奶就去世了。
顧簡對別人家的親情不是太能感同身受,但是能理解。想說句什麽安慰一下譚城宣,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索性閉嘴。
譚城宣難過一陣也就過去了,轉眼又生龍活虎地瞎扯。顧簡覺得自己剛才那點恻隐之心真是吃飽了撐的。
二十
天氣越來越冷,顧簡早上起床拉開窗簾,下了整夜雪的天空此刻還在飄雪花。窗臺上厚厚的一層積雪,路面上的行人走路一步三晃,顫巍巍地往前滑,生怕摔倒。這種天氣沒法騎車,顧簡洗漱完下樓坐公交去學校。
公交在路上走的很慢,加上堵車,到學校時快七點。顧簡匆匆忙忙地從車上下來,打眼就看見譚城宣也從旁邊的私家車裏鑽出來。譚城宣甩着圍巾跑到顧簡面前,見他脖子空落落的,就把自己圍巾另一端繞到他脖子上,搭着顧簡肩膀往學校裏面走。
“顧簡,求你件事呗。”
顧簡一張口就是滿嘴雪花:“說。”
譚城宣嘿嘿兩聲:“馬上就放寒假了,你寒假出門嗎?”
顧簡搖頭。
“那……你能不能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給我補課?”
顧簡:“義務勞動啊?”
譚城宣瞪着真誠的眼睛看顧簡:“怎麽可能?我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嗎?你放心,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并且你想要什麽我買什麽。”
顧簡:“我要大學錄取通知書,你買的起嗎?”
譚城宣:“……”
顧簡嘴角含着笑意往前走,兩人共同搭着一條長圍巾,好像确實暖和點。
譚城宣:“那我當你同意了啊,不許反悔!”
顧簡拍拍身上的雪花進教室,“到時候再說吧。”
譚城宣這兩個月學習還算認真,每天按照顧簡的方法,該背的背,該算的算,但到底底子太差,效果并不明顯。顧簡對他願意堅持的态度很欣賞,譚城宣雖然玩心大,但是真下定決心也能一路堅持到現在,離高考還早,只要保持目前的進度,到時候考個本科不是難事。
顧簡很少對什麽人上心,他為人處世多是發自本能的選擇。很多事情無所謂,也就少了計較的心思。你來我往,順其自然。譚城宣卻像一個無孔不入的探照燈,自身的明亮與溫度侵略性地投射到外人身上。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顧簡習慣了譚城宣活力四射地鬧騰,也就無法讓自己再像從前那樣對他伸過來的笑臉冷漠以對。顧簡曾設想過,如果自己換一個環境,是不是也能活的像譚城宣那樣,自由、張揚、生機勃勃。好像那樣的日子……更令人向往。
顧簡知道即便考不上大學,譚城宣也不會有什麽苦果,他可以在任何一個環境生活的如魚得水。但是看到一貫潇灑樂觀的譚城宣因為一道題皺着眉掰手指,顧簡想,還是幫幫他吧。
譚城宣底子太差,想短期內把所有東西給補上來,顧簡按照從前老師教的方法去生搬硬套,譚城宣很難快速掌握。顧簡知識掌握的充足,思索了各類題的解題方法,逐漸摸索出一套更容易讓人接受的方案,專門對付譚城宣。
譚城宣雙手像舉着聖旨似的捧着一張試卷走到座位前坐下,緊接着發出喪心病狂的笑聲。顧簡扭頭看神經病一樣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