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生日的次數不多,小時候父母偶爾想起來,會買一個蛋糕,一家人別別扭扭的說幾句祝福的話,生日就算過了。這幾年孟初遠脾氣見漲,家裏沒什麽安生日子,顧簡幾乎忘記生日應該幹什麽了。

顧簡心裏有隐隐約約的期待,他很久沒有見到譚城宣,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專屬于自己的日子裏,顧簡覺得譚城宣應該出現,即便自己從來沒有說過生日時間,他也應該出現。

直到在家裏等到十二點,顧簡依然沒有看到譚城宣的身影。

他靠在窗戶上思考,為什麽會覺得譚城宣應該出現?

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

因為他喜歡我。

因為……我也喜歡他。

顧簡在黑夜中睜亮眼,既然喜歡他,為什麽傷害他?為什麽不相信他?顧簡,你憑什麽說喜歡?

三十七

顧簡第二天一早去譚家找人,他想了一整夜,很多事情從毫無頭緒到一點點理清楚,好像踢掉了壓在心口十幾年的巨石,整個人似乎可以輕松地飛起來。

譚母卻一臉遺憾的說:“城宣兩星期前說他心情不好,想去鄉下散心,去農村堂叔家了。小顧啊,你和城宣感情好,城宣有什麽事,你知道的話能告訴阿姨嗎?他走的時候很難過的樣子。”

“阿姨,您告訴我地址,我去找他。”

顧簡坐了三個多小時的大巴車,一路上把吃的早飯吐的幹幹淨淨。小山村離馬路還有一段距離,顧簡背著書包沿着田間小路走,邊走邊向田裏的人打聽譚四叔家該往哪走。過了田梗是一個小池塘,池裏的水被抽的只剩下底,池塘裏站了不少人,都在貓着腰挖池底的蓮藕。顧簡繼續往村子裏走。

“顧簡!”

顧簡聽着聲音轉身,看見池塘中央的譚城宣。大褲衩一半沒到泥裏,白背心上全是泥點,手裏拿着一截蓮藕,臉上既驚喜又似乎要哭,表情顯得有點猙獰。

顧簡本來準備了很多話,看到這幅形象的譚城宣,撐着膝蓋大笑。

Advertisement

譚城宣從池塘裏跑上來,赤着腳,雙腿裹的全是淤泥,他激動地直結巴:“我、我還以為眼花了。”說完手腳不知道怎麽放,想擡手撓頭,看到手上都是泥又放下,舉起右手的蓮藕:“喏,我挖的,送給你。”

顧簡要被他的囧樣笑死,撇嘴道:“太髒了,回去洗洗。”

譚城宣熱烈道:“你跟我來。”

譚四叔家院落很大,譚城宣帶顧簡和長輩打完招呼,又帶着人去後院自己住的小屋。譚城宣舀了一瓢水倒進水井,然後開始壓水井。一桶水搖上來,顧簡在旁邊幫忙取下來。譚城宣直接用水往身上沖,故意甩顧簡滿身。

顧簡離他遠點,坐在門檻上,“你怎麽曬這麽黑?”

譚城宣脫了上衣,身上的背心印黑白分明。麥色的臉現在變得黝黑,襯的咧開的牙齒格外白。譚城宣沖幹淨身上的泥巴,當着顧簡面脫的只剩一條內褲,大大咧咧地走進屋裏換衣服。

顧簡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

譚城宣換好衣服也在門檻坐下,偏着頭看顧簡:“我還沒問你,你為什麽來這兒?”

顧簡和他對視,打了一路的腹稿此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譚城宣沒穿上衣,身上還是濕淋淋的,顧簡覺得那水分似乎往自己身上蒸騰着。兩個人離的太近,顧簡嘴唇抿了幾抿,小聲道:“對不起。”

譚城宣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聽不懂。”

顧簡手指在膝蓋上拳起,“我……我上次說談戀愛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但、但你對我來說不是。”

譚城宣覺得要被頭頂的日頭烤化了,沒有哪一年的夏天有這麽熱過,額頭的汗珠越過眼睫往下滴,鬓邊洗澡水未幹又流出汗。

顧簡說那句話用盡了勇氣,這會和譚城宣大眼瞪小眼,不願再開口。譚城宣像在玩射擊,眼睛專注地盯着顧簡,臉上的汗越來越多,不一會就像被人從頭澆了盆水。

過了許久,譚城宣才顫着下唇道:“不反悔?”

顧簡點頭。

譚城宣才如釋重負地一笑,俯身過去抱住顧簡,輕碰一下就放開。這裏人來人往,他不敢放肆。

烈日炎炎,兩人坐在門檻這一會,一身衣服均已濕透。

夜裏吃過晚飯,譚城宣帶顧簡去田埂邊乘涼,鄉間空氣好,躺在草地上能看見漫天星辰。

譚城宣心情尚未平複,嘴裏叼着馬尾草,“顧簡,我有點怕。”

顧簡手枕在腦後,“怕什麽?”

“我從小沒缺過什麽,長這麽大,第一次天天惦記一個人,現在你在我身邊,我想什麽來什麽,日子好的我都不敢信。”譚城宣撐起上身覆到顧簡上方,看着他的眼睛:“你想通了對不對?”

顧簡眼睫不斷顫動:“我太悲觀,總覺得未來很長,任何事都不會久遠。可這樣想太懦弱,我活着不是為了等死的,是為了當下,我不想将來後悔。”

譚城宣俯下?身含住他的嘴唇。

這次不同于上次的淺嘗辄止,譚城宣用舌頭擠開顧簡的嘴唇,将那兩片軟肉含在自己唇間,慢慢啜吸。舌尖抵在顧簡的牙齒上,一點一點往兩排牙齒的中間試探。彼此都未曾在別人身上練過這項本事,此時的唇舌糾纏完全來自本能的沖動,動作并不得法,偶爾急切的刺探似乎也無法帶來舒适。磕磕絆絆但又難舍難分。

小屋裏只有一張木床,譚城宣在外面洗完澡進屋,顧簡正盤腿在涼席上研究那一堆小石子。他皺着眉頭看了半天,五六個指節大小的小石頭,長的也沒什麽特別,是幹嘛用的?

譚城宣盤腿坐到對面,“這幾天陪我小侄子玩這個來着。”他一看顧簡那表情,就知道他童年肯定沒碰過這東西。“我給你演示一遍。”

譚城宣抓起五個石子随手撒在床上,然後右手将一個石子扔上半空,同時用右手抓起席面上的一個石子,再往上接住那棵石子。第二次抓兩個,第三次抓三個。

看起來挺簡單,顧簡躍躍欲試。譚城宣道:“咱兩比賽,輪着玩怎麽樣?”

“好。”

顧簡學着譚城宣的動作,第一局沒玩幾把,第二局才開始手順。越玩興致越高,石子也越扔越高。扔的越高越難接,譚城宣看的揪心,眼瞅着顧簡右手外伸快要掉床下去,心驚膽戰地把人拉回來。結果下一局,顧簡往裏扔,接石子時起身太快,又撞了譚城宣的頭。

兩個頭磕一塊一聲脆響,顧簡捂着腦袋倒床上笑成一團。

三十八

開學換了新教室,兩邊窗戶上都是“當你堅定目标,全世界都為你讓步”之類的高考勵志宣傳語。哪個同學一上午不來,位子上的試卷能埋住一個人。下課後很少再有人三三兩兩地站在走廊聊天。高三,是真的來了。

許是顧雪照也意識到高三是人生轉折點,對顧簡的生活也開始上心,她開始試着去和鄰居學做有營養的飯菜,在網上查家長應該怎麽與備考的孩子溝通。顧簡很不習慣,他在家裏話少但是很會迎合父母的心思,當顧雪照試着去關懷他的心理時,往往被他的理智和懂事給堵了回來,一個想給,而另一個并不需要,倒不如從前的冷淡讓人自在。

顧簡想了想,好像長這麽大,能讓他毫無顧忌地說話的人只有譚城宣。

顧簡有時候也會思考自己對父母是什麽樣的感情,要說多麽深厚,倒也不是;但要說無動于衷,那也絕不可能。畢竟生養他,雖然這過程不美滿,但也沒有讓他餐風露宿無枝可依。顧簡偶爾會想像自己長大後的樣子,一定要做一份喜歡的工作,有孩子一定要疼他愛他,要憐惜老婆——呃,譚城宣貌似不需要他去憐惜。

譚城宣上了高三像變了個人,從前學習時總帶着三分不情願兩分拖延,剩下五分全靠顧簡撐。如今卻仿佛突然發現學習樂趣似的,踏踏實實地按顧簡的步驟來,不再偷懶耍滑。偶爾方少奇取笑他是不是失戀了,譚城宣就樂得搖頭晃腦:“不考個好大學,長點本事,以後怎麽娶老婆?”

馬薇薇心知肚明,故意挑事:“喲,您這是要娶個天仙姐姐啊?”

顧簡這會不在教室,譚城宣用一種“你懂的”眼神看着馬薇薇說:“比天仙妹子還難吶。”

馬薇薇被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激的頭皮發麻,心想譚城宣也怪可憐的,就算考上清華,也改不了婚姻法。

譚城宣倒不知道自己在馬薇薇心裏如此前路渺茫,他生性樂觀,現在又和顧簡瞞天過海的談着小戀愛,日子美的冒泡。譚城宣覺得,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考上個牛?逼大學,拉着顧簡這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