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宴 這他娘的還有完沒完了?!……
走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到馮府了。
馬車剛停下,戚如翡便掀簾沖出去,抱着樹開始狂吐。
來往的人見狀,紛紛扭頭看過來。
二夫人臉都黑了,偏生還有相熟的夫人,過來問:“戚夫人,這位是?”
對方眼睛不住往戚如翡身上瞄。
二夫人十分想說,她不認識戚如翡,但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以及面前這位夫人的身份,只能幹巴巴擠出了個笑:“這是我侄女。”
說完,二夫人忍着那股酸臭味,朝戚如翡走過去,關切問:“阿翡,你怎麽樣?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沒事。”戚如翡擺擺手,随手抓過二夫人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就是這衣裳太厚了,熱的我難受。”
二夫人都要厥過去了,那是她的帕子啊!
李夫人原本是要往府裏去的,但見二夫人一臉嫌棄,卻又故作關心的模樣,瞬間又不着急走了,便立原地,等她們過來。
二夫人知道,李夫人是想看笑話。
但鑒于對方能在丞相夫人面前搭上話,她只能賠笑道:“阿翡,這位是李夫人。”
這是要她自報家門的意思?!
戚如翡從善如流道:“我是戚如翡。”
李夫人:“……”
二夫人咳了聲。
戚如翡一臉茫然看向二夫人:“二嬸,你喉嚨不舒服?”
二夫人:“?!”
“姓戚?”聯想到剛才,二夫人說這是她侄女,李夫人遲疑道:“難不成是鎮遠将軍的女兒?可那孩子不是……”
說到這裏,李夫人驀的住了嘴。
二夫人笑着解釋:“是,阿翡小時候被拐子拐走了,前段時間剛找回來。”
她們這邊正說着話,由遠而近傳來馬蹄聲。
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的人,看到駛過來的馬車時,紛紛停止了交談,甚至還有不少人,主動迎了過去。
戚如翡好奇道:“二嬸,這來的是誰啊?這麽大的……”
“阿翡!”二夫人一把抓住戚如翡:“答應二嬸,從現在起,你什麽都別說,如果別人問你話,你就微笑吧。”
最起碼微笑不會得罪人。
戚如翡挑眉,但見二夫人一臉都要給她跪了的模樣,還是乖乖把嘴閉上了。
她們過去時,一個婦人正從馬車裏下來。
看到對方臉時,戚如翡頓了一下,這人怎麽長得有點眼熟,倒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戚如翡正要再細看時,那婦人已經下了馬車,被淹沒在人潮裏了。
前面的人說了會兒話,一群人便朝府裏進。
戚如翡突然哎呦一聲,二夫人轉頭,就見戚如翡捂住肚子,一臉痛苦:“二嬸,我肚子疼,想去茅房。”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二夫人氣結,見沈夫人已經被人簇擁着走遠了,便随手點了個侍女:“你陪二小姐去。”
她自己匆匆跟了上去。
進府後,戚如翡便尋了個借口,把那侍女支開,自己轉身往回折返。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看到男客都被引到東苑那邊去了,沈琢若是來了,定然也會在那裏。
今天,她一定要宰了那個狗男人!
戚如翡一路過去,碰到了不少下人,甚至還有幾個好心提醒:“小姐,前面都是男客,您莫不是走錯方向了?”
如此兩次之後,戚如翡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樣過去找沈琢,太顯眼了。
她眼珠一轉,頓時想到了個主意。
小厮端着瓜果往前走,冷不丁腳突然被撞了一下,他低頭,就見腳邊躺着一顆金珠。
小厮神色一喜,立刻擡頭張望,見四處無人,一把拾起金珠,正要據為己有時,突然響起一道女聲:“想要嗎?”
小厮吓得差點蹦起來。
一轉頭,這才看見,旁邊廢棄的院門後,露出半片緋色裙角。
那人道:“你替我給相府公子傳個話,就說有人找他,讓他來這裏一趟,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一顆金珠,怎麽樣?”
這種花宴上,男女雖是分席而坐,但私相授受的卻不少。
小厮見戚如翡沒露臉,只當又是一對尋機幽會的,當即便應下,匆匆去了。
今天日頭不小,戚如翡四處瞧了瞧,這裏位置偏僻,除了旁邊的假山可以乘涼外,就只剩下她跟前這棵樹了。
戚如翡縱身一跳,選了根樹幹坐下,握着匕首等。
等了約莫有半盞茶的功夫,外面才響起窸窣的腳步聲,戚如翡當即握緊匕首,朝院門口看過去,卻發現進來的是個女子。
那女子捏着帕子,四處張望一番,正要朝假山那邊走,外面又響起了腳步聲。
戚如翡立刻握緊手中的刀。
那女子欣喜轉身,卻發現,來的不是她要等的那人,。
是剛才替戚如翡傳話的那個小厮。
這小厮把這女子當成戚如翡了,一進來便道:“小姐,您要找的那位公子,今日沒來。”
沒來?
為了這個破花宴,她被捯饬的都快中暑了,沈琢這個狗男人竟然沒來?!
戚如翡都要氣炸了。
而那女子似乎也是來與人幽會的,被小厮這麽一說,神色瞬間變得失落起來。
小厮還惦記着許諾的那顆金珠,但見對方沉浸在自己情緒裏,似乎完全忘了這事,只得悻悻走了。
沈琢沒來,戚如翡今日的計劃便落空了。
她收起匕首,正打算下去,向那姑娘解釋清楚時,院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戚如翡:“……”
這他娘的還有完沒完了?!
這回來的是個氣宇軒昂的男子。
原本在垂頭拭淚的女子,聽到腳步聲倉惶擡頭,看到來人時,怔了一下,迅速跑過去抱住對方:“卓哥哥,我還以為你真的不來了。”
戚如翡都已經站起來了,但見到這一幕,只得又蹲下去。
樹下那對有情人,顯然沒發現她的存在,那男子撥開女子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櫻櫻在這裏,我怎能不來?”
見底下這兩個人,似乎一時半會聊不完,戚如翡身子朝後仰,想換個舒服的姿勢。
“卓哥哥,我有話跟你說,我……”
戚如翡正好奇,那女子要說什麽,突然叮的一聲,她的簪子不小心磕到了樹上。
“誰?!”
那男子立刻警覺擡頭,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看過來,帶了幾分殺氣。
戚如翡還沒來得及動作,院外響起紛踏的腳步聲,有人問:“你們确定,我家小姐朝這邊來了?”
“有人來了!”那女子瞬間慌亂起來了,無措抓着那男子:“卓哥哥,怎麽辦?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櫻櫻別怕,跟我走。”
那男子這才收回目光,拉着那女子,迅速朝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戚如翡才松了口氣,從樹上下來。
剛輕飄飄落地,府裏的侍女就跑了進來,急急道:“哎呀,二小姐,您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快跟奴婢走,二夫人正找您過去呢!”
“找我幹什麽?我……”
戚如翡話沒說完,一個東西突然從頭頂掉下來,戚如翡下意識朝後退,卻忘了,她身後是一方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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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二夫人正眼巴巴等戚如翡過去呢!
剛剛閑聊時,她“不經意間”說了沈琢生母和戚如翡父母定過娃娃親一事。但畢竟摸不透如今這位丞相夫人的心思,說完之後,二夫人又找補道:“嗐,就是話趕話說到這裏了,當年定這門娃娃親的人都不在了,這事就權當聽個樂兒,還請沈夫人別放在心上。”
魏晚若放下茶盅,神色微怔:“姐姐在世時,甚少在華京,我竟不知她曾給琢兒定過親事。”
丞相府的後宅,表面上看着簡單,但內裏卻大有門道。
往前倒推十幾年,沈琢的生母和魏晚若,可是華京後宅女子相處的典範。
沈琢生母原是沈相的原配,進府不久,便為沈相擡了位平妻,就是如今的相府夫人魏晚若。
一般後宅拈酸吃醋的不少,可相府這兩位夫人卻相處的很好,當年曾被許多人稱贊。但後來沈琢生母前腳去世,後腳沈琢就被送出華京,魏晚若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無人知曉。
時至今日,二夫人也摸不透,魏晚若對沈琢的态度,這才抱着試一試的心思,提起這門娃娃親,卻不想得了個這麽模棱兩可的答案。
二夫人正要再說話時,魏晚若卻先嘆了口氣:“是我疏忽了。”
這是有戲?!
二夫人眼睛瞬間亮了,旁側的李夫人已經接話了:“如今你既知道了,不妨将人請過來瞧瞧?”
魏晚若問:“戚小姐今日來了麽?”
“來了,夫人若願意見,我讓人去叫阿翡過來。”
魏晚若颔首,二夫人當即讓人去請戚如翡了。
卻不想,那侍女再回來時卻是一臉慌張:“二夫人,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
“什麽?!”
二夫人氣的嘴歪,她好不容易牽上線,戚如翡怎麽在這個當口落水了!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李夫人在旁道:“哎喲,戚夫人那你可得趕緊過去瞧瞧。”
現在這樣,二夫人就算是裝樣子,也得立刻過去,她辭了魏晚若和李夫人,壓着怒氣匆匆走了。
等涼亭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李夫人才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沈家老太太最近正讓你在物色姑娘,給沈琢沖喜?”
魏晚若神色平平:“沖什麽喜,琢兒如今也到該娶親的年紀了。”
昨夜沈瑜遇刺一事,李夫人聽說了,若不是為物色沈琢沖喜的姑娘,魏晚若今日定然不會來這花宴。
但這話,自然不可能擺上臺面上說。
李夫人笑道:“是我口誤,口誤。”
魏晚若卻又問起了戚如翡:“聽你剛才那意思,你見過那位戚小姐?脾氣秉性如何?”
“先前在府門口見過一面,至于脾氣秉性嘛,”李夫人斟酌了下,意味深長說了句:“頗有将門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