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遲來 她這不是上趕着送人頭嗎?……
沈琢已經習慣了戚如翡的行事作風,點頭應了,就去扒拉頭上的紅紗。
剛扒拉下來,就聽戚如翡問:“你會不會拆這個鬼東西?”
戚如翡指着頭上的發冠。
沈琢不會,但沈琢可以學。
見他點頭,戚如翡便一屁/股坐在腳踏上,将腦袋靠過去。
沈琢一點一點拆着發冠,似是随口問道:“那個柳柳是你什麽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戚如翡撐着下颌,講起她和柳柳的過往。
戚如翡柳柳都是孤兒,當年是一起被寨主撿回去的。
她們在寨子裏長大七歲的時候,寨主覺得,兩個女娃娃在土匪窩裏長大不好,便想着把她們交給普通百姓撫養。
後來她們各自被人領養走了。
柳柳在那一家過得很好,但戚如翡因為種種原因,最後又回到了山寨裏。
跟沈琢說的時候,戚如翡刻意隐了山寨,将她們小時候的事情一帶而過。
更多說的是,柳柳和‘沈琢’之間的事。
其中具體細節,戚如翡并不知道。
柳柳有孕到寨子裏之後,戚如翡才知道,她和‘沈琢’的事,所以戚如翡連沈琢是光臉還是麻臉都不知道。
光臉的沈琢問:“那你為何不在知道這件事時,就來華京找人?”
“你以為我不想嗎?”
戚如翡翻了個白眼,柳柳知道戚如翡的性子,所以先前死活都不肯說,孩子的父親是誰,直到臨終前才松口。
沈琢心裏已經有數了,他抽出簪子,取下發冠,道:“好了。”
頭上的千斤頂沒了,戚如翡頓覺輕松了不少,站起來抻了個懶腰:“終于舒服了,不過明天要是查不出什麽來,我還是會宰了你的。”
沈琢:“……”
你這享受服務跟放狠話兩不耽擱啊!
戚如翡活捶着脖頸,走到窗邊的榻上歪着。
沈琢道:“戚小姐,還是我……”
戚如翡知道沈琢要說什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閉嘴,睡覺!”
沈琢只得閉嘴了。
戚如翡翻了個身,隐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可具體是什麽,她又想不起來了。
但轉念一想:既然想不起來,肯定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戚如翡便不想了,閉眼正打算睡覺時,外面突然響起殺豬般的尖叫聲。
戚如翡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完犢子了!她想起來,忘什麽了。
沈琢聽到聲音,剛撩起紗幔,就見戚如翡已經蹿出去了。
沈琢:“……”
沈瑜覺得,簡直是哔了狗了!
想要殺他的那個女刺客,不是病秧子娶的新婦嗎?!現在面前這個,又他娘是從那個犄角旮沓裏冒出來的!
但不管從哪兒冒出來的,顯然人家的目的是要殺他。
沈瑜尖叫着逃竄:“啊啊啊啊!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
如果他安心待在原地,那幾個小厮拼死相護,但銀霜或許一時半刻近不了他的身。
但沈瑜他不,他偏要找死往前跑。
銀霜當即以刀尖杵地,撐着自己淩空轉了一圈。那些來圍攻她的小厮,瞬間捂着胸口,挨個兒呻/吟倒地。
小鬼收拾完了,銀霜站穩身子,提刀朝沈瑜攻去:“狗男人,受死吧!”
趕過來的戚如翡,看到這一幕,心髒吓得都要驟停了。
她連忙道:“住住住手!”
銀霜眼裏閃過一絲不解,不遠處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是府上的護衛聞訊趕過來了。
銀霜當即一把抓住沈瑜肩膀,将刀架在他脖子上,拿出他們當土匪的氣勢,惡聲惡氣道:“你們再敢過來,我就宰了他!”
說着,疑惑看向戚如翡。
她不是依計劃行事的嗎?
二當家怎麽突然變卦了?!
戚如翡頓覺頭大如鬥。
兩天前,銀霜離開戚家,并非是她有事要辦,而是戚如翡有事讓她去辦。
戚如翡原本打的主意時,她們成親當天,讓銀霜僞裝成刺客混進來,她們裏應外合殺了沈琢,然後僞裝成沈琢是死于刺客之手。
這樣,她既為柳柳報了仇,又洗清了嫌疑,一舉兩得。
可誰曾想,她們竟認錯人了!
而且銀霜現在才來,這不是上趕着給送人頭嗎?!
沈瑜現在吓了個半死,完全沒聽出來,銀霜的聲音,跟上次那個刺客不一樣,只抖若篩糠道:“女女女俠,饒饒饒命啊!”
“二公子!”
有人想上前沖,卻被戚如翡擋在前面,戚如翡搶過護衛手上的刀,大喝道:“大膽刺客!快放了我二弟!不然相府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着,她拼命給銀霜使眼色。
銀霜一臉懵,目光無意掠過戚如翡敲着的刀柄時,眼神一頓。
那是‘情況有變,快撤’暗號後,她當即用刀抵住沈瑜的脖子:“你們都往後退,不然我現在就宰了他!”
“二公子!”
護衛們驚呼,沈瑜尖叫着:“都往後退!往後退!”
不遠處有人腳步淩亂過來了,看着像是沈勉之夫婦。
戚如翡立刻給銀霜‘快走’的暗號。
銀霜一把抓住沈瑜,躍上牆頭,迅速朝外面掃了一眼,見無人才一腳将沈瑜踹下去,自己跳到牆外跑了。
魏晚若遠遠看到沈瑜被從牆上推下來,當即吓的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有侍女急忙去扶她:“夫人!”
沈勉之大步流星過去,戚如翡正在指揮小厮扶沈瑜。
沈勉之問:“怎麽回事?”
“剛才有刺客潛入府中,想要刺殺二公子,是少夫人救了二少爺。”
戚如翡還沒來得及說話,沈勉之目光落在她攥着刀的手上:“你會武功?”
戚如翡:“……”
我要說不會,你信嗎?
戚如翡遲疑道:“會一點。”
正說着話,沈琢拎着盞燈,捂着胸口,姍姍來遲:“父、父親,阿瑜怎麽樣了?”
“沒有大礙,你們先回去。”
沈勉之淡漠掃了沈琢一眼,便轉身去吩咐捉拿刺客的事宜了。魏晚若則抹着眼淚,着急忙慌讓人擡沈瑜回他的院子,又讓人快去請大夫。
衆人忙忙碌碌,就戚如翡和沈琢站着,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琢捂着唇角,悶咳了數聲,神色寂寥道:“我們回去吧。”
戚如翡将刀扔下,同沈琢走了。
這一晚上就沒消停,兼之戚如翡心裏記挂着銀霜,回去也沒睡好,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烙餅。
沈琢被吵的睡不着,只得單手撩開簾子,向外喚了聲:“孟辛。”
戚如翡立刻從榻上坐起來,一臉提防看着他。
孟辛推門從外面進來,像是沒瞧見,新婚之夜他們一人睡床一人榻似的,只目不斜視道:“公子。”
沈琢問:“刺客抓到了嗎?”
戚如翡倏忽盯着孟辛。
孟辛搖頭:“沒有,府中護衛追出去時,那人已經不見了。”
戚如翡這才松了口氣。
沈琢嗯了聲,示意孟辛退下,他又躺回了床上。
之後,榻上便再未有聲音了。
兩人被折騰了一天,這一覺就睡到了天光大亮。
戚如翡坐在榻上,迷瞪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們今天要去京兆尹府衙。
可卻沒想到,正要出院門時,沈琢卻道:“先去給長輩請安,然後再去府衙。”
戚如翡不願意:“先去府衙。”
沈琢道:“今日是我們成婚的頭一天,按規矩得先去向長輩敬茶。”
“說不定你今天就死了,還敬什麽破茶,先去府衙!”
戚如翡徑自就想朝外走,袖子卻被人拉住了。
她回頭,就見揪住她的袖角,眼臉下垂,嗫喏道:“今晨我若不先去向長輩奉茶,父親母親會怪罪我的,還有阿瑜,我昨晚得罪他了,他定然、定然……”
“行了行了!”戚如翡不耐煩揮手打斷沈琢的話,想着他是因救已經得罪了那只花孔雀,便勉為其難答應了:“說好了,敬完茶我們就去府衙。”
沈琢立刻應了。
戚如翡換了個方向,一臉嫌棄道:“真不知道柳柳喜歡你什麽?一個大男人,又白又瘦,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還整天哼哼唧唧唧唧哼哼,真是夠了!”
沈琢:“……”
他們過去時,沈勉之已經去上朝了,廳中只有沈家祖孫三代。
端坐于主位的沈老夫人,連連沖戚如翡招手。
戚如翡和沈琢一道上前,給他們敬了茶,收了三個紅包之後,不着痕跡掂了下裏面金葉子的重量,戚如翡臉上的郁色才散了幾分。
沈老夫人拉住戚如翡的手:“好孩子,昨夜委屈你了。”
說着,又扭頭看向沈瑜:“阿瑜,還不快過來給你大嫂道歉。”
沈瑜昨晚是臉着地的,現在腫的像個豬頭,沈勉之不在,他就作起來了。
沈瑜一扭頭,傲嬌道:“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給個女人道歉!我不!”
戚如翡一看見這種欠扁的人,就想掄着拳頭去教訓他,奈何她手還被戚老夫人握着,戚如翡便扯唇笑開:“女人怎麽了?你不是從女人肚子裏爬出來的啊?”
理是這個理沒錯,但這話,着實有些粗鄙。
沈瑜跳起來,罵道:“你你你你粗鄙!”
“阿瑜!不得對長嫂無禮!”魏晚若瞪了沈瑜一眼,語氣加重:“向你大嫂道歉。”
見魏晚若真的要生氣了,沈瑜飛快嗡嗡嗡了三聲,然後道:“我道完歉了。”
魏晚若:“……”
沈老夫人慈祥道:“我聽大夫說,阿瑜沒事了,既然沒事,又不願意給你大嫂道歉,那正好,我記得昨晚,你爹好像罰你……”
“對不起!”沈瑜後背蹭的蹿起一股冷意,立刻口齒清楚道了歉。
他才不要去跪祠堂,裏面陰飕飕的,每跪一次,回去他都要做噩夢。
“好孩子,阿瑜這孩子就是頑劣了些,心腸不壞的,他既給你道了歉,你看在祖母的臉上,原諒他可好?”
沈老太夫人說着,将手中的玉镯褪下來,套到戚如翡的手腕上。
行叭!看在錢的份上,她就不跟這種腦子沒長全的人計較了。
敬完茶之後,戚如翡和沈琢就去了京兆尹府衙。
京兆尹昨夜醉酒跌入荷花池,被救上來,半條命都沒了,正躺在床上養病時,下屬來報,說相府公子來了。
京兆尹忙讓人攙他過去。
沈琢昨日京兆尹見過,見沈琢身邊站着個滿臉英氣的女子時,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了下去。
恰好這時,戚如翡等的煩了,狠狠拍了一把桌子:“都等這麽久了,那糟老頭子到底什麽時候來?”
看着茶幾上跳了跳的茶盞,京兆尹覺得脖子有點冷。
“阿翡,稍……”沈琢話說到一半,見兩個小厮扶着京兆尹進來,便沒說了。
“下、下官見過大公子,見過夫人。”
京兆尹被人扶着,顫巍巍向他們行禮,心裏卻在猜測,這兩位活祖宗來幹什麽?
還沒等他猜出來時,外面就響起叫罵聲:“京兆尹那個糟老頭呢!讓他給小爺滾出來,小爺今天非扒了他的皮!”
戚如翡臉色瞬間變了。
沈瑜,他怎麽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