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白 沈琢當時真在華京

沈瑜罵罵咧咧從外面進來,看到沈琢和戚如翡在這裏,也是一愣。

繼而,他兇巴巴道:“你們倆來幹什麽?”

沈琢道:“昨晚聽父親說,林大人在喜宴上不慎跌入池中,我心裏過意不去,便攜了阿翡過來探望,阿瑜來做什麽?”

“我來做什麽,跟你有關系嗎?”

沈瑜冷哼一聲,結果轉頭,就一把揪住京兆尹的衣領:“你昨晚是不是跟我說,戚如翡就是上次那個要殺我的女刺客?!”

京兆尹額頭上直冒冷汗:“啊,這……”

他說了嗎?他不記得了啊!

戚如翡抱着雙臂,冷冷斜睨着沈琢。

沈琢低咳一聲:“阿瑜,不得對無禮,你忘了,昨晚父親還因此事,罰你跪過祠堂。”

京兆尹心是個人精,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有數了。

“你給我閉嘴!”沈瑜吼完沈琢,又将怒氣全撒在京兆尹身上:“你這個死老頭,昨晚跟我說,戚如翡是上次想要殺我的刺客,害小爺差點被爹爹罰去跪祠堂,結果轉頭,真刺客就來了,你玩兒我呢!”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京兆尹連連求饒:“實在是下官昨晚酒喝多了,口誤把少夫人的名字和刺客的名字說混了,還請三位恕罪!”

沈瑜怒道:“你一句喝多了口誤,卻害得小爺差點命都沒了,你……”

“阿瑜,不得對林大人無禮!”沈琢道:“現在刺客還沒抓到,這幾日你還是少出門的好。”

“要你管!那刺客只有晚上來!”

上上次是晚上,昨晚也是,所以沈瑜才敢出門。

卻不想,戚如翡突然道:“晚上沒得手,人家要是改白天來了呢?”

□□的,她幽幽一句話,瞬間讓沈瑜後背蹿起一股冷汗。

見沈瑜臉色發白,沈琢勸道:“所以阿瑜你還是趕快回府吧,府裏安全些。”

沈瑜惜命且膽小,被沈琢和戚如翡這麽一唱一和說的,心裏有些發毛,當即轉身就要走。

但走了兩步,她又轉頭,沖京兆尹放狠話道:“小爺我限你三天之內抓到刺客,要是抓不到,我就讓我爹摘了你的烏紗帽!”

京兆尹都要給沈瑜跪下了。

這三尊大佛,他一個都得罪不起,他到哪兒去給找兇手啊!

京兆尹苦哈哈道:“二公子,這,下官實在是……”

沈瑜不聽他解釋,去看戚如翡和沈琢:“既然你們病已經探完了,小爺就勉為其難,允你們給小爺一塊走。”

沈琢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公務?!就你?!”沈瑜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你這樣,還公……”

笑到一半,沈瑜突然笑不出聲了,因為他想起來了,沈琢好像不是白身。

沈琢道:“林大人,不知去年六月,那場流匪鬧事殺人的卷宗,可還在?”

沈琢去歲回京不久,便被陛下點為大理寺少卿。

只是因為他身體不好,時常纏綿病榻,不怎麽去大理寺,久而久之,很多人便忘了這事。

如今聽他問起公事,京兆尹提醒道:“大公子莫不是忘了,這起案子是刑部協同大理寺辦的,一應卷宗文案全被大理寺提走了。”

沈瑜輕輕颔首:“我記得此事,但最近大理寺要清點歷年的卷宗,去年鬧流匪那段時間,出入城的記錄也需要歸檔。”

當時出入城的記錄,确實是他們京兆尹府衙做的。

京兆尹立刻道:“下官這便命人取來。”

“不必麻煩,我自己過去便是。”

京兆尹送他們一行人出去。

走到院門口,京兆尹終是一咬牙道:“二公子,刺客一事,下官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沈家關系錯綜複雜,京兆尹誰都不想得罪,只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扔掉。

沈瑜冷哼道:“承認你是個酒囊飯袋很難嗎?”

林大人:“……”

沈瑜扭頭,趾高氣昂看着沈琢:“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這個酒囊飯袋查不了,你也算是個芝麻小官,那小爺就勉為其難讓你去查好了。”

這施恩一般的語氣,戚如翡瞬間想打爆他的狗頭。

沈琢一愣,卻很好說話的應了:“既然阿瑜信任我,那我定不負阿瑜所托。”

京兆尹頓時一言難盡。

不過這個燙手山芋扔掉了,不論沈琢‘查’出什麽,都跟他沒關系了。

京兆尹府衙內,有一間專門放置卷宗資料的庫房。

門一推開,撲面而來就是一股塵土。

沈瑜将手中的扇子扇的呼啦直響:“我看你們大理寺真是閑的蛋疼!當時進城的流匪不都被殺了嗎?現在還找那破記錄幹什麽?”

沈琢也被嗆的低咳,卻驚訝道:“阿瑜竟然記得這事?”

“小爺又不是魚腦子,怎麽就記不住啦?”沈瑜這人不用激,話就能一溜往外蹦:“而且當時因為你這個害人精,爹爹還被祖母罵的狗血淋頭?”

沈琢一臉茫然:“因為我?”

“不是因為你還是因為狗啊?!要不是你當時差點被流匪宰了,祖母能把爹爹罵成那樣?”

沈琢:“……”

戚如翡一愣,看向沈瑜:“他去年差點被流匪宰了?”

沈瑜見人就怼:“我吃你家米長大的?你問什麽我就答什麽?”

沈琢:“咳咳咳咳,阿瑜,不準對你大嫂無禮。”

“啊啊啊啊!死病秧子!你離我遠!”

沈瑜立刻蹦開,一臉嫌棄。

戚如翡正要上前時,小吏捧着一本冊子,從裏面出來。

小吏道:“大公子,這是當初鬧流匪那段時間的出入城記錄,為了保險起見,小人把匪患前兩個月,和匪患後兩個月的出入城記錄也帶來了,請您過目。”

沈琢正要答話時,戚如翡已一把抓過冊子,一手揪住沈琢的衣領,将他朝外拖。

沈瑜急忙道:“哎,你們等等我。”

“哐當——”

沈琢被戚如翡扔進馬車裏,戚如翡大馬金刀坐着:“拿紙筆,把你的名字寫下來。”

沈琢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沈瑜緊趕慢趕,才蹭上沈琢的馬車。

一坐下,就擱哪兒氣喘籲籲罵道:“你、你們趕着投胎啊!跑、跑這麽快?!累、累死小爺了!喂,病秧子,給小爺倒杯茶。”

沈琢将寫了自己名字的紙遞給戚如翡,轉頭給沈瑜倒茶。

茶剛遞到沈瑜手上,馬車突然晃了一下,茶水一半都潑到了沈瑜身上。

沈瑜頓時罵道:“你他娘的會不會趕車啊!”

孟辛在外面不鹹不淡道:“二公子要是嫌小人不會趕車,可以換個馬車坐。”

“我不!我非要坐這兒!”

人多安全,而且外面趕馬車這個,身手好像也還不錯。

沈瑜喝完一盅茶,将空茶盅又塞到沈琢手上,然後道:“喂,病秧子,把外面那個趕車的賣給我,要多少銀子,你開個價吧。”

沈琢正在看戚如翡拿着自己名字的那張紙,正在對名冊上的人名。

聽到沈瑜這話,頭也不回道:“這事我做不了主,若是孟辛願意跟阿瑜,我沒意見。”

沈瑜立刻去喊孟辛:“外面那個,小爺我……”

“多謝二公子擡愛,但小人不願意。”

沈瑜炸了:“什麽?!你不願意?!你憑什麽不願意?”

之後,沈瑜一路都在噼裏啪啦罵‘孟辛不知好歹’,但罵着罵着,見沒人搭理他,又覺得沒趣,便想去找沈琢麻煩了。

結果一扭頭,就見沈琢盯着戚如翡。

而戚如翡瞅瞅白紙,又瞅瞅手中的名單,似乎在用白紙上的字,往手中的冊子上套。

沈瑜覺得有趣,盯着看了一會兒,突然一拍腦袋,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哈,你……”

“阿瑜,我勸你最好住嘴。”

“小爺我偏不!”沈瑜一把抓過戚如翡手中的冊子,笑的一臉不懷好意:“喂,母夜叉,你不識字啊?不識字你早說啊,你要找什麽?小爺我幫你……”

沈瑜話沒說完,一只大掌猛地摁在他腦袋上,讓他額頭跟桌子來了個親密接觸。

沈琢摁着沈瑜的腦袋:“阿翡,你別生氣,我這個弟弟,腦子不好使。”

“你他媽的腦子才不好使!你全家都腦子不好使!狗東西!你把小爺松開,小爺我……”

話沒說完,沈琢一把松開沈瑜。

沈瑜剛擡頭,淩空一支長箭射過來,幾乎是擦着沈瑜鼻尖過去的。

“啊啊啊!有刺客!有刺客!”

沈瑜尖叫着,就往沈琢身上撲。

戚如翡臉色一凜,扔下一句:“不想死就別出來!”就立刻掀簾出去。

外面有十來個黑衣人,也不知道是沖誰來的,齊齊亮着兵刃沖過來。

戚如翡閃身躲開一刀,快準狠一把捏斷那人的手腕,搶了對方的刀,直接沖上去和他們厮殺。

沈瑜這時候也顧不上嫌棄沈琢了,只緊緊抱住腦袋,拼命朝沈琢身邊湊,因他垂首的動作,是以壓根沒看見,沈琢臉上毫無懼色,目光反倒一直落在外面。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外面的打鬥聲弱了,沈琢立馬身子一歪,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攔住沈琢,抖着唇角道:“阿阿阿瑜,你、你別怕,我……我保護你。”

“刷啦——”

戚如翡一把掀開簾子,就見沈家兄弟倆正縮在一團,抖若篩糠道:“別、別殺我們!”

她沒好氣啐了一口:“慫包蛋!”

沈琢聽到戚如翡的聲音,猛地睜眼,眼裏全是欣喜:“阿阿阿翡,外面怎麽樣了?你有沒有受傷?”

戚如翡滿臉不屑:“就他們那三腳貓的功夫,還能傷到我?”

孟辛也在外面道:“公子,不必擔心,少夫人已經把他們全打跑了。”

沈瑜也聽到這話了,剛擡起頭,一支斷箭就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箭上面好像還有血跡。

沈瑜吓的一蹦,頭撞到車棚後,又被彈回來,就聽對面的戚如翡說道:“你剛才說什麽來着?”

“沒沒沒什麽。”

戚如翡将斷箭拔下來,放在指尖把玩:“不識字怎麽了?影響我殺人嗎?”

“不不不不影響。”沈瑜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連連求饒:“女俠,我我我錯了。”

戚如翡卻不肯就這麽放過他,将冊子又拍到桌上: “你剛才說要幫我,來,我給你個機會,念給我聽,要是念錯或者念漏一個,我就把你腦袋割下來當球踢。”

沈琢知道,戚如翡這是不放心他,便沒插話,也裝作沒看到沈瑜求救的眼神,只徑自垂下眼簾,一副不敢說話的模樣。

孟辛駕着馬車往相府去,沈瑜只得捧着那本小冊子,抖着聲開始念。

“王武。”

“孫有才。”

“趙二狗。”

……

戚如翡見他念到最後一頁,還是沒有聽到沈琢的名字,不禁皺眉:“你沒漏念,也沒錯念?”

“沒、沒有。”沈瑜将冊子雙手遞上去:“若你不信,可以讓病秧子給你再念一遍。”

沈琢知道戚如翡不放心他,便道:“阿翡若不信我,找別人也行。”

戚如翡垂下眼簾:不用找別人了。

剛才沈瑜念的時候,她全程都盯着他,他沒有撒謊的跡象,那就說明,沈琢當時真在華京。

那為什麽柳柳臨終前,要跟她說,孩子的父親是相府公子沈琢?!

馬車停了,戚如翡渾渾噩噩下來。

剛站定,便有小厮匆匆跑過來道:“公子不好了,禮部張大人說您對李小姐始亂終棄,要讓您負責。”

戚如翡和沈瑜齊齊扭頭看向沈琢。

沈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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