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籌劃 你願意幫我,是因為戚如翡?!

沈琢和婉貴妃齊齊愣住了。

“不是!”戚如翡意識到自己這個稱呼有歧義, 立刻指着婉貴妃看向沈琢:“這不是你娘麽?”

昨晚戚如翡在桌上找和離書時,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畫軸。

她卷畫軸時,不經意瞄了一眼, 畫軸上的女子,跟這個貴妃長得一模一樣。

雖然這女子保養得宜,但看年齡, 應該在三十七八雖左右了。

不可能是沈琢喜歡的人,但沈琢又有她的畫像,且那畫像邊緣處已有褶皺,一看就是主人經常拿出來看, 那畫像中的人十有八/九是沈琢他娘。

可沈琢他娘不是早就去世了麽?

現在怎麽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了,還成了這勞什子貴妃?!

沈琢一看戚如翡這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

他道:“阿翡,這不是我娘, 是我姨母。”

姨母個屁!

哪有外甥存着姨母畫像的!

戚如翡不信, 并且腦補了一出狗血的強取豪奪戲碼!

難不成是皇帝看上了沈琢他娘, 将她納進宮裏來了?!畢竟她曾聽人說過,還有皇帝強納兒媳婦為妃的事。

戚如翡看沈琢的目光, 頓時充滿同情。

沈琢:“……”

姜婉也是哭笑不得。

她拉住戚如翡的手,溫聲細語解釋:“琢兒的母親是我姐姐, 我們是雙生女,所以容貌很像。”

雙生女?!

戚如翡似信非信, 盯着姜婉。

三人正說着話, 外面突然響起請安聲。

緊接着,匆促的腳步聲和男聲同時響起:“母妃昨個兒說,今天沈琢會攜夫人進宮,他們來了沒有?”

“回殿下, 已經來了。”

戚如翡聞聲轉頭。

來人正從外面進來,一身玄衣,頭戴金冠,面容不似沈琢這般秾麗,但細看,戚如翡卻發現了個了得的秘密——

這人五官,與沈琢有幾分相似。

傅岚清邊往裏走邊笑道:“我都說好幾次要見表嫂了,你每次都推三阻四的,今日還不是……”

話說到一半,傅岚清看到戚如翡的臉時,猛地一驚:“是你?!”

這不是上次,跟在沈琢身邊的小厮麽?怎麽……

“我就說麽?”傅岚清愣了兩息,這才反應過來,揶揄道:“你向來不參加那些宴會的,上次怎麽好端端的,會去參加馬球會,原來是為了博美人一笑啊!”

沈琢行了一禮:“參見殿下。”

“你這孩子,都說了,今日不講這些虛禮,”傅岚清還沒說話,婉貴妃已經嗔怒道:“你若再這樣,姨母可要生氣了。”

傅岚清立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母妃生氣了,你自己哄啊!”

戚如翡瞧着他們其樂融融的場景,表情瞬間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然後,她手就被握住了。

是姜婉。

她真人與畫上有些不同。

畫上的人羅裙豔麗,但姜婉卻不是,她穿的很清雅,頭上只戴了只玉簪,整個人仿若是開在這深宮中的一枝蘭花,清雅溫婉。

她望着戚如翡,柔柔一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姑娘,如今竟長這麽大了。”

“娘娘從前見過我?”

“見過的,”姜婉拉住戚如翡,往裏走:“你娘曾是宮中醫女,醫術了得,後來即便嫁給了戚将軍,後宮女眷身上不爽利時,還會請她進宮幫忙來看診,那時候你正是粘人的年紀,她去哪兒你都要跟着。”

說到這裏,姜婉又笑着指向傅岚清:“剛好岚清與你同歲,你娘便把你留在我這裏,時候,你同岚清玩的很好,我本屬于你做我的兒媳婦兒,結果卻被姐姐搶了先。”

“我們竟然就這麽錯過了,真是遺憾啊!”

說到這裏,傅岚清瞥了沈琢一眼,見他極快的蹙了蹙眉,便故意眨着眼睛道:“阿翡妹妹,你還記不記得岚清哥哥,這些年,岚清哥哥可是一直惦記着你呢!”

姜婉呵斥正欲呵斥聲,戚如翡卻先一步開口了。

她說:“你算哪根蔥?也配我記得你?”

傅岚清:“……”

還有,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剛才這個人說,要見表嫂。

戚如翡看向傅岚清的眼神裏,頓時充滿了厭惡:“天天惦記着自己的表嫂,你也是夠惡心的!”

有那麽一瞬間,傅岚清覺得自己耳朵壞了。

他身為一個皇子,自幼是被人吹捧奉承長大的,即便有的人是面和心不和,但從來沒人敢當面這麽說他算哪根蔥,以及罵他惡心的。

傅岚清驚呆了。

沈琢也是一愣,但緊接着,桃花眼迅速彎了彎。

傅岚清瞧見了,他刻沖婉貴妃道:“母妃,你看,沈琢他竟然還笑?!”

姜婉:“……”

戚如翡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要不礙着這人勞什子皇子的身份,她拳頭早就揮過去了。

一個牛高馬大的大男人,被別人笑話了,竟然還找他娘做主!

戚如翡啐道:“呸,也不嫌臊得慌!”

傅岚清:“……”

有被內涵到。

“你住嘴!”姜婉瞪着傅岚清:“阿翡如是你嫂子,不得對她無禮!”

“母妃,你這偏心也太明顯了,”傅岚清不高興:“明明是他們夫妻倆對我無禮,好不好!”

沈琢聞言,便道:“殿下恕罪,阿翡性子爛漫,說話不知輕重,臣代她向殿下賠不是。”

說着,便要沖傅岚清行禮。

“哥,我叫你哥行了吧!”傅岚清一把扶住沈琢:“權當我求你了,別再搞這一套了,你這禮要是行了,母妃能立刻讓我滾蛋。”

沈琢聞言,這才起身道:“既然殿下如此說,那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姜婉拉着戚如翡落座,宮娥們魚貫而入,奉上瓜果茶點。

四人閑聊片刻,姜婉側頭同傅岚清道:“今日天熱,本宮待會兒下廚親自做道荷葉羹,你去後殿的小荷塘裏,給母妃摘幾朵荷葉來。”

傅岚清不樂意了:“母妃,兒臣一來,您奴役我,不行,沈琢,你得跟我一起去,我跟你們準備了新婚賀禮,你剛好一道取了。”

沈琢并未直接答話,而是看向戚如翡。

戚如翡正忙着吃果子呢,壓根沒瞧見沈琢看她。

傅岚清看不下去了,直接道:“放心吧,有我母妃在,沒人敢動她,趕緊跟我摘荷葉去。”

這話倒是真的。

皇後仙逝多年,昭和帝并未再立繼後,宮中位分最高的便是兩位貴妃。

雖說暫理六宮的是蘇貴妃,但姜婉卻是有實打實的恩寵傍身,每月昭和帝但凡來後宮,都會來她宮裏幾次,這是在其他嫔妃那裏沒有的。

且宮中還有傳言說,皇後仙逝之後,昭和帝本欲立姜婉為後,奈何姜婉母族凋零,并無可用之人,昭和帝怕強扶姜婉上位,反倒讓她成為衆矢之的。

兼之姜婉不喜弄權,昭和帝便暫歇了這個心思,但卻給了她無上榮寵,再加上先皇後無所出,東宮之位空懸已久,不少人揣測,昭和帝有意讓傅岚清入主東宮。

而此時,傅岚清也正在為此事煩心。

萬華宮後殿的小池塘邊,傅岚清坐在廊椅上,一改先前在殿中吊兒郎當的模樣,神色認真看着沈琢:“你當真想好了要幫我?”

不知是不是昭和帝當年登基時,造的殺孽太重,遭了報應。

昭和帝膝下本有十子一女,但其中有四子,一生下來便分別為聾啞殘盲,剩餘六子倒是正常,但大皇子早年戰死沙場,四皇子滿腹經綸,卻在與大師談論佛法時,突然棄了塵緣去廟裏當和尚了,如今僅剩四位皇子角逐太子之位。

其他三位皇子,皆有母族可倚。

唯獨傅岚清,被人推至高位,卻是處境尴尬。

他滿臉愁苦道:“雖然我一再表示,我對太子之位無意,但他們壓根不信我。”

夏風拂過荷塘,荷花香四溢。

沈琢收回目光,淡淡道:“殿下自出生起,便已置于風雨之中,即便有心避之,亦躲不過風雨的摧殘。”

傅岚清明白沈琢的意思。

他母妃寵冠六宮多年,不少人将他們母子視作眼中釘,日後無論是他哪位皇兄登基,他同他母妃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所以,為了姜婉,他也得去争,好在如今沈琢肯幫他,他也算是有了個幫手。

傅岚清道:“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在去歲新中的這批士子裏,挑了幾個可用之人培養着,可他們如今剛入仕,官職太低,根本無法皇兄他們的人抗衡。”

“現在不能抗衡,不代表以後也無法抗衡,”沈琢道:“更何況,如今朝中還有人沒被其他三位殿下拉攏,但殿下有把握将他們拉攏過來麽?”

傅岚清沒把握。

剩餘私下沒投誠的大臣,要麽是純臣,只效忠于昭和帝,要麽便是想再觀望一陣子,而這其中,沒有站隊的人,還有沈相。

傅岚清問:“你幫我,那沈相?”

“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

言下之意,他們父子各為其主。

傅岚清懂了。

其實沈琢願意幫他,傅岚清已覺得實屬不易了,畢竟他現在的處境很不樂觀。

傅岚清道:“三哥,六哥,八哥,他們似乎已經結盟想要對付我了。”

相比較傅岚清的不安,沈琢很是淡定。

他擡手慢悠悠折着荷葉:“結盟又如何?逐個擊破便是了。”

人都是趨利而聚。

可偏生皇位這種東西,是沒法平分的,最後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注定是要踩着其他人的屍骨上去的。

這一點,這些皇子比他更清楚。

傅岚清這才想起來。

沈琢回華京之後,雖然一直稱病極少出門,但該做的事,他也一件沒落。

一念至此,傅岚清問:“那件事,你查的如何了?”

“七七八八了,”沈琢将折好的荷葉攏起來,站起來:“但還缺個契機。”

傅岚清一聽這話,立刻問:“用不用我……”

“此事殿下不必插手,我自有打算。”

傅岚清聽他這麽說,便也沒再強求,只是有件事,讓他覺得不解——

“你願意幫我,是因為戚如翡?!”

之前,傅岚清曾同沈琢說過此事,但卻被沈琢拒了,他說他無意卷入其中,但這次卻突然改了主意。

沈琢沒回頭,只模棱兩可,扔了句,“是,也不是”,便抱着荷葉往前走了。

“什麽叫是也不是?”傅岚清追了上去,叭叭追問:“你回華京之後,你那個後娘,就沒少給你張羅說親,一直都被你拒了,難不成你是一直在等戚如翡?!可是我記得,小時候,你們見得不多啊!”

若真的細算起來,沈琢和戚如翡見的,确實不如傅岚清見的多。

那時候,戚将軍常年在外征戰,戚母因有一手頂好的醫術,便一直随軍充當軍醫,是以戚如翡也甚少在華京。

雖然每次戚平山夫婦回京,戚母都會和姜離約着見面,沈琢也會去。

但那時,姜離眼盲,沈琢即便和戚如翡在一起玩兒,注意力大半也在姜離身上。

所以,雖然他們見過數次面,但沈琢對戚如翡的印象并不深。

依稀只記得,那時候的戚如翡長得圓滾滾的,小手伸出來時,手背上全是小窩點。

而他們這場親事,也是戚将軍去邊鎮前,姜離和戚母匆匆定下的。

結果沒過多久,戚将軍戰死,戚如翡被拐,姜離也病逝了,沈琢以為,這場親事便作罷了,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還是和戚如翡成親了。

“想什麽呢?你該不會真的……”

傅岚清話沒說完,外面突然響起唱和聲:“皇上駕到。”

“這大中午的,父皇怎麽過來了?!”

傅岚清滿頭霧水,但還是和沈琢迅速往前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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