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攻心沈琢帶她來這兒幹什麽?……

第48章攻心沈琢帶她來這兒幹什麽?……

回府後, 戚如翡就去找銀霜玩了。

胡叔一見到戚如翡,又是每日一問:“我們什麽時候走?”

戚如翡想着,答應沈琢的那個忙。

她道:“明天我有件事要辦, 後天吧,我們後天走。”

胡叔見她這次給了句準備,便道:“那行, 相府這個破地方,我住着不自在,我先回客棧去找韶安,後天你來找我們。”

昨天葉韶安回客棧後, 便沒回相府了。

銀霜一聽這話,立刻道:“那我也回……”

“你留下來。”胡叔打斷她的話:“等阿翡的事辦了,你跟她到時候一起來找我們。”

雖然戚如翡給了個準話。

但胡叔還是不放心,怕生什麽變故, 便讓銀霜留下來。

走之前, 胡叔又去見沈琢, 向他道謝。

沈琢挽留許久,最終沒拗過他, 只得作罷。

送走胡叔,剛回來。

綠袖便過來道:“公子, 魏夫人病了。”

沈琢握茶盅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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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袖低聲道:“是老爺。”

沈琢瞬間了然,他眼睫輕扇了下, 既然如此, 那他就不用出手了。

而此時,沈瑜也聽到,魏晚若病了的消息。

他着急忙慌過去看魏晚若,看到的卻是一室狼藉。

沈瑜站在門口, 愣愣叫了聲:“娘?”

在他印象裏,魏晚若一貫溫柔,從來沒有失态的時候。

魏晚若沒想到,沈瑜會突然過來,臉上滑過一抹不自在。

她飛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阿瑜怎麽來了?你們幾個,做事毛手毛腳的,還不趕緊收拾幹淨。”

侍女們忙将地上的碎片打掃幹淨。

沈瑜走進去,在魏晚若身側坐定。

他面露擔心之色:“我聽說娘病了,過來看看。”

魏晚若沒病。

只是沈勉之以她病了,需要靜養為由,奪了她的管家之權。

但這些糟心事,魏晚若不想告訴沈瑜。

她強撐着笑笑:“娘只是這幾日,身上不大爽利,剛才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沒有大礙的,阿瑜不必擔心。”

沈瑜點點頭。

整個人卻再沒平日的活潑,他垂頭小聲道:“娘,上次的事,對不起。”

前幾天,魏晚若私下為沈琢準備後事的事,被沈瑜知道了。

沈瑜當時沖她發了很大一通火,還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今晨沈瑜去見沈老夫人時,才知道自己錯怪了魏晚若。

提起這事,魏晚若現在心裏還是有氣的。

但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母子之間,哪能為了一點小事,真生氣了。

她嘆了口氣:“都過去這麽久了,娘早就不生氣了。”

一聽魏晚若這麽說,沈瑜當即開心笑起來:“那就好,娘最好了。對了,我早上親自去珍馐閣,買了娘您最喜歡的白玉方糕,您嘗嘗。”

說着,獻寶似的将碟子遞過來。

魏晚若撚了一塊,輕咬了一口。

沈瑜又殷切倒了杯茶遞過來。

等魏晚若吃完那塊方糕,他立刻将茶遞過去。

魏晚若接過喝了一口,看向沈瑜:“行了,你有什麽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沈瑜見魏晚若看出來了,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問:“娘,您是不是私下,在派人調查戚如翡?!”

魏晚若攥着茶盅的手,倏忽間收緊。

她眼神驀的銳利起來:“沈琢告訴你的?”

“您別管誰告訴我的,您就說,有沒有這回事?”

沈瑜這人,平常雖然不着四六。

但是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魏晚若不想讓他摻和進來:“這事與你無關。”

“怎就與我無關了?!”沈瑜氣的臉都紅了,但還是壓着脾氣道:“您是我娘,戚如翡是我嫂子,你們都是我的親人,這事怎麽就與我無關了?!”

魏晚若心瞬間冷了半截。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在沈瑜心裏的地位,竟然是跟戚如翡一樣的。

沈瑜拉住魏晚若的胳膊:“娘,您不要聽風就是雨,現在戚如翡已經嫁進我們相府了,您這樣做,傳出去,別人還怎麽看咱們相府啊!再說了……”

魏晚若打斷他的話:“那如果戚如翡真是山賊冒充的呢?”

沈瑜愣了一下。

旋即不以為意道:“就算是山賊冒充的,也沒什麽大不了啊,只要她不幹壞事,爹爹是丞相,保她完全是綽綽有餘啊!”

沈瑜靠爹靠的那叫一個娴熟。

魏晚若氣的臉都綠了。

偏偏沈瑜還在繼續說教,語氣裏甚至還帶了埋怨。

“再說了,人不常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您倒好,不但不幫着兜底,怎麽還在這兒拆臺呢!也不怪爹爹會生氣,突然收了您的管家之權,要我說……”

魏晚若的心腹進來上茶。

聽到這話,立刻喊了聲:“二公子!”

沈瑜茫然啊了聲,不解問:“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心腹:“……”

您不是說錯了什麽,您是沒一句話說對啊!

心腹正要再說時,魏晚若将胳膊抽出來。

她冷聲道:“讓他說。”

沈瑜以為魏晚若聽進去了。

他還挺高興的,噼裏啪啦把心裏話全說出來了。

“要我說啊,一家人嘛,就該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雖然會有摩擦,但也不能窩裏鬥不是?”

心腹聽的心驚肉跳。

二公子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戳魏晚若的心窩子,她有心想勸,但又不敢開口。

過了片刻,魏晚若問:“說完了?”

沈瑜想了想,好像沒什麽遺漏的,便點頭道:“嗯,說完了。”

“說完了就給我走!”

魏晚若的怒氣都快壓不住了,但她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沈瑜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魏晚若的那句,“讓他說”,是在說反話。

他說了這麽多,魏晚若壓根沒聽進去。

若換做是旁人,沈瑜早就發脾氣了。

但面前這人是他親娘,見魏晚若的心腹拼命給他使眼色,沈瑜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了。

但心腹一聽那話,都想直接上去把沈瑜劈暈。

二公子這是嫌夫人還不夠生氣麽?

雖然沈瑜帶了試探詢問的語氣,但他問的卻是——

“娘,您一直對付沈琢,是不是因為,姜夫人的死,跟您有關?!”

自沈琢回華京之後,沈瑜一直覺得,魏晚若疼他,勝過他這個親兒子。

但随着跟沈琢越接觸,沈瑜就越發現,魏晚若對沈琢的好,只流于表面。而現在,她竟然還在私下查戚如翡。

她查戚如翡,擺明是沖着沈琢去的。

而當年姜離死時,沈瑜還小,他并不記得其中內情,但怎麽着,沈琢都是他大哥,魏晚若卻頻頻對付他,除了這個理由,沈瑜想不到別的了!

魏晚若原本是背對着沈瑜的。

聽到這話,猛地轉過頭來,聲音尖銳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姜夫人的死,是不是……”

“啪——”

沈瑜話還沒說完,魏晚若的巴掌就下來了。

魏晚若氣的發抖:“逆子!你也懷疑你!你竟然也懷疑我!”

“娘……”

“你別喊我娘!我沒有你這麽忤逆不孝的兒子!”魏晚若打斷他的話:“你不是只認沈琢那個大哥麽?你現在就找他去!你去告訴他!當年是我害死了他娘!你去啊!”

說到最後,魏晚若眼淚都下來了。

沈瑜沒想到,他只問了這一句,魏晚若就這麽大的反應。

他立刻慫了,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立刻道:“娘,我錯了,我錯了。”

魏晚若現在氣的七竅生煙。

她摁着額頭,一句話都不想聽沈瑜說:“你給我走!走!”

“娘,我……”

心腹見狀,立刻上來勸道:“二公子,夫人現在正在氣頭上,您還是先回去吧。”

“可我……”

“回去吧。”

沈瑜只得起身,小聲道:“娘,那我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魏晚若不理他。

沈瑜只得讪讪出去了,他人剛走,魏晚若便将茶盅扔到地上。

連同茶盅一起扔到地上的,還有魏晚若一貫的溫婉體面。

心腹知道她心裏苦,也就沒攔着她。

魏晚若一通發洩過後,屋裏又是一片狼藉,她渾身脫力跌坐在地上,苦笑道:“雲兒,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都比不過姜離?”

“夫人……”

“你不用說了!”魏晚若自嘲笑笑:“這麽多年,我也早就認清了,姜離活着的時候,我比不過她,她死了,我還是比不過她!”

心腹是從魏晚若做姑娘的時候,就跟着魏晚若的。

這些年,魏晚若在沈家的種種,她都看在眼底,她勸道:“夫人,您何必非要鑽牛角尖呢!左右姜夫人已經亡故多年了,如今陪在相爺身邊的人是您。”

“我陪在他身邊又如何,他的心終究不在我身上。姜離活着的時候,他的心在姜離身上,姜離死了,他就寶貝着她的兒子。沈琢一回京,他就替他的仕途鋪路,可阿瑜也是他的兒子啊,這些年,他為阿瑜做過什麽?”

心腹沉默了一下。

小心翼翼道:“也是,這是相爺在向陛下表忠心呢!畢竟當年,姜夫人……”

魏晚若冷笑一聲:“表忠心?!只怕他是在以公謀私吧!”

“夫人,您……”

“行了,這些年,我早就認清現實了!”魏晚若搭着心腹的手,從地上站起來,坐到凳子上:“我已經不奢求別的了,我只想讓阿瑜好好的,可是你也看見了,阿瑜就是個傻的,但凡別人給他個好臉,他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人家,現在竟然還為了沈琢,來沖我發脾氣!我真是白養他這麽大了!”

說到最後,魏晚若火氣又上來了。

心腹生怕魏晚若當真氣出個好歹來,便沖她行個禮:“夫人,奴婢是自小跟着您的,今日您原諒奴婢僭越一回。”

魏晚若微微側身。

心腹道:“奴婢覺得,二公子剛才說得也不無道理啊!不管怎麽樣,他跟大公子都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而且這事,也不是二公子剃頭挑子一頭熱,上次張櫻櫻那事,還是大公子他們夫婦倆幫二公子洗刷污名的呢!”

在心腹面前,魏晚若倒不藏着掖着。

她冷哼一聲:“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懷柔政策?”

“夫人,”心腹不贊同道:“當年姜夫人病逝的事,同您沒有一絲關系,但您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大公子,這樣不但會失了相爺的心,還會讓大公子覺得,您是做賊心虛!”

“我……”

魏晚若想解釋,但卻又猛地發現,她說得不無道理。

畢竟,沈瑜都開始問她這話了,那沈琢那邊……

“若您執意要查戚如翡,不但會得罪大公子,還會讓相爺生氣,畢竟戚如翡如今是相府的兒媳婦,您這麽做,打的可是相爺的臉啊!”心腹勸道:“夫人,您三思啊!”

魏晚若覺得頭有些疼。

她擡頭摁了摁眉心:“你先出去,讓我想想。”

心腹知道,魏晚若是關心則亂。

她便沒再勸了,正要退出去時,魏晚若又道:“你帶些藥,去看看阿瑜。”

而此時,沈琢也知道了這事。

他喝完茶之後,這才慢條斯理起身,點了孟辛:“既然母親病了,你陪我去看看她。”

魏晚若聽到沈琢來探病,差點氣的又砸了個茶壺了。

心腹見狀,立刻以魏晚若剛喝過藥,已經睡下為由,婉拒了沈琢。

沈琢也沒強求,說了一堆關心之詞,這才又回到院中。

他回去時,戚如翡正在屋裏收拾東西,見沈琢情緒低落,便随口問了句:“怎麽了?瞧你蔫了吧唧的?”

沈琢強撐着笑笑:“沒事。”

今天孟辛難得聰明了一次,他立刻道:“公子剛才去看夫人了,但是夫人不肯見公子。”

戚如翡對這種事,想得很開。

她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不以為意道:“不見就不見呗,反正她又不是你的親娘,你還能指望她對你有多好,面子上能過得去就行了。”

孟辛愣了下。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麽清新脫俗的……開解。

沈琢也愣了下,然後笑笑:“阿翡說得言之有理。”

孟辛見狀,立刻退了出去。

快到臨睡覺的時候,沈琢突然道:“阿翡,要不,你今晚還是去隔壁睡吧?”

正在鋪榻的戚如翡一頓:“為什麽?”

“我夜裏老咳嗽,怕是會吵得阿翡睡不好。”

這倒是實話。

自從沈琢這次病了之後,他的身體比以前更不好了。

白天還好,但一到晚上,就會咳嗽。

戚如翡也問過太醫了。

但太醫說,沈琢身子弱,一到秋冬季節,便會如此,他也沒辦法。

戚如翡轉頭。

見沈琢一身寝衣坐在床沿上,臉色蒼白如玉的模樣,覺得有些于心不忍:“算了,反正我後天就走了,再陪你兩晚吧。”

沈琢聽到這話,慢慢擡頭。

虛弱沖戚如翡笑笑:“那就多謝阿翡了。”

今晚沒事,他們睡得是挺早的。

但戚如翡卻幾乎整夜沒成眠,因為沈琢時不時咳嗽,雖然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聽着還是讓人覺得很難受。

戚如翡生怕沈琢把肺咳出來,一晚上都是心驚肉跳的。

但第二天,卯正時分,她便又醒了。

見沈琢好不容易睡熟了,戚如翡便抱着衣裳,蹑手蹑腳正要出去時,身後冷不丁響起沈琢的聲音。

戚如翡吓了一跳。

回頭,就見面色蒼白的沈琢,從床上坐起來:“阿翡是要去出晨功麽?我同阿翡一起去。”

戚如翡只得帶他去了。

平常竹林裏只有戚如翡來,但今天他們過去時,裏面有兩個不速之客。

是府裏的丫鬟。

應該是來收集竹露的,因林間有霧,兼之她們倆邊幹活邊唠嗑,是以壓根沒注意到戚如翡和沈琢。

戚如翡也不想驚動她們,轉身正要走,卻聽其中一個小丫頭問:“哎,紅绫姐姐,你在老夫人屋裏伺候,消息比我們靈通,我前兒聽人說,大公子快要不行了,是真的麽?”

戚如翡腳下驀的一頓,立刻轉頭去看沈琢。

沈琢也愣住了。

“這……”

聽對方吞吞吐吐的,剛才問話那小姑娘語氣裏有些不高興:“紅菱姐姐,你也忒不夠意思了,平日裏你打聽二公子,我可什麽都告訴你了,今天我就順嘴問句閑話,你就對我藏着掖着了,以後你要是再想找我打聽什麽,那可就不能夠了!”

“哎呀,好妹妹,我不是藏着掖着!而是這事,大公子都不知道呢!我若說了,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沈琢身子猛地晃了晃。

戚如翡立刻去扶住他,她剛要說話時,沈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那兩個小侍女沒察覺到有人,還在繼續說。

“好姐姐,你還信不過我了,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另外一個這才道:“沒到快要不行了那種地步,但總歸不是太好,我聽說,公子這次的病傷了元氣,怕是大好不了了,但太醫不敢把事告訴公子,只私下同老爺說了,老爺怕大公子萬一突然有個好歹,老夫人會受不住,前幾日,便悄悄告訴老夫人了。”

說完,兩個侍女挽着手,拿着竹筒走遠了。

沈琢松開戚如翡,整個人搖搖欲墜,卻還強撐着對她笑了笑:“阿翡,生死有命,我能看得開的,我能看得開的。”

說完,便踉跄着走了。

戚如翡不放心他,頓時也不出晨功了,跟着沈琢回了院子。

而沈琢除了最開始有些失态後,後面表現的很平靜,甚至還拿了本書看起來,看似注意力全放在書上,但卻久久沒翻動書頁。

戚如翡看不下去他這副頹廢的模樣。

她直接上前,一把抽走沈琢的書,罵道:“那種庸醫的話你也信,我重新去找大夫來。”

說着,戚如翡便要走人,手腕卻被拽住。

沈琢輕輕搖頭道:“阿翡,不必了,我七歲那年,曹神醫曾為我把過脈,他也說過,我非久壽之人。”

“你……”

沈琢打斷她的話,釋然笑笑:“人終有一死,沒什麽好怕的,阿翡去換身衣裳,陪我出去一趟吧。”

最終,戚如翡沒拗過沈琢。

等到他們出門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他們甫一坐穩,孟辛便駕着馬車往前走。

戚如翡坐在馬車裏,聽着外面人聲鼎沸,看了一眼對面,始終心不在焉的沈琢,她突然道:“停一下。”

孟辛立刻勒停馬車。

戚如翡只扔下一句,“等我一下”,便跳下馬車了。

她一下馬車,直奔那個買糖葫蘆的小販而去:“來兩串糖葫蘆。”

小販忙立刻喜笑顏開,給戚如翡拿了兩串糖葫蘆。

戚如翡付過錢,正要走人時,突然有人沖過來,抱住了她的腿,軟軟糯糯道:“阿翡姨姨。”

是張燕燕。

戚如翡問:“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是跟娘一起來的。”

說着,張燕燕指了一個方向,一身素衣的張夫人過來,沖戚如翡行了個禮:“少夫人,上次的事,妾身代夫君向您賠不是。”

戚如翡一愣。

雖然她救張燕燕是真的,但她當年也确實殺了張明禮的父親,張明禮要送她去坐牢,倒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沒必要賠不是,”戚如翡将手中的糖葫蘆,分給了張燕燕一串:“恩跟仇是兩碼事,不能因為有恩就不報仇了。”

張夫人沒想到戚如翡會這麽說。

戚如翡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張夫人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推了張燕燕一把:“燕燕,爹爹是怎麽教你的?”

張燕燕攥着糖葫蘆,沖戚如翡行了個禮:“燕燕謝謝阿翡姨姨的救命之恩。”

“不謝不謝!”戚如翡揉了揉她的腦袋,握着糖葫蘆朝馬車跑過去了,因為她滿心都是沈琢,所以并沒有看見,張明禮就在不遠處,神色複雜望着她。

關于當年戚如翡到他們家的事,張明禮還有印象。

他記得,最開始,是有人找到家裏來。

那人不知道同他爹娘說了什麽,之後他們家裏就多兩個小姑娘。

那時候,村子裏很多孩子都到他們家來學寫字。

張明禮以為,戚如翡也是其中的一個,但晚上的時候,那些孩子都回家了,戚如翡卻還待在他們家裏。

張明禮還問過張父:“爹,她為什麽不回家啊?”

“這裏就是她的家了,明禮,你以前不是一直說,想要個妹妹麽?從今以後,阿翡就是你妹妹了。”

妹妹麽?!

那時候,張明禮十一歲,他看着七歲的戚如翡,見她漆黑的大眼睛裏,全是對未知環境的茫然,便主動拉住戚如翡的手。

他安撫道:“阿翡,你別怕,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了,哥哥會保護你的。”

在沒出那件事之前,他們相處的很好。

唯一不好的便是,他娘好像不喜歡戚如翡。

動不動就給戚如翡甩臉子,還常常讓她做家務,但卻不讓她吃飽飯。

為此,張明禮還曾和張母吵過。

但張母就是一句話:“我不喜歡她。”

張明禮拿張母沒辦法,只能偷偷護着戚如翡,趁張母不在的時候,會為戚如翡分擔家務,還會藏吃的,偷偷給戚如翡。

那時候,張明禮是真的把戚如翡當妹妹的。

直到,他看見戚如翡殺了他爹。

之後,當年他有多疼戚如翡,後來就有多恨。

但當年那些肮髒醜陋被翻出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這些年的恨有多可笑。

“爹爹。”手突然被人握住。

張明禮垂頭,就見燕燕晃着他的胳膊,撒嬌道:“我按照你說的,向阿翡姨姨道歉了。”

張明禮回過神來,将女兒抱在懷中:“嗯,燕燕做得很好。”

張夫人也過來了,他們一家三口,很快就融于人流中了。

沈琢剛放下簾子,戚如翡就上來了。

她直接将手中的糖葫蘆,往沈琢手上一塞:“吃。”

沈琢不明所以。

戚如翡道:“我聽人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你試試。”

沈琢沒想到,戚如翡就會用哄小孩兒的把戲來哄他。

他垂眸,盯着沾滿糖漿的冰糖葫蘆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笑開:“好。”

戚如翡見狀,皺了一早上的眉頭,這才跟着松開。

她靠在車壁上,懶散問:“我剛才看見張燕燕了,上次張明禮說誣告你那事,有下文沒?”

“暫時好像還沒有。”沈琢雖然在府上養病,但消息還是靈通:“他母親如今去世了,他得丁憂三年,至于誣告這事,我打算近日上個折子,奏請陛下,罰些俸祿以示懲戒便算了。”

戚如翡點點頭。

張明禮知道他爹當年的惡性之後,能突然将罪責攔在自己身上,就說明這人本心不壞,略微懲罰一下就得了。

戚如翡昨晚沒睡好,沈琢又忙着在吃糖葫蘆。

馬車搖搖晃晃的,不知不覺間,戚如翡就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馬車甫一停,她便立刻坐直身子,睡眼惺忪問:“到了?”

沈琢點點頭。

戚如翡眯着眼睛,掀簾朝外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沈琢帶她來這兒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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