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請柬你有什麽遺願,二當家幫你完成……
第51章請柬你有什麽遺願,二當家幫你完成……
戚如翡也沒将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出了巷子之後, 她正要往相府走時,冷不丁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戚如翡扭頭。
就見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沈瑜探出腦袋, 朝這邊看過來:“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你怎麽在這兒?”
說着,還朝戚如翡身後看。
戚如翡走過去:“我一個人出來的。”
沈瑜奧了聲:“那你回府嗎?回的話, 一起啊?”
此時天上陰雲密布,瞧着像是快下雨了。
戚如翡也沒推辭,直接上去了,卻不想, 她剛進車廂裏,沈瑜卻突然起身:“那啥,坐裏面有點悶,我坐外面透透氣。”
說完, 掀簾坐到了車轅上。
以前, 沈瑜也沒意識到這一點。
他一直把戚如翡當男的, 但上次,魏晚若問他, 是不是喜歡戚如翡之後,沈瑜才意識到, 他再把戚如翡當男的,但戚如翡本質上還是個女的。
而且還是他嫂子。
現在沈琢不在。
他們孤男寡女一起坐在馬車裏, 這就有些不合适了。
戚如翡神經粗大條慣了。
她壓根沒想到, 沈瑜是在避嫌,他只覺沈瑜腦子有包,也懶得再搭理他了。
但馬車一走,沈瑜就後悔了。
坐在車轅上, 随時随地都要被颠下去的那種感覺,讓沈瑜很抓狂,他只能雙手緊緊摳住木板,竭力不讓自己掉下去。
可誰曾想,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們走到半路上就下雨了。
沈瑜在面子和裏子之間來回糾結時,後背突然被果子砸了一下,戚如翡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滾進來!”
戚如翡不知道,沈瑜突然又抽什麽瘋。
但她知道,若是讓沈瑜就這樣回相府,別人肯定會覺得,她在欺負他。再說了,沈瑜現在已經夠笨的了,要是再淋了雨,只會更笨!
聽到戚如翡叫他,沈瑜也沒扭捏,幾乎是瞬間就與自己達成了和解:今天雨太大,不适合避嫌,下次再避好了!
打定主意後,沈瑜立刻回了車廂裏。
雨越下越大,從一開始的毛毛雨,慢慢成了瓢潑大雨。
如今已是夏末初秋了,雨裏已帶了寒意。
孟辛見沈琢執意站在府門口等,不禁勸道:“公子,您先回院子,屬下去接夫人。”
“不必!”沈琢望着蒼茫雨幕,頭也沒回。
他今天既賭了這一次,便不想中途而廢。
孟辛還想再勸,但見沈琢表情堅定,只得閉嘴了。
又等了許久,茫茫水霧裏,終于遙遙傳來馬車聲。
此時不過酉時剛過。
但因天色陰沉,兼之到處水霧溟溟,壓根看不清回來的是誰,但沈琢還是疾步下了臺階。
孟辛見狀,立刻撐傘跟上去。
“籲——”
車夫勒停馬車。
見這車夫是沈瑜的人之後,沈琢眼裏的欣喜,一瞬間全落了空。
他垂頭,縮在袖中的手攥了攥,剛轉過身,突然就聽戚如翡的聲音:“沈琢?!這大下雨的,你怎麽在這兒?”
沈琢猛地回頭。
就見戚如翡從馬車上跳下來,快步過來,對着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是被沈瑜傳染,腦子也壞掉了?!太醫都說了,你現在不能受寒,這大下雨的,你杵在這兒幹什麽,當吉祥物還是當門神啊!”
剛從車廂裏探出頭的沈瑜就不高興了:“喂,戚如翡,你罵沈琢就罵沈琢,幹嘛要帶上小爺我,什麽叫他被小爺我傳染了?小爺我……”
“我在等阿翡!”
沈琢打斷沈瑜的話,從孟辛手中奪過傘,撐在戚如翡頭頂上,眸光溫柔望着戚如翡,滿臉病容,都遮不住他眼底的滾燙熱意。
沈瑜頓覺牙酸。
不就是戚如翡單獨出趟門的功夫麽?這兩人怎麽整的跟生離死別一樣!
沈瑜看不下去了:“讓讓讓讓!”
他下了馬車,從戚如翡身邊經過時,跑得太快不小心撞了戚如翡一下,戚如翡一時不察,直接被撞進了沈琢懷中。
“花孔雀,我看你是想死了!”
戚如翡撮着後槽牙,正要站直找沈瑜算賬時,沈琢卻先一步圈住她的腰,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帶着濃濃的委屈:“阿翡,我都等你好久了。”
一聽這話,戚如翡就來氣。
她讓沈琢回來的目的,就是怕下雨他身體受涼,但沈琢倒好,大下雨的還站在外面,他是嫌自己命長了嗎?!
戚如翡一把沈琢推開。
正要繼續罵他時,驀的察覺掌心一片冰涼,偏頭看過去,這才注意到,沈琢一直将傘往她這邊傾斜,他後背已經濕一大片了。
孟辛立刻道:“夫人,外面雨大,您和公子有話,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戚如翡只得一把奪過沈琢手中的傘,撐在兩人頭頂,罵道:“回去我再收拾你。”
沈琢乖乖跟着戚如翡往府裏走。
回到院子,又是一通的雞飛狗跳。
泡熱水浴,喝姜湯看診,一通搞下來,沈琢覺得,自己沒病,也要被折騰出病來了。
但每次他剛開口,就被戚如翡甩出的‘閉嘴’,堵了回去。
一番折騰之後,大夫終于走了。
沈琢倚在軟枕上,拉住戚如翡的手,小聲道:“阿翡,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是怕你不回來了,怕你也不要我了!”
說到最後,他聲音落了下去。
此時的沈琢,剛沐浴完,穿了身家常的衣裳,烏發披在腦後,愈發襯得一張臉蒼白如雪,驚惶不安的眸子,望向戚如翡時,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是真的怕她生氣!
也是真的怕她不回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戚如翡所有的氣話,瞬間全堵在嗓子眼裏了。
和沈琢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會兒,她才道:“我戚如翡,哪次說話不算話了?”
“哪次都說話算話!”沈琢立刻順杆子往上爬:“我只是想着,我若等在府門外,阿翡說不定會早點回來。”
戚如翡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我都不知道你在等我,怎麽可能會早點回來,你是不傻?”
卻不想,沈琢聽到這話,卻慢慢笑開了。
“那阿翡現在知道了,以後再出門,就會想着早點回……”來字還沒說出口,沈琢的笑驀的僵住,而後他垂眸突然就不說話了。
戚如翡一愣:“怎麽了?你又不舒服了?”
說着,就要起身去找大夫,胳膊卻被人一把攥住。
因着沈琢來拉她的動作,戚如翡回眸,就見他清瘦的腕骨白如細瓷。
緊接着,沈琢開口了,聲音裏卻全是明晃晃的失落:“沒有不舒服,只是才想起來,沒有以後了,阿翡明天就要走了。”
戚如翡一愣。
現在的沈琢,在她眼裏,就像一只受了傷,卻害怕被人抛棄的小鹿。
可這個小鹿知道,她不想留下來,便也沒說央求之詞,而是摸索着,從床邊拿出一個黑色描紅花的木匣子,塞到戚如翡手上。
戚如翡打開,裏面是一沓銀票。
沈琢垂眸,指尖摳住被子上的花紋,沙啞道:“我讓人把阿翡的嫁妝估算過了,這裏面是阿翡嫁妝折合後的銀子。”
“我的嫁妝沒這麽多吧?”
戚如翡幹的是土匪行當,對價錢還是知道的,雖然她當初的陪嫁不少,但貴重的沒幾件,大部分都是看着好看,其實并不值什麽錢。
但沈琢給她的匣子,最起碼有上萬兩銀票。
沈琢鼻音濃重嗯了聲:“還有一部分,是我給阿翡的添妝。”
戚如翡:“……”
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耳朵壞了。
“阿翡不是說,回去之後,便要跟葉公子成婚了麽?”沈琢似是終于做足了心理準備,虛弱無力擡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葉公子我見過的,他是個值得托付衆生的好人,阿翡若嫁給他,我也放心,反正這些黃白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不如留給阿翡做嫁妝,在我們華京,新婦若是嫁妝不豐厚,會被婆家看不起的。”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沈琢猛地又咳了起來。
戚如翡忙倒了盅水,塞到沈琢手上,瞧他咳的滿臉通紅的模樣,心裏很不是滋味。
沈琢都要死了,竟然還在擔心她日後嫁給葉韶安,會因為嫁妝不豐厚,會被婆家看不起。
“我已休書一封給葉城縣令,你回葉城後,将此信交給他,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會保你的,還有,葉家……”
窗外雨敲在黛瓦上,噼裏啪啦作響。
而在細密的雨聲裏,沈琢聲音虛弱無力,像是交代後事一般,一點一點為她籌劃着将來。
這于戚如翡而言,是從未有過的事。
她長于山寨,寨裏都是一幫糙老爺們,大當家雖然疼她,但卻是将她當男孩子養大,她凡事都是她自己向前沖,他在後面為她兜底。
而沈琢是第一個,為她籌劃将來的人。
可這個為自己籌劃将來的人,他自己卻已經沒有将來了。
一想到這裏,戚如翡就覺得眼眶發酸。
“沈琢!”戚如翡打斷沈琢的話,說了自己的決定:“我暫時不走了,等你死了,我再回葉城。”
她會留下來,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沈琢頓時愣住。
像是不可置信一般,茫然望着戚如翡。
戚如翡被他呆頭鵝的模樣逗笑了。
她伸出指尖,戳了戳沈琢的臉:“高興傻了?!”
卻不想,沈琢倏忽回過神來,反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了下去。
沈琢這動作又急又快。
戚如翡對他又毫無防備,冷不丁便被扯的跌坐在沈琢腿上,一擡眸,就撞進了沈琢那雙紅暈未消的眼睛。
“阿翡,”沈琢目光緊緊鎖住她,激動的說話都有些磕絆:“你,你真的不走了麽?你沒騙我?”
沈琢做事說話一貫溫吞。
這還是第一次,表現的這麽激動,但戚如翡知道他的心結所在,便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嗯,沒騙你,暫時不走了,等你死了,我再回葉城。”
她會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不會讓他孤苦伶仃的死去。
這些天,懸在沈琢心裏的那塊石頭,這一刻,終于落地了。
他身子前傾,一把将戚如翡抱了個滿懷,像抱着絕世珍寶。
而絕世珍寶卻瞬間怒了。
她擱這兒正說話呢,沈琢這個狗男人竟然敢趁機占她便宜,戚如翡拳頭攥緊,正想把他揍成個豬頭時,沈琢卻先一步開口了。
他道:“阿翡,謝謝你。”
這聲謝裏,帶着顫意。
戚如翡的拳頭,頓時就揮不下去了。
算了!看在沈琢這麽可憐,又快死了的份上,她就當是獻愛心好了。但是現在這個姿勢,對戚如翡來說很別扭。
雖然沈琢比她高半個腦袋。
但是現在她坐在沈琢腿上,她就比沈琢高了,可偏偏矮子沈琢還想将她摟在懷裏。
這讓堂堂無妄山二當家的戚如翡如何能忍!
戚如翡直接反被動為主動,一巴掌将沈琢拍進自己懷裏之後 ,一腳踩在床沿上,頓覺得視線開闊了不少。
眉眼間那股匪氣,也不自覺流露出來了。
她一手搭在膝頭,一手順着沈琢的後背,這架勢,頗像個為博美人一笑,什麽都能豁得出去的昏庸帝王:“所以,這段時間,你有什麽遺願全都說出來,二當家可以幫你完成。”
雖然沈琢是英年早逝,但是,戚如翡想讓他了無遺憾的死去。
作為一個男人,卻被女人摟進懷裏,沈琢并不覺得難堪。
反而覺得很感動,他的阿翡,無論什麽時候,都想要保護他。刺客來的時候,她會提刀站在他面前;在知道他‘命不久矣’時,她會想盡可能讓他少些遺憾的死去。
這樣的人,能來他身邊,是他沈琢此生最大的幸事。
沈琢抱住戚如翡的腰,搖搖頭,啞着聲道:“沒有,我只想讓阿翡陪在我身邊。”
“哎,我說你這人怎麽……”
戚如翡話說到一半,耳朵突然動了動,她轉頭,就見一只腳正要從門裏收回去。
是綠袖。
她來給戚如翡送姜湯,
沒想到會撞見這麽一幕,正欲悄無聲息退出去,卻不想竟然被戚如翡聽見了。
戚如翡當即一把推開沈琢。
她将腳放下來,從床上站了起來:“那什麽,你該喝藥了,我去找銀霜。”
戚如翡雖然平常大大咧咧的。
但今天卻莫名其妙覺得渾身不自在,當即就想溜。
沈琢一聽這話,立刻就想下床:“我陪阿翡一起去。”
戚如翡頭也不回往外走。
她只扔下一句:“你今天要是敢下床,明天我就跟他們一起回葉城。”
聞言,沈琢将已點地的腳,立刻收了回去。
等他再擡頭看時,戚如翡已經出去了。
綠袖立刻單膝請罪:“屬下該死!”
沈琢今日心情好,也沒追究。
他道:“起來吧,讓人把姜湯熱着,等阿翡回來了再端給她,記得多放些糖。”
阿翡喜歡吃甜的。
綠袖應了。
在起身出去之前,又忍不住多說了句:“恭喜公子心想事成。”
沈琢不置可否,靜靜望着窗外的大雨。
對待旁人,他有很多籌碼。
但對戚如翡,他能用的籌碼,只有他自己。
這一次,他押了自己,去賭戚如翡那顆尚未明朗的心。
若戚如翡執意要走,那麽他剛才許的承諾,全部作數。他會奉上和離書,給她一筆豐厚的添妝,日後無論葉城縣令換成誰,他都會讓那人護她周全。
而他們之間,将此生不複相見。
戚如翡在葉城做她的逍遙人,而他将繼續陷于華京的漩渦中,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同那些魑魅魍魉鬥到底。
可若戚如翡肯留下來,那他此生絕不負她。
只是他貪圖的那顆心,也只能徐徐圖之了。
戚如翡過去同銀霜說了,她暫不回葉城的事情。
銀霜雖然不同意,但最終還是尊重了她的決定。
這天晚上,沈琢夫婦給銀霜餞行。
山寨出身的人,多少都能喝些酒,但銀霜酒量不行,三盅酒下肚,他就開始打飄了。她拔了把刀,插在沈琢面前的桌上,眯着眼睛威脅道:“病秧子,你,你要是對我們二當家的不好,我,我就來華京閹了你!”
戚如翡對她這樣已經見怪不怪。
直接收了刀,要将銀霜拖去睡覺時,銀霜扒拉在桌子上,死活不走,眼睛直勾勾瞪着沈琢:“老娘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你聽見了沒有?”
戚如翡正要發火時,沈琢卻點了點頭。
他認真道:“聽見了,你放心,我會對阿翡好的。”
“那就好!你記着你今天說的話,不然我閹了你!”
說完,銀霜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過去了。
戚如翡将銀霜拖回房中之後,便也回去睡了。
他們心裏無事,皆是一夜好眠,卻唯獨還在客棧的葉韶安,卻是一宿沒睡不好,第二天下樓時,腳步都有些虛浮。
胡叔跟他是半斤八兩。
不過胡叔愁的是,當初他們來華京的時候,大當家的咱三叮囑,讓他們一定要将戚如翡帶回去,現在戚如翡不跟他們回去,他回去怎麽向大當家的交代!
胡叔煩躁的想殺人。
結果一擡頭,就見銀霜從客棧外面進來,而她身後,戚如翡正在扶沈琢下馬車。
胡叔更生氣了,奶奶個熊的!
這小白臉究竟給阿翡灌了什麽迷魂湯!哄的阿翡怎麽都不肯跟他們回去了!
沈琢一進來,就察覺到了胡叔的敵意。
但他還是好脾氣的沖他們打了招呼:“胡叔,葉公子。”
胡叔磨牙嚯嚯,恨不得當場宰了他。
葉韶安倒是應了聲,“沈公子”,但表情有些木然,眼神不住往戚如翡身上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戚如翡直接問:“你們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我們送你們出城。”
葉韶安點頭:“都收拾好了。”
胡叔知道,戚如翡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所以,胡叔決定:“銀霜,你留在華京,陪着二當家的,等沈琢死了,你再和二當家一起回來。”
站在這裏的沈琢:“……”
你禮貌嗎?!
銀霜啊了聲,看了看胡叔,又去看戚如翡。
戚如翡白了胡叔一眼:“這眼瞅着就到秋冬季節了,白嬸的腿疾又該犯了,把銀霜留在華京,胡叔你去幫忙照顧白嬸啊?”
胡叔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來。
這倒也是,銀霜若留在華京,白嬸犯病了誰照顧她呢!
胡叔想了想,将自己的包袱摔在桌上:“那我不走了!我留在這兒陪你!”
沈琢這個小白臉,就是個披着羊皮的羊,把戚如翡一個人留這兒,他不放心!
“可以。”戚如翡答應的很爽快:“但是胡叔,你要是留在華京,你得跟我們回相府住!”
“為什麽?!”胡叔不幹,那相府就跟鳥籠子一樣:“我就住在這兒!”
“不行!你三天不找人過招,你就手癢難耐,你留在外面會惹事!”戚如翡對胡叔的習慣了如指掌,而且就像沈琢說的,華京的關系盤根複雜,胡叔性子直,不适合留在這裏:“還有,你當土匪多年,有多少仇家,你心裏沒數嗎?上次,張明禮那事,你忘啦?”
要不是張明禮認出他來,也不會連累戚如翡。
胡叔的氣勢瞬間矮了半截,不過說到這個,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胡叔道:“我是土匪,你也是,上次張明禮把這事都嚷出來了,你留在華京多危險啊,趕緊跟我一起回去得了!”
沈琢微微一笑:“胡叔多慮了,此事我已經解釋了。”
戚如翡跟着道:“嗯,對,前幾天,沈琢帶我進宮去見了皇帝老兒,把這件事告訴皇帝老兒了,皇帝老兒說不追究我當土匪這事了。行了,收拾好了趕緊出發。”
胡叔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
這個小白臉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啊!奶奶個熊的,這他要是能帶走戚如翡,簡直是見鬼了!
一行人出發往城門口去。
沈琢和戚如翡坐馬車,其餘人騎馬。
到了城門之後,胡叔氣的馬都沒下,只硬聲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我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你……”
“請胡叔放心,我會照顧好阿翡的。”
沈琢打斷胡叔的話,沖他行了個晚輩禮。
胡叔氣的又想罵人了。
雖然他不喜歡沈琢這個小白臉,但是通過戚如翡上次入獄一事,他也看出來了,沈琢是真的喜歡戚如翡。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不管了,”胡叔索性撂了手:“反正我說的你也不聽,你們愛咋咋的,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說完,打馬率先走了。
銀霜和葉韶安也過來告別。
葉韶安沉默兩息,才道:“阿翡,我在葉城等你,我昨天說的話,一直都作數。”
說完,不等戚如翡回答,便也騎馬走了。
戚如翡下意識往前追了幾步,卻又猛地停下了。
來華京之後,戚如翡一直想着,趕緊抓到害死柳柳的兇手,然後回葉城。
可現在,能回去了,她卻沒走。
看着胡叔一行人遠走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戚如翡後悔了——
她後悔了,她不想留在這裏了,她想跟胡叔他們回葉城。
但身後傳來陣陣悶咳聲,又讓她倏忽間回神。
她走倒是容易,但沈琢就會一個人孤獨的死去!她不能丢下他!
戚如翡轉頭小聲抱怨:“喂,沈琢,你……”
但剛說出口,她又頓住了。
沈琢立在她身後,他的目光,也落在胡叔他們遠去的背影上,隐約帶了幾分向往,又帶了幾分歉疚。
前者是對葉城,後者是對她。
算了!他一身病骨也不是他的錯。
戚如翡嘆了口氣,走到沈琢身邊:“行了,他們走遠了,咱們也回去吧。”
沈琢嗯了聲,握住戚如翡的手。
戚如翡下意識想甩開,就見沈琢另外一只手撫住胸口,呼吸微微有些喘,便只得任由沈琢握着了。
孟辛趕着馬車回相府。
沈琢和戚如翡剛回院子裏,管家就來了,還帶了兩份請柬。
其中一份,是專門給戚如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