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決定我暫時不走了,等沈琢死了我再走……

第50章決定我暫時不走了,等沈琢死了我再走……

相府門口, 管家正在向傅岚清道歉。

他連連賠罪:“真是對不住殿下,大公子和少夫人一早就出門了,也沒說去哪兒了, 什麽時候回來。”

“不打緊,他既不在,那我改日……”

話說到一半, 傅岚清正欲翻身上馬時,有眼尖的小厮,突然道:“大公子回來了。”

傅岚清和管家扭頭。

就見一輛馬車,從不遠處朝相府駛過來的, 趕馬車的人不是孟辛是誰!

傅岚清挑了挑眉,便又不走了。

很快,馬車駛過來停下了。

一身白衣的沈琢從馬車上下來,拱手沖傅岚清行禮:“十殿下。”

“不必多禮, ”傅岚清擺擺手, 見孟辛将馬車趕走了, 不禁有些奇怪:“不是說,你跟戚如翡一起出去的麽?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沈琢悶咳道:“阿翡有事要辦。”

傅岚清今日是來找沈琢的。

如今既在府門口遇見沈琢, 便又跟着他回去了。

到了亭中落座,沒旁人之後, 傅岚清立刻原形畢露了。

他沒骨頭似的一歪,盯着沈琢的臉, 啧了聲:“上次我就想說了, 你這是真喜歡上戚如翡了?”

他們倆這門親事,傅岚清是知道的。

但他一直以為,沈琢之所以會娶戚如翡,一則是因為, 他與戚如翡的親事,是姜離定下的,二則是沈琢也到成婚年齡了,不是戚如翡,也得娶別人。

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沈琢攏着茶盅,淡淡道:“阿翡是我夫人,我自然喜歡她。”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

沈琢眼皮一掀,涼涼問:“殿下今日來,是專程來八卦我與阿翡的?”

“啊,不是不是!”被沈琢這麽一說,傅岚清才想起正事來:“我來是想告訴你,楊文忠死了。”

戶數右侍郎楊文忠。

就是他,當初讓方卓去找柳柳的。

也是他,包庇在西南剿匪的田将軍,虛報士兵人數,吃空饷一事。

沈琢問:“怎麽死的?”

“他用腰帶,把自己挂在牢房的窗子上,獄卒發現時,人已經斷氣了。”

沈琢語氣有些冷:“自殺?”

傅岚清心虛點點頭。

‘“啪——”

沈琢将茶盞擱回桌上,臉色有些難看。

他好不容易才釘死了六皇子,現在楊文忠一死,那六皇子最後怎麽處置,就全看昭和帝的心情了。

不過現在人都死了,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

沈琢壓住火氣,又問:“楊文忠死之前,誰見過他?”

傅岚清知他是懷疑,有人在其中動了手腳。

“就我和三皇兄,還有三司的人。”

三皇子和六皇子不同。

六皇子這人脾氣暴躁,沒什麽心眼兒,而三皇子則是面上不顯山露水,實則城府頗深,雖然他們二人私下已結盟,但在沈琢看來,更像是三皇子單方面将六皇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現在六皇子身陷囫囵。

三皇子不跟着踩一腳就不錯了,不至于會铤而走險,為六皇子逼死楊文忠!

但如果不是三皇子,那就只剩下三司長官了。

三司長官雖然表面上看着,個個都是見風倒,但實則,他們卻只忠于昭和帝。所以是昭和帝,暗中讓人施壓,逼死了楊文忠?

“也說不準,是楊文忠想留個全屍呢!”傅岚清道:“不過算他識趣,在臨死之前,把他這些年幹過的壞事,全吐了個幹淨。”

沈琢微詫:“全吐了?”

傅岚清聳聳肩:“他不吐也沒辦法,現在父皇的禦案上,堆的全是彈劾他和六皇兄的折子。”

沈琢雖平日甚少上朝,但他也知道,牆倒衆人推的道理。

只是最後,六皇子會得什麽處罰,還是得昭和帝說了算。

沈琢問:“楊文忠死前,可曾說過,他包庇田将軍吃空饷一事,是六皇子授意的?”

“沒直接說,但是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了,再說了,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楊文忠是六皇兄的人。”

沈琢垂眸,指尖敲着石桌。

他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兒:“六皇子現在還在大理寺關着?”

“嗯,還在那兒關着呢,”傅岚清瞧他似乎想去見六皇子,便道:“你要去的話,最好是今天或者明天去,我和三皇兄正在整理手中的供詞和證據,這兩日就打算向父皇上折子了,想必不日,關于六皇兄的處罰,就下來了。”

沈琢輕輕颔首,沒再說話了。

傅岚清神色有些複雜。

他這幾位皇兄,私下派人刺殺沈琢的事,他是知道的。這次六皇子将主意打到戚如翡身上,是觸了沈琢的逆鱗,沈琢這才會絕地反擊。

原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可誰曾想,楊文忠突然就死了。

而他父皇那人,雖然狠辣無情。

但因着膝下子嗣稀薄的原因,對他們這幾個健全的兒子,倒也算寬厚。若楊文忠當真是他授意逼死的,那六皇子未必會被重罰。

不過沈琢也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

傅岚清道:“這次,無論你要做什麽,算我一個。”

畢竟沈琢已經投誠于他。

他也得擺出他的誠意來,再說了,六皇子是皇子,他也是皇子,有什麽事,他也能幫忙扛一扛。

沈琢輕輕颔首。

傅岚清見他精神不濟,說完正事,正要起身告辭時,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父皇在命我們調查六皇兄的時候,也撸了田守義的官職,派了祁國公府的世子,前去西南接替田将軍。”

這是沈琢意料之中的事。

祁國公府世代忠良,且從不參與黨派之争,向來只忠心于陛下。

此次去西南接替田守義,祁國公府世子确實是最好的人選。

“不過,傅岚清還帶了一個人去。”

沈琢眼皮都不帶擡一下的:“戚子忱。”

戚如翡那個堂兄,上次在戚家時,他曾說過,他投在祁将軍麾下。

傅岚清愣了一下。

旋即就開始吐槽:“沈琢,不是我說,你這個人,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這個時候,難道你不應該問是誰嗎?然後你來我往的……”

“殿下!”沈琢打斷他的話:“情趣這種東西得分人。”

傅岚清:“……”

言下之意是他不配?!

“哎,我說你……”

沈琢起身:“想必殿下公務繁忙,我便不留了,我送殿下。”

傅岚清頓覺受寵若驚。

他來相府這麽多回,這是第一次,沈琢說要送他。

不過見沈琢精神不濟,傅岚清便拒絕了:“不了,相府我熟門熟路的,自己出去就行了,你回去歇着吧,我瞧你臉色挺差的。”

“來者是客,還是要送的。”

最終,傅岚清沒拗得過沈琢,只得讓他送自己出去。

出了相府,辭別沈琢。

傅岚清騎馬走了一段路,鬼使神差的回頭,就見沈琢并沒進去,還立在相府門口,傅岚清愣了兩息,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沈琢是在騙他!

他這樣,哪裏是來送他的!

分明是借送他的名義,來等戚如翡的啊!

這人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經過這件事,傅岚清算是看清楚了:沈琢這下是真栽到戚如翡手上了!

傅岚清嘆息搖了搖頭,打馬走遠了。

孟辛見天色不好,想勸沈琢進去。

但見沈琢一直望着街口的方向,只得閉嘴了。

而沈琢苦等的戚如翡,此時,正在客棧跟胡叔幹架。

戚如翡是一炷香之前來的。

她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胡叔,我暫時不跟你們回葉城了。”

胡叔吓了一跳。

他以為是又出什麽事了,結果聽戚如翡說,她是因為沈琢之後,瞬間就炸了。

“沈琢!沈琢!又是沈琢!”胡叔将桌子拍的震天響:“那個病歪歪的小白臉,究竟給你灌什麽迷魂湯了!你才來華京多久,竟然為了他,連我們都不要了!”

“我不是不要你們了!”戚如翡解釋道:“我只是暫時不回去,等沈琢死了,我就回去。”

今天在墓地裏看到的那一幕,一直在戚如翡腦海裏揮之不去。

沈琢這一生,過得很是孤苦。

從姜離死後,他被送到了川梨,後來再回到相府,他卻與這裏格格不入。

表面上看,沈琢對府裏衆人很。

但這好裏,卻總是夾雜着淡淡的疏離感,而魏晚若這個後娘,雖然未曾苛待過沈琢,甚至對沈琢很好。

但那種好,更像是對待親戚的小孩一樣。

對你好的無微不至,但卻帶着顯而易見的客氣。

沈琢雖然擔着相府大公子的身份,但在戚如翡看來,他更像是寄居的客人一樣,每日看着魏晚若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更襯得他像個外人。

先前在馬車上,沈琢拉住他,。

問她沒騙他的那一瞬間,戚如翡心突然就軟了。

沈琢一生孤苦,如今都快死了,還是得一個人等死。

光是想想,便讓人覺得,既心酸又殘忍,所以戚如翡決定了:看在沈琢曾真心待她的份上,她想留在華京,陪他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也算是報了這麽久以來,他對她的照顧吧。

卻不想,胡叔氣的差點把桌子都掀了。

他吼道:“我看你是魔怔了!”

戚如翡試圖跟胡叔講道理。

她道:“胡叔,反正沈琢也活不久了,我不會在華京耽擱太多時間的。”

“行!既然你說他活不久了,那我現在就去宰了他!他死了,剛好你明天跟我們一起走。”

說完,胡叔殺氣騰騰拎着刀,就要往外沖。

剛打開房門,就看到葉韶安一臉尴尬站在外面。

葉韶安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他就住在胡叔隔壁,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了,誰想到,竟然聽到了這些。

胡叔一看到葉韶安,當即一把将他拉過來,指着他沖戚如翡道:“大當家的已經收了葉家的聘禮了,就等你回去成親了,你現在又突然不回去了,你讓大當家的,怎麽跟葉家交代?!”

戚如翡無語翻了個白眼。

她一腳踩在凳子,冷哼道:“我還不了解大當家啦?!我猜,十有八/九是葉家把聘禮送到了寨子裏,但是我不在,大當家說等我回去再說,是吧?”

最後一句話,是問葉韶安的。

葉韶安還沉浸在戚如翡不跟他們走這件事裏。

冷不丁聽到這話,下意識便點了頭。

胡叔當即恨鐵不成鋼拍了他腦袋一把:“奶奶個熊的,你是榆木腦袋嗎?”

這種時候了,他們不應該合力,先把戚如翡诓騙回去再說嗎?!

葉韶安被拍的清醒了。

他走到戚如翡面前,小聲問:“阿翡,你不跟我們回去了麽?”

剛才其實他已經聽見了,但是他不死心,還想再問一遍。

“嗯,暫時不回去了。”戚如翡說完,瞥見胡叔拎着刀又想出門時,又涼飕飕說了句:“胡叔,你是又想送我去蹲大獄了嗎?”

胡叔:“……”

葉韶安還是不肯放棄。

他想到戚如翡一向看重大當家的,便立刻道:“阿翡,你上次來華京的事情,大大當家已經很生氣了,如果你這次再不跟我們回去,大當家會更生氣的!”

戚如翡現在是虱子多了不怕癢。

她道:“很生氣跟更生氣也沒差多少,等沈琢死了,我再回去向大當家的請罪好了。”

胡叔都要被戚如翡這話,氣的背過去了。

葉韶安見大當家也不頂用,瞬間着急了,他一把抓住戚如翡的胳膊:“阿翡,那我呢?我怎麽辦?”

“什麽你怎麽辦?”戚如翡不習慣別人抓着她,便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你不是來華京押镖的麽?明天剛好可以跟胡叔一起走。”

葉韶安眼裏滑過一絲黯然。

他跟戚如翡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知道,戚如翡不喜歡異性碰她,但在相府那幾日,他親眼看見,戚如翡扶着沈琢在院中散步的。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想放棄。

葉韶安道:“那我們之間呢?阿翡,我想要你給我句準話。”

“什麽準話?”

葉韶安朝前走了一步,但話裏卻全是妥協。

“阿翡,我原本想着,等回了葉城,再同你說這些話的,但……”現在,他等不了,葉韶安攥了攥掌心,他看着戚如翡,再一次向戚如翡表明心跡:“阿翡,我不介意你同沈琢成過親,我也不介意,你留在華京陪沈琢,但是,我想要你一句準話,等沈琢亡故後,你願不願意嫁給我,若是你肯嫁給我,我願意……”

“等等,”戚如翡打斷葉韶安的話:“韶安,現在沈琢還沒死,你說這話,有點不合适吧?”

他知道不合适,但是他別無他法了。

葉韶安鼓足勇氣:“若是之後,你還肯嫁給我,我願意等你。”

說完,葉韶安眼神希冀看着她,他想要一個答案,想要一個讓他安心的答案。

戚如翡認真想了想葉韶安的話,然後——

她搖搖頭:“韶安,別等了。”

葉韶安不可置信看着戚如翡。

戚如翡認真道:“韶安,我不知道,以後我會不會再嫁給你,但是我不希望,因為我一個我還沒做的決定,而影響你的選擇,所以,你別等了。”

她向來自由随性慣了,覺得萬事随緣便好。

她不想給自己帶上枷鎖。

葉韶安臉色一變,這才反應過來,急急解釋:“阿翡,我……”

“行了,”戚如翡擺擺手,站起來:“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我會留在華京,等沈琢病故以後再回去,你們把行李收拾好,明天我來送你們。”

“不行!”胡叔惡聲惡氣道:“寨主說了!我們就算是綁也得把你綁回去!”

戚如翡斜睨了他一眼。

好心提醒道:“胡叔,你忘了你們都是我手下敗将這件事了嗎?”

胡叔臉瞬間氣的黑了半截。

這倒不是戚如翡說大話。

戚如翡現在在寨子裏,可是打遍無敵手。

胡叔立刻去慫恿葉韶安:“韶安,咱們兩個一起上?”

葉韶安攥了攥拳頭。

他想,但是他不能,他垂着腦袋道:“胡叔,我們兩個一起上,也打不過阿翡。”

“沒打你怎麽知道打不過?”

“胡叔,”葉韶安聲音裏全是失落:“讓阿翡走吧。”

他們留不住她了。

胡叔見葉韶安也不幫他,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對着葉韶安就是一通罵,罵完之後,戚如翡早就沒人了。

戚如翡來客棧,就是為了通知他們一聲,通知完了,便立刻溜了。

從客棧離開之後,她原本是要直接回相府的,剛到主街,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有人從她身邊迅速跑過去了。

身後有嬌喝聲傳來:“狗東西!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搶銀子!你給本小姐站住!”

戚如翡一聽這話,當即就追了過去。

這小賊仗着對華京路熟,專往小道上蹿。

若是普通人,早被他甩掉了,但這次,追他的是兩個練家子,他累的半條命都沒了,身後的戚如翡還在窮追不舍。

眼看着,馬上就道河邊了。

那小賊縱身一跳,正想從河裏逃走時,腰上驟然一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時,被就被人一把扯回來,摔在地上。

緊接着,一頓鞭子,劈頭蓋臉就抽了下來。

戚如翡遲來了一步。

過來,就見那小賊被抽的抱頭亂竄。

而抽他的是個鮮眉亮眼的姑娘,那姑娘一身紫紅騎裝,足蹬小皮靴,手中握着一根紫藤鞭,她每抽一下,那小賊就慘叫一聲。

“姑奶奶,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姑奶奶饒命啊!”

戚如翡見有人先抓住這小賊了,也不再湊熱鬧,轉身便要走人。

卻不想,那姑娘揚了揚下巴,滿臉倨傲問:“我瞧你身手不錯,我怎麽沒在華京見過你?你叫什麽名字?”

旁人聽見這話,只覺這女子态度傲慢。

但戚如翡随性慣了,也不甚在意這些,便道:“戚如翡,你叫什麽?”

華京的姑娘們,都是芊芊弱弱那一挂的。

戚如翡還是第一次,看到會武功的姑娘,不覺有些好奇。

卻不想,那少女聽見她的名字,表情瞬間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對方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收了鞭子,奪了錢袋往外走,只扔下一句:“我是誰,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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