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脫內衣(1)
有種悲哀叫做:自薦枕席沒人要,自脫內衣沒人看。
回到寝室後,蘇慧趕緊給蕭珂捧上了一條熱毛巾敷腳。蕭珂拉開抽屜把一個透明的小塑膠袋交到了俞絨手上,對俞絨說道:“這是你們上次吵架你扯斷的手鏈,第二天葉凡就交給我了。我怕你一看到就原諒了他或者朝他撲過去,所以我和蘇慧決定暫時壓下來就一直放在我這。今天我把它給你,看來你跟葉凡之間的感情還沒斷。我也不知道你要陷到何種地步才能死心,如果葉凡這次能夠重新回到你身邊,你們兩個好好過吧。”
俞絨握緊了手裏的手鏈,一把抱住蕭珂,含着淚說道:“謝謝你,蕭珂。”
第二天蕭珂和蘇慧就看到俞絨像打了雞血似的,原地滿血複活,啦啦啦的走出了寝室,去了品牌專賣店,還花了好幾百大洋把斷了的手鏈修補好,又重新戴在了手上,再一路啦回了寝室,當天晚上又戴着手鏈去和葉凡約會去了。蕭珂看着俞絨出門的樣子,戳了戳身旁的蘇慧:“你說我是不是給錯了,看到她現在這樣子我真心想拍死她。”
蘇慧在一旁斜着眼上下掃了掃蕭珂:“你還不是一樣,看見時川就走不動路了,一上QQ就花枝亂顫的。話說你現在跟時川怎樣了,那個賣床墊的夢潔有沒有給你家時川自薦枕席啊?”
蕭珂一個白眼一翻:“我哪知道,她自薦枕席也好,自脫內衣也罷,反正我現在跟他隔着一個太平洋,只能望洋興嘆,還不如不聞不見。”
“現在大三又過了一半了,你有沒有問過他什麽時候回國,還是繼續呆在美國?”
蕭珂煩躁道:“他也不确定!”
“那你怎麽打算的?”蘇慧認真問道。
“我想再考一次TOEFL,做兩手準備,如果他要留在美國,我就明年申請去美國的學校。”
蘇慧嘆了口氣:“可惜陳子予沒這福氣,要是你是為了陳子予這樣,估計他都要高興瘋了。”
“你也可以這樣啊,你去美國未必陳子予會攔你啊!”
“去的不是對的人,總高興不起來,再說現在我也不想見他。”蘇慧望着窗外淡淡地說道。
蕭珂看着蘇慧的背影一時也是無話。
大三下半學期開學後俞絨搬出了308寝室,因為俞絨是最先決定要考研的,于是決定在外面租房子方便複習,結果本是一個人租的房子變成了兩個人租,葉凡也搬過去和俞絨一起住,于是俞絨和葉凡就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同居生活。
蕭珂和時川在那次故事之後,雖然蕭珂表面上雲淡風輕,但是自己心儀的對象和前女友在美國總會讓自己如鲠在喉。與時川的交流中,蕭珂能感覺到時川有時候會有所保留,這讓兩個人的交談漸漸局限在吃飯、睡覺等瑣事上,慢慢的流于形式。
就在蕭珂焦慮于兩個人是不是要退回到普通朋友關系的時候,時川突然來信息說六月份回國,理由是美國的研究項目不太适合他,他決定回國找一份與自己專業相關的工作,不過工作地點還沒定好。即便具體的地點沒定好,但蕭珂也跟打了雞血似的,整天翻着日歷算着時川歸國的日子,連TOEFL、TPO都丢到一邊了。
剛聽到消息的時候,蕭珂心裏有一絲絲竊喜,她希望他回國的原因裏,有一點點是因為自己才回國的,可是馬上蕭珂就拍拍腦袋,将其否定掉了。哪來的幻想,蕭珂,你不能這麽自戀,他不是連工作地點都沒定好嗎,他是因為換工作才回國的,不是因為你,不準胡思亂想,蕭珂對自己說道。
然而蕭珂不知道的是,大洋彼岸,西雅圖-塔科馬機場,又是另一番情景,卻又恰如她否定的那樣。
時川走的那天,西雅圖的天空一如往常,透徹、清亮。二十三四度天氣本是最适宜養人,然而今天卻有人要從這裏離開。劉夢潔送時川來到機場,看着時川辦理完所有的手續。時川回身說道:“回去吧,謝謝你來送我了。”
“看着你就這麽走了真有點不敢相信。”劉夢潔牽強一笑,“看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剛來這裏的時候,我還有一瞬間的幻想,覺得我們還能再續前緣,但看你連同我吃飯的神情都心不在焉,想來你的眼裏、心裏已經住着另一個女孩子了吧。”
“祝你幸福!”
最後四個字,臨別相贈,已是道盡了百般心态。此去經年,雁過不留痕,終于徹底走出了彼此的生命。
時川看着用力微笑的劉夢潔,緩緩的說道:“也祝你幸福,珍重。”
說完再也不看身後的女子,毅然的走向了安檢口,相識十餘載,走遍千山萬水,來到此處,不過是看她一眼,原來心裏探究的只是想給自己青春一個交代。現在,他要離開,因為他想為內心的那個身影再努力一次,他也希望她能同他一起努力。
飛機劃過天空的那一刻,劉夢潔有種如釋重負的釋然。她也終于可以摒棄昨日,以最輕松盎然的姿态向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
時川終于在蕭珂盼星星盼月亮下回到了祖國的懷抱,但時川沒能馬上回到S市,先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深圳和上海,去了兩家公司應聘,對此蕭珂沒有說什麽,她沒有問為什麽不留在S市,想也知道,無論是上海還是深圳都是超大城市,對他個人發展更好,薪金福利樣樣都優于S市,那為何還要阻止他呢?。對于時川的選擇她一向支持并且維護,但她也明白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因素是什麽,無論是西雅圖還是上海或者深圳,距離的因素是考驗一段戀情的重要砝碼。而蕭珂能不能跟随着時川的腳步去到那個繁華的大都市呢?時川沒問過蕭珂以後願不願意去上海也沒有給蕭珂任何許諾關于未來她會扮演怎樣的角色。蕭珂同樣也沒有跟時川保證以後一定會跟随他去,兩個人都是不太善于表達又不輕許承諾,對于未來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他其實希望她來卻又不想給她壓力,只好不說。而她希望他說,能給她明确方向,可他不說。于是兩個人都不說,這對蕭珂而言就是整天的惴惴不安,天生缺乏安全感讓她摸不透此刻時川的想法。
面試結束後,時川回到了S市等候通知。第二天,蕭珂和時川見面了。本來醞釀好的激動在見面的那一刻突然消散了,似乎盼來盼去求來求去,到了實現那一刻竟是靜波微瀾。兩個人的相處變得禮貌而生疏,蕭珂不斷的提醒自己要表現自然,但是她摸不清時川現在的心思,她是忐忑的,她不敢牽他的手,不敢挽過他的手臂。時川看着蕭珂畏首畏尾的樣子,覺得是離開了一年,讓她覺得生疏了,于是便沒有強求,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然而對蕭珂而言,看着時川似乎沒有主動要牽過她手的想法,也沒有像戀人那樣摟過她的肩膀,這讓蕭珂更是不安。她只能對自己說問題肯定出在自己身上,慢慢來過,過幾天就會好的。
那天晚上兩個人看完了電影,吃完了晚飯,在分別的時候蕭珂那隐約的不安讓她做出了和一年前在機場同樣的事情。她踮起腳尖親吻了時川一下,速度飛快,蜻蜓點水,她害怕停留的時間長了卻得不到時川的回應,那會讓她尴尬得難以下臺,輕輕一吻後也沒顧上此刻時川的表情,蕭珂跳上計程車遁走了。
感受到蕭珂突如其來的一吻,時川撫撫唇角,無奈的自嘲道:蕭珂,你其實不必如此勉強自己的。
就在兩人仍然處在僵持環節的時候,時川發來信息了,工作定在上海。
對蕭珂而言,上海和西雅圖沒什麽差別,距離一直都在,時川的短信,簡單而直白,還有沒有說:蕭珂,你以後應該怎樣。蕭珂無奈的嘆口氣,她覺得這樣的患得患失已經夠了,不想以後都生活在戰戰兢兢裏,也許是賭氣,也許是一時的狠絕,也許只是想試探自己對他而言的重要性。
“我們分手吧。”
簡簡單單五個字,按下發送鍵那刻,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随之而來的是暴風雨般的心痛,讓蕭珂險些站不穩。然而,真正的刺痛是時川發來的回信:“好。”
蕭珂無奈的自嘲,看來他也受不了兩個人之間這種莫名其妙的僵持,自己提了分手,他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突然有一絲的後悔了,蕭珂撥通了電話,“我能知道是什麽原因嗎?你竟答應得如此爽快。”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蕭珂卻能感到一股窒息的壓抑,明明只是一瞬,卻又似過了很長時間時川才緩緩說道:“你說的,我便答應了。”
“那我要你去死,你是不是也去死啊!”蕭珂無所顧忌,字字帶刺。
電話那段,時川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可能我也對你沒感覺了吧。我也覺得我們之間存在着什麽隔閡,但我找不出原因,也許我們真的不适合。”
“啪!”的一聲,蕭珂挂斷了電話,眼淚一下子如斷線的珠子落了下來,“沒有感覺”,四個字,何其敷衍又何其冷冽,如電鑽穿過自己心髒,不需一秒鐘就能置自己于死地,連開口挽回的勇氣都沒有,既然感覺都沒有了還有什麽可以挽回的,何況還是自己先提出來的,果然是自作自受,蕭珂心死的想到。心髒一下子痛得不能呼吸,像瀕死的魚離了湖水,失了空氣,蕭珂抓緊着衣領努力呼吸着。
這邊的響動驚醒了對面的蘇慧,蘇慧走過來想問一聲怎麽了,看到蕭珂這幅痛不欲生的模樣蘇慧一下子急了:“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蕭珂将手機裏的短信舉給蘇慧看,蘇慧有一瞬間的愣然,“你提了分手?你不是愛他愛得要死,你怎麽提了分手。”看着蕭珂一副癡癡愣愣的模樣,蘇慧抓着蕭珂問道:“你們不是好好的嗎,我連你們吵架都沒見過,這是怎麽了,到底是什麽原因嗎?”
蕭珂自嘲的笑了一聲:“呵,是我自作自受,我想看看我在他心裏究竟占了什麽分量,他不留在S市都算了,他要去上海,但他卻沒有給我一個明确的方向,我甚至感覺他的未來裏沒有我,我再也不要這樣的患得患失了,所以我提了,他也同意了,我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快,想來他也早就存留這般心思了,只等我開口了,我不死心的追問為什麽,他卻給了我一個最不可思議的原因,他說對我沒感覺了。他居然說現在對我沒感覺了,那他以前的感覺到哪去了,這一年來全去了那個劉夢潔身上嗎?”說到最後蕭珂已經歇斯底裏了。
蘇慧抓過蕭珂不斷拍打着自己的手,把蕭珂抱入懷中,“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一直就覺得這是一段不公平的感情,你付出的明顯就比他多。蕭珂,你知道嗎,在我們眼裏,只要你看到時川,你就不是你自己了。你為他打破了那麽多的方圓,你卸下了自己的盔甲,一層一層的,他不懂,他看不到。蕭珂,他不值得,你看他回國都沒有第一時間回來看你,他也沒有為你留在S市,他的心很大,而你占得位置很小。”
此時的蕭珂似乎也流不出眼淚了,形如枯木般盯着天花板,“蘇慧,現在的我居然已經哭不出眼淚了,你說得對,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夠過了,我也猜夠了,我不想再猜了,現在猜也猜不到,他既然說對我沒感覺了那就沒感覺了吧。”說着看了蘇慧一眼,“只是,我得要多久時間才能忘了他,別人的人生是用來銘記的,我的人生是在不斷練習遺忘。蘇慧,你說我要是在他面前自薦枕席他也不會要我的吧,我在他面前自脫內衣他也不會看我的吧。你看,他都對我沒感覺了我還在這犯賤,我是不是比俞絨更沒出息啊。”
聽到蕭珂這一番話,看着蕭珂凝視着自己的眼神,蕭珂沒哭,蘇慧卻抱着蕭珂哭了,哭得壓抑,不得釋懷。朋友之間有種感情,你不想哭,我幫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