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曲向向去體特班找梁正, 問他要53, 看看給他挑的題做的怎麽樣,待會自習課上再給他挑一些題鞏固知識點。

體特班幾乎都是男生,荷爾蒙氣息濃重, 一個個的精力過剩。

凡是有個女生從他們班經過, 都會興奮的像個大馬猴似的, 不是伸脖子, 就是吹口哨, 發出肆意張揚的笑聲。

平時曲向向去沒這架勢, 原因有兩個。

一是因為, 陸續是她男朋友,二是因為, 梁正是她哥。

總結起來,就是不好惹,不能沾。

這會兒曲向向剛到教室門口, 蹲那兒抽煙的就連忙掐了煙站起來, “找正哥嗎?”

旁邊那個笑,“傻逼, 不然找你啊?”

嘲完就沖裏頭喊, “正哥, 你妹找你——”

裏頭噼裏啪啦的,一團亂。

曲向向立刻撥開兩人走進去,直沖梁正的座位,不給他留面子的說, “這都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還在學校裏玩牌?”

梁正的臉一陣黑一陣紅,一副要動手的樣子,“誰玩了?”

“當我眼瞎了啊?你考鴨蛋跟我沒關系,考不去體大跟我也沒關系,怪就怪笑笑姐識人不清,白等了一年!”

曲向向恨鐵不成鋼的說完,掉頭就走。

胳膊被拉了,她大力甩開,“玩你的牌去吧!”

“行了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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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正把腿架課桌上面,邊抖邊說,“就玩了兩把,我是不想玩的,是他們非拽着我玩,我說不玩了,他們就唧唧歪歪,媽的,煩人。”

周圍的其他男生,“……”

鬼都不信吧?

曲向向要發脾氣,梁正搶在她前面說,“你現在十八了,大姑娘了,別詐唬,文靜點,淑女點。”

這音量刻意壓低,帶着點兒“哥哥錯了,妹妹你大人有大量”的意味,明顯的低了頭。

曲向向深吸一口氣,看看梁正手腕上的護腕,“笑笑姐最近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就是擔心你高考前飄着,沉不下去。”

梁正啧啧,“你現在是張口笑笑姐,閉口笑笑姐,吃飯笑笑姐,走路笑笑姐,怎麽都是笑笑姐,她給你施法了?”

曲向向慢悠悠的開口,“我倒是想趕緊叫她嫂子,問題是你不争氣,我能怎麽辦?”

梁正,“……”

曲向向板着臉伸手,“53呢?給我。”

“不得了咯,人長大了,脾氣也跟着長。”梁正從一堆亂七八糟的課本資料書裏翻找出53,“我真同情天天跟你在一塊兒的那位,也不怕得心髒病。”

曲向向不鹹不淡的說,“我更同情笑笑姐,既當女朋友又當媽,可憐。”

梁正的臉色瞬間鐵青,這死丫頭一成年,嘴皮子利索了好幾倍,姓陸的竟然也吃得消,日複一日的黏|糊着,真他媽的神了。

曲向向拽53,梁正抓着不給,“說個事兒,老梁這幾天好像在給咱物色手機。”

“幹嘛要你爸買啊?不要他買。”曲向向蹙眉,“你有獎金,自己買就是,我也自己買。”

梁正說,“上大學的禮物。”

曲向向潑涼水,“那想早了,就你現在這态度,我看懸。”

“懸屁。”梁正笑罵,“妥妥的。”

他收起痞裏痞氣的樣子,“說正經的,手機的事,我回頭找個機會跟老梁說一聲,你自己買的話,想買什麽牌子的?”

“諾基亞,”曲向向說,“就那個四百多的,性價比最高。”

梁正滿臉嫌棄,“醜的要死。”

曲向向說,“實用就行,反正我就是接打電話發短信。”

“等我到了大學再買,笑笑姐說了,學校裏都有營業廳,就那什麽動感地帶,大一開學那段時間會有活動,套餐有很多種,短信多少條,通話多少分鐘,各種各樣的,還有親情號,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梁正抽抽嘴,是,我不懂,就你笑笑姐懂。

禮拜天上午,梁建兵在院裏曬小魚幹,前些天老家那邊辦喜事,他回去送禮,帶回來了一袋子這個,打算曬一曬就吃。

明媚的陽光灑的滿院子都是。

梁建兵剛把小魚幹翻了翻,就看到兒子進家門,手裏提着一個黃橙橙的行李箱,新的,外面的薄薄一層包裝袋還沒拿下來。

他連忙把手裏的抹布放簸箕邊搭着,“哪兒來的?”

“買的啊。”

梁正進堂屋端缸子喝水,“為了找這顏色的箱子,我把商城轉了個底朝天,還上步行街轉去了,都沒找着,最後是在四五路那邊看見的,就剩這一個了。”

梁建兵看那顏色,就知道是他家丫頭喜歡的,他嘆氣又搖頭。

手機不需要他買,箱子吧,兒子不聲不響的就給買了,其他的都不好買,不知道怎麽辦,過天把他得上街溜達溜達去。

梁正也是有苦說不出,他本來想送妹妹手機,結果一試探知道她要自己買,關鍵是聽她那麽一說,好像很有道理。

那他只能換別的了。

想來想去就皮箱最合适,到大學肯定要用。

十一點多那會兒,曲向向一覺睡醒,哈欠連天的從樓上下來,看到堂屋裏的皮箱子,上面貼了很多貼畫,都是向日葵。

貼那些貼畫的人手工不怎麽樣,這一張那一張的,沒有規則,有的都沒貼好。

曲向向立刻跑去廚房問,“叔,那箱子……”

梁建兵淘着米,“你哥給你買的。”

曲向向問道,“他人呢?”

“看店去了。”梁建兵把淘米水倒進不鏽鋼盆裏,“箱子很結實,看着也不小,能裝不少東西,你拎上去吧。”

曲向向撓撓臉,“我想自己買的,我不知道我哥會給我買。”

“讓他買吧,他是當哥哥的,理應多想着你。”

梁建兵又接水淘米,“再說了,要不是你年後給他定了個補習計劃,每天幫他補課,每天監督,他的學習成績還是一灘爛泥,買個箱子算不了什麽。”

“箱子上那些貼畫是他貼的,我覺得不好看,亂七八糟的,你不喜歡就撕下來。”

曲向向說,“不撕了,就那樣吧,向日葵的貼畫不好買呢。”

梁建兵聞言,手上淘米的動作一頓,臭小子這回有心了,不枉費他妹那麽辛苦的給他當老師。

吃了午飯,曲向向準備去嘉年華三樓看書,她跟陸續約好了的。

梁建兵讓她去屋裏拿撒子。

曲向向沒反應過來,“什麽?”

“撒子啊,”梁建兵吃着清炒白蘿蔔絲,“上回你不是說那孩子喜歡吃叔做的嗎?帶點兒下午吃。”

曲向向一臉愕然,叔怎麽知道我要去找陸續?

“你臉上寫着呢。”梁建兵扒拉兩塊飯疙瘩到嘴裏,語氣很随意的說,“等高考完了,有時間就帶人到家裏來一趟,不是沖什麽事兒,就是叔想見見他,跟他聊兩句。”

“得先問問他願不願意,願意就帶回來,到時候叔把店關上一天,給你們做好吃的。”

曲向向愣愣的站着。

梁建兵說,“撒子是叔上午才做的,很脆,你找個袋子裝一點兒進去,再把口紮緊,不然容易綿掉。”

曲向向诶了聲,“那我去找袋子。”

她很快拎着袋子從屋裏出來,“叔,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路上騎車慢點。”梁建兵接着就是一聲叮囑,“晚上要回來的啊,別不回來。”

“……”

晚上不回家我去哪兒?

曲向向到嘉年華的時候,陸續已經在那兒了,他沒先進去,就在門口站着,一見到她就大步走了過來。

“太陽好曬。”曲向向從自行車上下來,讓他幫自己推車,“你帶沒帶水杯?”

陸續搖頭。

“我也沒帶,我忘了。”曲向向曬得臉紅紅的,“那我倆買了水再進去吧,裏面的水要貴五毛呢。”

陸續把她的車停在自己的旁邊,轉身要跟她說話,看到她鼻尖上的細汗,伸手就給抹了。

曲向向快速看了看周圍。

陸續的面部一抽,“你像是在做賊。”

他牽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買水去。”

曲向向被陸續牽着往前走,撞到一中的同學,頻頻側目,她面紅耳赤,小聲跟他說,“買水就買水,我自己會走。”

陸續的薄唇抿在一起,不給回應。

曲向向硬是被他牽到小店,再牽去嘉年華,走一路牽一路。

倆人都是牽出了一手的汗。

嘉年華裏面跟外面是兩個季節,樓上跟樓下又是兩個季節,一個比一個冷。

三樓的溫度很低,給人的感覺好像哪兒有涼風,嗖嗖的。

空調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度,不要錢似的開着。

曲向向跟陸續霸占了角落裏的綠色小沙發,倆人各看各的書。

陸續一只手翻,另一只手不時往袋子裏伸,他拿了根撒子出來,先送到曲向向嘴邊,她吃兩口,自己再吃。

嘎嘣嘎嘣聲在小角落裏持續的響着。

曲向向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劇情,她捧着書,肩膀抖個不停。

陸續瞥一眼書的封面,去年是愛情小說,現在不是西方魔法,就是東方玄幻,各種類型的看,再過個兩年,搞不好自己要寫。

“噗哧——”

曲向向笑的東倒西歪,陸續等半天,也沒等來她笑倒在自己身上,有小情緒了。

他拿走她的書,仿佛是在說,你看看我。

曲向向正看到興頭上,書沒了,她傻眼了都,“你拿我書幹嘛?”

陸續說,“歇會。”

曲向向搶自己的書,“你歇吧,我不用歇。”

陸續一言不發。

曲向向看了他幾眼,“那歇會,我倆說說話。”

話音剛落,手就被握住了,陸續從拇指到小手指的給她看手鑼。

曲向向一只手給他看完了,換一只,她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撚碎撒子吃,“我也會做這個,就是沒有我叔做的香脆,不知道差在哪兒,反正就是差了個口味。”

陸續忽地說,“我能吃的出來。”

曲向向眨了下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給你做?

陸續看着她,目光深黑而溫和,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大狗,要是有尾巴,已經讨好的晃起來了。

曲向向繼續在袋子裏撚碎的撒子,“高考完給你做。”

陸續彎唇,“好。”

過了會,曲向向拍拍手,“看完書了,我們去逛街好不好啊?就去商城,那裏面陰陰的,涼快,可以逛又不會曬到。”

陸續沒動。

曲向向湊近點,“陸續,你不想去嗎?”

陸續說,“沒有不想去。”

曲向向瞅了瞅他,嘀咕道,“我看你似乎反應不太激烈?”

陸續立即起身,“現在就走吧。”

曲向向,“……”

五一過後,高考倒計時三十天。

學校裏分成好幾股氣氛,高一高二的依舊青春燦爛,高三的大多數不是快廢了,就是已經廢了。

曲向向以為她會跟陸續一起平淡的度過高中三年,踏上人生的下一段路程。

沒想到就在這剩下的一個月裏,陸續家裏發生了巨大的變故,他那個很多同學都說特別了不起的媽媽病重,快要走了。

從他媽媽被查出來病因,治療,再到複發,歷經了三四年時間,整個漫長的過程裏,陸續什麽都不知道。

他媽不說,他爸也不說,都瞞着,沒人跟他說過。

等到陸續知道的時候,他媽媽待在這個世界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

他媽媽為了國家的醫療事業,為了幫助患者們贏得更大的生存幾率,争分奪秒的搞她的研究,寫她的數據報告,就怕時間不夠,來不及了。

丈夫,兒子,家庭都被她放在了研究後面,包括她自己的生命。

這樣的人,別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

已經不是可以用“好”跟“不好”這幾個單薄的詞來形容的了。

自從陸續媽媽住院以後,他就沒去學校上課,一直都在醫院裏待着。

曲向向覺得今天夏天的知了比往年都要吵鬧,吵的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過的很難受。

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很無力。

一天半夜,家裏的電話響了。

梁建兵抹黑坐起來,人還沒下床,樓上就傳來蹬蹬蹬的快速下樓聲,他打開燈,看小孩慌慌張張跑進來接電話,吓了一跳。

當時是淩晨兩點多,夏夜滿天繁星,曲向向打着赤腳,拿着聽筒,聽着那頭的少年哭,她懵了。

梁正看看小孩恍惚的挂了電話就往外面走,他忙下床追出去,“向向,你上哪兒去啊?”

曲向向邊走邊說,“陸續的媽媽去世了,我想去他家……”

梁建兵從震驚的狀态裏出來,把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小孩往回拉,“他家裏人現在都在,你去了,只能是添亂。”

曲向向的身子一抖。

梁建兵語重心長的說,“處理後事要些天,你等他家都處理完了吧。”

曲向向癟了癟嘴,眼淚忍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樓梯那裏傳來梁正的嚷聲,“搞什……”

後面的話被哭聲給打斷了,他三兩步的沖下來,一臉疑惑的問他爸,什麽情況?

梁建兵簡短的說了。

事實上他也只能簡短說,具體怎麽回事他也不知道。

梁正拿了拖鞋丢到妹妹腳邊,“穿上。”

曲向向一邊哭一邊把腳往鞋裏塞,“我……我上樓了。”

梁家父子倆穿着背心在院裏大眼看小眼。

當兒子的先出了聲,“爸,我媽當年是怎麽沒的?”

梁建兵抹了抹滄桑的臉,“上棉花地裏鋤草,不小心被火煉蛇咬了,就天把的事。”

“我還以為我記錯了呢。”梁正自言自語了句,把手往大褲衩的口袋裏一揣,“爸,等我跟向向去大學了,你在家該吃吃該喝喝,該去醫院去醫院,別省,家裏經濟情況肯定會越來越好,用不着你省。”

梁建兵背着手往屋裏走,“我省個屁,等你倆上學了,我天天吃好吃的。”

梁正擡頭看看月亮,真他媽的又圓又亮。

那話怎麽說來着,月有陰晴圓缺,人有生老病死?

算了,不管了,反正就是要好好的。

一周後,曲向向接到了陸續小姨的電話,她匆匆忙忙趕了過去,出了很多汗,人有些虛脫。

蘇紅讓她進來,“續續在房裏。”

曲向向垂頭換鞋,有些局促,“阿姨,陸續他爸呢?”

蘇紅說,“去公司了。”

曲向向抿抿發幹的嘴唇。

蘇紅把門關上,嘆道,“早上續續他爸問他大學報專業的事,父子倆沒談好,吵了一架。”

曲向向看着冷清的房子,心裏生出一種憤怒的情緒,可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立場來發洩,只能任由那種情緒在自己的四肢百骸橫沖直撞,撞得她呼吸都痛。

“阿姨,陸續媽媽她……”

“前天就已經火化了。”蘇紅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向向,你坐啊。”

曲向向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前幾次印象都是很有風韻,把自己收拾的很好,一看就是很重視外形,也會在乎保養。

現在只是随便套了個褂子,素面朝天的,以往的豔麗淡去很多,看着清瘦。

姐姐走了,難免會傷心。

曲向向望着緊閉的那扇房門心想,陸續沒了媽媽,他又是什麽樣子?

蘇紅說了些話,曲向向始終都充當聽衆,其實她很想問問,既然經常在電話裏提起兒子,詢問近況,那怎麽就不能回來看看他?

幾次話到嘴邊,都被她強行吞咽了回去。

現在人都沒了,有些話說了跟沒說其實沒區別。

況且曲向向也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立場跟角度來說那番話。

蘇紅本來已經在籌備婚事,姐姐出了事,外甥趕上高考,情況很不好,她也沒那個心情了,只能把婚事往後挪挪。

“向向,其實我昨天就想找你,但是昨天你上學,我怕耽誤你學習。”

蘇紅拉住女孩的手,拍了拍說,“阿姨知道你跟續續在談戀愛,他媽媽也是知道的。”

曲向向的眼皮一跳。

蘇紅欣慰又感激,“談了好,續續能變化那麽大,都是因為你的原因。”

曲向向說,“阿姨,我現在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可以可以。”蘇紅連忙說,“你看我這記性,拉你說這麽半天,把這事兒給忘了。”

她指指次卧方向,“續續在房裏,你進去吧。”

曲向向嗯了聲。

蘇紅拿了沙發上的皮包說,“我得回去一趟,晚點再過來,快中午的時候張媽會來做飯,你不用管,你跟續續,你們聊你們的,你開導開導他,中午就留下來吃吧。”

頓了頓,她嘆息,“續續最近都沒怎麽吃東西,你多勸勸他。”

送走陸續的小姨,曲向向關上門,站在談不上陌生,也說不上多麽熟悉的房子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的路上出了汗,現在幹了,還是什麽原因,她打了好幾下哆嗦,覺得冷。

站了足足有五分鐘,曲向向才去次卧門口,敲敲門,說,“陸續,是我。”

房裏傳出開鎖的聲響,她愣了下,看到出現在視野裏的少年,心裏揪住的疼,說話就有些語無倫次,“是你小姨給我打的電話,我想等你打給我,你都沒打,我想自己打給你,又怕給你添麻煩。”

陸續垂着眼簾,面色蒼白,眼裏布滿血絲,他嘶啞着嗓音,慢慢的開口,“家裏的事……總沒完沒了。”

曲向向看他憔悴的樣子,眼眶發熱,“你小姨說你沒有好好吃飯。”

陸續轉身回到房裏,坐在椅子上面,腰背彎了下來,悶悶的說,“不想吃。”

曲向向走到陸續面前,通紅着眼睛,唠唠叨叨的,“不想吃也要吃啊,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叔有胃病,他是吃了這頓不吃下頓,餓出來的,現在他要吃中藥,院裏經常都有藥渣……”

陸續抱住了她。

曲向向看着被風吹動的窗簾,輕聲說,“還有十天就要高考了。”

陸續把臉埋在她的身前,“嗯。”

曲向向的視線往窗外飄,停在湛藍的天空上面,又像是飄的更遠,飄到了不知道哪個遙遠的地方,嘴裏說的是話。

“現在班上已經有人在讨論賣書了,說一斤好幾毛錢,三年的課本賣的錢夠吃上一頓好的,我不想賣,我想都整理了裝起來,你也別賣啊,留着當紀念。”

陸續說,“好。”

曲向向的話題從南扯到北,“我倆在一個學校,不管你報哪個專業,都離我不遠。”

她在心裏說,所以你別怕自己沒有信守承諾,選你自己想選的專業就好。

陸續沒有回答,只是收了收手臂的力道,抱緊了她。

在那之後,房裏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房裏響起壓抑的哽咽聲,一聲一聲的響着,帶着無處躲藏的悲痛,還有難掩的無措。

曲向向擡起垂放的兩只手,按在少年顫動的寬背上面,一下一下安撫的輕拍着。

別哭了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曲向向的視野很快就模糊一片,她笨拙且堅定的抱住了陸續的腦袋。

我最開始的時候給了你友情,現在是愛情,以後會是親情。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剛好有,就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高中最後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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