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吱吱輕輕打開房門,趿着柔軟的拖BBZL  鞋,腳步聲很小,穿過回廊,轉角下樓梯,瞥到席澤的一瞬間,心髒猛然收緊,湧起一陣尖銳的刺痛。

該死!

原身對席澤執念太深,吱吱再一次感受到她的瘋魔。

等事了了,她再也不想見這位大男主了,心髒受不了。

吱吱手握成拳攥着心口的衣服,深深呼吸一口,垂下眼簾,遮住情緒下樓梯。

席澤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時針已經轉動了兩圈。

他一會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跨國會議。

手指在茶色的盒子上輕輕敲了一下,拿起手機,剛想撥通吱吱的電話,聽見樓梯口傳來腳步聲,他擡頭看過去,是吱吱趿着拖鞋下來了。

上身是一件純白的寬松居家短褲衛衣,到胃部那裏,下面是一件高腰鉛筆灰純棉休閑褲,只腰部露出一小截,顯的身體愈發顯瘦,單薄。

微卷的長發随意披散下來,臉上是幹幹淨淨的素顏轉态。

席澤視線凝了一瞬,記憶裏,無論什麽時候見到她,她都是明豔的濃重打扮,還頭一回看見這麽随意的居家打扮。

有一分親切,還有一分自在舒适。

只是等吱吱走近了,他才發現,她臉色過分蒼白,眉眼間有遮不住的憔悴。

他習慣性順口就出聲,“昨晚沒睡好嗎?是不是生病了?”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多尴尬,昨晚能睡好才怪了。

吱吱珉了珉唇,“還好,”下巴指了指沙發,自己先坐了下去,“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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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席澤又坐下,遞過手裏的盒子到吱吱面前,“算是彌補我的一點歉意,你帶着玩。”

吱吱擡手,細長的手指扣住盒子另一端。

茶色的盒子兩端,被一大一小兩只手從兩端握住。

一秒左右,席澤收了手,随意放回自己膝頭。

吱吱接過盒子,“啪”一聲打開蓋子,黑色的絨布中央,細細的白色鉑金鏈,一箭穿心的頂級藍鑽。

被精致切割打磨成淚滴狀的藍鑽,閃着清亮刺眼的光芒。

心上一滴淚。

還真是會送。

吱吱對珠寶相當識貨,心裏啧啧,這品質,堪比她這個曾經的當朝固倫公主使用的頂級貢品。

女孩本就是容易美化愛情的生物,誰收到這樣奢侈的天價鑽石不會更加感動到腦補?

這特麽是來劃清界限的?

确定不是來持續暧昧的?

吱吱關上蓋子,遞給席澤,別開臉,聲音清淡,“不用,太貴重了。”

她頸子向右一轉,頰邊的蜜茶色卷發向後退了一寸,一小截淤青露了出來,和異常蒼白的臉色形成刺眼的色差。

席澤瞳孔一縮,顧不上項鏈,想都沒想,擡手拂開遮在吱吱臉龐的長發,一個清晰的巴掌印赫然映入眼簾。

“不要。”

畫的和真的耳刮印有區別,在席澤模糊看到一眼之後,吱吱巧妙的彎起胳膊遮住,身子縮成一團,趴到沙發上。

身子輕微顫抖,縮瑟成一團,無助又可憐。

席澤唇珉成冷硬的線條,眼裏都是不可置信,“BBZL  你爸打的?”

吱吱縮着身子,輕輕抽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這就是默認了。

像他們這個層級的人,追求的是體面優雅。

席澤從沒想過,打人這種粗俗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洛浦的身上。

每個人都有很多面,原身雖然在家裏不受重視,但外人并不清楚,只知道她是晨希集團金尊玉貴的長公主,風光無限。

席澤也是這麽以為的,公主怎麽可以被打?

他心髒湧起巨大的憤怒,還有一絲絲憐惜,“我去找他。”

“不要,”吱吱拉住席澤袖口一角,“你越是戳破了他的僞裝,他越是肆無忌憚,變本加厲。”

席澤回頭,吱吱又說:“你如果真的想幫我,幫我順利繼承股份,這才是我的立身之本。”

“你可以幫我嗎?”

吱吱長了一雙極會騙人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潤着清澈的水光,定定看着一個人的時候,萌軟,幹淨直擊人心髒。

誰都冷不下心腸,說一個不字。

席澤眸光微動,“好,我幫你。”

吱吱手指松開手指,收回手,唇角漾起一抹滿足的笑,“謝謝你,這項鏈太貴了,我不好拿的,你送給江雪吧。”

“你配得上最貴的鑽石,”席澤推回盒子,移開眼睛,不敢和她對視了,“你要是想順利繼承股份,名義上,我可能暫時沒法和你徹底解除婚約。”

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尚需要禮賢官員,何況公司之間是相互合作,沒有絕對的上下游一說的。

吱吱點頭,“我懂的。”

“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公司還有會,先走了。”

“我送你。”吱吱作勢要起身。

“不用,”席澤說着就往外走,幾乎是落荒而逃,“你好好休息。”

席澤快速走出客廳,上了自己的車。

他心口悶悶的,洛家金尊玉貴的公主啊,什麽時候開始,也要這般小心翼翼的奉承他了?

她不該是這樣的!

他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單方面的宣布斷了這個聯姻,把洛吱推到了怎樣的境地上。

以他事事考慮周全的性子,又怎麽沒有提前預想到呢?只要站在吱吱的角度稍稍思考就能想到,只是他刻意回避罷了。

他明明清楚,自己的父母根本不同意和江雪,只認吱吱,一直在使用懷柔政策,甚至可能和洛浦有了某種承諾。

而他也一直清楚,洛浦對這個死了十年的前妻女兒沒幾分感情,又怎麽會放棄自己這塊肉?

吱吱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

他說服不了父母,管不了洛浦,于是不管不顧的選擇和吱吱直接挑明,其實是把所有的壓力都扔給了吱吱。

腦子裏匆匆閃過吱吱左頰的手指印,心髒被一種叫做愧疚的情緒支配。

直到他車子駛出洛家別墅,走出好遠,他才想起來,自己來的正事。

徹底消除這件事的網絡影響,最好的辦法就是吱吱和江雪和解,他原本的打算是,說服吱吱和江雪和好。

把這件事忘的一幹BBZL  二淨了。

他眼睛在馬路兩旁的眼睫店鋪觑了觑,瞥見一間藥店,停下車,買了一瓶去淤青的藥油,到了公司,交給特助,“派個人送到洛家別墅,交給洛大小姐。”

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叮囑,“那個,你以我母親的名義送過去。”

吱吱盯着席澤落荒而逃的背影,眼裏溫潤的光退去,緩緩勾唇。

她轉身朝後走,這棟別墅分主動和次棟,中間有回廊相連接,保姆和管家主要都住在這邊。

她出了後門,走到後面次棟客廳,幾個中年女子聚在一起,邊吃着水果邊聊天,吱吱咂摸這,應該有保姆,“阿姨,過來盛飯,我要吃早飯。”

“唉。”

圓胖身材,眼睛小的只有一條縫,閃着精光女子剛好就是廚房保姆,應了聲,慢吞吞起身,跟在後面進了廚房,端上飯菜。

吱吱瞥一眼青花瓷碗裏的藜麥粥,四個清淡的下飯小菜,眉頭輕蹙一下,她不喜歡這麽素淡的玩意。

兩指捏着勺柄輕輕撥動,随意問,“有血燕或者魚皎嗎?”

作為頂級富豪,講究吃是肯定的,魚膠和雪燕都是日常必備品。洛家廚房用的魚膠是最好的鳘魚膠,高達20萬一斤,燕窩是最頂級的金絲血燕,要6萬一斤,其實這個月的量是被這個保姆偷偷拿出去賣了。

此時,她也不怕。

這個家裏,真正當家的是夫人陳偌伊,她是陳偌伊的姨媽,陳偌伊上個月小産了,現在在月子中心。

洛浦很寵陳偌伊,對小兒子更是疼愛有加,外人或許不清楚,但是她在這個家做了十幾年的保姆全知道,這位大小姐,表面風光,其實只是個看繼母臉色過日子的孤女罷了。

連陳偌伊都客氣的喊她一聲姨媽,這點小事,洛吱從來不和她追究。

她堆起笑,眼睛更看不見了,笑嘻嘻回,“那些東西長肉,人胖了就不好看了,這個就算吃飽了也不擔心肥胖。”頓了頓,又嘆息似的說:“我前日裏去看了偌伊,小産這一個月,在月子中心都沒怎麽吃下東西,人都瘦了一圈,憔悴的很,好在下午就回來了。”

“偌伊這些年就愛我吃我給她做的冬陰燙,小姐你先吃着,我先去竈上準備着了,一會吃完了我來收拾。”

吱吱有點想笑,她自己都胖成個球了,還讓她減肥?

保姆看似笑的和藹,眼底的輕蔑藏不住。

笑面虎,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她大概也弄清楚原身的地位了,淡回,“嗯,你下去吧。”

保姆慢吞吞出了餐廳,吱吱舀一勺藜麥粥放進嘴裏,還算清爽,只是有點寡淡。

就着面包小菜随意吃了一點就撩了筷子。

現在是夏季,這個點,外面日頭已經很高了,外面花圃一個穿着樸素的女子彎着腰在修剪花枝,頭上被汗水打濕了,手上動作慢吞吞,偷偷劃水。

吱吱轉身從冰箱拿了一瓶水走出去,遞給女子,“渴嗎?喝瓶水吧?”

夏BBZL  季天氣炎熱,女子幹活也不能很專心,吱吱過來的時候餘光就注意到了,于是收了憊懶,加快手上的動作。

令她沒想到的是,這麽熱的天氣,小姐居然是過來給她送水的,頓時感動不已。

汗失的手在衣服上使勁擦了擦才伸手結果水,“謝謝小姐。”

“阿姨貴姓?”

“我姓吳。”

“我喊你吳阿姨?”

吳阿姨憨憨笑着,不知道怎麽應了。

“阿姨別緊張,”吱吱聲音輕柔,關切的問,“天氣這麽熱,別人都在空調間裏面閑聊,你怎麽幹修剪花枝的活啊?”

“我看你年紀不小了,別再熱壞了,不如找管家找個輕松的崗位啊。”

吳阿姨張嘴就想說什麽,臨了想到什麽,最後又改了口,勉強說:“謝謝小姐的關心,我知道了。”

吱吱一眼看出吳阿姨眼裏濃濃的委屈,擡手拍了拍她肩膀,“阿姨,要是有什麽難處就和我說,好歹我也是洛浦明正言順的女兒,能幫到你的。”

在吱吱的循循善誘下,吳阿姨很快說出了事情,吱吱理出了個大概。

陳偌伊出生平民,紅了之後,有很多親戚來投奔她,之後息影嫁進洛家,這些親戚也跟了過來,管家就是她的堂弟,像廚房這些有油水,又輕松的工作,全都交給家裏的近親。

像一些些累人的工種,就交給外人。

時間長了,這些和陳偌伊沾親帶故的親戚,對待沒有根基的普通工人就趾高氣昂,甚至要分走他們每個月一部分的收入。

平時他們這些沒有根基的員工,也需要捧着這些人,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他們,還會被孤立。

吳阿姨剛開始來洛家工作的時候,是負責次棟衛生的,那天負責廚房的保姆,也就是剛剛給吱吱盛早飯的那位,讓吳阿姨給她洗衣服,吳阿姨沒有洗,第二天就被調了崗位,頂着烈日修剪草坪。

了解完全部事情,吱吱擡腳往次棟走去,進了客廳,依稀聽見房間二樓有一群人的嘈雜聲,吱吱擡腳上樓梯,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是幾個大漢在賭錢,嘴裏叼着煙,刺鼻的煙臭味從裏面透出來。

吱吱又擡腳往前面走,走了幾步,看到前面一間半掩的房門,一張鐵皮床,被子跌成豆腐塊,床單上一絲褶皺也沒有。

旁邊一張書桌上整整齊齊碼了一些書,一本灰色筆記本單獨平放,旁邊還有一只黑色筆筒。房間幹淨整潔,再沒有一絲雜亂。

整齊的像是軍人的房間。

“小姐?”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吱吱回頭,姜話站在身後,像是剛洗過澡,頭發濕濕貼着額頭,穿一件幹淨的白襯衫,胸口洇了一點水漬。

手邊端了一個盆,裏面是昨晚穿的工作服,看到吱吱的一瞬間,默默把盆被到身後,耳根有一點淺淺的紅。

顯然是剛剛洗過澡。

吱吱下巴轉動了一下,“我能進去坐坐嗎?”

“可,”姜話臉上閃過不自然,“可以。”

吱BBZL  吱擡腳邁進去。

姜話跟在她後面進來,快速掃了一眼屋子裏所有角落,沒有不整齊的地方放下心,又秒速彎腰把盆放到床底。

房間結構是很典型的單間宿舍,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桌子,再沒有其他。

吱吱還是慢悠悠掃視了一眼,然後坐到唯一的一張板凳上,一只腿交疊放到另一只腿上,頭微微歪向一側看向姜話:

“我需要一個貼身保镖,做我的保镖只有一個準則,無條件執行我的任何命令。”

“當然,都不會觸及法律。”

“你願意做我的貼身保镖嗎?”

姜話楞了一瞬,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頭已經很誠實的點了一下,“好。”

“你的年薪是兩百萬,”吱吱又接着開口:“我還需要四個做你的副手,年薪一百萬。”

“功夫要和你一個水準的。”

“人品要可靠。”

“長的要和你一樣好看。”

姜話:“……”耳根的薄紅又深了兩寸。

“保镖不需要這麽高的工”資。

吱吱打斷他,“請參考第一條原則。”

姜話珉了珉唇,“好。”

吱吱:“我給你八個小時時間,下午四點之前辦到,”她嫣紅的唇輕輕彎起,“可以嗎?”

姜話點頭,“可以。”

吱吱起身,走到門外忽然回頭,“對了,我之所以付出比市場價高很多的工資,不是因為人傻錢多。”

“我對貼身保镖要求更多的私人服務,工作和收入是成正比的。”

姜話:“……”

私人到什麽樣的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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