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吱吱回到家裏洗了個澡, 換了一件優雅的黑色及膝裙,裙擺處開着星星點點的白花,上好淡妝, 席澤的電話也到了。
“好了嗎?我到你家門口了。”
吱吱看一眼垂在胸前半幹的卷發, 裙子上洇濕出點點水漬, “不用進來了,我已經好了,在門口等我。”
席澤:“好。”
吱吱重新走到浴室, 手指淋了一點水珠抹在脖子上,手指在包櫃裏拂過,選了一個亮片白色手包,走到樓下, 從鞋櫃裏選了一雙黑色扣鏈高跟鞋,金屬鎖繞到扣子的一瞬間,吱吱眼睛凝了一下, 只扣了一半。
小跑着往門口走,黑色加長林肯停在門口,離車子只有一米的時候,吱吱腳踝往旁邊一扭, 人往地上倒去。
林肯後門立刻被拉開, 席澤從車上下來,一個長步邁到吱吱面前,吱吱半坐在地上,裙邊壓到膝蓋上邊,小腿貼着地磚,顯的愈發纖細,一折就能斷了是的。
席澤半蹲下身, 手吵過吱吱腿彎,彎腰把她抱起來,“跑這麽快做什麽?又沒人催你。”
吱吱擡起右手,捏住席澤右上臂西服外套一角,吐了吐舌頭,“我又不是故意的。”
嬌嗔和調皮的力度拿捏的剛剛好,既讓人覺得可愛,又不會過分親昵。
席澤鼻息裏發出輕笑聲。
低下頭,把吱吱放到車子後座,又轉身,去撿地上那只高跟鞋,繞一圈從另一面上車。
坐到車上,手心托着吱吱的腳踝,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
席澤第一次看吱吱的腳,這才發現,比他的手還小,又特別白,冷玉是的,足型又是那種初生足型,線條流暢精致,細細的腳腕處還墜了一根天藍色的足鏈,一圈水鑽閃着晃人眼的光澤。
和瑩白的皮膚相得益彰。
席澤把高跟鞋套上她腳背,袋子繞半圈扣在踝骨的鎖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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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圓潤的腳趾屈了屈,腳踝輕輕左右轉動,收回腳,規規矩矩坐在自己這邊。
大腿上一輕,席澤順着視線看向吱吱,這才發現,她頭發半幹,蜜茶色長卷發海藻一樣披散在她後背,天鵝頸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水蒸氣,有淡淡的玫瑰味沐浴露香氣絲絲縷縷飄在空中。
在他們上車的時候,司機就已經開好車了,席澤眉頭皺了一下,“應該把頭發吹幹了再出來。”
吱吱,“你知道的,我從不讓別人等我的。”
席澤珉了珉唇,避開吱吱的視線。
吱吱手拍了拍腦袋,“完了,我忘記用香水了。”
席澤手指撥了撥尾指上的素圈,“買一瓶吧,餐廳旁邊就有商場。”
吱吱:“嗯。”
倆人一路再沒說話,車子駛到商場入口,前面就是用餐的餐廳,席BBZL 澤就讓司機去停車去了。
倆人并肩走進商場,來到一個香水專櫃,吱吱一次拿起幾個牌子的測試條聞了聞,選了一瓶前調茉莉花,玫瑰的真我香氛,又要了一瓶寶格麗醉美蘭香。
席澤随手掏出西裝裏側的錢包,遞上黑卡給導購員。
“用我的。”
吱吱把導購員手裏的卡抽出來,把自己的卡塞進導購手心。
誰下班沒事還不刷個狗血新文娛樂一下?狗血事件中心的兩位正主,連旁邊回臺的導購都認出來了。
只是導購面發揮了自己的職業素養,面上不顯,很有顏色的接過吱吱的卡去刷。
席澤的視線在吱吱臉上凝了一下,“要和我這麽客氣?”
吱吱:“應該的。”
席澤看到她臉上的笑意很淡,一閃而逝就垂下頭,眼皮垂下來,下眼簾落下一層淡淡陰翳,虛虛盯着一瓶橘粉色的紀梵希,聲音忽然是低沉的氣音,壓的很低,輕的快聽不見。
席澤忽的就意識到,自己用的是紀梵希--以前,她也用紀梵希。
也別開了臉。
“小姐,好了,您的卡,請收好。”
“謝謝,”吱吱接過卡,香水,又随手從錢包裏拿出十張粉色大鈔遞給導購,“拿去喝茶。”
導購很驚喜的接過,連聲謝謝,親自小跑着在前頭給吱吱推開厚重的玻璃門。
待吱吱離開,她立刻用小號在網上爆料。
【樓主我是在奢侈品店賣香水的,最近蟬聯熱搜的新聞雙女主之一哦,她本人真的比明星還好看。是和新聞事件男主一起進店買香水,兩家好像是世交,業務上的牽扯又深,可能是要一起出席什麽場合吧,她一直小心翼翼和男主避嫌,可能是觸動了什麽往事,我感覺她心裏其實在哭,可是還笑着給我小費,和我說謝謝,裝作和男主做普通朋友。】
這個帖子被迅速解碼,立刻蓋起了高樓。
【聽的我拳頭都豎起來了,那倆人真的很不要臉,好期待小公主枝菱起來,狠狠虐那兩個人。】
【終于有人和我有一樣的三觀了,江雪就是不要臉,還好意思在網上求人家原諒。】
【我感覺席澤腦子有泡,放着正兒八經的公主不要,喜歡江雪那個傻白甜,傻逼。】
樓層越蓋越高,吱吱的鐵粉也越來越多。
出了店門,吱吱和席澤這次隔了半個肩膀的距離,各自都加快了速度。
到了包廂,洛浦,席父,席母都已經到了。
吱吱一一打了招呼,挂在腕上的香水遞給席母,席母直誇她是好孩子。
這個功夫,席澤給吱吱抽出了桌肚的椅子,扶着她坐下。
席澤自然的在她旁邊落座,一邊和洛浦交談。
吃的是華餐,葷素都有。
席母用公筷夾一筷子羊肚菌放進吱吱碗裏,“我瞧你最近都瘦了,吃一塊補補。”
“謝謝伯母。”吱吱笑說:“我最近哪有瘦啊,和之前一樣的體重啊。”
席父打趣道:“秀雲這是把你當自己閨女疼呢,她BBZL 這輩子啊,就遺憾自己沒生個女兒,一直說讓阿澤早點成婚,娶個媳婦回來,她就有女兒了,也算兒女雙全了。”
洛浦慈愛的看着吱吱,笑着接過話頭,“吱吱和阿澤的年齡也不小了,要不把婚事辦了吧?給我生個外孫,我也享享天倫之樂。”
吱吱夾着羊肚菌的筷子凝住。
洛浦又說:“先把證領了,婚禮以後補辦吧。”
一瞬間,空氣變的微妙起來,包廂裏靜的落針可聞。
只有吱吱垂着頭,神色如常的夾起羊肚菌放進嘴裏小口嚼着。
席澤和席母對視一眼,席母笑着接過話頭,“結婚呢,肯定是越早越好,昨日裏我還夢見兮顏了,她哭着說自己就吱吱這一個女兒,實在是放心不下。”
席澤順着話題,“不知道伯父對吱吱的未來是怎麽打算的?如今吱吱已經大學畢業了,我覺得可以進入晨希,幫您分擔分擔了。”
吱吱手裏的股份是原始股,并不是稀釋股,這個比重不可謂不大,大到能影響到洛浦的地位。
洛浦當然不想随便放手,這些年幾乎是本能性的忘記這件事,拿起酒杯珉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的情緒,“吱吱還是不夠穩重,不急着進公司,還是應該先以學業為重,先把研究生念完再進公司吧。”
這就是不想放手了。
席澤:“也是,目前吱吱的确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吧,婚事等她研究生畢業再說吧,我也不應該讓她分心。”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硬,席母打圓場,轉動轉盤,将一盤黃焖魚翅到洛浦手邊,“洛總,先吃飯吧,魚翅涼了口感就不好了。”
一切揭過。
洛浦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慢吞吞咬了一口,眉峰微微皺着,顯然,心思并不在吃上。
之後又試探性的把話題引導到結婚上,全都被席母擋了回去,席澤大約是和席母,席父提前商量好了唱雙簧,之後對洛浦的态度不如之前來的熱絡。
一桌子人心思而各異,除了吱吱吃了個全飽,其他的人幾乎都沒怎麽吃。
飯吃的差不多,席澤見吱吱放下筷子,遞過一張藍邊帕子給吱吱,“我送你回去吧。”
吱吱接過帕子擦嘴角,“好啊。”
洛浦慈愛的看着倆人,“去吧。”
吱吱看向席父,席母,“伯父,伯母,那我回去了。”
席父也慈愛的點頭,席母笑的眼睛彎起來,“你們年輕人精力好,我包了私人影院,就在邊上,你們去看個電影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洛浦左眼朝吱吱瞪了一下。
吱吱:“謝謝伯母。”
席澤主動走到旁邊架子上,擡手把包拿下來遞給吱吱。
吱吱頭微微歪了一下看向他,“你幫我提啊。”
席澤提着包的左手頓了一下,收回來換到右手提着,轉身的一瞬間,松松垂着的手被一只手扣住。
觸覺神經是人身上分布最廣,影響力最大的系統器官。
心裏上再別扭,掌心柔軟的溫熱觸感騙不了人。
吱BBZL 吱的手比普通人更軟,是真正的柔弱無骨,輕輕觸在掌心的一瞬間,絲滑柔軟的觸感,像微電流,順着經脈迅速蹿到心髒。
席澤的手驚的跳動了一下,吱吱食指在他掌心輕輕捏了一下示意,頸子往左側轉動,掀起眼簾看向席澤。
席澤頸子右轉,對上吱吱亮晶晶的水眸,手指緩緩彎下來,扣住她。
倆人并肩往外走,洛浦笑着打趣的聲音從屋裏傳過來,“這兩個孩子越看越般配……”
轉過身,屋內最後的視線被牆壁隔絕,吱吱立刻從席澤掌心抽出手來,朝他拿包的那只手伸過去,“我自己拿吧。”
席澤掌心一空,吱吱手往外滑的細節被觸覺一點點放大,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來,姜話就是這樣幫吱吱提包的。
他手不自控的往後退了退,“我幫你提吧。”
吱吱收回手,倆人朝電梯邊走,電梯還在一樓,于是兩人站在旁邊等。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席澤別開臉看向窗外。
餐廳是這棟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夜景很美,燈火在整片落地窗上流淌,倆人的聲影隐在其中,半明半暗。
恍惚而悠遠。
嘀一聲,電梯打開,吱吱擡腳走進去,席澤也跟着走進來。
電梯是對外的觀光電梯,四面都是玻璃,俯視下來,整個城市都像是踩在腳底。
吱吱出聲:“我爸好像并不想我順利繼承股份,你打算怎麽辦?”
席澤:“我有辦法,正元準備新開連鎖五星級酒店,你爸很看好這個項目,很想拿到更多的股權,我捏着這件事和他談判,讓一些就好了。”
吱吱:“我爸的預期是想拿多少?伯父的底線是多少?”
“估計想占股51%,我爸的底線是40%,”席澤頓了一下,“原始股。”
吱吱眼睫眨了一下,和她預計的差不多。
自己在集團不認識任何人,像洛浦這種利益至上的人,哪有什麽別的辦法翹動他的嘴,無非是利益交換。
吱吱:“你放個消息出去,把底線放在20%,我爸肯定會找我,我給他提到百分之45%。”
席澤笑,“你反應倒是快,聽你的。”
吱吱:“折現大概是多少億?我以後還你,或者也還你利益渠道。”
“不用,”席澤不自覺漾起笑,眉眼舒展開,向來都是他給別人利益,還沒人反過來要給他,這個人還是個女孩子,“股份還沒到手,就想着怎麽花出去了?”
吱吱:“禮尚往來,應該的,不能總是單方面占你的便宜。”
席澤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周旋,“你去哪?我送你。”
吱吱聳聳肩:“你知道的,陳姨就是我爸的眼線,我現在不好回去,我去電影院把戲做足了,你有事只管去忙。”
席澤珉了珉唇,“我也沒事,沒道理扔你一個人在電影院。”
吱吱打趣:“不用和人報備嗎?”
席澤原本擡起來往口袋伸的手縮回來,“沒你想的那麽誇張,BBZL 一場電影而已。”
電梯門嘀一聲打開,倆人出了電梯往電影院去。
席母包了場,電影院沒有閑雜人等,只有陪着笑的經理人,很安靜。
倆人走進VIP包廂,走道,座位上擺滿了開的紅豔豔的玫瑰花,濃郁的花香萦繞在鼻尖,場面相當壯觀,觀影最好的兩個位置上,放着兩只大白胖抱熊,看着是一公一母,還手牽手,就差映上心心相印兩個字,就成了婚房的标配公仔!
而熒幕前方,整整齊齊碼着幾排蠟燭,橘色的萬千火焰,似星河流淌。
氣氛浪漫唯美又暧昧。
吱吱看向席澤,無奈的笑了笑。
席澤也無奈的搖頭輕笑。
吱吱:“你介意我拍個照片嗎?”
席澤:“沒事。”
于是吱吱拿出手機拍了花海,蠟燭的照片傳到微信朋友圈。
電影屏幕亮起來,吱吱小心翼翼穿過花海走到座位上,把大白熊抱在懷裏看電影。
電影播放的是一部經典愛情片,《泰坦尼克號》
還是未删減版的!
吱吱一側胳膊搭在扶手,手虛虛撐在下巴,屏幕燈光忽明忽滅,忽閃忽亮,吱吱眼皮漸漸合上,濃密卷翹的睫毛遮在下眼簾,身子往扶手軟軟倒下去,一只手臂壓在臉下,手橫在席澤胸前。
虛虛彎着的手背擦着他胸前的西服。
似撩未撩。
席澤一低頭就看見橫在自己面前的手,大銀幕的光影在手上倏然流動,小巧卻骨相勻稱,線條流暢,凝脂白玉一樣。
水蔥似的指甲修的圓潤修長,上面鑲着細小的水鑽,每根上面造型都不一樣,中指上是一只蝴蝶,振翅欲飛。
絲滑溫熱的溫度像是又在掌心流轉。
直到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席澤才驚覺,自己一直盯着這只手。
匆匆掏出手機摁到靜音,江雪兩個字在屏幕閃動,身子貼着椅子往後側過身,避開吱吱的手出了放映廳。
“什麽事?”
江雪嗫嚅着問:“阿澤,你在做什麽?”
席澤:“電影院看電影。”
江雪:“和吱吱一起?”
席澤:“嗯,別多想,做給他爸看的。”
江雪心裏湧起一絲不舒服,說話就有點酸,“你都沒陪我看過。”
席澤捏了捏鼻梁,“小雪,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江雪私下裏第一次聽席澤說喜歡自己,唇邊漾起笑,聲音嬌嬌的,“哪裏啊?”
席澤:“你乖巧懂事,從不和別人計較。”
江雪的歡喜不像剛才那麽足了,“我沒有和吱吱計較,沒事了,你快去和吱吱看電影吧。”
席澤瞥一眼腕上的手表,“那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
江雪話音落下,耳邊傳來挂斷電話的忙音,盯着屏幕上躍動的一分鐘通話記錄發怔,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心裏有一絲空落落的。
席澤推開電影院門的一瞬間,吱吱眼睫顫動,薄薄的眼皮掀起來。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朋友圈,拇指長按住一張泰坦尼克號海報,點了删除。
這張圖BBZL 片,設置了僅對席母可見。
席母果然沒讓她失望,親自布置了這一切。
休的圓潤的指甲繼續往上滑動,點開最上面的一條動态,點贊評論都很多,最後一個是江雪的微信,時間是三分鐘之前。
“醒了?”
席澤推開影院厚重的門進來,看見吱吱低頭玩着手機問。
吱吱仍然是一只手撐在太陽穴,懶散的歪靠在扶手,掀起眼皮看過去。
這個動作慵懶的像貓,但她的臉,手型都是頂級,歪靠的姿勢自有韻律,舉手投足間美的像一幅畫,比加了電影濾鏡的女主角還吸着人的目光。
“醒了。”
說完又垂下頭,指尖在屏幕上飛速輕點,水鑽和冷白的手機屏幕光相輝映,顯的手指愈發好看。
席澤走進的時候,吱吱剛好打完,摁了手機。
席澤重新坐到座位的時候才發現,大屏幕這一幕很尴尬,剛好播放到Jack 給Rose畫畫的經典一幕。
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瞥開眼,直到畫面過去了,他轉過頭,看見吱吱歪靠在另一邊,撥弄着旁邊的玫瑰玩。
席澤又把視線放回大屏幕,倆人沒有再說話,沉浸在電影裏。
電影結束,吱吱電話準時響起來,手指劃開貼在耳邊。
“你到了嗎?”
“哦,我結束了,是停在北門路邊嗎?”
席澤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直到吱吱挂了電話問,“誰來接你?”
包還提在席澤手裏,吱吱摁住包鎖扣,啪一聲打開,邊把電話放進包裏邊回,“姜話。”
席澤:“你新找的司機?”
吱吱點頭,“現在也是我的管家兼我的貼身保镖。”
倆人一時再無話,此時夜已深,北門這邊更是空曠,出了電梯,席澤一眼看到站的筆挺的姜話,身旁是一盞路燈,暈出他疏朗俊逸的五官。
看到吱吱的一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吱吱隔空朝姜話笑了笑,頓住腳,朝席澤伸手,“包給我,你也回去吧。”
席澤視線在姜話和吱吱之間流轉了一下,又盯着吱吱的眼睛,聲音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輕柔,“吱吱,周家的長子周定你還記得嗎?我覺得他人不錯,如果你需要有人陪,我覺得他更适合你,我可以幫你介紹。”
吱吱身在空中的手凝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姜話。
席澤是在說,自己找姜話做他的替身?
手收回來,眼簾垂下來,卷翹的睫毛閃動兩下,貝齒輕搖着唇瓣沒有做聲,濃密的長發從兩側睡下來。
光線有點暗,吱吱比席澤矮了半個頭,從他的角度看過來,只能看見吱吱半垂的眼簾,巴掌大的臉落在長發遮住的陰影裏。
像是落寞的樣子。
席澤頭垂下來,手不自覺緩緩擡起,撫上她頰邊的長發梳理,聲音低沉婉轉,輕輕喚了一聲:“吱吱。”
吱吱忽然踮起腳尖,猛的擡起頭,唇靠近他的唇。
姜話別開眼,頸子四十五度側在一邊,和肩膀齊平,虛虛盯着地磚。
僵了一瞬,BBZL 又背過身,走遠了幾步,背對倆人而立。
他沒看到的是,吱吱唇即将觸到的一瞬間,席澤頭微微瞥了一下,吱吱的紅唇擦着一點點縫隙落空。
“阿澤,”吱吱聲音清幽,倆人靠的很近,吱吱的唇貼在他唇邊,鼻息,唇齒吐出的溫熱氣息噴在他臉上,很暧昧。
“你讓我怎麽辦呢?”
“嗯?”
“你又不要我,又何必管我找的是怎樣的人。”
席澤臉仍是別着,襯衫口露出的一側頸子拉出細長的經脈線條,“你最起碼找一個在身份配的上你的,他的成長環境太過糟糕,這樣出生的人心裏最容易陰暗,你怎麽保證他對你沒有不懷好意?”
吱吱鼻子裏發出輕笑聲,“你的江雪也是這種出生,你忘了嗎?”
席澤轉頭看着吱吱了,“他和小雪沒有可比性。”
吱吱:“因為江雪一眼能看到底?是個傻白甜?是一個依附你生活的菟絲花,沒有自己的主見,永遠聽你的話?所以你對善惡的分辨是以智商來論的?”
席澤:“聽我一句勸,和他保持距離,我重新給你找個保镖,一定比他更好。”
吱吱:“你是要用強制的嗎?”
席澤:“我當然更希望你自願和他保持距離。”
吱吱定定看了他眼睛一會,擡起食指勾上他的西裝,順着領子滑到腹部,手指往外一勾,扣子崩落到地上,席澤的西裝外套垂落到兩邊,吱吱捏住他的領帶往自己面前一帶,頭順勢地下,隔着襯衫,貝齒狠狠咬上他的胸膛。
她用足了力,上下颚緊緊咬合,将他的皮肉和衣服黏在尖細的牙齒間來回□□啃咬。
席澤眉頭皺了一下,胸膛的肌肉像是要被咬下來一塊,痛感神經元激烈的在皮膚,血液,肌肉,脈管壁沖撞,對應痛點至少在200/cm2以上,感知疼痛以秒速滲進心髒,脊髓,大腦,肌肉生理性的繃直曲起。
他本能想推開她,視線落在吱吱垂下來的發頂,像是想起了什麽,牙齒咬了咬唇瓣,最終,挺着胸膛,像一座山,任由吱吱啃咬。
鐵鏽一樣的血腥味從衣料間滲出來,整塊皮肉像是已經離開了胸膛。
不知道過了多久,吱吱終于松了嘴,重新站直身體,唇上還沾了一層鮮紅的血。
吱吱伸出舌頭唇邊的血舔進嘴裏,手指狠狠擦了擦嘴角,看向席澤的目光清冷不帶溫度,“我的人還輪不到你置喙。”
彎腰拿過他手裏的包,掌心貼着席澤胸前的西服把他往後狠狠推了一下,席澤往後自己倒退着往後走,“我告訴你,善惡不是按層級來分的。”
“是按人分的。”
話音落下,吱吱轉身離去。
原本背身站在車子另一側的姜話像是有感應是的,吱吱走到車邊的時候,他已經轉過身立在車旁,拉開車門。
彎腰坐進車裏,他的手護在她頭頂。
吱吱坐好,他從容關上車門,繞車子一圈,坐到駕駛座,摁下車BBZL 子啓動鍵。
吱吱抽一張濕巾,狠狠摁在唇上擦拭,像是要把嘴上的皮搓掉。
擦完嘴,又把手指從裏到外,連指甲勾縫的地方也不放過,邊細細擦拭,邊問姜話,“你怎麽親自過來了?開車這種事不需要你親自做,安排司機就可以了。”
姜話手中方向盤轉動,視線落在前面寬闊的馬路,“閑着也沒事就過來了。”
吱吱:“伯母還适應嗎?”
姜話:“她很好,裏邊的醫生護士也很好。”
吱吱沒再說話,扔了垃圾,後背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和席澤見面心髒總是疼,太損耗她的精力,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
“小姐,到家了。”姜話打開車門輕聲說。
吱吱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車窗外,是到家了。
吱吱擡腳從車上下來,姜話彎腰把包拿出來,跟在吱吱身後進客廳擺放到玄關櫃子上。
吱吱坐到櫃子旁邊沙發,甩了高跟鞋,姜話已經擺放好一雙柔軟的鑲鑽拖鞋在她腳邊。
吱吱邊換拖鞋邊說:“明天給我找個足底按摩師放在家。”
高跟鞋這玩意雖然好看,穿着還挺累人的,要是有文娘在就好了,她按摩的手藝是一絕,吱吱想。
“好。”姜話說:“雜物間裏有足浴按摩器,小姐要先用着嗎?我去給你搬過來。”
吱吱揉着額角朝沙發去,“給我泡杯蜂蜜水再去,加點玫瑰花。”
姜話:“好。”
吱吱坐到沙發,後腰枕着靠枕人半躺着。
“小姐,好了。”姜話端着蜂蜜水過來,透明的玻璃杯,純野生蜂蜜将熱水暈染成微黃的顏色,一朵碩大的玫瑰花浮在中間,一片檸檬片挂在杯沿,簡單的一杯茶還給他弄出了酒吧雞尾酒的儀式感。
“你學過調酒?”吱吱擡手,姜話捏着上杯沿将杯底放進她掌心,“初中時候在酒吧打過工,加了點東西,你喝喝看。”
吱吱珉了一口,酸和甜的比例掌握的恰到好處,玫瑰的花香泡了出來,還有一絲清淡的茶香後調,“很不錯。”
姜話又去雜物間搬了足浴器過來。
他細心的兌了一些牛奶,又放了一些玫瑰花瓣,水溫調的正好,偏熱,熱氣浸透皮膚,滲進骨肉,血液都跟着暖暖的,很舒服。
“我給你按一按吧?”姜話卷着衣服袖口說。
吱吱擡起眼,“你會?”
姜話已經拿了板凳坐下來,擡起她的雙足放在掌中,“嗯,按摩對我媽有好處,在網上自學的,每天都會給她按一遍。”
吱吱的雙足小巧,還沒有他的手大,腳趾像一顆顆圓潤的葡萄,指甲上刷了一層清亮的甲油,透着淺淺的淡粉色,腳背線條精致好看,瑩白如玉,比牛奶還有光澤。
姜話以前聽說過有人有戀腳癖,他以前覺得,這種人心裏一定是變态。
這一刻,他改觀了。
因為從沒想到,女孩的躬足可以這樣好看。
這世上,真的有人的躬足BBZL 精致到完美,傳說中的,從頭到腳的精養,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他手拱成拳,關節揉摁她足心的穴位。
足底是人的第二心髒,還連接着腎,肝等五髒六腑,敏感又軟嫩,姜話的力度拿捏的正好,吱吱發現,被席澤帶來的心髒疼痛緩解很多,舒服的腳趾屈起來。
她腿上墊着抱枕,手肘枕在抱枕,手撐着下巴看向姜話問,“你還會多少東西?”
姜話眼神專注的揉摁着穴位,回:“都是一些生存的必備小伎倆。”
吱吱定定看着他:“一般人小伎倆可沒你這麽多,我有種挖到寶藏的幸運感。”
姜話手頓了一下,擡起眼簾飛速看了一眼吱吱,模糊看到她顫動的眼睫,又快速垂下眼皮,“要我和他解釋嗎?”
吱吱手指緩緩在抱枕輕彈,“你聽見我和他的對話了?”
姜話:“抱歉,那個距離和音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裝作沒聽見,或者我下次站遠一點。”
吱吱噗嗤笑了一下,席澤應該是故意想讓他聽見的,這人,卻反思自己。
有點老實過頭了。
她說:“不用解釋,讓他誤會着吧。”
過一會,她又解釋,“他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記得,你是我指定的人,誰也不能動你。”
姜話眸光微動,最終化為一聲輕嗯。
陳偌伊黑卡被封了,氣的也沒出去,窩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的覺,這會子反倒不困,趿拉着拖鞋順着三樓樓梯往下走,轉角随意一瞥,看見姜話給吱吱做足療。
其實陳偌伊很早就注意到姜話了,因為這個男孩子長的太好看了。
你見過一眼,那種驚豔感會一直存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比他見過的,那些靠臉吃飯的娛樂圈小鮮肉還好看。
沒辦法,雖然洛浦有錢,但是真的老了!
她曾經試圖和姜話搭過幾次話,但是姜話總是冷冰冰的,陳偌伊被人捧慣了,受不了這種冷淡,再加上,她也不敢真的做背叛洛浦的事,畢竟她已經過了相信愛情的年紀。
對年輕男人的感覺,和追偶像劇差不多吧,遠觀不可亵玩,金錢地位才是她務實的東西。
幾次下來,也就歇了心思。
此刻,看到姜話挽着袖口,心甘情願給吱吱做足療,心裏湧起強烈的嫉妒,羨慕。
憑什麽睡在她身邊的就是半個老頭?臉上都是溝壑?
憑什麽姜話對自己就是冷冰冰的,給她按腳都願意?
她悄悄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轉身上樓,分別發給了洛浦和席澤。
圖片顯示發送成功那一刻,她勾起唇,冷笑一聲,“想嫁進席家,做夢吧!”
她就不信,席澤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男人啊,允許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是絕對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不幹淨的,她想。
姜話一直揉按,吱吱懷疑,自己要是不說停,他能給自己摁到明天早上,笑問,“你手不累嗎?”
姜話:“不累。”
“傻樣,”吱吱BBZL 指了指毛巾,“時間不早了,收拾了睡覺了。”
姜話這才拿起毛巾細細給她擦幹淨,一并收了足浴器。
吱吱見姜話洗完從衛生間出來,從冰箱裏拿了一杯牛奶遞給他,“拿着喝,助睡眠的,家裏的東西你可以随便用,不要拘謹。”
“這是你二十小時随叫随到的應有待遇。”
吱吱知道,自己要是不開這個口,姜話恐怕是家裏一個蘋果都不會碰。
姜話視線在牛奶上凝了一下,擡手接過來。
見吱吱一直盯着自己,很識趣的拆了吸管咬在嘴裏,他喝的很快,扔了空包裝進垃圾桶裏。
“你跟我上來。”
姜話什麽也沒問,又跟着吱吱上二樓。
房間裏是清爽的藍白主色調,藍天,白雲,大海,好像被盛進了房間裏。擺件又有很多粉粉的少女心元素,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閨房。
姜話目不斜視,垂着眼皮,視線聚焦在自己腳尖,不敢随意亂看。
吱吱坐到梳妝臺前的凳子上,抽出一瓶手霜,“手伸過來。”
姜話遲疑了一下,把手伸了過去。
這雙手早早就承擔了生活的重擔,和食指不沾陽春水的手不同,上面有厚厚的繭,筋骨粗壯,手掌寬大,中指指尖還有一道疤,是六歲那年剛學做飯,被菜刀砍到的。
看着卻很有力量。
吱吱擰開蓋子擠了手霜放在他掌心,指尖細細給他塗抹開。
姜話沒有塗抹過護手霜這種玩意,更沒有女孩子這樣摸過他手。
她手柔弱無骨是的,所到之處,像春風輕柔拂過,又像是一團火燒在手上,灼熱的吓人。
姜話往回縮了縮,“我自己來。”
吱吱:“不許動。”
姜話手臂繃成直線,不動了。
護手霜塗抹完,吱吱把手霜放在他掌心,“拿着擦。”
又随手從櫃子裏拿過一瓶帕爾瑪薰香,“睡覺燃這個,有助睡眠。”
透明精致的小玻璃瓶,吱吱握着一邊,指尖只有微弱的距離,卻又像隔着銀河,他握住,接過,指尖散開。
吱吱又問:“你現在住哪邊?”
姜話:“還在那間房。”
吱吱:“搬到一樓管家房住吧,找你方便。”
姜話珉了珉唇:“好。”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