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徐語棠自從卸去了……
徐語棠自從卸去了皇後之位後,從宮裏走出來的時候心裏就想過上這樣夢寐以求的生活。
無人幹擾的消遣度日,哥哥生命無憂,而爹爹也恢複官位,如今整日在軍隊裏帶着,走路都恢複了正是年壯時期的感覺,她瞧着每日神采奕奕的爹爹,如今心裏或多或少明白了母親為何寧願整日思戀擔憂爹爹,卻一次都沒有阻止爹爹前進的步伐。
雖然偶爾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想起陳慎,更多的擔心他的傷是不是好了些。
更是會思索他毫不猶豫救下自己的時候,心裏在想些什麽,他既是如此愛自己,但為何當初要那樣的傷害她。
如今大顯勝利在望,鄧奎也是從陛下“寵愛有佳”,能成BBZL多做的忙碌中歇了口氣。
自從他被陛下警告不允許追求徐姑娘之後,很是傷心了一段時日,他雖魯莽,但也知道他絕對搶不過這天下之主,最後可能受傷的還是徐姑娘,于是他也借着公務繁忙,很久沒去找過徐姑娘了。
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他這麽告訴自己。
但在他難得出來,走到街道上晃悠一圈,一眼就瞧見了走在胭脂鋪子門口挑選胭脂的徐姑娘之時,心裏還是突的一下,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兩步。
徐語棠手裏拿着胭脂盒子,一擡眸就瞧見了兩三丈開外的鄧奎,她很是驚喜,兩個人算是很久沒見面了。
“鄧大哥,你這是要去哪裏?”
鄧奎瞧着她在人群裏穿着杏色衣衫,簡單挽着的發髻上只用一根釵子固定住,未着粉黛的臉上迎着光展開的笑顏,是那麽的動人。
無端的,他想起了那說書之人最愛說女子漂亮的那句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鄧大哥?”
鄧奎回神之後,瞧見憋笑的翡翠和走到自己面前的徐姑娘,尴尬的屏了屏氣。
他有些不自在的瞧了瞧周圍,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心裏才慢慢的緩解了緊張和尴尬。
鄧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徐姑娘,這麽熱的天,怎麽不撐個傘?”
他也是聽說了,徐姑娘如今患了頭風,如今身子更是嬌貴,經不得熱,甚至連太陽也不能多曬。
徐語棠聞言,彎了彎眼睛。
“偶爾出來閑逛一會兒,不礙事。”
鄧奎剛要說話,就瞧見旁邊茶樓二樓雅間窗戶口傳來李銜,李世子的聲音:“喲,二位怎麽站在街上閑聊,若是有空,就上來和本世子喝一杯茶吧。”
徐語棠一言不發的擡首,她明顯感覺到窗戶擋着的一方還有另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按着往日,她定然是要拒絕了李銜的,為了避開陳慎。
但不知為何,她總是愛想起陳慎那日在院子裏倒下的身影,那樣的脆弱,那一刻她竟是第一次有一種他也是一個凡人的感覺。
兩人一同進了茶樓,走到了雅間裏。
此刻天光正亮,空氣之中都漂浮着清淺的浮沉,陳慎坐在紅木椅子上,垂着目光,端起手邊的茶,輕輕的拂開茶,随意的品了一口。
周圍的幾個親衛立在角落裏,斂聲屏息,似是無人。
李銜挑了挑眉,對着徐語棠目光朝着陳慎的方向暗示了一二,接着就起身,兩三步走到鄧奎面前,一把拉起想要行禮的鄧奎,說道:“鄧将軍,本世子發現了外面有一個超級有趣的地方,本世子膽小,走走走,陪着本世子去一趟。”
鄧奎:“.........”
陳慎的視線一直落在手中冒着熱氣的茶杯裏,看着浮浮沉沉的茶花,不發一言。
徐語棠等着李銜和鄧奎拉拉扯扯的走了出去,屋子裏回複了安靜之後,她才行了禮:“民女給陛下請安。”
陳慎微微BBZL側頭,手心裏的茶杯水汽氤氲,染的他的眉目間似乎也多了幾分江南的煙雨缭繞。
“今日天氣倒是晴好。”
他說了句毫無邊際的一句話,徐語棠卻是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今日天氣好,所以她和鄧奎都到這街上游玩了。
徐語棠心中燃起一絲憤懑,她冷笑一聲,說道:“陛下,我要說到少次您才相信民女和鄧将軍之間很是清白。”
話一落,她就想轉身離開。
男人未阻止,安靜之下,猛然傳來了他控制不住的咳嗽聲,那是壓抑不住的咳嗽,聲聲自肺腑傳來,那般的急促又嘶啞。
徐語棠腳步一頓,她下意識的幾步走到案前,接過他手裏的茶杯,換了杯熱水,瞧着他壓抑着咳嗽喝了幾口,似是緩了過來,這才說道:“陛下,我這就去找太醫。”
陳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輕聲說道:“無礙,太醫來了也就是那些說法罷了,朕沒事兒。”
他擡眸瞧見了女子神色裏的擔憂,聲音帶着些幹啞。
“朕并非想要幹涉你的生活,語棠,剛才那番話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
陳慎眼前浮現出剛剛他瞧見的畫面,許久未見的她竟是像那是還未嫁給他之前的徐語棠,目光清澈明媚,猶如初開的梨花,嬌嫩又鮮活。
剛剛李銜叫她之時,他未來得及阻止,或是說內心根本不想阻止,在聽見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之時,內心卻是越來越緊張,一時間竟是無法開口,但又生怕她就這麽離去,倉卒之間開了口之後,才驚覺此話說的有些不對。
“只是許久未見,朕,朕心慌之下,說錯了話,是朕錯了,請你不要誤會,也無需為朕的無禮之言,而自個兒難受。”
徐語棠愣在了原地。
她瞧着眼前這個男人,以前在她的眼裏,多是冷硬,多是威嚴,但在這一刻他流露出的脆弱和慌張,就像是變了個人,或者說她第一次見到如此這般為情所困的他。
她在這一刻,似乎也懂了,何為在這段時間的深夜,她總是愛想起他。
她盼了許久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或者是一個男人對她至深入骨的愛意,竟然是在以前傷她最深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
她瞧着眼前目光裏盡是慌張的男人,慢慢開口道:“陛下,如今我已不會因為你的一言一句而傷懷了。”
她後退了兩步,規矩的行了禮,然後踩着這滿屋子的安靜一步一步走出了門。
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的聲音,和街頭的販賣吆喝聲,讓她猶如踏入了人間,剛才在屋子裏發生的一切恍若隔世。
茶樓的雅間裏,陳慎聽見了那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這才猛然控制不住自己,雙手猛地撐住桌角,額頭青筋凸起,他憋了一會兒,身子猛地前傾,竟然生生咳出一口血來。
“陛下。”
李銜和鄧奎剛出門并未走遠,他剛想警告鄧奎一二,誰知素來憨直的漢子自己先開口BBZL說道自己早就死心了,他頓了一下,也沒有再說,反而是兩人真的瞧着一樓的變戲法。
在看見徐姑娘走了之後,他這才上樓,結果一進門就瞧見了陛下咳血的一幕。
陳慎有些虛弱的擡手,制止了李銜接下來的話,半晌後,他猶如被抽空了一般,坐回了椅子上。
“喚黃太醫來吧。”
随後一名侍衛就直接騎着馬跑向了上京城的方向,這一次陳慎禦駕西北,并未帶黃太醫。
徐語棠雖表面上對着陳慎很是冷漠,但心裏卻是不斷的翻湧。
她拿着一本閑書,坐在亭子裏,看了兩行,心思卻是無法控制的想起了那消瘦的面容,那雙漆黑的眼眸裏所帶着的渴求。
金烏西墜,染紅了半邊的白雲,也染紅了坐在亭子裏目光怔然女子的臉龐。
徐語嘉走進妹妹院子裏的時候,遠遠的就瞧見了這樣一幅畫面。
夕陽之下,紅木黑瓦亭下,纖柔清冷的女子捏着一本書,思緒卻是不知走向了何方。
這無端的讓他想起了上京城裏整日呆在府裏的母親,出了照顧他們兄妹,其餘的閑暇時間裏總是在擔憂和思戀她的丈夫。
今日陛下咳血之事,他後知曉了。
他身體所受之傷亦然是為了救妹妹,如今咳血也是因為妹妹心緒浮動過大導致的。
他雖知陛下深情,但在這一刻也不想妹妹猶如母親那般,因着過重的憂思,傷了身子。
“哥哥。”
徐語棠瞧見他遠遠的立在哪裏,卻不說話。
“妹妹。”徐語嘉甩掉心裏的想法,幾步上前,坐在妹妹的面前。
徐語棠卻是問道:“哥哥,陛下的傷.....是不是很重?”
徐語嘉猶豫一瞬,還是說道:“陛下,前日裏頭部的傷還未痊愈,又中了毒,雖說毒已經去除,但到底是傷了心扉,這兩次傷加起來一時間難以痊愈。”
徐語棠點了點頭,倒也沒多說什麽。
兩兄妹閑聊一會兒後,徐語嘉便因為公務繁忙而不得不離開。
在臨走之前,他再三猶豫,還是說道:“妹妹,陛下救你兩次,我們徐家沒齒難忘,感恩戴德,我和爹爹一定會更加盡心竭力輔佐陛下來回報陛下,其餘的你無需擔憂,我徐語嘉的妹妹自是應當肆意快活。”
徐語棠聞此言,內心盡是滿心的感動,心裏猶如被松糖泡軟了,滿滿的都是甜意。
“妹妹知曉了,但哥哥,妹妹如今已然長大,雖說不能如哥哥一般保家衛國,光耀門楣,但作為鎮國公府的人,我也可以擔起我的職責,這不是束縛,這也是妹妹的心之所願,這是妹妹如今的肆意快活。”
“但....這并不是說妹妹會重蹈覆轍,做出所謂的犧牲,更不會再次以婚姻為籌碼,妹妹的相公,定然是妹妹所喜歡的男子。”
徐語嘉瞧着立于月光下的女子,清麗的面容,那雙眼眸裏是全然的堅定和自信。
他突然展開了肆意的帶着少年豪氣的笑BBZL,那一瞬間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就像是很久之前在上京城裏嬉鬧玩樂的金貴公子一般。
“不管你想做什麽,妹妹,哥哥都在你身後。”
話一說完,徐語嘉不等妹妹回複,轉身利落的消失在月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