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色的夜

一個身穿粉色羅裙滿臉稚嫩的小女孩，瘦弱的手撐着消瘦的臉，孤零零的坐在寬敞的院子，等着昨天帶她回來的少年。

小女孩打量着庭院深思，寂靜的院子被一群氣勢洶洶的人群打破。

一個身穿黃色華服，體态窈窕端莊的女子，由一個鬓發微霜體态臃腫的婦人小心翼翼的攙扶。

一群衣着一樣的妙齡女子低頭不語，恭敬的站在兩側，等待着主子吩咐。

小女孩清楚的記得，昨日帶她回來的少年，親切的喚華服女子為慕容母妃。

經過小女孩的觀察，身穿粗布的人遇見身穿錦服的都會半彎身軀恭敬行禮。清澈的眼眸低頭撇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和那群姐姐穿的一樣。

慕容娘娘看着眼前的幼童，規規矩矩的向她行禮，原本冷漠的眼眸染了一層贊賞。

會察言觀色又聰明伶俐，為她所用，既能牽制趙奕，又能扶穩她在皇宮的地位。

慕容娘娘溫柔的看着小女孩，輕輕的将她扶起，随意的坐在一旁的臺階上，把小女孩拉入懷中，撫摸着小女孩的頭發，緩解着她的緊張。

“別怕，小丫頭可有名字？”

小女孩憂傷的搖了搖頭。

“無妨，我可以為你取個名字，奕兒将你看作妹妹，你就是我們趙家的人，叫你趙茹。

希望你們今後的路，如汝之意，無甚心憂。”

趙茹是個不善言談的人，甚合慕容娘娘的心意，安靜的性格，更适合任她擺布。

慕容娘娘的臉上挂着溫柔似水的笑容，在趙茹耳邊說了幾句話，親昵的牽着她的手，走向一處荒涼之地。

任趙茹再怎麽聰明也想不到，那個燦爛的笑容，是帶領她通往地獄的标志。

慕容娘娘一直帶着笑，對于經常看別人眼神的孩子來說，這是對她最大的善意。

趙茹跟着慕容娘娘往後院走，從趙茹進院子一直被恭敬的對待，不過，仆人眼中流露的不是敬畏，而是冷漠與不屑。

趙茹雖是個孩童，但是，她已經在“乞讨區”活了一年，對外人的一颦一笑格外留意，懂得察言觀色。

府中人都對慕容娘娘百依百順，看來慕容娘娘才是她在府中立足的關鍵。

這裏吃穿不愁，雖然不能保她百歲無憂，卻比別處強，趙茹不想回到昏暗潮濕的地方，每天吃着從別處讨來的剩飯。

厚着臉皮向店家說些好話，把自己描述的無比凄慘，勉強可以活命。

但是，她是個女子，那群衣衫不整的邋遢乞丐，總喜歡把女子壓在身子底下，她們哭的泣不成聲，苦苦求饒。

那群人卻聽不見凄慘的叫聲，一個輪着一個，笑聲掩蓋住哭泣和呼吸聲，他們還不罷休。

一雙雙豺狼虎豹般的眼睛，望向角落裏拿着半個黑饅頭的女孩兒，肆無忌憚的笑着。

“再等幾年……哈哈哈哈……”

剩下的話趙茹沒有聽清，也不想聽清，暗自琢磨着年齡。

人世間，好像只有三歲孩童是人們憐惜的對象。

她想逃離，卻逃不出去，無論去哪兒，都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這裏才是他們這種人的歸屬之地，不會礙了別人的道。

趙茹一直努力的活着，常常祈求路過的富人帶她回府。

期間，一個婦人拿些好吃的食物，騙趙茹去她家中。趙茹知道對方不懷好意，無論去哪裏，肯定比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強。

趙茹看着婦人帶她走進幹淨的院子，如果這裏能成為她的家，也不錯。

趙茹被刺鼻的湯藥味熏的反胃，卻也只能忍着。

趙茹淡定的看着婦人開心的望着床上殘疾的兒子，卻又流着眼淚着。

“兒子，娘給你娶了個媳婦兒，以後，哪怕娘走了，也不用擔心你了。”

床上的男子，看樣子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聽見婦人的哭泣和一番話，眨了一下眼睛。

趙茹看着這個場景沒有半分動容，她沒有閑情稱贊母子情深，現在的情況沒有很糟糕，反正，那個男人只能躺在床上，不會對她動手動腳。

婦人待她不錯，一日三餐不愁，還教趙茹洗衣做飯，陪她的孩子聊天解悶兒。

婦人滿意的看着趙茹，心想這姑娘雖是個啞巴，卻四肢健全。

多虧她癡傻，願意乖乖的呆在這兒，任她差遣，再過幾年就讓她們同房，現在讓他們好好培養感情。

可惜，好景不長，半月後，二人慘死屋中，一個懸挂于梁上，死不瞑目，一個滿身是血，面目全非的躺在床上，眼珠子圓鼓鼓的瞪着。

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端着浣衣盆呆呆的望着，靜默了許久，被喧鬧聲擾回了清明。

不知怎麽回事，以前對她不聞不問的衆人，突然看見了她。

“滾開，離開這裏，”

“掃把星，”

“瘟神，”

“打死她，”

“這個沒良心的，肯定是她殺了可憐的母子。”

上天也警告她，證明，她就是個喪門星。

趙茹被攆回乞讨區，看着遍地發臭的屍體，那群乞丐全死了，渾身是血，面目全非。

還真是巧了，還真是巧了……

趙茹莫名其妙的成了瘟神，也罷，瘟神也是神，她可是第一次成為神。

沒有人敢欺負她，大家都怕神，瘟神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倒是比其他的神更厲害。

趙茹遍體鱗傷只能随着日子慢慢痊愈，人們也很快遺忘了她。

無名無姓的人，本來就是被世界抛棄的物件，更何況，她命裏帶煞，生就注定死。

孤寂艱苦的日子過于難熬，趙茹想着一死了之。

有一天，她剛綁好繩子，忽然，乍現一道奪目的光芒将她籠罩，讓她恍了神停下手中的動作。

少年的臉上帶着稚氣，眼神卻充滿堅毅，動作幹淨利落，擡手将趙茹好不容易綁好的繩子，一刀割斷，他腳尖輕點地面，伸出雙手将踩在木堆上的趙茹攬肩抱下。

趙茹回過神，眼前放着繡着荷花的白色錦帕，包着幾個精致的糕點。

趙茹忘了剛才想做的事，少年也未提，兩個人坐在地上開心的吃着糕點。

薏米糕很甜很香，是趙茹這一輩子最難忘的美味。

兩人沒有過多交流，大概都知道，“以後”這二字虛無缥缈，注定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少年錦衣華服，腰間佩戴上好的藍田玉，璎珞上的夜明珠價值連城。

那把少年心愛的短刃，也是由絕佳玄鐵打造，削鐵如泥，少年武功未成，還沒有将這把短刃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裝短刃的金色鞘上鑲嵌滿了各種顏色的珠寶，如果，仔細看還能發現鞘尾處還墜了一個小小的易字。

權貴，階層，利益，可能比不過他們之間的緣分，也可能就是這些原因，造就了他們的緣分。

趙茹只記得，少年離開時，把裝着薏米糕的手帕留給了她，還留下一句話。

“你一定好好活着……”對，她要好好活着。

從那天起，趙茹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等到趙奕出現時，就被趙茹算計了，沒辦法，她要活着，誰人不想百歲無憂？

趙茹堅定的跟着慕容娘娘，無論遞來的權勢和榮耀多麽肮髒，她都會接下，她要活着，也必須活着……

趙茹：那個小少年，我至今沒有找到。

韓易：是嘛？

作者：請大家多多收藏，多多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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