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落雪含情

一大早上，外面就吵吵嚷嚷着，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人搬着各式各樣的家具進進出出。

屋內的小姑娘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想着一會兒婆婆對她的誇獎，心裏美滋滋的。

韓婆婆被眼前的陣仗吓到了，剛才她在曬草藥時，忽然沖進來一群人，像娶親一樣馬車裏裝着各種各樣的紅木家具。

通過和村長的交談才知道，前天趙茹委托村長去安城買了一些上好的家具，說是為了報答韓易和婆婆的救命之恩。

村長摸着長長的花白胡子，誇贊着趙茹知恩圖報，瞥見在廚房裏做飯的韓易，暗戳戳的說：“韓神醫，真是有福氣。”

不一會兒，家具擺滿了院子，村長和幫忙的村民喝過韓婆婆準備的茶水，有說有笑的離開了。

一直爬在窗戶上的人影才收回偷偷摸摸往外看的小腦袋，假裝無事發生，慢悠悠的推開了門。

剛走出門，就被韓婆婆牽着手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撇了一眼院子裏的家具，有些憂傷的看着趙茹。

“小茹，你要明白，我們救你幫你，并不是為了你的報答。你也不用因為某些事而愧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自然也有短處。

世界上有很多無可奈何，我們也無能為力……”

韓婆婆說着說着，腦海中想起了像趙茹那麽大，她遇到師傅和師弟的時光觸景生情，滔滔不絕的講起了從前。

“韓易，你楞着幹嘛，把你們屋裏的舊家具搬回我屋，把這些新的家具擺在你們屋裏。正好，這屋裏添了新人，應該添些新家具。”

韓婆婆溫柔的看着趙茹，“閑着無聊，給小茹講一個我聽過的故事……”

邊界時長發生亂事，周圍的百姓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多的是流離失所的人，他們眼睜睜的看着一切暗無光日，等待死亡。

這時，出現一位身穿黑色粗布，背着破舊藥箱的人。就是這個普普通通的醫者，帶向那些快被黑暗吞噬的人走向光明。

他行醫救人不慕名利，邊疆人們稱他為醫神，他所到之處，百姓都會平安存活。傳說有一次發生戰亂，人們看見他在救人時，交戰的兩軍紛紛放下了武器。

醫神不是只是因為一個美名被一個國家所銘記，而是幾個國家都敬佩的偉人。

據說，醫神四海為家，一年去一次邊界，醫治擁有疾病的人。有一次，醫神打算離開邊界的時候，在路上遇見兩個倒地不起的娃娃，發現他們染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疾病，就把她們帶回了家裏。

通過醫神苦心鑽研，數年後終于治好了那兩個人。将這疾病命之以名，把所有生病時的情況列下，寫上救治的方法，印成書冊發放在三國。

傳說，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拜醫神為師，學習救命治人的本領，常年跟着醫神在邊界救治受苦的百姓。

直到有一天，醫神覺得沒有其他的本領可以傳授，讓他們自由選擇以後的生活，聽說那對親姐弟和師傅一樣做善事。

也有人說，師弟的父母慘死，他學了一身本領就去尋仇，報仇的時候不小心掉下懸崖死了。

師姐聽說後傷心難過，江湖上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如今下落不明。

“小茹，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

趙茹感慨着萬事艱難，如果有人傷了她，只要她還有一口氣，一定會報複對方。

她不管狗屁的權勢，不擇手段，不會讓那些傷害她的人安然度日。

“就是覺得師弟死的太虧了，如果是我，一定會将一切籌劃好，不會放過殺我父母之人。”

韓婆婆經歷了太多，看透了世界種種。好好活着以善心待他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很滿足了。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分明是非，有些事過去了那麽久，早已分不清真假對錯。不過，是自己的心在作祟，想要求得心安，從而想理所應當的活在世間罷了。”

趙茹不與争執，不同年齡，不同經歷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像婆婆一樣心善的人，一定不會以惡制惡。

“如果是婆婆，會選擇報仇嗎？”

“不會，我會選擇做好事救贖自己，複仇只會引起殺伐和更多無辜的人犧牲。”

這話像是說給趙茹聽的，又像是說給遠方的人，欲望是固執，複仇會引起無休止的争端，何嘗不是另一種固執。

道不同，不相為謀。

“看，下雪了，”趙茹沒有被悲傷的話題影響，看見遠處飄落着羽毛一般輕柔潔白的雪花，眼眸和話語間是藏不住的驚喜。

她站起身将一切煩惱抛之腦後，看着白雪洋洋灑灑的落在遠處的山脈，像是紫禁城門口莊嚴的侍衛，裝扮上了白花花的胡子，添了一些可愛，褪去了眼中的戾氣。

遠處飛着的小鳥抖動着身上粘着的雪，像宮中舞動的妃子。希望被潔白無瑕的雪包圍，享受着難得的觸感與驚喜。嘗試過後，卻發現一切不是表面看起來的美好，拼了命想掙脫。

雪中的趙茹，就像一朵紫色的花，輕輕的随風飄揚。靜靜地感受着世間萬物的奇妙，好奇的打量着世界，同時也被旁邊的賞花人，或是欣賞着，或是打量着。

總之她所有的虛假與真誠，都慢慢的化成一朵綻放的花，開着別人的眼中，讓關于她的一切都不再是神秘的謎底。

韓婆婆看着開心的趙茹，心裏有些酸澀，以後的日子，這個小姑娘要經歷更多的苦難與折磨。

她無力阻止也不能捅破，只能感慨着以後的不易。

“晴了那麽久，一場雪下來，又要降了溫。”

“下雪也又下雪的好處，雪後的美景別有一番風味。”

趙茹擡頭望着遠處的潔白，擡起頭讓冰冰涼涼的雪落在有溫度的臉上，感受着雪慢慢的融化。溫度太低，雪就變成了堅硬的冰。溫度太高，雪就化成了順滑的水。

兩個都是潛在的危害，量過多會帶來巨大的威脅，只有中和才能平衡，才能欣賞這美麗的雪景。所以，下雪的日子很難得，好好珍惜才是最好的決定。

廣闊的陸地布滿了明亮，屋檐下的兩個女子，靜靜地賞着雪景，思量着其他。

墨色衣衫的翩翩少年，一直不語，默默地思考着她們的對話。等到萬籁俱寂，他自腰間取下玉笛，一曲悠然輕快的旋律，伴着落雪飄零着，随雪入土，夜深曲終。

過程卻美妙不可言，對于天上的仙人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惬意與美好。

第二日，

趙茹心事重重，不再像往日一樣大大咧咧的和韓易開着玩笑，吃完早飯後，刻意主動的叫上韓易去山上采藥，一路上兩人沒有交流。

遇到崎岖時，韓易向趙茹伸出手，趙茹舉起的手猶豫了一瞬，才落入了韓易的手中。

樹上的鳥兒都看出了紫衣少女眉宇間的惆悵，飛在前面将他們從一片荊棘和艱難的山路，引到一片平闊之地。希望能給她一些幫助，緩解她的心結，像以前一樣開心。

趙茹低着頭反複深吸着氣，咬着嘴唇，對着前面的背影，莊重嚴肅的說道：“忽然想起來，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我是趙茹趙國九公主。”

面前的男子沒有一絲驚訝，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言論。

“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現在遇了困難，如果韓公子願意送我回京城，日後必有重謝。”

“好，既然姑娘坦誠相待，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韓易想都沒想直接答應。

趙茹臉上抹上羞澀的紅暈，聽其話鋒突轉，原來他真的藏着秘密。

好啊！好啊，韓易，你果然不是個誠實的人，原來你的靠近與溫暖都有目的。

真是，真是令人難過和心寒。

“家師于數十年前丢失了一個義女，多經打探，鬥膽認為姑娘就是家師的義女。我才會多次與趙姑娘相遇，這些的确是我算計好的。

姑娘不要擔心，我的确對你有所圖。這次我送你平安入京，日後，你若有時間可否跟我去見家師一面。如果不放心，可以帶些侍衛。”

韓易認真的解釋着事情的緣由，害怕面前的趙茹誤會，被文人附了身，滔滔不絕的講了一篇文言文。

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對面人的反應，思索着如何讓她明白。師傅的命令只是命令，其他的确是他有心為之，不是虛情假意。

低着頭的趙茹一句話都沒有聽見心裏，小腦袋瓜只想着，騙子，騙子，韓易這個名字說不定都是假的。

如此，甚好，互相行騙。

既然都說了實話，以後還是好朋友，哈哈哈哈。

韓易：真心中只有一點點家師的願望。

趙茹：我對你是真心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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