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乞丐版韓易
四月二十二,
一抹倔強的藍色身影破門而出,手裏緊攥着信封,憑借輕功越過大路小巷,略過重重屋檐,翻過幾個山坡,拽着一個粗壯的藤曼,踩着一旁的岩壁,一躍而上。
孤零零的山坡上,赫然聳立着一個竹屋,因為長久沒有居住,周圍荒草半人高。
韓易拿出劍斬斷雜亂的荒草,眼含熱淚看着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那個熟悉的身影好像還存在,在院子裏澆菜,在後山練劍。或許師傅還坐在屋內喝茶,韓易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奔跑向竹屋,推開門,引入眼簾的只有布滿蜘蛛的竹屋。
韓易頹廢的坐在地上,抱頭痛哭,院子裏的荒景足以說明師傅早就離開。如果信是真的,趙奕就是他的仇人,他該如何面對茹兒。
如果不報仇,他怎麽對得起師傅十幾年的養育之恩,無言面對死在皇族的家人。兒女私情與深仇大恨,他需要做個選擇。
如果他與趙奕勢不兩立,不久後,他也逃不過追殺。怪不得三年前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追殺他,說不定就是皇家派的殺手。
師傅孤零零的面對訓練有素的隊伍,怎麽可能有生還的可能。想來師傅這幾十年過的不容易,躲躲藏藏活了一輩子,為了躲避追殺逃到荒郊野嶺。
韓易不清楚師傅如何惹到了皇族,但是,在他眼中師傅是個好人,收留幼小的他,省吃儉用講他養大,無論其他,養育的恩情,韓易必須做點事兒,讓師傅在九泉之下明目。
月色勾欄入屋灑落一地,借着月光瞧見地上躺着醉醺醺的男子。滿屋的烈酒飄滿整個屋子,地上躺的人面頰通紅,嘴裏嘟囔着聽不清的呓語。
一聲聲的嘆氣壓彎了院裏花花草草,沉重的氣氛讓竹屋內外染了悲傷與凄涼。這裏的物件像是與世隔絕,被世人遺忘的角落,無人問津。
日上三竿,陽光刺眼,韓易才扶着昏沉的腦袋,一雙酸疼的眼睛,看着扔了老遠的酒壺,以及不知道怎麽飛到院子的鞋子。
韓易腦海中浮現茹兒喝醉的模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沾染了茹兒的習慣,成了她的影子。
韓易撿回鞋子,坐在臺階上穿好鞋,望着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天上一群群的飛鳥,他好像成了被世界抛棄的人。
小時候,和師傅相依為命,現在師傅不在了,他在世間再也沒有親人。
他一定要為師傅報仇,哪怕賠了這條命,師傅的屍體未入土為安,他不能懈怠。
韓易站起身走進屋內,撇見地上的信,靈光一閃,點燃燭火,将紙放在上面,一個個清晰的黑色墨跡出現在眼前。
信上說,韓師傅留下了一塊令牌,上面刻着懸鐘派,拿着令牌去信上的地址,選鐘派的人會幫他複仇。
韓易看着信紙一點燃盡,驟然冒起的熊熊燃如同他眼中的怒火,化成灰燼的廢紙就像他最後的冷靜,消失不見。
按照師傅的指示,韓易走到破舊的木櫃前,拿出袖子中的鐵絲撬開鎖,裏面有一個小盒子,翻開盒子看見了師傅說的令牌,和一個刻着易字的玉佩。
小時候,韓易見過這個玉佩,師傅說這是韓易死去的父母留給他的遺物,師傅害怕韓易弄丢,一直替他保管。
從小到大,師傅教他做一個正直的人,讓他行俠仗義,師傅肯定是忍無可忍,趙奕欺人太甚,才告訴他塵封多年過去。
韓易抹去臉上的眼淚,将兩個物件放在袖子裏,收拾好屋子,關上門,朝着竹屋三鞠躬,感謝師傅的養育之恩。事情的緣由只有懸鐘派的人清楚,一個人硬闖不如一群人團結,計劃好謀略還有取勝的希望。
韓易翻山越嶺,直到深夜才到師傅說的地方,又是荒郊野嶺。遠處有人巡視,有種土匪窩的感覺。
韓易蒙上臉,換上夜行服背好包裹,打算先探一下懸鐘派,心裏留個底。韓易利用草叢做掩飾,貓着腰潛伏到院牆邊,緊挨着牆面走,成功的溜到了後門。
韓易利用視線盲區,順利的翻進院子,不遠處有一排拿着大刀轉悠的人,這場景真像走進了土匪窩,韓易不想與這些人同流合污。
這裏的防禦系統比不上皇宮,韓易順利的找到了懸鐘派當家的住的地方,踩着籮筐一躍而上,翻開屋檐上的瓦片,側耳聽着裏面的動靜。
屋裏一個肥頭大耳的刀疤臉的男子,身上披着一個虎皮,對坐在的戴着半面黑色面具的人點頭哈腰,很客氣。
“二門主,大門主死了,咱們何必再裝模做樣的忍讓。直接宣布,您就是以後的大門主,何苦再用比武的方式。二門主一句話,誰敢不服。”
“二虎,這是懸鐘派的規矩,大門主不在了,規矩也不能亂,這叫安撫人心。”
“大門主那個老不死的,不在了還惹出來那麽多破事。老天爺有眼,讓他死在外面,如果死在這兒,那群沒有腦子的東西,肯定要去鬧事,一群趕着上死的廢物。”
“二虎這話可不能在外面亂說,好了,去做我安排你的事吧!”
韓易合上瓦片,躍到了屋子後,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坐着。
這個地方應該有幾百人,寨子裏的人穿衣打扮透露着土匪的氣息,韓易不可能跟這群人合作,一盤聚不攏的散沙,讓他們跟正規軍隊對抗,如同小雞仔主動走到老虎洞穴門口。
他還是不了解師傅,這麽大的地方,非一年半載能建成,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人,也不是三五載能聚一起。師傅到底還有什麽秘密,反正他閑着沒事,不如留着摸清這幫人的底細。
四月二十六,
一個頭發雜亂的像枯草,臉上髒兮兮像是剛從土堆裏出來,龇牙咧嘴的笑着,露出一排黃燦燦的牙,增加了觀看者的不适。嘴裏叼着一個枯草,腳趾頭夾着一個剩半邊布的舊拖鞋,腿腳不便走起路來也是磨磨唧唧,一步一晃的托後腿。
“二毛,磨蹭什麽呢,快點走。”
遠處一個身材瘦小的毛頭小子,不耐煩的看着遠處邋遢的男人,滿臉胡子像野人一樣的頭發,真是丢臉,也不知道大門主為什麽找他。
韓易裝作智商不正常的傻子,任憑前面的人如何呼喊,他都慢悠悠的走着。經過這幾天暗中調查,懸鐘派收留了犯罪的人或者地痞流氓和山匪,完全和朝廷對立。
仇恨歸仇恨,助纣為虐就是不對,這幾日,韓易了解到師傅在這群人心中的地位,可謂是再生父母。
二門主別有用心的舉辦了比武,沒人敢上去,當天晚上,他就坐穩了大門主的位置。
詭異的是韓易半夜遛彎的時候,看見幾個人偷偷摸摸的把幾個麻袋扔到了後山,聽他們的對話,裏面裝得是不聽話的屍體。
涉及到權勢就會出現爾虞我詐的算計,這是韓易最讨厭的事,如今,趙國也算安居樂業,趙奕也算個好皇帝。如果這群人為非作歹危害百姓,他不能坐視不管。
個人的恩怨小于整個國家的安定,選擇錯誤會導致更多的孤兒,産生更多複仇的人。
人們将陷入複仇和被迫複仇的路上,永遠沒有安定的時刻,世間那麽美好,不應該止步于個人恩怨。
韓易被帶到了衆人面前,眼前的陣勢吓他一跳,這裏人員衆多,他不可能暴露的那麽快。
韓易瞧着四周有好幾個和他一樣不成人樣的邋遢鬼,莫非大門主讨厭長相醜的人,不應該啊,大門主長得也奇模怪樣。
正當韓易思索的時候,聽見了大門主身邊的二虎的聲音。
“大門主,這個比那些醜多了,這次任務就交給他們吧,這醜樣子,我看一眼就想吐。”
某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想到他那麽快就得到了重用,韓易還想着聽各種各樣的人生故事,沒想到來了個大活。
二虎一臉嫌棄看着二毛嘿嘿的沖着門主傻笑,走過去踹了他一腳,這惡心的模樣,讓他少吃好幾碗飯。
一臉嚴肅的門主,坐在椅子上,冷漠的打量着衆人,只是一個小事,沒有成功或失敗的道理。
再說了這群礙眼的叫花子,早死早超生,下輩子做個像樣的人,他厭煩的揮了揮手。
“行,就他們了,帶他們去準備吧!”
韓易老老實實的跟着另外九個人,由二虎領着下山。
“二門主,咱們要去什麽地方啊,您提前告訴兄弟們要幹什麽,我們好有個準備。”
“去你娘的腿,問那麽多幹嘛,一會兒就告訴你們了,廢話少說,老老實實的聽從命令。”
“是,是小的多嘴了,二門主別生氣,小的錯了。”
他們被命令守在一個森林裏,等到一個穿粉色衣服的人經過,立刻撲上去,剩下的想幹什麽都可以,給她留口氣就行了。
韓易吃着發的硬窩窩頭,心裏罵着這群畜生,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那麽可憐,二虎安排好任務就離開了。一旁的人小聲的嘀咕。
“聽說咱們要猥亵的是當朝九公主,”
此話一出某個人被噎的咳嗽不停,成功得到一記記白眼。
“聽說九公主最近一直在宮外,走這條路去和她養在宮外的小白臉約會。那小白臉長的比女子還好看,臉像是精心雕刻的玉石一樣白皙透亮,夜裏不用照燈就行。”
“九公主可是當今聖上的寶貝,這次是個好機會,趁着九公主只有一個人,狠狠地報複趙奕,他不是心疼這個妹妹嗎,那就在他的心頭多次幾劍,讓他生不如死無可奈何。”
看着那群人謀劃着邪惡的計劃,龇牙咧嘴的哈哈大笑,某人手中的窩窩頭被捏成了碎渣。擡起的眼神雖然被打結的劉海遮住了,也能感受到他殺人的眼神。
“啊啊啊啊!”
“救命啊!”
“你。你。”
一個邋邋遢遢的人拿着木棍,得意洋洋的笑看着地上躺着的,頭上都有大包,橫七豎八暈倒在地的八個人。
真弱,一棍子暈一個,沒意思,回想起剛才沒被打的人一臉震驚的回頭看着他的模樣,韓易就感覺好笑,出了一口惡氣,這群人真是可惡居然打小姑娘的注意,呸,臭不要臉。
韓易生氣的踢着躺着的一群人,側目看見一個粉衣女子瞧了他一眼,默默的飄了過去。
望着她垂下的頭和沒有一點反應,韓易手中的木棍刷一下掉到了地上,如同他的心跟着趙茹的背影,沉到最底端。
不是見茹兒的好時機,他還需要進一步了解懸鐘派的計劃,韓易三五下跑到了衙門報案,說是看見了一群乞丐和另幾個乞丐打了起來,屁颠屁颠的領着一群官差到森林。
“這也太慘了,一個個沒有個人形。”
“估計又是為了争搶地盤和吃的,”
官差準備将暈倒的人押回去,轉頭尋找報案人,卻發現那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聽說,一個姑娘收到了一封信樂開了花,坐在椅子高興的踢着腿,信上說竹屋哪裏很危險,以後不要一個人來,還說過些日子他就會回來,讓她乖乖的在大院裏等着。
趙茹哭的紅腫的眼睛現在含着笑,罵過某人幾千句的嘴,改了口。
“我的夫君最好了,”
“一個人在外面奮鬥,還時刻惦記着我,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小易易一定舍不得我,肯定一直偷偷的守護我。”
“小易易,我等你回來,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擔心我,安心的部署你的複仇計劃吧。”
趙茹邊得瑟,邊親吻一張白紙,在院子裏歡呼雀躍的奔跑。中午吃了好幾碗米飯,再也不用大家哄着勸着,只吃麻雀的飯量。
吃完飯,蹦蹦跳跳的和院子的孩子們玩耍,沒有哭着跑遍京城各處尋找她的小易。
整個人像打了雞血,幫紙鳶幹活,洗衣服,打掃房間,一個人做了三個人的活,沒想到趙茹看起來柔柔弱弱,弱不禁風,能爆發這麽大的力量,是個幹活的好料子。
院子裏的衆人,看見茹姐姐開心,也都高興的學習教書先生傳授的知識。
茹姐姐這種情況,按書裏的意思就是,愛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