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報仇

一匹快馬走過大街小巷,卷起層層飛沙,馬上的粉衣女子透着焦急,行至一處衙門,擡腿從馬上躍下,舉起手中的令牌直沖院內。

一旁的知縣低頭聽着部署,心裏犯嘀咕,官府不會輪到小丫頭片子調遣,如果出了事,他會腦袋搬家。眼神示意旁邊的手下去皇宮打探消息,他親自奉上茶水,沒想到惹了趙茹的怒火,她擡手将茶盞摔碎,衆人紛紛跪地。

“九公主息怒。”

趙茹拔出侍衛的刀,架在知縣脖子上,吓得知縣的眼睛放大了數倍。

“出了事,本宮擔着,衆人聽令,做好戰鬥的準備,封鎖城門,嚴禁任何馬車進入皇宮。”

衆人面面相觑沒有知縣的命令不敢行動,直到知縣脖子上出現的細口滲着血,衆人才去武器庫拿出刀劍,換上盔甲。

一行軍整齊的湧向各處,進入警備狀态。

屋內的百姓吓得難以入眠,點上燭火趴在窗戶上了解外面的情況。客棧全部打烊,外來人員被帶進衙門看管,等今夜混亂過後再放出來。

皇宮中的駐守士兵在一炷香時間,增加了兩倍,各宮附近都加派了人手,一只螞蟻闖進皇宮也是有去無回,死無葬身之地。

彰顯了皇上對九公主的信任,如果今夜太平,九公主犯的是欺君之罪,就算皇上寬恕她。人心惶惶的老百姓以及朝堂上被調遣的官員,心中藏着怒火,九公主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

巷口巡邏的軍隊路過一個放滿雜物的巷子,看見黑色的影子飄過,一位士兵拿着長矛試探着,往裏面走兩步,黑乎乎的看不清楚。突然竄出來一只貍花貓,喵喵叫了幾聲,讓警惕的衆人放下了戒備。看來是他們大驚小怪,狹小雜亂的巷子,連貓都藏不幾只,怎麽能藏人呢?

一對士兵轉身走向大路,離巷子幾步之遙,幾聲鳥兒齊鳴,天空中突然墜落,形狀像是鳥卻有些不一樣。有人好奇的圍了過去,只聽砰的一聲,一灘血水混着衣物打在了白牆上。

剩下的人被一聲響雷震倒在地,眼睛被碎裂的炸藥沖擊,視線模糊看不清人臉,耳朵也聽不見聲音,腦袋昏沉。

“砰,”

“砰,”

“啊啊啊啊……”

“救命,”

“快跑,”

四五聲轟炸響徹雲霄,坐着摸索武器的士兵,七零八碎的撒落在地。

小巷子裏走出幾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兒,露着大白牙看着化為血水的手下敗将。互相幫扶,赤腳踩着籮筐爬到了屋檐上。

手中拿着燃燒的火把,走過瓦片看見成堆的幹柴,笑着扔下一個火把。火把翻了一圈掉落在幹柴上,瞬間燃氣熊熊大火,照亮了屋檐上幾個孩子的笑臉。

“着火了,”

“咳咳咳,來人啊,”

“救命啊,”

爆裂聲混着烏煙瘴氣的塵土,驚擾了原本安安靜靜呆着屋內的百姓,他們尖叫着跑到了街上。看見士兵與一群穿着粗布的人相互厮殺,求饒的有老人和孩子。

殺人不眨眼的士兵手起刀落,取了他們的人頭。看到這一幕的路人,咆哮着四處奔跑,踢翻了救火的水桶,加劇了局勢的混亂。

整個大街小巷充斥着尖叫和哭泣聲,如同死神來臨,所有人惶恐不安。受驚吓的百姓,以為穿盔甲的士兵是闖進京城的壞人,拿起木棍與他們抗衡,導致更多無辜的人死去。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人拿着武器厮殺,火勢不斷的蔓延着點亮了整個京城,知縣只能出面化解百姓的擔憂,他們站在一排士兵身後,被護在後面,進行勸說:“各位先冷靜,穿盔甲的士兵是為了守護京城,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扮作普通百姓,混在人群中。所以,造成了局勢的混亂,放下武器就能平安的回家,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不拿武器的黎民百姓。”

尋常百姓只想拿木棍保命,聽到官府大人的承諾,心裏的擔憂少半,乖乖的放下武器,跟着一隊士兵,疏散到了別處。

裏面有幾個眼神飄忽不定的人,趁士兵不備時偷偷的溜到牆角,等士兵從百姓出來,幹淨利落的擡起短刀抹端了他們脖子。不畏一切撲向了其他的士兵,進行慘烈的厮打,被砍斷腿,冒着鮮血,地上的人還拿着短刀,刺向遠處穿盔甲的人。

趙茹看着遠處燒紅的半邊天,聽見凄慘悲涼的哭喊,想沖去瞧瞧,卻被紙鳶鎖住胳膊。

“九公主外面太危險了,您不能去,各處都有士兵,屬下已經安排好,如果有人看見韓大俠,一定會把他帶到這裏。”

趙茹知道幫不上忙,遇上歹人反而多添事端,可是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的心裏毛躁不安,擔心韓易出事。這種情況下,韓易會去哪裏,幫助受難的百姓,還是跟着這群人的老大。

四面八方各處傳來的動靜,對方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戰鬥力沒有士兵強,但是,她們像是被控制了一樣,像只知道厮殺的怪物。

知縣剛才禀報,居然還有三四歲的孩子,領頭人多麽喪心病狂,居然将小孩子推進火坑,落得屍骨無存。

趙茹擡起頭看見天空受驚飛走的鳥兒,突然想起一件事,韓易養的鴿子通靈性,說不定可以知道他的位置。她掙紮出紙鳶的禁锢,直奔大院,在拐角處撞上一個逃命的老奶奶,她懷裏抱着兩三歲的小姑娘。

趙茹忍着胳膊上的疼痛站起身,準備扶起她們,卻聽見身後的紙鳶大喊。

“九公主小心,”

趙茹靈敏的躲向一邊,閃開了短刃的攻擊,紙鳶一腳将老奶奶踢到牆邊,老奶奶吐了一口鮮血,倒在地上憤恨的看着她們。

一旁的小女孩哭着跑到老奶奶旁邊,抱着大喊道:“奶奶,奶奶……”

紙鳶拿着劍擋在趙茹面前,直勾勾的盯着牆邊人,以免有詐,說不定這個小女孩也很危險。

“要不要屬下殺了她們,以絕後患。”

趙茹靜靜的看着哭泣的小女孩,劍都拿不起來,怎麽殺人。這個年紀本應該依偎在父母的懷裏撒嬌,而不是卷進腥風血雨。

老天爺連她這個作惡多端的人都原諒了,她又有什麽資格決定懵懂無知孩子的生死。

“我在這裏守着,你去找太醫給老奶奶治傷。告訴知縣,投降不殺。”

“遵命,”紙鳶只聽從命令,向來不問緣由。

紙鳶氣喘籲籲的帶着太醫趕到,瞧見婆婆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布料用的是九公主的裙擺,九公主坐在地上,懷裏抱着睡着的小女孩兒。

趙茹抱着小女孩站起身,将她遞給紙鳶。

“好好照顧她們兩個,我先去找韓易。”

這時,從遠處跑來一個士兵,行色匆匆的來到她們面前行禮。

“參見九公主,徽遠将軍找到韓大俠了。”

趙茹聽見這個消息,臉上沒有露出開心的笑容,韓易如果好好的,怎麽不親自來,定是出事了。

趙茹心頭悶的喘不過氣,腦子也昏沉,腿腳發軟,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含着眼中的淚水,平複心情用微顫的聲音問,“他在哪裏?”

一抹粉色的身影,飛奔過大街小巷,幹淨的繡花鞋染了粘血的污漬,裙擺染成了灰黑,邊跑邊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淚水。

趙茹只感受到耳邊呼嘯的風,其他的感官像是退化了,想控制卻無力掌控,腦子亂成一團漿糊,眼中注入了海水,嘩嘩的流個不停。

“韓易你不能有事,”

“我來了,我來救你了,你等等我,求求你,等等我。”

那雙染了塵的繡花鞋,停在水坑裏,霧蒙蒙的眼看見前面圍着幾個士兵,趙茹虛浮着腳步,扒開了擋着的人,才看清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她雙腿一軟直直的跪在韓易旁邊,伸出手将奄奄一息的人,摟在懷裏。

趙茹握着韓易冰冷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暖化他身上結的冰讓他恢複活力,像往常一樣沖她微微一笑。或者繼續和她鬧別扭,哪怕以後不再相見,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徽遠到時只看見閉着眼睛躺在地上的韓易,派人去四周查看,把可疑人全部抓起來。又派手下去衙門把嚴禦醫請過來,再命令幾個人一炷香時間,拿幾個安營紮寨的帳篷,和野外用具,幹淨的衣服和鞋子,再帶些溫水。

“我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也給他吃了救命藥丸,簡單的進行了包紮。”

話音未落,傳來匆忙的腳步,幾個士兵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同趕到。

“啓禀徽将軍,嚴禦醫到了,”

“将軍您要的東西都備齊了,”

徽遠冷眼掃過說話的兩個人,周身的氣壓涼的像是進入了冰窖,士兵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不敢說話。

“這個時候還需要我吩咐?嚴太醫快去救人,你們幾個布置好東西。”

士兵利落的将手中的被子鋪在地上,幾個士兵輕輕的擡起韓易,将他放在了被子上。周圍升着篝火,士兵們将帳篷搭起。

滿頭大汗的嚴太醫褪去韓易身上的破爛衣服,用溫水擦拭着他身上的血,原本清澈見底的水,被血紅浸染。

趙茹站在一旁呆滞的看着禦醫為韓易縫傷口,一針一線穿過裂開的血肉,縫合成密密麻麻的網,就像用棉布拼一起的布偶,縫縫補補,拼湊出人形。

“趙茹,”徽遠一個箭步上前,接住暈倒的趙茹,将她攔腰抱起,放到了旁邊帳篷,安排身後的紙鳶,為趙茹備些幹淨衣物和清淡的食物。

安頓好趙茹,徽遠派一隊人馬安營紮寨,守着趙茹,韓易還沒有醒,她肯定不會離開。

混亂平複,以防餘孽,小心為上。

“咳咳,”

收拾衣物的紙鳶,聽見床上人的動靜,放下手中的羅裙跑到趙茹身邊,擡手用袖子擦去她額頭的細汗。

“韓大俠還沒有醒,九公主不用太擔心,嚴太醫說韓大俠已經脫離了危險,九公主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請嚴太醫。”

趙茹虛弱的搖了搖頭,撐着身子的胳膊微微有些發軟,身子左搖右晃。左右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原本錦衣玉食臉色紅潤的九公主,三天兩頭一副病殃殃的模樣,令人心疼不已。

“人抓到了嗎?”

“抓到了,在衙門由徽遠大人審理。”

床上的趙茹,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掀起被子走下床。斷起桌子上的粥,一飲而盡,吃了紙鳶遞的補身體的丹藥,用手帕擦了擦手,沖着遠處黑色的夜,含着淚嗤笑了一聲。

老天爺,總是要跟她對着幹,是覺得,她應該做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壞人嗎?

“備馬,本宮去會會他,”

趙茹在帳篷外面,透着敞開的縫隙,望着裏面熟睡的人。或許,從他們的相識就是錯的,她引他入局就是想要了他的命。次次将他推入萬丈深淵,她卻冷眼站在懸崖上看着墜落的韓易。

衙門,

地牢

一聲聲鞭子的拍打伴着求饒的慘叫,回蕩在充滿腐臭和血腥味的地方,牢裏的人曲卷着身體和蟲鼠躲在一起。

身邊是咽了氣的屍體,上面布滿各種各樣的蟲子,啃食着美味的食物,原本完整的頭顱,只腦花混着肉。

角落一條伺機而動的蛇,準備捕食吃腦花的老鼠,趁其不備唰的一下騰飛在空中,一口将老鼠吞進了肚子。

不一會兒,肚子凸起的蛇,突然抽搐起來,噗嗤一下吐出了胃裏的老鼠,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這時才發現,角落坐着的瘋子,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躺着的屍體,手裏拿着吃了一半的饅頭。

“九公主到,”

徽遠示意手下停手,一把拽掉手下的披風,鋪到繡花鞋落腳的地方。

“他就是傷了韓易的人?”語氣不是反問而是肯定,趙茹瞟了一眼被拴綁在十字木棍上,沒有力氣反抗垂着頭的人。

趙茹擡起腳踩到泥土和腐爛物混合,常年處理不幹淨的腌臜地面。一雙眼死死的盯着,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人,他的身上有燒焦的烙印和皮鞭的長痕。

徽遠真是深得本宮的心意,好好的款待與九驸馬有一面之緣的客人。不過,這樣可不夠,理應禮尚往來?他送九驸馬的禮物,今夜她通通還給他。

趙茹握緊手中的斷刃插到了二傻的心髒,只聽見一聲慘叫。

“啊啊啊啊,”

二傻暈了過去,滲着鮮血的心口穩穩的插着一把鑲滿紅寶石,價值連城的斷刃。趙茹揚起了久違的笑容,滿意的看着只剩一口氣的人,今天她高興,給他一個生還的機會。

走到門口的紫色身影,轉頭笑道:“讓他好好活着,等本宮心情好了,再來看他。”

一旁的手下接到指令立刻給二傻松綁,拿出桌子上的藥,進行粗魯的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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