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知帝王心

四月二十七日,

養心殿,

提筆作畫的君王旁邊,站了一位身穿淺紫的清冷佳人,仔細看帶着墨色的筆尖,雕刻出一個出塵美人,美目清秀,站在案牍前磨墨,一雙美目含笑望向一旁。

這幅畫好是好,就是紙太小了,只夠描繪出敏妃的佳容與深情款款,卻不見一旁人的反映與神色。

“這副畫還禮贈與敏兒,答謝敏兒送給朕的畫。”

“多謝皇上,”敏妃開心的接過來之不易的禮物,手中捧着的不過是一張薄紙,對于她來卻像心髒一樣重要。

幾年前敏妃初到趙國,對趙奕一見傾心,經常偷偷的打聽關于他的消息。為了多在趙國呆些日子故意裝病,遲遲回楚國。

才有了,趙奕陪她在禦花園散心,她處于激動和不知所措的狀态,想離趙奕近一點卻怕不合禮數,故意崴了腳撲到趙奕懷裏,被他抱回了住處。

那夜,敏才人沉浸在趙奕溫柔中,忘了楚國和趙國的距離,也忽視他是趙國的皇帝。

直到晚上的蜜蜂将她蟄醒,這是深宮別苑,她親眼目睹母後的悲涼,又為何一時沖動忘了處境。

好笑的是,她被迫嫁到趙國和親,嫁的,的确是心儀的人,但是心儀的人早有了心上人。

本想清冷的度過一生,他卻再一次給了她希望。

三天前如同三年前那樣,趙奕沖她明朗一笑,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和她閑談,他看見桌子上畫着他的肖像,絡繹不絕的誇贊讓她羞紅了臉。

因此敏妃搬出了未央宮,升為妃位入住瑤華宮,近日常被皇上召來,研磨作畫。

今夜徽遠和幾名官員進宮禀報宮外事宜,趙奕冷靜的處理。

等屋內喧嚣散去,拿出筆墨開始作畫,剛畫到女子的眉眼,敏妃感慨着趙奕化工非凡,等模樣清晰時才意識到畫的是她,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淚水。

慢慢的一副完整的畫擺在她面前,擊潰了敏妃心中的種種隔閡和防備,她的模樣和衣服款式和畫上無異,是不是說明趙奕心中有她。

可是,這幾日,他們一同歇息,卻只是靜靜的躺着,本以為是自己不夠美豔,現在想想,一定是趙奕事務繁忙太過勞累。

“皇上,該擺駕未央宮了,近幾日您公務繁忙未曾去過。”

敏妃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明白皇上不屬于任何人,容妃有孕在身應該多陪她,敏妃福身行禮。

“容姐姐懷有身孕,近日經常徹夜難眠,皇上一定要囑咐容姐姐好好休息,安撫她的情緒。”

“敏兒向來知書達理,朕記下了。”

敏妃為趙奕披上外套,将他送至養心殿外,望着他走向與瑤華宮相反的方向。

敏妃站着養心殿門口,遲遲不肯離去,可能是因為今晚的月亮太美,想瞧會兒月色。又或許微風剛好,吹的人心情愉悅。

未央宮,

近幾日容妃吃完睡,睡完吃,原本紅潤的小臉變得肉嘟嘟的,笑得時候圓乎乎的看起來很讨人喜歡。

容妃吃飽喝足,坐在椅子上摸着未顯懷的肚子,如果是皇子說不定會是以後的皇帝,如果公主也是趙國的長公主。

怕就怕好不容易度過十個月,只等來一盆紅水,那群笑裏藏刀的女人嘴上把她捧成天上的明月,背地裏肯定會給她使絆子,讓她從高空狠狠的跌落。

慕容太後不知道是什麽态度,這幾日,太後下令靜養,誰也不敢前去打擾。

以前她有慕容太後撐腰,一定能平安的生下孩子,現在不一樣,淑妃和太後的感情更深,說不定她還要為淑妃讓路,親手除掉這個孩子。

在這個世道上生存,沒有穩固的同一陣營,各取所需,沒用了就會被丢掉。

與其說,懷孕是一件好事兒,不如說,這是成為衆人眼中釘的開始,現在那些人沒有什麽動靜,因為日子還長着,她們還有很多年準備。

後宮真是個不幸的地方,如同進了豺狼虎豹的口中,用手苦苦撐它們尖利的牙齒,手指被戳破血流不止,也想拼出一線生機。

豺狼虎豹累的了,還有喘息的可能,倘若它們揚起了頭,下一秒就掉入了深淵。

“啓禀容妃娘娘,皇上來了。”

喜悅的聲音未停,下一秒,容妃就看見帶着笑意的趙奕,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扶着她坐到床邊。

“容兒最近感覺怎麽樣?身體可有不适,整個禦醫院聽你的調遣,朕也随叫随到。容兒只需要照顧好身體,其他的不用多想,其他的朕都能替你擺平。”

穿着常服的君王輕輕的摟着沈容,緊緊的盯着她的肚子,用手感受裏面存在的小生命。

這是他第一個孩子,如果有人存心找死敢用肮髒的手段,他就讓那些人明白什麽是生不如死。

只有他能決定孩子的以後,妄圖謀害皇子的人罪不可恕。

“只要皇上在,容兒什麽都不要,只求皇上龍體安康,容兒就知足了。”

沈容依靠着寬厚的肩膀,感受到了深得恩寵的滋味,以前淑妃夜夜躺在皇上身邊,也一定在想,榮華富貴和帝王的偏愛,被她牢牢地握在手裏。

誰也沒有想到,僅憑太醫的一句話,後宮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淑妃一定很難過吧,肯定像悍婦一樣,咬牙切齒的罵天罵地。

敏才人這個賤胚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真是不要臉趁皇上來,搔首弄姿的爬上了龍床。

這兩個人是她的擋路石,她們把她看成眼中釘,誰能笑道最後?

當然是多個籌碼的人,沈容撫摸着肚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趙奕耐心的将沈容哄睡,準備離開的時候,看見了書桌上放一沓抄寫的佛經。

趙奕好奇的走到桌邊,拿起厚厚的紙張,主要是祈求國家安康和他身體康健,最後,才是沈容希望能多陪在他身邊。

一旁伶俐的丫鬟開了口:“啓禀皇上,前些日子聖上龍體抱恙,容妃娘娘憂思過重的夜夜難眠。白天跪在菩薩面前磕頭祈禱,晚上就坐着抄寫一夜的佛經,只為了祈求皇上龍體康複,好在娘娘的真心有了回應。”

丫鬟說着走到紅漆木櫃旁,從裏面拿出幾百張抄寫佛經,送到趙奕的眼前。

看似無心無意的提了一句,“娘娘不想讓皇上知道,娘娘一直覺得這是她應該做的事,還吩咐奴婢将佛經藏着不讓皇上發現。今日匆忙忘了收起佛經,如果娘娘知道了,一定會說奴婢多事。”

“娘娘一直覺得只要是對皇上好的事,她都必須做,哪怕夜夜抄寫佛經,感染風寒白天撕心裂肺的咳嗽,也不會耽誤為皇上祈福。”丫鬟說着說着哭了起來。

“等容兒醒來,告訴她照顧好自己,在朕心中她才是最重要的,佛經朕拿走了,容兒的心意朕感受到了,佛經給朕做個紀念吧。”

魏公公得了命令,接過丫鬟手中的佛經,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牢牢地護在懷裏,跟随趙奕離開了未央宮。

養心殿,

已經快五月的天氣,晚上不需要點上火爐,養心殿的角落裏卻燃起了爐子。

爐子裏的火時小時大,一旁的侍從往裏面加着紙,紙張瞬間被火燃盡,只有一角殘餘上寫着兩個字,佛經。

“啓禀皇上動亂已定,恕屬下無能溜了一個漏網之魚,請皇上責罰。”

“徽愛卿平身,一只小小的臭魚能掀起什麽風浪,就算是鯉魚,需要幾百年才能躍上龍門,一切都是未知數,說不定它會被大水淹死,何必為小事擔憂,愛卿做得不錯,賞黃金萬兩。”

“謝皇上隆恩,臣受之有愧。”

“茹兒在宮外如何?”

“九公主身體康健,不過,韓易身受重傷,九公主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宮。”

“身受重傷,将禦醫調去一半,就算是天邊的靈芝也要備着,韓易的命必須保住,茹兒好不容易開心起來,就算韓易想死,也必須等到茹兒喜歡上其他人。

你要想盡辦法得到茹兒的歡喜,萬一韓易沒了,不能讓茹兒難過。”

茹兒不想回來就算了,近日皇宮瑣碎的事情多,容妃有了身孕,一大堆破事需要提防,趙奕無瑕照顧茹兒。

“張宰相的房子空着,改為公主府,茹兒喜歡在宮外玩,要有個能住的地方,去辦吧。”

“臣遵命。”

蕙蘭殿,

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換上一襲薄紗在屋內搖曳生姿,吹彈可破的肌膚像白嫩的豆腐入口即化。

像是從天上下凡的仙子,步履輕盈宛若微風,吹進了某人的懷裏。

飄飄柔柔的沁入那人的身心,世間的俗物被一一褪去。

飄落在空中的薄紗迷亂人眼,仿佛騰雲駕霧去了天上,一同墜落了人間的溫泉。

永安宮,

月色透過縫隙鑽進了屋子,地上的白蟲啃噬着美味的肉。

屋裏充滿的腐爛氣味,吸引了更多的蟲子,它們成群結隊的湧向地上的食物,密密麻麻的将她覆蓋。

不放過任何空隙,進入裏面品嘗絕無僅有的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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