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的

第35章 你的

陸呦從平蕪村回來之後,沒多久,晚舟集團和米可樂園便在網絡上撕了起來。

陸呦倒是沒太關注,只是尚娴淑一直在當吃瓜群衆,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總是繪聲繪色地給她直播最新情報,陸呦也聽了幾耳朵——

“原因很可笑,晚舟集團給米可樂園訂做的那一批員工服,質量極差,有的衣服甚至連線頭都沒有縫合好,洗一次就掉色了。”

“米可樂園當然接受不了這種質量的衣服,多番找到晚舟集團交涉,但是對方給出的理由似乎也很理直氣壯:晚舟集團是倒貼成本幫你們做衣服,你們有什麽資格挑三揀四啊!”

陸呦的視線從電腦前擡了起來,望向尚娴淑:“這倒很像許沉舟的風格。”

“所以啊,米可樂園認為對方是在打發叫花子,本來就是晚舟集團橫插一腳,劫走了這筆單子,現在給出這樣的貨色來,他們還推卸責任。”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呗。”

尚娴淑聳聳肩:“這件事雙方交涉了很久,都沒有結果,米可樂園仗着自己是網紅樂園,人氣還挺高,所以就把這件事捅到了網絡上,和晚舟集團公開撕逼咯。”

陸呦瞄了眼網絡上的輿情——

雖然這場争端,雙方都都有錯,狗咬狗一嘴毛,不過晚舟集團顯然更過分一些,成為了被吃瓜網友激情吐槽的對象。

晚舟集團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件事鬧大了,會直接影響自己的企業形象和信譽。

然而為時已晚,公司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流失訂單。

許沉舟立刻開始危機公關,同意跟米可樂園和解,讓這件事消弭下去。

但惡劣的影響已經造成了,對于晚舟集團,是無可挽回的毀滅性打擊。

企業的信譽形象,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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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晚舟集團訂單的大量解約,鹿風這邊訂單源源不斷地湧來了。

起因,則是一段在短視頻平臺裏爆火的視頻。

視頻裏,山區的小孩子們穿着新衣裳,露出了天真可愛的微笑,争先恐後地湧入畫面中,向大家展示他們印着鹿風logo的新衣裳。

事實上,這段視頻是小劉助理無意間拍攝了放在自己私人的短視頻帳號裏,自娛自樂。

他的賬號統共也才三、四個粉絲,都是家人,起初也沒什麽人關注。

不過因為晚舟集團和米可樂園的矛盾升級,成為了網友們吃瓜的熱點,也有神通廣大的網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挖出了米可樂園之前和鹿風的解約風波。

有媒體上門采訪尚娴淑,尚娴淑就跟親切大姐拉家常似的、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包括半路殺出來的晚舟集團劫走訂單的風波。

她是個極有表現力的女人,把這件事起承轉合、說得是繪聲繪色,一下子熱度便起來了。

而鹿風對于山村兒童的低調捐助,也讓社會對這個品牌的好感度蹭蹭上漲。

他們給捐助了山村兒童捐助了大批的童裝服飾,官博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不是員工的私人短視頻賬號被發現,這件事可能都沒人知道了。

這和晚舟集團的難看吃相、米可樂園的背信棄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夜之間,鹿風網店的訂單燈框暴漲,網友們開始野性消費。

ICLO平臺的銷售波狀圖上,鹿風品牌簡直是孤峰突起,在短短幾天時間裏,竟然創下了銷售與流量記錄。

這着實緩解了鹿風目前作為新品牌發展的困境,可以說是真正邁開了一大步。

......

蔣铎那邊的鄉村兒童失蹤案,案情也有了重大突破。

警方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關注此事的社會各界公布了調查的結果。

陸呦也一直在關注這個案子,甚至做過一些外行的猜測。

卻沒想到,綁架兒童的兇犯,竟然是她之前接觸過的周麟老師。

在陸呦看來,這個人堅守一線教育崗位,是一個非常值得敬佩的人。

然而最不可能的人,卻成了惡魔。

新聞發布會上,蔣铎的臉色非常難看,眼底隐隐帶着倦意。

他向公衆敘述了案情經過,同時也分析了周麟的犯罪心理。

這個男人身世很坎坷,當他還是襁褓中的嬰兒的時候,便被人販子拐賣到了平蕪村周家,成為了周家夫婦的兒子。

他很小的時候便從其他小夥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于是努力學習,一心想要離開貧窮的山村。

後來高考發揮失誤落榜,家裏沒有條件再讓他複讀,于是念了中專。

不過,也終于走出了大山。

出去之後,周麟開始四方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終于,通過一些微茫的線索,找到了父母所在的城市,然後在民警的幫助下,尋找到了親生父母。

然而,母親因為痛失愛子,常年郁郁寡歡,幾年前便病逝了。

他的父親也重新組建了家庭,并且不太想要認回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

這件事給了周麟以巨大的打擊,周圍人都說,那段時間,他時常一個人獨處,也慢慢變得不愛說話。

後來中專畢業,他原本想要留在城市裏,随便找一份工作,都好過回到那鳥不生蛋的窮鄉僻壤。

然而他的養父偶然間割豬草的時候,摔下了山崖,下半身癱瘓,需要人照料。

村裏的人組成了“勸說團”,來城裏找到了周麟,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回去照顧養父。

恰逢平蕪村唯一的一所小學的支教老師離開了,于是周麟便在衆人的勸說之下,擔任了小學教師。

這些年,他一邊教書,一邊照顧養父。

村裏人雖然明面上叫他周老師,但事實上,周麟心裏也清楚,他算什麽老師,不過是托兒所的保姆罷了。

他的一生,都被釘死在了平蕪村。

而他對這裏卻從來沒有任何歸屬感,他知道自己是被拐賣來了這裏,就像村裏那些被拐來的媳婦一樣,每每看到她們雙眼的呆滞和無神,周麟都會産生深切的共鳴。

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後來他認識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也是被拐賣來的,成了村裏瘸子的老婆。

他和這個女人在相互同情與憐憫中,産生了些許暧昧的情愫。

然而,他們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這件事便被女人的丈夫知道了。

女人被打得半死,關了起來。

周麟也被村民狠狠揍了一頓,後來村裏的人每每見了他,都會拿這件事嘲笑他。

這件事之後,周麟的心,徹底被黑暗吞噬了。

他開始籌謀報複的計劃,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将小孩騙到後山村的一個不易被察覺的天然岩洞中,見他們捆綁在裏面。

這些孩子無一例外都是男孩,而且都是家裏父母的“心頭寶”,有的家庭甚至生了好幾個女兒,就為了得這樣一個兒子。

周麟把這些小孩關在暗無天日的黑洞中,聽着他們絕望的哭聲,看着他們父母每天以淚洗面、日益消瘦,他內心竟然産生了某種變|态的快感。

他的報複行動開始變得愈加瘋狂,甚至最後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了那些極其無辜的孩子們。

周麟之所以選擇男孩,也是因為自己便是周家當做“男寶”買回來的,這是他一生的悲劇。

而這...也成了蔣铎通過犯罪心理分析、破獲此案的重要線索。

對于這些事情,周麟供認不諱,并且在審訊的時候,帶着玩賞品味的态度,向警方細致地描述了他對孩子們做出的那些殘忍暴虐的實情。

仿佛回憶那些細節,也能讓他産生快感。

平時審訊的過程,一般都是直腸子的賀鳴非比較激動,蔣铎永遠風雲不動、穩如泰山。

今天倒是一反常态,蔣铎率先被激怒了,揪住了周麟的衣領,将他重重撞在牆上,沉聲道:“做出這些禽獸的行為,你反以為榮?”

周麟的回答,很真誠,是屬于變态罪犯的真誠:“這些事,能讓我的內心秩序恢複了平靜。”

蔣铎一字一頓道:“只有懦夫,才會對孩子下手。”

賀鳴非趕緊拉開了蔣铎。

他是看出來了,周麟這起案子,讓蔣铎想起了小時候類似的遭遇,所以他才會幾次控制不住脾氣。

“做壞事,總比做好事更容易,對嗎,蔣警官。”周麟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陰霾與晦暗,笑了起來:“當好人,結果只能委屈自己。”

蔣铎擡手便給了他一拳,好在賀鳴非擋住了他,将他推出了審訊室。

“怎麽回事啊三爺,以前和犯罪分子鬥智鬥勇,也沒見你這麽激動,你要是在審訊室把他給揍了,你的問題就嚴重了。”

蔣铎活動了一下手指,掰出了清脆的聲響,沉聲道:“有什麽問題,我自己擔着。”

賀鳴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這段時間在平蕪村查案子,你神經一直繃得很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睡不着,我去檔案室,看看案卷。”

說完,他朝着檔案室走去。

“喂,你還真是...停不下來啊!”賀鳴非追上了他,嚴肅地手:“你都多久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看看你這黑眼圈,跟國寶似的。”

蔣铎按了按眼角:“最近失眠很嚴重。”

賀鳴非知道,他失眠的原因,多半是兒時的噩夢被這案子喚醒了。

他提議道:“一個人睡不着啊,那找個人陪你睡呗,問問你那小青梅有空不。”

蔣铎望了賀鳴非一眼:“胡扯。”

賀鳴非見他緊繃的神情松懈了下來,笑着說道:“打量我不知道呢,她來平蕪村那一晚,你帶她...進了房間吧?”

“我跟她兄弟多年,又不是沒在一個被窩睡過,有什麽大驚小怪。”

“我跟你這麽多年兄弟,也沒見你跟我睡啊!不行啊三爺,得雨露均沾吧!”

蔣铎嫌棄地道:“沒有雨露,有也不給你。”

“我看你這麽多年,不是沒有,都存着吧。”賀鳴非追上他:“拿來吧你!”

兩人打打鬧鬧地出了大廳,蔣铎一下子頓住腳步,賀鳴非撞在了他背上。

大廳長椅邊,陸呦等候多時了。

她穿着很職業的白襯衣、一字裙,腰身細長,腳上的黑色高跟鞋勾勒着她漂亮的腿型,正好是他送她的那雙鞋,樣式乖巧又優雅。

見倆人出來,陸呦立刻站起身,沖他們揮揮手:“嗨。”

在喜歡的人面前,她“嗨”得有點小尴尬,她臉頰都不禁紅了。

“你最近不是很忙?”蔣铎走上前,很自然地問道:“怎麽有時間過來?”

“是很忙啊,下午還要見客戶,中午抽時間過來。”

“過來幹什麽?”

“......”

她發現蔣铎這人,明明是聰明人,偏偏有些話就要逼她說明白。

陸呦将包包背到左肩,悶聲道:“我來這裏了,還能做什麽,總不能是投案自首吧?”

蔣铎嘴角揚了揚,嘴角旋了個很淺的酒窩:“總不能是因為想誰了吧。”

“那當然不是。”

“我猜也不是。”

賀鳴非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蔣铎這老狗,真的...太狗了!

沒見過這麽賤的男人。

賀鳴非對陸呦說道:“這家夥兩天沒合眼了,讓他睡覺跟要他狗命一樣。陸呦,你來的正好,把他帶回去睡一覺。”

陸呦打量着蔣铎的臉色,的确帶了很深的倦意,連眼神都有些渙散游離,卻還在這裏強作精神和她玩笑。

“兩天沒睡覺,難怪人都傻了。”

陸呦開朗地笑了起來,很自然地拉起了蔣铎的手腕:“走吧,跟我回家。”

手腕處,她掌心柔軟又溫暖,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蔣铎任由她拉着,一起走出了警局大門,路邊停着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

“買車了?”

“工作室的車,放心,我有錢了肯定第一時間還債。”

“你腦子裏除了還債,能不能裝點別的。”

“這是賣身債啊,我當然得時時刻刻裝在腦子裏。”

車邊,蔣铎摟住了她的腰,往上一提,陸呦便被他整個握在了懷中。

他眼尾上揚,帶了幾分輕薄,又帶着幾分認真——

“不管還不還,這個身,我是要定了。”

“三爺是要耍賴嗎?”

蔣铎貼近她的側耳,氣息撩人:“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陸呦掙開了他,紅着臉将他塞進了副駕駛,自己也跟着坐了上來:“癞皮狗。”

反正都是狗,蔣铎倒不介意是舔狗還是癞皮狗。

他轉移了話題,問道:“吃午飯了?”

“吃了,你呢?”

“不餓。”

“那我先帶你回家,回去睡會兒午覺,睡醒了再吃東西哦。”

蔣铎拿起車裏栀子味的車載香薰,嗅了嗅,問道:“回誰的家?”

“你想回誰的家?”

“你的。”

“為什麽要去我家啊?”

“想睡你......”

他看到陸呦淩厲的眼鋒掃了過來,頓了幾秒,補充道——

“......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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