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達秋神魂颠倒
“衣服。”
浴室門打開條縫,他手上疊得整齊的睡衣被瞬間抓了進去。
實話比想象中燙嘴。
至少到現在,葉辭柯還沒說出來。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不确定他的“實話”和喬稚歡想聽的“實話”是不是同一種。
浴室門忽然打開,潮濕的暖風撲面而來。
喬稚歡套着他的舊襯衣,踩着姜黃色的暖燈走出來,衣擺下露出的腿修長挺直,大腿後側還有幾滴水珠,順着滑膩的肌膚往下墜。
喬稚歡回頭,發現葉辭柯還在屋內:“葉老師還在這裏,是有話想說麽?”
馥郁的霧氣裹着喬稚歡,浴室的暖光在他睫毛上跳,葉辭柯抿抿唇,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喬稚歡偏着頭,雙目直直盯着他,睫毛眨動的速度也放得很緩慢,像在絲絲入扣地審視。
那一瞬間,他感覺喬稚歡能洞穿他的所有心思。
喬稚歡的唇角漸漸舒展,是個了然的笑:“那,晚安了。”
說完,他唇角的笑意緩緩加深,而後利落轉身,回頭的剎那,發梢略起的冰涼水珠砸在臉上,好像透過皮膚刺入血脈,直接擊中心髒。
葉辭柯沒敢睡在卧室,他把空調溫度、加濕器都設定好之後,在床頭留了一杯水,返回客廳沙發躺下。
心髒還在亢奮亂跳,引起他心悸的人就躺在一屋之隔,溫和地陷入他的床褥之中。
今晚注定長夜難眠。
他睡不着,但又怕吵醒喬稚歡,只好摸出kindle,開始讀一本絕望又沉重的小說。
失意的、靈感枯竭的阿申巴赫将創作的所有希望押在威尼斯,誰知印象中美麗浪漫的威尼斯潮濕、落魄,船夫醜陋兇狠,連天空都是陰霾的灰色,讓他一到威尼斯就幾乎斷了魂。
威尼斯帶給他衆多不快和抑郁的體驗,在他即将崩潰的邊緣,威尼斯送上了上帝的饋贈,讓人神魂颠倒的達秋——
他忽然拿開了Kindle。
喬稚歡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起身,靜靜站在沙發前望着他。
葉辭柯稍微支起上身:“睡得不舒服?”
喬稚歡洗過的頭發很蓬松,他低着頭,夜色仿佛在他露出的小臂上流動,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完美無瑕,讓葉辭柯瞬間想起書上的一句話:“他簡直就是具象化的美”。
喬稚歡沒答話,他擡起腳,輕輕碰了碰葉辭柯藏在綿絨毯子裏的小腿:“躺裏面點。”
那一觸也不知碰到哪裏的關竅,葉辭柯渾身的血脈騰地燃着了。
他急忙挪動,不大的海藍色沙發上立即空出一人寬的空餘。
在他意識到喬稚歡的意圖之前,喬稚歡掀開裹住他的絨毯,閉着眼睛鑽進了他的懷裏。
喬稚歡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裏,姿态近乎蜷縮,他的腦海轟地空白了,大腦像臺老舊的機器,無比艱難地運作。
不知運轉了多久,葉辭柯才冒出一句破碎的話:“睡得冷?”
喬稚歡在他懷裏極輕地哼笑一聲。
“你要是怕吵醒我室友,那我就是睡得冷。”
葉辭柯理虧,沒敢答話。
喬稚歡問他:“在看什麽?”
“……《死于威尼斯》。”
手上的Kindle還散着淡淡的亮光,書中一句話下面标着虛線:“這是一條甜蜜卻又冒險的路,或者這就是一條錯誤又罪惡的路,勢必将人們歧路。”[1]
“但我們不得不行走在歧路上,不得不放縱些,不得不成為感情上的冒險家。”[1]
喬稚歡的聲音近乎呓語:“為達秋神魂颠倒的阿申巴赫。”
葉辭柯忽然丢開Kindle,保護殼撞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他扳着喬稚歡的肩膀,猛然把他翻了過來,像只按住獵物的猛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喬稚歡只套了件襯衫,柔軟的質地将他瘦削的肩線勾勒無疑,他不避不閃,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甚至可以說是穩定。
緊接着,他極輕地笑了笑,那笑容瞬間燒燼了一切理智,葉辭柯猛然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