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你老公
宮昊在家一連憋了三天,星期四這天上午他又是無精打采的在沙發上躺着玩兒手機,他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在家沒?你爸過去給你送點兒吃的,估計這會兒也快到了。”
宮昊瞬間來了個鯉魚打挺,扯謊張嘴就來:“沒在。”
“那你跑哪去了?醫生不是說讓你在家靜養着?”
“我在樓下買東西呢,行了,我結賬呀,不跟你說了。”
“哎你——”
宮昊沒等聽杜豔萍又說了什麽,趕緊挂斷電話,他掃了眼家裏,大腦迅速的做出考量:現在把兩個人住的家立馬恢複成單身漢住的狀态可不可行。
答案是當然不可行,因為他給他的另一半準備的用品太多,根本就來不及都收起來。
之前宮昊上班,周六或周日回他父母家吃頓飯,還真不用防備着那老兩口過來給他來個突然襲擊。
宮昊裝上手機正跑到門口換鞋,這時手機又響了,宮昊一看是他爸打來的,趕緊就接了起來。
“在家呢吧?”
宮昊一個“沒”字才要從嘴裏出來,又聽他爸說:“我到你家樓底下了,你下來拿點兒吃的吧,你媽給你包的餃子。”
“行,我這就下去。”宮昊松了口氣,心說還是他爸夠意思,這種情況要是她媽過來,肯定就直接敲門了。
宮昊下樓出了單元門,見宮漢生提着個大兜子就在門口站着呢。
“餃子拿回去你先凍上,你媽給你包的多,裏頭還有兩盒排骨是剛炖熟的,你中午自己焖鍋米飯先吃排骨吧。”宮漢生把兜子遞給宮昊。
宮昊接過沉甸甸的兜子,不禁心生愧疚,他爸來了他都不能讓他爸上樓坐坐,想他為了許亦霖,真是都在不孝子的邊緣徘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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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那班兒也別上了,咋們家又那些不缺錢。”宮昊看着他爸兩鬓間的白發,心裏不太是滋味,他爸前年就退休了,以前是一家公司的財務主管,去年又上熟人開的培訓機構當會計老師。
宮漢生趕緊搖頭,“哎,那就行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現在是不在家裏住了,剩我天天在家聽你媽數落?”
宮昊這才理解怎麽他爸退休了也閑不住,敢情是躲他媽呢,不過這也難怪,他媽一直就是在家裏特愛數落他們爺倆。
看着宮漢生的車開遠了,宮昊上樓就按照他爸說的把餃子凍到冰箱裏,然後電飯鍋焖上米飯,等到中午十二點剛過,宮昊又加熱了一下排骨,盛了一大碗米飯開吃了。
他媽炖的排骨酥軟入味,就是一個人吃總感覺差了那麽點兒滋味,宮昊吐掉一塊兒骨頭,想起來幹脆饞一饞許亦霖。他一手夾了塊兒肉最多的排骨,一手按開相機,來回調了半天的角度才拍了一張一看就特別勾人食欲的照片,然後給許亦霖發了過去,底下還追加了一句話:真香,某人就是沒口福。
不到兩三秒鐘的功夫,這兩條信息就到了許亦霖的手機上。
這時許亦霖正在辦公室裏看書,桌上的手機連續震動了兩下,他的視線轉過去,看到是來自宮昊的微信。
沒錯,這次不是手機短消息了,而是聊天更方便的微信。
學校裏有一個工作群,許亦霖和全校的教職工都在裏面,但是單獨添加老師為好友的,除了宋主任以外,宮昊是第一個。
想想這也不可能是許亦霖主動的,這兩天晚上宮昊是必須要給許亦霖打通一個電話,好在他就是問一些吃飯了沒?吃的什麽?要不就是囑咐許亦霖工作別太累了,早點休息,這樣讓許亦霖也不至于跟電話那頭沒得可說。
微信上收到宮昊的申請添加朋友是昨天晚上,那時許亦霖剛和宮昊結束通話,許亦霖躺在床上,耳朵裏才聽完宮昊低沉的嗓音對他說“晚安”,他不禁都有種心情放松,即将要安心入睡的感覺。
可下一刻再看手機上進來的一條消息,許亦霖頓時睜大眼睛,困意全跑沒了。宮昊的微信名還是“宮老師”,發來的申請添加信息就簡短的五個字——我是你老公。
許亦霖氣炸,就知道宮昊這個人不能給他好臉太多,因為他實在是太蹬鼻子上臉了!
之後許亦霖就沒搭理宮昊這茬兒,但連他自己都想不通的是,今早他起來看手機的時候,竟然鬼使神差通過了宮昊的申請。
此刻再看着“宮老師”發來的照片,許亦霖的肚子裏還控制不住的“咕咕”了兩聲,平時這個點他應該在家吃飯了,最近為了躲他爸,許亦霖就借口忙工作沒回家。
他打算等下晚些時候再去學校餐廳裏吃飯,現在到了飯點還不去是因為他一出現在餐廳,正吃飯的老師和學生們都會很拘謹。
許亦霖在手機鍵盤上敲兩下又停,打出來幾個字又删掉,真不知道給宮昊回複什麽好。
那邊宮昊一直看着手機上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心裏期待的等啊等啊,想看來許亦霖這是有不少話要對他說呢,可結果等了快五分鐘,宮昊只收到了許亦霖發過來的一個“嗯”字。
氣得宮昊撂下手機,端起碗往嘴裏扒拉飯,感覺這下入口的排骨也沒剛才那麽香了。
沒有再收到宮昊的信息,許亦霖松了一口氣,他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縱容了宮昊很多,照這樣下去許亦霖都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樣。
其實星期一那天他就給醫院的副院長又打了一個電話,這次他直接就說了宮昊在記憶方面出了些問題,結果副院長也是十分盡責的,讓許亦霖帶着宮昊來他們醫院的神經內科看看。
許亦霖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宮昊又不是傻了,怎麽可能乖乖跟他去醫院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神經病呢?
不過在他隐晦的說了說宮昊的異常表現後,副院長又給他提議也可以先帶病人去看看心理醫生。許亦霖想這個倒是好辦了一些,因為剛好他的一個高中同學就開了間心理咨詢中心,他可以先去聊聊宮昊的病情。
轉眼又到了周六這天,許亦霖已經約好了要跟路瑤見面,路瑤就是他的那位當心理咨詢師的同學。
下午兩點多許亦霖在家換衣服,本來他又穿上了那件黑色襯衫,可是對着鏡子穿外套的時候,許亦霖忽然就回想起那天在電梯裏宮昊說他的話。
“以後出門別穿成這樣,騷氣沖天的想勾引誰呢?”
許亦霖照了照鏡子,怎麽也看不出來自己跟那四個字沾半點邊,不過等他出家門的時候,上身換成了一件半高領的咖色羊絨衫。
開車去路瑤的心理咨詢室,這一路上許亦霖時不時的就要從後視鏡裏看看有沒有什麽車跟着他,他覺得要是再不解決宮昊的問題,他也快要魔怔了。
昨晚宮昊在微信裏不停地追問他什麽時候回家住,許亦霖回了宮昊一句再等等,結果宮昊立馬就不幹了,發語音過來惡狠狠的質問他,是不是想等着分居的時間夠了,直接起訴離婚。
最後把許亦霖煩的實在沒轍,回了宮昊一個“滾”字就關機睡覺了,一直到這會兒許亦霖都沒有再收到宮昊的消息,他還真怕別是宮昊又在哪藏着打算跟蹤他。
好在這次是許亦霖想多了,他到了咨詢中心所在的樓下停車待了一會兒,沒見又有車開過來他才放心的上樓。
跟路瑤上一次的見面還是半年以前,那是許亦霖為數不多的參加的一次同學聚會,并且加上他人數也沒超過五個。
“許校長,您終于接受了我的建議過來啦?”路瑤見了許亦霖上來就先調侃,也是她過去常說許亦霖長久單身下去,容易憋出心理疾病來。
許亦霖在路瑤的咨詢室裏,等着路瑤的助理給他放下杯飲品,開門出去後他才說:“其實我來是因為我有一個朋友……”
“哎,打住。”路瑤打斷許亦霖,“你許校長什麽時候也學會這一套了,怎麽?還怕我笑話你呢?直接說你哪方面出問題了就好。”
“路咨詢師,這恐怕得讓你失望了。”許亦霖微笑着靠進沙發裏,“因為本人心理健康的很。”
路瑤好似又捕捉到了什麽信息,她兩眼微微的放光,“那說出你朋友的故事吧,能讓你專程來找我一趟,你這個朋友跟你的關系一定是非比尋常。”最後四個字出口,她面上已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許亦霖感覺有些後悔,路瑤應該是靠譜的吧?
“嗯……沒你想得那麽複雜,他是我學校裏的老師。”許亦霖先把宮昊是如何受傷的告訴了路瑤,然後是宮昊受傷後對他的糾纏,有些他并沒有說全,那路瑤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說完這些許亦霖沉默了片刻,思緒回到了一個星期之前,他在宮昊的家裏看到的情景。
“他在來我的學校工作以前,我和他并沒有交集。”許亦霖緩緩的說道,又想這樣說應該不太對,因為起碼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宮昊是知道的他的,他們或許還在校園裏的某個地方擦肩而過,又或許宮昊還和他說過什麽話,只是他對這些并沒有印象了。
路瑤漸漸收起玩笑的心思,專注的聽許亦霖說話,她見許亦霖兩眼望着窗外,眼神裏仿佛正在凝聚起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