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離川拿了他手裏剩下的一個暖貼，然後又從自己身上拿下來一個，沒等人過多反應，直接從他的羽絨服背後伸了進去。

夏辰裏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線衣，男人這樣伸進去仿佛直接能接觸到他的皮膚，秦離川心底微微觸動，沒多停留，快速動作在他的背上兩邊一邊貼了一個。

夏辰，“……”

兩人的身高有些差距，秦離川很明顯的能看到他耳朵的顏色。

做完這些，男人把自己一直暖手的那個也塞到夏辰的手裏，“還是穿的太單薄，這個用來暖手。”

楊教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兩人，好像無形中在鄙視兩個用暖寶寶的大男人。

夏辰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開口，“我們去那邊轉轉吧。”

秦離川往後退一步，跟他一起轉身，“他們在那邊冰上釣魚，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夏辰點頭。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冰上走，其實昨天夏辰都已經在好奇了，“這個冰真的結實嗎”

秦離川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這邊溫度低，冰層也很厚，只要別密集的鑿冰層，目前的人流和承重不會有危險。”他說。

夏辰還是有些膽戰心驚的，畢竟河邊還挂着下河危險的标志。

“以前釣過魚嗎？”秦離川問他。

“沒有，沒什麽機會過來。”他回答。

梁銘這會已經釣上來一條了，老遠就聽見沈一飛在那喊，“今天晚上哥們給你下廚做紅燒魚，你可勁釣吧，再弄兩條，把我跟離川那份也釣上來。”

夏辰好奇的往那邊看，秦離川帶着人上前，“過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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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飛看着秦離川帶着人過來，挑眉，“認識的？”

秦離川點頭，“朋友。”

夏辰朝兩人點點頭就低頭看腳下的洞，伸手便想要去摸。

男人及時把他的手給拽回來，“……不是還要畫畫？伸進去待會就畫不了了。”

沈一飛跟梁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莫名的味道。

“好吧。”夏辰心有餘悸的把手縮回來。

秦離川把自己的冰釣杆拿過來給他，“試試？”

夏辰接過去蹲下來，又瞅瞅梁銘的那一條還在桶裏撲騰的大魚有些躍躍欲試。

沈一飛自己沒耐心釣，便從自己這邊過來看兩人的熱鬧，“行啊，離川，這裏還能碰到熟人？”

秦離川懶得跟他貧，拿了凳子塞到夏辰跟前讓他坐，“滾回你那邊去，把魚都給我吓跑了。”

兩人站着夏辰坐着，有一定的落差，夏辰仰着頭難受，幹脆不看他們。

沈一飛有眼色的從遠處把自己凳子拎回來放在秦離川跟前，然後跑去周邊逛了，他算是看出來了釣魚就不是他能幹的事，太考驗意志力了。

平常無聊還能玩個手機，現在這邊天氣這麽冷，他根本就伸不出來手玩。

秦離川跟夏辰坐在洞口前說話。

“怎麽來這邊寫生，天氣這麽冷。”男人問他。

夏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楊教授，“教授說要來，假期我也沒什麽事就跟着過來了。”他說，頓了頓接着又看着秦離川，“你們是專門過來釣魚的？”

男人指着還聚精會神坐着的梁銘，“朋友家是這邊的，過來玩，也沒什麽事情可做，順便過來湊熱鬧。”

夏辰也沒多想，跟着看了一眼梁銘，便繼續低頭盯着自己手裏的魚竿。

很好，很自然，秦離川暗地裏念道。

兩人低頭看的瞬間，夏辰手裏的魚線突然動了動，他下意識的去看秦離川。

秦離川道，“拉！”

夏辰盯着自己的手裏的東西不知道弄哪裏，梁銘在不遠處提醒，“收線。”

兩人一起拉着杆子收線，快上來的時候秦離川又松開去拿網，“你來提，放這裏。”

一條半大的魚從洞裏上來的時候，夏辰忍不住笑了，緊張的把魚把秦離川那邊提溜。

這是秦離川第一次看夏辰真正意義上開心的笑，兩人合力把魚丢進桶裏的時候，夏辰忍不住遺憾的對比，“好像沒有他那條大。”

“那待會再釣一條更大的。”秦離川安慰道，能看見夏辰這樣笑真不容易。

夏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楊教授，“可是我得回去了……”

男人點點頭，“我陪你走回去，待會路過小賣鋪的時候買兩杯熱飲回去，給老師暖暖身子。”

“好。”他擡頭看了一眼秦離川，“你也買一杯。”

男人眉眼間都是笑意，“好。”

他也不知道夏辰對自己是什麽感覺，但這一會也算是得到了相應的回報，這一趟，來的值了。

小村鎮上的小賣鋪沒有什麽奶茶或者高級的熱飲。

都是放在熱水中溫着的盒裝袋裝飲料，平常的一杯奶茶的錢在這裏可以買到三盒牛奶，兩人選了之後，在男人還在翻手機的時候，夏辰已經掃碼付款了。

秦離川無奈盯着他看。

他遞給秦離川一盒熱牛奶，“上次吃飯都是你請我的，這次小的就我請你。”

秦離川再次失笑，擦了擦牛奶上的水漬，拆開喝了一口，“很好喝，謝謝。”

夏辰點頭看了一眼牌子，突然冒出來一句，“伊利的，大品牌。”

男人再次樂了，也跟着看了一眼，“是的，大品牌。”

夏辰的這幅畫今天終是沒能畫完，夜色漸漸降下來的時候教授那副勉強收尾，兩人收拾一下就拖着畫箱往回走。

路上碰到秦離川三人，沈一飛好奇的看了一眼教授拎的兩幅畫，真心贊嘆，“畫的真好。”

教授笑笑沒說話，沈一飛便又開口了，“這畫賣嗎？”

夏辰看了一眼秦離川，只見男人直接把人給拎走，“這是A大的教授，現在國內數得上號的油畫家，你想多少錢買？”

楊教授注意到秦離川，樂呵呵的跟夏辰開口，“這都是你認識的？”

“不全認識。”夏辰老實道。

沈一飛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聲跟秦離川嘟囔，“你啥時候認識人家的，不是別有用心吧？”

秦離川咬牙，笑罵，“滾！”

倒是梁銘挑眉看看秦離川又看看夏辰，接着跟楊教授和夏辰開口，“兩位有沒有興趣去我們家作客，這兩條魚有夏辰的一份，今晚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晚飯？”

夏辰沒說話，楊教授看了一眼他桶裏的兩條魚，對着夏辰誇到，“行啊，不愧是我學生，離開這麽一會都學會釣魚了？”

夏辰縮了縮脖子，表示無力承受這種誇獎“……也沒有，就是運氣好。”

“行吧，夏辰今晚跟着去吧，你們都是年輕人一起玩，我老頭子就不去了，晚上得早睡。”楊教授拍了拍夏辰的肩膀。

“楊教授，我……”夏辰還想說什麽，便被走在邊上的秦離川拿了一個油畫箱過去拎着，“你們今晚在哪住？”他問。

夏辰說了個地址，梁銘看向秦離川，“就隔了一條街。”

秦離川眼底洩露出一絲愉悅，“那還好，晚上不用太折騰。”

沈一飛在一邊有些感嘆，這鐵樹都多少年了，終于要開花了。

秦離川目前的身份地位，要什麽沒有，可惜就是本人怪的很，多少年了都沒見身邊有什麽人，正是需求旺盛的年紀，不知道的還以為某些方面有什麽問題。

沈一飛和梁銘先回去，秦離川跟着兩人回住的地方。

夏辰看着秦離川跟楊教授侃侃而談，突然發現秦離川好像比想象中的優秀，看樣子楊教授也很欣賞他。

現在兩人是因為自己的關系才認識的，夏辰有些感嘆。

慢慢的，似乎心底的某些東西終于融化了。

兩人住的地方環境不是太好，地熱不怎麽熱，空調也不怎麽好使，兩人入住的時候沒有檢查太多，這會臨近晚上回去就感覺冷了。

老板又是一副看你們是外地人你能把我怎麽樣的做派，把兩人氣的不行。

秦離川看這樣沒法住，就打電話給梁銘。

到底有個本地人，梁銘辦事挺迅速的，直接把人安排在了自家隔壁的農舍。

夏辰和楊教授都很感激，晚飯是梁銘母親自準備的，為了表示感謝，楊教授直接把今天的那副畫送給了梁銘做禮物。

“楊教授是A大美院的教授，現在一幅畫可是按萬為單位來計數的。”秦離川跟梁銘母親介紹。

梁銘母親一副撿到寶的樣子，說着話就要梁銘爸爸快給挂起來。

惹的幾人哭笑不得，到底是小鎮上的人，心性淳樸。

還好夏辰即使攔住，“這畫要拿出去通風散味，這時候放在屋子裏對身體不好。”

梁媽媽這才連聲說好，然後接着做飯去了。

晚飯兩條魚都處理了，一個紅燒，一個炖湯，農家的口味大家都吃的很香。

晚上楊教授回去睡覺之後，沈一飛拉着其他三個人打麻将，夏辰不太會，秦離川就讓梁媽媽補一個位置，自己坐在後面教夏辰打。

夏辰其實不太想，但又不好擾了大家的好心情，就被秦離川半推半就的玩，但事實發現，大家都很善意，氣氛特別好，梁家人也很溫暖。

沈一飛在秦離川的眼刀子下連續給夏辰吃了好幾張牌，最後自己跟梁銘輸的慘烈，夏辰和梁媽媽平分秋色。

轉身回去的時候夏辰把手裏的錢偷偷塞到了秦離川的口袋裏，他也不是不經人事，知道都是大家一直在讓着他。

沈一飛看着兩人的動作，忍不住給梁銘打了個眼色，梁銘下意識的去看自家父母，還好兩人現在正專心收拾沒看這邊。

夏辰是趁秦離川沒注意的時候，直接把手伸進去男人口袋，可能是怕人不要，所以動作就唐突了一點。

但秦離川似乎還很受用，一摸口袋裏的零錢便忍不住向夏辰挑了挑眉。

“都給我了？”

“嗯，本來也是你幫我贏的。”夏辰有些不好意思。

秦離川越過他的肩膀看着他身後八卦的沈一飛，轉身帶人出去，“我送你回去，明天上午還要出來畫畫？”

“楊教授說上午可以随便轉轉，下午溫度高點了再過去，不然伸不出手來。”夏辰說。

秦離川點點頭，“那明天起來給我發消息，讓梁銘帶你們去周邊看看。”

“太麻煩了吧？”夏辰覺得老是麻煩別人不好。

“那我帶你們去？”男人再次道，他知道夏辰的性子，認生，也怕麻煩別人。

夏辰咬了咬下唇，垂眸往前走了幾步，片刻才道，“那好吧。”

秦離川無聲的在後面勾了勾唇角，孩子終于算是養熟了一點點。

夏辰跟教授住在一個房間，教授年齡大了，出門在外他有些不放心，回去的時候人已經準備睡覺了。

他習慣性的拿出來速寫本，楊教授看着他這動作便挑了挑眉，“速寫？”

“……嗯。”他回應，但打開的時候當着老師的面又突然不好意思了。

楊教授也沒準備要看，窸窸窣窣一陣就上了床。

夏辰這才開了床頭燈好好的開始畫。

和以往比起來，夏辰落筆之前想了很多，今天遇到秦離川比以往都要驚喜，不是驚訝，是驚喜。

每次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的心情都習慣性的低落，但今天似乎是遇到了秦離川的緣故，往常那種感覺不太明顯。

今天他忍不住畫了好幾張。

秦離川給自己遞暖寶寶的樣子。

笑着附和說伊利是大牌的樣子。

不由分說幫他們搬東西換旅社的時候。

還有給他塞零錢的時候他有些被取悅的樣子。

他害怕等以後某一天不再會和秦離川遇到，他就會忘了現在遇到過的這些溫暖，所以一定要記錄下來。

夏辰睡的很晚，臨睡前他破天荒發了一個動态，和秦離川以往看到的不一樣，不是圖片，單純發了一個小太陽的表情出來。

不過秦離川後來才知道，夏辰發的這些動态都是只對他一個人可見。

就像夏辰理解的，很多時候大家發動态并不是給自己看，而是給別人看，但這個小太陽開始，夏辰也沒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情緒變化。

只有秦離川一個人，他想讓他看到。

秦離川看到他這條動态的時候，心裏微微泛起點漣漪，連着一個多小時翻遍了夏辰所有的朋友圈都沒看到除了圖片以外的東西。

只有這個小太陽在最頂端特立獨行。

他忍不住想着，是不是因為他？是不是今天他跟自己一起，還是有些開心的？

翻來覆去想了半天，又覺得自己作為比人大了好幾歲的大人好像頗有些不要臉的樣子，這才把手機扔到一邊，不再想了。

無論怎樣，今天的事情對他來說也算是最圓滿的結果了。

他告訴自己別太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