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曲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審訊的房間中，飛坦并沒有像平時一樣做着感興趣的事情，他只是看着歐莎問道。
小的時候，如果飛坦和歐莎同時在審訊室的話，其他人就知道他們兩個肯定又是在研究什麽對于他們來說“好玩的”藝術了。
可是難為，時代變了，背景變了，人……也變了。
歐莎理理頭發，沒有看飛坦，“為什麽？沒有為什麽。我做事一直聽随着性子走的，不是麽？而且你現在這樣就像是期待什麽一樣。怎麽，還在想着我的背叛有什麽疑點嗎？還在遲疑着什麽嗎？啊，飛坦，你什麽時候也開始變成這麽矯情的人了？”
歐莎的樣子陰陽怪氣惹人厭惡。
“哦？是麽。我只是在想你這女人心裏從未信任過誰吧。甚至是我們。”
“我需要去信任誰麽？這可不是我的義務。吶，飛坦，如果我說其實我只是單純喜歡玩弄別人而已，你是不是會殺了我？畢竟你不僅被我笑容欺騙過，還被輕信了我的眼淚，可真是讓我有夠哭笑不得的。”歐莎現在的眼神中充滿了諷刺。
這種諷刺不是給別人的，而是給自己的。
“殺了你還真是便宜你了。”飛坦說得冷淡。
“哦？是麽？可惜了，你做不到。”歐莎似乎很自信，她看着飛坦笑笑。
“哼，的确。殺了你之前我似乎應該要問一下把瑪奇帶走的人和你是什麽關系。”
“哎？聽你的口氣，總覺得你知道是誰了？”
“是那個叫佐的男孩吧。哼，輕而易舉就能猜得到。”
歐莎被飛坦的話提醒了，對哦，為什麽會忘記自己的親弟弟，那個被旅團殺了全族的洛缇克少爺想要殺了旅團的這件事呢。
自己的腦子還真是有夠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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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歐莎突然也意識到，剛才腦海中虛幻的聲音是什麽意思了。
佐想要殺了幻影旅團，是因為幻影旅團滅了洛缇克一族。而旅團滅族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可能和自己也有關系。
也就是說瑪奇被擄走的原因歸根結底是自己的原因？
但是……如果那個聲音如果是真的，自己的背叛會害死大家，那那張占蔔的最後所謂的得到一切又是什麽呢？
不行……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個人去吧瑪奇救出來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讓旅團去和佐碰面，或許會發生什麽糟糕的事情。
“你們不要去找他……這種事情……我會解決的。”歐莎說到。
可是這樣的話從歐莎的嘴中說出卻惹來飛坦的嘲諷。
“是嗎？解決？解決什麽？一個同夥去解決什麽？真是讓人不可理喻。”飛坦的手上注滿了念力，随時準備殺了眼前的女人。
“不要去就是不要去！你是聾子吶！”
“你太嚣張了。”飛坦一手刺過去歐莎這詞還是依舊沒有躲閃。
冰冷的血将衣服染紅。
歐莎的右手因為剛才受了傷現在加上這次的手刀，基本不能做什麽大幅度攻擊動作了。
“如果想殺了我，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我的念能力你以為僅僅是操縱麽？我的能力可是特質系的哩。所有被我接觸的人都會被詛咒，随着我的死亡而死亡哦。”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
“你可以試試看不相信。”
飛坦思考了一會，如果現在殺了歐莎或許真的後果會很嚴重。歐莎可能和除了自己的其他團員也接觸過。反正他們現在又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對付歐莎，先留着一條命也無妨。到時候還是可以殺了的。
“不過，或許我還可以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一件事。那個佐，可不是我的同夥，他是我的親弟弟。”
“知道。”那天看到歐莎的表情飛坦就猜到了這件事情。“因為知道，所以……你的血液可能是最好的協助了。”
雖然不知道庫洛洛用了什麽能力，不過的确，他用飛坦取到的歐莎的血之後很快找到了佐的坐标。那是佐現在居住的破房子。
于是旅團向那裏出發了。他們也不禁束歐莎，只是放任她一個人在基地游走。
可是歐莎才沒有這麽閑呢，她當然選擇跟着旅團的人一起過去，帶上她的仆人無言一起。
……
佐的房門被念一下子破壞的一幹二淨，在房間裏的他面無表情轉過頭看着旅團的人，好像一直等待着一般。
“吶，終于找來了啊。你們再不來我可是要帶着那個可愛的大姐姐去找你們了呢，雖然因為那女人也是蜘蛛我本是應該殺了她，不過作為籌碼我卻不能動手，真是讓我難耐的呢。”和歐莎相似的語氣讓人不爽。
佐的計劃就這樣開始了。仇恨讓他的心靈并不能像他的表情那樣淡定，一上手就是對旅團的人猛烈的攻擊。
“我們要不要去幫忙？”無言停下了腳步。看着在一邊觀戰的歐莎。
“不，先看看情況。”歐莎伸出右手平舉，攔下了無言。
佐很強，但是卻是單打獨鬥。他們打鬥了一會，旅團的所有人都發現了情況好像不太對。佐一開始是主動攻擊，可是越是到後來越是喜歡躲避。他不在和旅團的人以命相搏，而是周旋着，他的手在盡力碰到每一個旅團人。
當佐再一次站住腳的時候，卻開始瘋狂的大笑。像是一個終于滿足心願的孩子一樣。
“……”飛坦不解地看着少年，又回頭看看歐莎。
歐莎只是攤手，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你知道嗎？被我用念有意碰過的人都會附着上我的念從而被詛咒，伴随着我的死亡而死亡。”
這樣的臺詞好像在哪裏聽過……
還真是的，沒想到歐莎随口一說的能力竟然就是佐的能力。或許洛缇克這個家族的人就是這樣吧，不在乎生命也要做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佐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巧的瓶子，當歐莎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來不及上前阻止了。
男孩毅然決然喝下瓶子中的□□，然後是他崩壞的神情，“你們這家夥都是自作自受。你們根本不動社麽叫做珍視！你們這些人就下地獄好好道歉忏悔去吧！”
歐莎愣在那裏，瘋狂的佐就像是一面鏡子映射着從前的自己。
“其實……這麽說來，的确是我害了大家啊，那個聲音說得沒錯，要不是我自做聰明的離開……也不會誕生如今的佐吧。”歐莎睜大的雙眼吐露着什麽,“不過好在這一切都在我還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只是看來，代價有點大呢。”
“主人……這不是您的錯。你不要自責，您已經改變了原來大家的命運了。”
“別安慰我了，怎麽不是我的錯。當時在我剛知道了佐是來報仇的時候就應該……”歐莎沒有說下去，因為後悔已經無濟于事。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比起原來團長被抓走之後大家分散行動而發生的一系列不幸來說，她還有挽救的餘地。
無言明白歐莎的意思，“真的不關您的事，一切都是那個穿越者改變的命運。主人，您也是命運的受害者。”
命運麽……
笑聲停止了，洛缇克家族最後的繼承人也在此時此刻隕落了，而詛咒的起點亦在這裏開始了。
飛坦感到身體有着熱，就像是什麽崩壞了。這就是詛咒麽……還真是……
歐莎放棄了所有的真實，帶着灑脫卻虛僞的惡笑走到了飛坦的面前。“吶，壞大叔，是不是佐的詛咒生效了？呵呵。不痛哦，不痛哦。”這種聲音是她最後的挑釁。
如果按照原來的路線，大家死亡之前歐莎很難無時無刻出現在大家面前，就像窩金，在歐莎沒有預料到的時候死去了。
歐莎雖然對死亡無能為力，但是對于像是當初瀕臨死亡的默一樣的狀況，還是……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故意露出居高臨下的态度。
“你還敢說……”惡狠狠瞪着歐莎，飛坦真想一手砍下去。她怎麽還笑的出來？
果然，從一開始，背叛……是她預謀好的事情吧！
這一定是這個女人的惡趣味，為了讓自己相信她，然後她再欣賞別人被玩弄的樣子作樂。
“吶。”歐莎不在意這樣被瞪着，她用右手指着左邊的胸膛。“飛坦啊，我說……你不想殺了我麽？如果你在這裏刺下去的話我就會死了哦！不過按你現在的樣子，怕是不可能了吧。”
“你這是在諷刺我麽……”飛坦眯起眼睛，眼神更加淩厲。
“呵呵，不是的。飛坦，反正佐也死了，你也快死了，我的詛咒沒想到竟然心有靈犀地和佐重疊了，你完全可以放心的把我殺掉呢！你就不想給我這個叛徒什麽制裁嗎？不過……”
“正有此意。”還沒等歐莎說完話，手，刺穿了左邊的心房，刺穿了歐莎活着的意義。
而心房……只傳來陣陣寒冷。
“飛坦，沒想到你還是有點實力的。看來，我那沒用的詛咒也要因此開啓了……”
無言沒有說話，沉重的凝視着歐莎胸口的鮮血。
無言知道，自己要和使自己重生的這位“母親”告別了。
飛坦毫不留情将手從歐莎的胸口抽了出來，噴薄的血液濺射在了飛坦的臉上。
胸口的疼痛讓人難受。
比任何一次都疼。
明明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願望啊，但是看着眼前少年的恨意，歐莎并不想以後再也看不見這張她喜歡注視的臉龐。
她其實心裏希望飛坦能夠像是從前那樣看着自己……這樣就算死去……也一定非常幸福。
未來的自己真是惡毒，把讓眼前人恨自己這麽痛苦的事情交給自己，卻享受着在在意之人的悲傷中死去……
如果有機會的話……
真想看看飛坦那樣的表情啊……
眼睛逐漸模糊起來，歐莎卻還努力看清飛坦的模樣。
“飛坦，我說過……我會讓你恨我的，恨到親手殺了我也不會感到任何悲傷。”
血液滴在地板上發出滴答之聲，可是胸口心髒跳動的聲音卻在慢慢減弱。
會心地笑着，看了無言最後一眼，“小蜘蛛啊……你終于……自由了。”
嘴邊占滿了鮮血，這次不是歐莎在玩什麽食人的游戲，而是她自己的鮮血。
眼睛越來越疲憊，身體也在慢慢消失。天空中出現雜亂飛舞的羽毛，那是歐莎所幻化的能力，火紅色的羽毛是她在使用能力的證明。
“謝謝你。飛坦。至少如我期望的那樣……是你這個沒有藝術感的家夥在最後殺了我。”
“謝謝你。飛坦，至少我可以被你憎恨。真的……謝謝……”眼睛再也沒有辦法被支撐，歐莎帶着莫名的笑意成為了虛無。
房間裏到處都是火紅色，眼前的女孩逐漸化成羽毛消失在了眼前。
飛坦只感覺身體周圍裹了一層很溫柔的念，慢慢在恢複，其他人也是如此。
“怎麽會……？”
無言知道歐莎可能不希望讓他說出來，但是無言也不願意看着歐莎就這樣白白在被人誤解中死去。
“歐莎那家夥會的根本不是什麽詛咒……”面癱的無言也忍不住将淚水宣洩。他已經不用再稱呼歐莎為主人了。這冗長的命運之曲或許是時候畫上休止符了，可是無言已經習慣保護主人的生活。“她的能力和她自己真正的樣子也許很像，是一種溫柔的，卻輕的好似不存在的能力。她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或者時間去治療他人。而像是剛才那樣大規模的瀕死狀态所必須消耗的是她所剩下的生命。”
“那是她自找的……要不是……”
“真的是這樣嗎？歐莎她沒有做過她說的那些事啊。一件都沒有。她放走那個小孩是因為鎖鏈手就在周圍，如果不這麽做，大家在黑暗的一瞬間會遭到對方的偷襲。而我，也從來不是被控制的，她救了我，在我被殺手攻擊的奄奄一息的時候……雖然我答應過她不會說出這些，我也答應她不會為她悲傷……可是我不甘心啊，歐莎她一開始就沒有背叛過誰啊。所有的背叛都是被人曲解出來的！至少我相信……她從來沒有也不願背叛你……”
飛坦愣了愣，無言的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是說……從頭到尾自己以為被這個女人所騙的想法才是這個女人最大的騙局嗎？
可是飛坦心中對于歐莎的厭惡似乎已經定形，而且這種厭惡有些不同，似乎夾雜了另一種感情。
看看歐莎消失的地方，看着天空中飄散的羽毛，飛坦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
他突然想起那句話。
如果你不背叛我，那我就不會抛棄你。
歐莎消失的地方似乎有着什麽在發着光芒。飛坦過去仔細一看，原來是黑寶石做的的耳環。大概是因為材料稀有，所以才沒有被歐莎的念吞噬吧。
“打開。”飛坦拂過寶石，那個異次元空間被打開了。
飛坦把裏面所有的東西倒了出來，他本以為寶石中會像曾經那樣放滿了雜物。可事實卻不是的。
現在裏面有的……嗯……一把小時候見過巨刀，一把十字劍，一條項鏈，一本馬克羅登的藝術精選集……還有一個娃娃。娃娃？
飛坦拿着娃娃看了看，那是人體器官拼湊出來的，已經很舊了。這應該是歐莎的藝術品之一吧。但是這個藝術品唯一塊皮膚是嶄新的，腳踝處火鳥紋身的皮膚——是真皮。
無言看着娃娃，有些為主人高興。那個家族的标志并沒有消失，至少這是神最後的恩惠。這也是歐莎存在過的證明。
随後不多久，旅團的人都離去了。破舊房子裏，只有無言一個人在那裏抱着娃娃思考什麽。
飛坦那時候做了一個決定，他帶走了黑寶石裏所有的東西，畢竟那也是稀有的寶石和稀有的武器，除了那什麽用都沒有的娃娃。因為那在飛坦眼裏不過是一個毫無美感的藝術品。
……
結果我還是把你抛棄了……
我沒有兌現當時對你說過的話。
果然和你說的一樣，每一個承諾都是謊言……
所以，你也會因此恨我嗎？
就像是你恨你的姐姐那樣。
你會後悔死得一點都不值得嗎？
後悔的話就出現吧，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
果然到頭來還是因為根本不信任我吧……
把一切的事實說出來就這麽困難？
最後像是那樣背負着一切死去……
你以為你是什麽啊？
以為自己會化作羽毛就是天使了嗎……
真是可笑幼稚還毫無美感。
喂，該死的女人啊，
讓我……
在不被你欺騙的情況下真正用雙手殺了你吧……
殺了你這個天大的騙子……
所以快一點，再一次出現在面前……
……………
………
……
有時候，明明知道不會再出現，但是人卻為什麽還要抱有無畏的期待。
這種虛假的憎恨難道不是建立在有所扭曲的愛戀上的麽？
……如果背叛，
……從未被曲解的話。
……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