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争吵
夏星言望着洛檸的眼睛，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又是洛檸最熟悉的疏離冷漠。
洛檸也看着他。夏星言清隽的眉眼早已褪去當初的青澀，可洛檸仿佛還能透過歲月的洗禮，看見曾經那個張揚又冷漠的他。
看見那個讓自己一眼心動的身影。
洛檸苦笑了起來，有些失望地垂着眼睫。
他原就病得厲害，腦子也昏昏沉沉的，可他還是分得清好壞對錯的。
“為什麽啊……”洛檸失望地咬了下唇，慢慢合上了盒子，自言自語般呢喃着，“放假的時候你就買了啊。真的是因為找不到适合的時間送我嗎？”
情人節的時候明明也是一起過的，正式在一起的紀念日也在三月份，也是一起過的。明明就有很多很多次很好的機會，明明就……
洛檸痛苦地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真的真的好累，累到沒有辦法再為夏星言想借口。
“夏星言，你不能總這麽欺負我吧。”洛檸一臉空白地把戒指盒重新放回那個紙袋子裏，又慢慢地把東西推回了茶幾上，“在你心裏我究竟算什麽啊，你真的有把我當男朋友看過嗎。”
夏星言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似乎沒弄懂洛檸的意思，不耐煩地反問：“你這樣有意思嗎？”
明明是因為洛檸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莫名其妙的一頓指控，他才會拿戒指出來。可事情發展下去，又繞到了另一個點上，一個夏星言自己都沒去注意的時間節點上邊。
“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夏星言表情不耐，望着洛檸神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模樣，又将那些即将宣之于口的重話咽了回去。他垂了下眼睛，伸手摸了摸洛檸發燙的額頭，又皺了下眉。
洛檸卻突然伸手推開了他，猛地站了起來，單薄的胸口起伏着，哭紅的杏眼就像兩枚核桃似的。
夏星言也随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洛檸，冷聲道：“你又發什麽瘋？”
“我發瘋？”洛檸點了點自己，聲音都帶着顫，“對，是啊，我早就瘋了。我就是瘋了才會這麽喜歡你，才會這麽多年都這麽喜歡你，才會喜歡上你這樣一個人。”
“不管別人怎麽不看好我們，我都沒關系。只要你也喜歡我，我就什麽都沒關系。我把你放在心裏，只要你也一樣喜歡我，只要你給我回應我就滿足了。我從來都沒想過和你讨要什麽東西，可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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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年，你有對我說過一句我喜歡你嗎？”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洛檸的聲線幾近崩潰。
夏星言的神情微怔，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冷然的模樣，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就那樣冷冷的望着洛檸。
他的聲音涼薄到近乎傷人：“所以你現在想怎樣，鬧分手嗎？”
“你就那麽不在乎嗎，分手對你而言就那麽無所謂嗎？”眼睫濕了一片，洛檸甚至沒有力氣再做表情，慢慢揉開一個帶着苦意的笑，聲音尖銳的質問着，“那你買什麽戒指裝什麽情聖啊，不想送就別買啊，你假惺惺給誰看啊？”
洛檸從未有過如此失态的時候。
頭發也亂亂的，穿着簡單的睡衣，整個人被狼狽包裹着，因為情緒的崩潰，說出口的話也是又急懶得過腦子。
争吵的時候說出口的話最為傷人，把彼此最在意的東西毫不遮掩的展露在面上，鮮血淋漓的劃着傷口。
夏星言瞬間冷下臉，周身湧上冷淡氣息，偏又輕輕笑了一聲：“對，你說的沒錯，我根本沒想送你。”
他的淺笑裏溢着濃濃的刻薄，那雙眼睛也是又冷又涼薄。
那些深不見底的冷漠深深刺傷了洛檸的心。
他也愈發口不擇言：“誰稀罕你的破戒指。我想要的話十個手指頭随便買随便戴，我才不稀罕你的東西……”
明明帶着濃濃的哭腔，明明就不是真心話，可是送出去的話宛如潑出去的水一般，覆水難收。
夏星言只是淡淡的應了聲“好”。
他拿起茶幾上那個袋子，神色冷淡地望了洛檸一眼，慢慢說：“我現在就去退。”
洛檸死死的咬着下唇，死死望着夏星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手環被他扔在茶幾上，心髒突突的疼，他卻無暇顧及。
洛檸捂着心口慢慢坐倒在地板上，發現自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魚丸被鎖在陽臺進不來，只能朝着玻璃門汪汪叫着。
作者有話說：-----------------
他們不是第一次冷戰，卻是第一次大吵一架之後冷戰。
鬧得這麽難堪這麽傷人，也是第一次。
洛檸不想關心夏星言到底有沒有去退戒指。退或不退，都已經和他沒關系了，就在夏星言說出根本不想送給他的那一刻，他就不抱期待了。
當天晚上，夏星言就抱着新被子去次卧休息了。原本堆在主卧的那張書桌也被他重新搬了回去。
洛檸也找人問清楚了那天的事，弄清了來龍去脈。
想來為什麽部門聚餐會變成某個人的生日會，為什麽只有夏星言的照片被暧昧的放上論壇，也都是因為某個人的不甘心作祟罷了。
至于那份特殊的生日禮物就更是好笑到自作多情。根本就是謝榕榕好姐妹送的，當天參加生日會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證，夏星言和她根本沒多少交流。
确實是洛檸冤枉了夏星言。
他做錯了事，也有認認真真的道歉。可是對于夏星言的冷臉，還有陰晴不定的脾氣，他實在是覺得有心無力。
他們分房睡差不多兩個禮拜了。明明彼此都冷靜的差不多了，可偏偏誰都不想先開口。
等夏星言開口基本沒可能，按照以往的經驗，洛檸早就服軟了。
可這一次，他真的覺得好累。
那天吵架的時候，脫口而出的一句疑問。也像毒藥一般，慢慢侵蝕着他的心。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了，滿打滿算也有兩年了。
夏星言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喜歡。
他總是黏着他，收斂着所有的小脾氣，乖巧的、聽話的、愛笑的、溫柔的，都是他努力的樣子。
可夏星言還是那樣，像石頭一樣，一顆心好似永遠捂不熱似的。
這場無聲的争吵一直蔓延到四月末才稍稍好轉。
洛檸終究是心軟，還是決定信一次自己的愛情。
恰好夏星言他們部門安排了周末去烏鎮玩兩天的活動。洛檸也打算等他回來之後再把話說開。因為是下午的行程，所以上午的時候他還有幫忙打點行李。
直到一個自稱同系學姐的女生加上了洛檸的微信。
洛檸本來是想去喝瓶養樂多然後休息一會兒的，沒想到點開手機就看到好友申請。因為是有見過的學姐名字，他也沒多想就通過了。
可學姐沒說什麽話，反倒是無緣無故給他發了兩段視頻過來。
學姐：【（微笑emoji）好好看看呢。】
洛檸皺了下眉，總覺得她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的，還是點開了第一個視頻。
鏡頭倒是不晃，但是因為燈光昏暗，還伴随着歌聲，一看就是在KTV裏。鏡頭轉了轉，然後洛檸就看見了夏星言。
洛檸怔了下，慢慢睜圓了眼睛。
他清晰的聽見視頻裏有個女生問夏星言，“你和你對象是誰先追的誰？”
夏星言的回答很冷淡，口吻也很平常，“他追的我。”
看上去他們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因為夏星言面前還擺着好幾罐啤酒。原本這回答也沒有什麽，可偏偏這視頻裏錄進去一個女聲，極輕地笑了聲，小聲地說了句：“我說吧，就是純倒貼。”
然後視頻就結束了。洛檸死死地咬着下唇，又點開了第二個。
這次換了一個男生對夏星言提問，“因為什麽答應的追求。必須實話實說啊，可不能說什麽看臉。”
夏星言的神情依舊疏離，可根據洛檸對他的了解，輕易地就發現他已經有些醉了。
男生薄紅的唇微張，語氣涼薄又冷淡：“因為好玩。”
他說完回答後，視頻裏忽然靜默了幾秒，片刻後又響起了陣陣哄笑。
洛檸條件反射般的鎖了屏，不忍心把那段令他不适的視頻看完，眼淚毫無預兆地淌落，他原就傷痕累累的心髒愈發鮮血淋漓。
當洛檸一臉空白的去質問夏星言的時候，當他把那些視頻在夏星言面前點開之後。
那個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男生，那個他放在心裏一直珍藏着的男孩子，依舊能冷着臉不耐煩的反問他。
“你又鬧什麽。只是游戲而已，你不覺得你現在咄咄逼人的樣子很煩人嗎？”
洛檸已經不想哭了，也沒有力氣再失望了，他就像是被抽取了靈魂的漂亮玩偶，連最後一絲鮮活的生氣也被殘忍的剝奪了。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只餘下蒼白和疲倦。
他這份純粹的喜歡，到頭來只傷了自己。
“我只是想知道視頻裏你說的是不是真心話。”洛檸微微垂下頭，聲音也顯得破碎，“對你而言，我們之間就只是玩玩而已嗎。那你當初答應做我男朋友，也只是因為好玩而已嗎。”
洛檸慢慢擡起臉，淚眼朦胧的瞪着眼前的人，語氣輕緩卻堅定：“夏星言，你就是個混蛋。”
作者有話說：
那些遺憾留在心底成為舊患。
【小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