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師父

正午時分。

山澗小泉旁,青煙袅袅。

灼熱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灑在岸邊,星星點點,煞是好看。微風輕拂,地上那一抹抹明亮的白點,宛若夜間閃爍的星辰,燦爛耀眼。

不遠處,飛流直下的瀑布,在岩壁上形成了一條條美麗的水簾,奪人眼球。溪水清澈見底,自瀑布的下方緩緩而下,一直延伸在不知名的遠方去。

小溪邊。

風潇月等人圍着火堆而坐,各懷心思。

枯樹枝燃成的火堆噼噼啪啪地響個不停,橙紅色的火焰随着輕風搖曳,現出一道道跳躍的幻影,迷離而朦胧。

“唔,好好吃啊!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麽香,這麽好吃的烤魚呢!”吃飽餍足的陸憶然捧着圓鼓鼓的肚子,意猶未盡地往身後的大石頭上靠去。

“才這麽幾條魚就讓你滿足了啊?”風潇月拿着荷葉盛的溪水,笑着走到她的身邊。

陸憶然接過荷葉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口,抹了抹嘴巴,道:“那是當然啦,正所謂知足常樂嘛,我很好養,很容易滿足的哦!”

“那你應該好好謝謝青雲,魚是他捉的,也是他烤的,他的手藝好着呢。”風潇月寵溺地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

青雲連忙低下頭:“王爺過獎了,這是青雲分內之事,哪敢讓陸姑娘道謝。”

“分內之事?我幾時交給你的分內之事中有烤魚這一項了,我怎麽不知道?”風潇月故作茫然。

“這……”青雲的嘴角隐隐有些抽動。

陸憶然笑着拉了拉風潇月的衣袖:“好了啦,你不要欺負人家了。”

風潇月挑眉,掩嘴輕咳:“咳,不得了,你這還沒過門呢,就已經開始管着我了?”

“你胡說什麽呢!”陸憶然輕捶了他一下,轉過頭去。

風潇月摸摸鼻子,滿臉委屈湊到她的身邊,順勢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緊緊地摟在胸前,在她的耳邊低語:“娘子,青雲用幾條魚就将你給收買了,我總不能讓他便宜了去。可我既不會捉魚也不會烤魚,現下除了一副臭皮囊之外什麽都沒有,這可讓為夫如何是好?”

“……”

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陸憶然嫩白的小臉瞬間變得滾燙滾燙,回頭略帶嬌羞地嗔了他一眼,想要推開他,可無奈雙臂被他箍着動彈不得,只能作罷。

從吃完魚到現在,紅凝都獨自坐在小溪邊出神。青雲走到她的身邊,無聲地坐下,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聽到身後的樹林隐約有響動。他拿起劍警惕地站了起來,而風潇月此時也注意到了動靜,帶着陸憶然遠離那片林子,往他們的方向靠去。

“怎麽了?”陸憶然的耳力比不上他們,自然沒有發現什麽。她奇怪地看着目不轉睛地盯着小樹林的三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嚴肅起來。

“噓,別說話。”聲音越來越響,風潇月的手輕輕一轉,将陸憶然擋在身後。

陽光依舊溫和。

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擺,沙沙作響。

只是他們前方不遠處的那片樹林裏,剎時傳出的一聲驚天大吼卻打破了這一刻的平靜!

“嗷--”

滔天巨響震耳欲聾!

樹枝猛烈地晃動,片片樹葉宛若懸崖邊急速下滑的石塊,争先恐後地從柔軟的枝丫上脫落。

“是野獸,大家小心!”青雲飛快地拔出劍,“紅凝,保護王爺!”

紅凝點頭,抽出腰間的軟鞭,側身轉到了風潇月的身前。

“慢着!”風潇月揚起手拉下紅凝拿着軟鞭高舉在半空中的手,繞過她往前走去。

在他碰到自己手臂的那一瞬間,紅凝的手臂幾不可見地瑟縮了一下。

“王爺,可是有何發現?”青雲問道。

風潇月閉上了眼,細細地聽着林中的動靜。不多久,漆黑的眸中迸發出犀利的精光:“林中有人。”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一道黑影向他們的方向俯沖而來!

“小心!”風潇月轉身抱着陸憶然往一邊閃去,紅凝和青雲縱身越到了另一邊,躲避了兇猛的襲擊。

等他們轉過身,只見他們剛才站的地方,一頭足足有半個人高的老虎張牙舞爪地站在那裏。它的背上插了兩支弓箭,鮮血不斷從傷口中滲出,染紅了它一身黃白相間的皮毛。一雙漆黑的眼球如同燃燒着熊熊怒火,虎視眈眈地盯着風潇月等人。

就在它準備再次朝他們撲過去的時候,林中的樹葉忽然如狂風走石般四卷,一道白光如離弦的箭又快又準地朝猛虎撲去!

“嗷--”猛虎再次發出如雷貫耳的痛吼!

“師父!”

聽到聲音,谷蒼松手下的動作一滞。想要再下手時,為時已晚。那只受傷的猛虎就趁他這一晃神間隙,飛快地越過小溪,向着對面的林子奔去,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師父。”風潇月跑到他的身邊,輕聲喚道。

“臭小子,壞我好事!”谷蒼松二話沒說,一掌朝着風潇月的胸口劈了過去。

“潇月!”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陸憶然大叫,連忙上前扶住了倒退了兩步的風潇月,惡狠狠地盯着谷蒼松,“喂!老頭,你幹嘛打他!”

“然兒,不得無禮。”風潇月拉了拉她的手,又輕聲道,“我沒事。”

“什麽沒事啊!他那一掌那麽厲害,你又不會武功!你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了!”陸憶然急得連剛才風潇月對他的稱呼都忘記了,瞪了一眼谷蒼松後,心疼地看着風潇月,“明明是他自己沒有用讓老虎跑了,幹嘛要把氣撒在你的身上嘛!”

“然兒……”

風潇月直朝她搖頭,可陸憶然似乎沒聽到似的,還想開口。正在這時,谷蒼松轉身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兩步,陸憶然立刻感到有一股重重的壓迫,警惕地望着谷蒼松。

谷蒼松也同樣看着她,面無表情:“小丫頭,你是第一個敢說老夫沒用的人!”

“只會動手打不會武功的人,難道還要我誇你厲害嗎?”陸憶然沒好氣地說道。

“我厲不厲害,用不着你一個黃毛丫頭來多嘴!”谷蒼松顯然被她的這句話惹怒了。

陸憶然也不甘示弱:“是啊,我是黃毛丫頭,但也總比一個只會欺淩弱小的山野匹夫強!”

“你……!”谷蒼松氣結,望向風潇月,聲音比方才更加淩厲了幾分,“潇兒,這個野丫頭是誰?”

他認識他?

陸憶然也匪夷所思地看向了一旁不說話的風潇月。

風潇月拍了拍陸憶然的手,然後放開她,向前走了一步,恭敬地朝谷蒼松作揖:“拜見師父。”

“師父?!他是你師父?”陸憶然驚呼。

青雲和紅凝也從一邊走了過來:“見過谷老将軍。”

谷蒼松淡淡地掃了一眼青雲和紅凝,揮了揮手,又對着風潇月問道:“她是誰?”

“她……”風潇月偷偷地偏過頭看了陸憶然一眼,見她張大嘴巴滿臉震驚的樣子,忍不住在心底暗笑。剛才他是故意沒有阻止陸憶然的。

以谷蒼松在朝中的地位,還從來都沒有人惹過他,或者敢和他頂嘴的。即便他現在已經辭官,但凡是聽到他名字的人,仍會對他敬畏三分,這也是他這次會來請他出山幫忙的原因。

而陸憶然不僅罵了他,還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裏。起先風潇月還在擔心,谷蒼松會氣得對她直接出手,但後來聽到他竟然“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風潇月也就放下了心。看來,她是第一個拔了老虎的胡子,還能全身而退的人,于是他也不免好奇,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

老虎竟然也會有怕小野貓的時候,可真是難得啊!

将目瞪口呆的陸憶然拉到身邊,風潇月旁若無人地攬住她的腰,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娘子,也是您徒弟的媳婦。然兒,快叫師父。”

“啊?”陸憶然好像還不太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老頭竟然是風潇月的師父?而且青雲和紅凝還叫他……谷老将軍?難道他就是那個他們要找的谷老将軍嗎?

“哼!不必了,我可不敢當!”谷蒼松面帶愠色,拂袖背過身去。

過了好半天,陸憶然才反應過來,悄悄地拉着風潇月的衣袖,在他耳邊小聲說:“這個壞脾氣的老頭,真的是你師父?我們要找的谷老将軍?”

“咳咳……”風潇月笑瞪了陸憶然一眼,然後對着谷蒼松道,“師父,然兒剛才只是見您對我出手,太過擔心我罷了。她不認識您,也沒見過您,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吧。”

陸憶然在後面使勁地點頭,可她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解地問道:“他既然是你的師父,為何要打你?”

風潇月輕笑:“師父他不是打我,而是在試探我的功夫。”

“功夫?”陸憶然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原來你會武功啊!”

“我什麽時候和你說我不會了?”

“可月兒說……”陸憶然不說話了,真是害她白擔心一場,看樣子他還有很多秘密她不知道的呢!

“潇兒,你怎麽會在這裏?”谷蒼松忽然出聲打斷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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