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零度(七)

南宮皓正在非常艱難的拖着盛奕丞走進了一家面館裏,他感覺周圍的目光都要投射到他兩的身上了。

沒辦法,盛隊實在是太不願意配合了,他一聽到是要到面館這裏來吃飯,立刻就想回家去。

他說自己不餓,現在只想回家睡覺。

南皓知道盛奕丞挑食的毛病,但是這個時間點,也就只有面館開門了,他怎麽也不可能讓盛奕丞空着肚子回去。

“聽話,等我手好了,給你做一桌子好吃的行不行?”

“我真的不餓!”盛奕丞再次強調一遍。

南宮皓眯了眯眼睛,既然好言相勸行不通,适當的動用一下武力也是可以的。

南宮皓雙手攀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坐到餐桌前:“坐好了不許動。”

盛隊本人非常的想逃跑,只是無奈肩膀被人按着,想跑也跑不了,此時是非常的不爽。

他就不信南宮皓能這樣一直跟他耗着,只要這人一放開他,就可以想辦法溜了。

然而南宮皓就想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俯身湊到他耳邊,聲音有些幽幽的:“盛隊,別想着要偷跑,我會生氣的,知道了嗎?”

“哼!”盛奕丞撇開了頭,不想和這人說話。

南宮皓這才滿意的去點菜,把盛奕丞松開。

生氣就生氣!

跟我有什麽關系。

想是這麽想,盛奕丞到底還是沒有離開那張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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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南宮皓端着兩碗牛肉面走了回來,并将其中一碗放在盛奕丞面前。

盛奕丞非常嫌棄的看了一眼那碗面條,根本就不想吃。

南宮皓也不在意,拿過一旁的筷子拆開遞給他:“多少吃點,別餓壞了。”

“……”盛奕丞撇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的接過了筷子。

南宮皓就看見他開始反複的翻着自己碗裏的面條,似是好玩,卻是沒有一點要吃的意思。

“嘗一口。”南宮皓夾起了一塊牛肉遞到他嘴邊“真的挺好吃的。”

盛奕丞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張嘴咬下他筷子裏的那塊牛肉,嚼了一下--味道還行,但是還是不想吃。

“別鬧脾氣,好好的吃完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你看這樣行嗎?”南宮皓将那碗面往他面前推了推。

“真的?”盛奕丞的眼睛立刻亮了亮。

他的眼睛本來就很漂亮,裏面似乎隐藏着無邊無際的浩瀚星空,輕而易舉的就能讓人沉迷進去,此時更是明亮耀眼。

“真的,但是必須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南宮皓笑了笑。

“好!”盛奕丞自覺這個交易不錯,所以決定要好好的吃面了。

見他終于肯好好吃東西,南宮皓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

“過兩天,掃黃組的人應該會去查了那個零度。”

“也就休業整頓幾天。”盛奕丞眼皮子都不擡一下,專心的和碗裏的面條做鬥争“不會對他們有什麽影響的。”

“也是。”南宮皓吃了一口面,思考了一下“你說大刀的死和零度有多大的關系?”

“死者脖子上的那個零,有沒有可能代表的就是零度?”盛奕丞皺了皺眉“這或許是一個标識。”

“都在這裏開店了,還敢這麽光明正大的殺人?”南宮皓有些吃驚,倒是沒有覺得盛奕丞的猜測有什麽不對的,他對盛奕丞有一種本能的信任。

“誰知道呢!”盛奕丞垂下眼簾,似是在沉思。

現在還不清楚這個零度是不是真的和那個組織有關,如果有關的話,這點标識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行吧,先看看思百那邊有沒有得到什麽消息。”

祁州市局十五樓的審訊室裏,那個脖子上帶着一條青紫於痕的地痞,此時正畏畏縮縮的窩在角落裏,完全沒有了剛才拿着鐵棍要和盛奕丞拼命的那種氣勢。

“問你呢!啞巴了?”佟銘踹了一腳審訊室的桌子“我們二哥你也敢打,誰給你的膽子啊?”

趙思百則是将一份資料摔到桌子上,冷眼旁觀。

那份資料就是此人的身份信息,也就是一個不良青年的記錄檔案而已。

這人名叫陳吉,從小就出來混社會,卻沒有加入過什麽大組織,一直都是在街邊小打小鬧的,也沒有惹過什麽大麻煩。

但是這一次,很明顯已經不屬于小打小鬧的範疇了,襲警本來就是挺嚴重的一個可拘留罪名,而且這一次他們襲擊的還不是一般的警察。

“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陳吉哭喪着臉,特別無辜的看着他“我平時也沒少打架,你們警察不是不管的麽,而且我才是受害人,你們看看我的脖子,我差點就死了,你們怎麽不抓那個差點廢了我的人啊?”

陳吉還故意揚起脖子,戳了戳上面的於紫痕,惡人先告狀起來。

他從小就出入派出所,因為各種各樣原因,還時常會被拘留。

不過罪名都不大,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最嚴重的一次也就在拘留所呆了七天而已。

久而久之之,他就自學成才了一套對付警察問話的方法,此時此刻這個方法更是讓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就算真的廢了你,你也是活該。

佟銘瞪了他一眼,心裏其實也有些無奈,他自然知道那傷是他家隊長弄的,确實是有點太過了。

也不知道盛隊是怎麽回事,竟然會下這麽狠的手,這要是被別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趙副,這個人還是交給你吧,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佟銘朝趙思百輕輕的一攤手,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趙思百點了點頭也沒說話,然後就這樣靜靜的一直看向陳吉,似乎是想要看進他的心裏。

一分鐘過去,佟銘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的敲着桌子,陳吉抿了抿嘴,卻是沒有說什麽。

十分鐘過去,坐在對面的陳吉極力的想要避開趙思百的視線,佟銘則是拿起他的資料翻看了起來。

一個小時後,陳吉徹底潰敗,都快要給趙思百跪下了。

“警官,你到底想知道什麽,我說,我都說行不行,能不能放過我啊?”陳吉雙手合攏,朝兩人拜了拜。

佟銘忙道:“打住、打住,我們可受不起你這樣的大禮。”

“也不是想知道什麽。”趙思百朝他笑了笑“你知道自己今天要打的人是誰嗎?”

“不就是兩個有錢人嗎?”陳吉還不知道自己襲警了“我也只是收錢辦事而已啊。”

“收錢辦事?”佟銘冷笑了一聲“你今天打的是市局緝黑一隊和緝黑二隊的兩位隊長,你以為簡單的一句收錢辦事就沒事了?”

“什、什麽?”陳吉震驚“我真的不知道啊!”

“是誰雇你的?”趙思百其實也有些暗暗吃驚的。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是他知道,祁州市各派系的人都沒有敢動盛奕丞的,這就像是黑暗地界的一條規矩一樣,難道現在這規矩被打破了麽?

“我不知道,他們是直接過來人堆裏找人的,說只要幫他們打兩個人就會給我們錢,我們只要事先埋伏好動手就行。”陳吉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趙思百的目光“他們通過手機給我發信息,然後把任務的位置給我們給發過來,我們就照着指示去做就行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記不記得找你們的那些人的樣子?”趙思百敲了敲桌子,問道。

“應該可能還記得吧!”陳吉還是有些怯生生的。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看起來皮氣很溫和的人總感覺比一邊脾氣有些暴燥的人要可怕得多。

趙思百和佟銘不同,他是專門攻心的,看起來溫和,但是實際上,有些時候南宮皓都不敢招惹他。

“那行!”趙思百将面前的資料合了起來“把你的手機交出來,然後再跟我們到技偵那邊去做一個拼圖。”

“哦!好。”

相比起這邊的雷厲風行,隔壁的休息室明顯要溫和也溫馨得多了。

衛紫瓊再一次發揮自己神一般的親和力,和小雀熱聊了起來,邢依夢則是給她們一人倒了一杯水,自覺的坐在一邊靜靜的聽着。

小雀原名苗喜雀,她的老家不在祁州,而是在一個很偏僻的小山村裏。

苗喜雀家境不好,村子很落後,家人的重男輕女思想也很嚴重。

她在那個家吃不飽穿不暖的,只好偷偷的跑出來,十幾歲就在這個社會上摸滾翻爬,自己學會謀生。

轉眼過去竟又是十多年,然而她的生活也還是沒有好到哪去,但是比起小的時候,這些都算不了什麽。

“我知道的幾乎都跟你們隊長說過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苗喜雀也沒有想到,那兩個人竟然會是警察,演技堪稱影帝。

“我知道,所以現在我們就來聊一聊你還沒有和他們說過的。”衛紫瓊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極力的發揮自己天然的親和力帶來的作用。

“沒有說過的?”她其實挺喜歡這個女孩的。

衛紫瓊的身上有一種很純粹的感覺,那是苗喜雀所沒有的、溫暖的!

“嗯!”衛紫瓊笑着點了點頭“比如,你有沒有發現小蘭最近有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苗喜雀思考了一下“她最近确實是不想幹了,而且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一邊的邢依夢突然出聲,和衛紫瓊對視了一眼,苗喜雀口中這個小蘭喜歡的人該不會就是大刀吧!

“嗯,她之前好像有跟老板說過不想再繼續做下去了,但是老板不同意還罵了她。”

邢依夢略微皺眉:“為什麽不同意,你們之間只是合作,是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進行的,按理說小蘭的事你們老板應該管不着才對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要随時離開還是可以的。”苗喜雀也同樣不解“而且……小蘭和老板的關系好像不一般。”

衛紫瓊忙問:“怎麽樣的不一般法?”

“老板和小蘭似乎挺熟的,經常會把她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裏去,我本來還以為老板和她是那種關系!”苗喜略微沉吟了一下“但是他們如果真的是那樣的關系的話,又怎麽會讓她去做這種工作呢!”

邢依夢:“除此之外,你們老板和小蘭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們老板經常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而且好像也經常打電話跟誰彙報着什麽。”苗喜雀咬了咬牙,說道“老板在跟那個人打電話的時候,就好像是一個小弟在跟自己的老板彙報工作一樣,看着地位特別的低下,完全沒有平時面對我們時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

當然這些個事其實是苗喜雀不小心偷看到偷聽的,如果是平時她肯定不會對別人說這個,要是讓老板知道了她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但是今天她才剛被盛奕丞和南宮皓驚吓過,然後又進了警局,現在衛紫瓊這種親和的氣息讓她放松了下來。

她是把衛紫瓊當成了自己可以傾訴的對象,也說了不少有關自己的事,雖然對案子沒有幫助,但是衛紫瓊願意去傾聽……

衛紫瓊靜待她把自己想吐的苦水說完了,才發問:“你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是什麽人嗎?”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次我隐約的聽到……那電話裏面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苗喜雀在極力的回憶着。

她說:“……行……趕緊解決,別留……”

“我就聽到這麽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朝兩人搖了搖頭,這已經是她最清晰的回憶了。

“那好,我們再一次說回小蘭,你說她有喜歡的人了,知道是誰嗎?”邢依夢邏輯清晰的把話題給拉了回來。

“這個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應該是在零度酒吧裏認識的。”苗喜雀再一次陷入了回憶之中“小蘭她那次跟老板吵完了之後就不住酒吧裏了,搬了出去,我覺得她應該會去他喜歡的人那裏住,她搬出去之後沒幾天就失蹤了,我們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兩人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邢依夢:“那你和我們到技偵那邊去做兩張小蘭和你們老板的拼圖吧。”

“好的!”

南宮皓一邊吃面條一邊在看他們傳過來的信息,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盛奕丞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停了筷子,靜靜的看着他。

南宮皓歪了一下頭,疑惑道:“看什麽?”

“我吃完了。”

南宮皓低下頭看了看他碗裏的面條,約摸着應該夾了兩筷子左右,不由得臉黑了一下。

“盛隊,真交易講究公平的,你這樣可就有些耍賴了吧!難道是不想要我欠你一個要求了?”

盛奕丞有些糾結,看了看南宮皓,最終還是把筷子給拿了起來。

南宮皓碗裏的面條已經所剩無幾,他幹脆拿過一瓶飲料,一邊喝一邊看着盛奕丞吃。

“對了!”南宮皓突然想起一個事來“你今天是怎麽知道零度的人發現我們的了?”

“有人告訴我的。”

南宮皓朝他挑眉:“誰?”

“辜晟的一個手下。”盛奕丞也不擡頭,靜靜的敘述“他剛好混進了零度裏,也看見我們了,然後就在給我們放風。”

南宮皓點了點頭,他知道盛奕丞的發帶裏裝着通訊設備,但是這個并不是用來和局裏的人聯系的。

緝黑組的人有自己的通訊設備,盛奕丞的那個是和辜晟那邊的人聯系用的。

“思百他們發過來的信息你看了嗎?”

“嗯!”

“我還是挺相信女人的直覺的,苗喜雀說小蘭是到大刀幾家去住了……”南宮皓思索了一下“但是我們的人已經去大刀家裏搜過了,什麽也沒有發現。”

“有可能是不為人知的房産?”

“不會。”南宮皓搖了搖頭,也給他遞過去一瓶飲料“技偵那邊都已經把大刀的底都給挖出來了,他就那一處房産,別的沒有。”

看着終于吃得差不多的面碗,盛奕丞接過了南宮皓遞過來的飲料,喝了一口。

南宮皓:“大刀有可能知道小蘭的身份,他如果真的喜歡小蘭的話,應該會想辦法将她給藏起來,肯定不會把她安排到自己的房子裏,那樣太容易就暴露了,我想有可能是……”

“群租房。”兩人同時說道。

盛奕丞與南宮皓對視了一眼,笑了。

“天快黑了。”南宮皓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算了,反正我今天也受了傷,不回去加班了,今天早點回家休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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