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搜索
早在三十年前，第二次血戰的時候，雨宮眠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為了好好地活下去，他練就了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皮子，察言觀色、蟄伏僞裝幾乎刻進他的骨子裏。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拍賣會上？”
面對這個自稱買下了自己的人類的質問，雨宮眠适時地流露出自己的迷茫，他苦惱地皺眉：“非常抱歉，我不知道，大人。”
另外的兩人對視一眼，眼底也都透着疑惑。
不相信啊。雨宮眠輕易看出他們的情緒。也對，說實話，他自己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被以罐頭的形式拍賣了，再怎麽樣也不合理吧！
難得說一次真話，居然沒人相信。
“大人。”看幾人都陷入沉思，雨宮眠認真地看着五條悟。
“哈？不要叫我大人！”五條悟對這個爛橘子們最喜歡的稱呼表示不滿，他湊近雨宮眠，無垠的天空之眸中倒映着雨宮眠疑惑懵懂的表情，“叫主人如何？”
“是變态？”家入硝子發出質疑。
“是變态呢，悟。”夏油傑點了個贊。
五條悟退出群聊并點了個踩。
是難辦的類型。這種任性自我的性格讓雨宮眠産生了強烈的即視感，不會吧，這不就是又一個小殿下嗎。盡管對這種即視感感到不适，雨宮眠依舊露出一個溫順的笑容：“……主人，我餓了。”
天大地大，幹飯最大。
收到家入硝子的短信——是的，為了避免被兩個人渣敗壞名聲，家入硝子選擇了自己聯系老師——後匆忙趕來的夜蛾正道進來房間時，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問題學生們外加一個只裹着薄毯的少年圍坐在茶幾旁邊快樂幹飯的場景。
裹着薄毯的少年看起來小小的一個，乖巧可愛。夜蛾正道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的學生是不是做了什麽需要進局子的壞事，于是才找來自己來收拾爛攤子。
他咳嗽兩聲，把腦海裏跑偏的想法丢掉。
聽到咳嗽聲，據說是高層試驗品的少年似乎想要擡頭看他，卻被五條悟按着頭繼續吃茶幾上的甜品，于是，四個人沒有一個去理會剛來的夜蛾正道。
硬了，拳頭硬了。
夜蛾正道走過去，一手一個抓住白貓和黑狐貍，拖着兩人進旁邊的房間，家入硝子拍了一下雨宮眠的頭算作安撫，起身自覺的跟上。
餘光目送四人進入房間，随着房門關上，雨宮眠放下手裏的蛋糕，看向房門的眼神晦暗不明。
如果要離開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裏面的人應該是用了什麽特殊手段，進去之後就沒了一點聲音，那麽現在離開的話，大概率裏面的人也是不知道的。但是，現在他一是不熟悉現在這個世界的情況，二是沒有足夠的經濟來源。
尖銳的犬牙咬了咬舌尖，雨宮眠決定暫且留下。
房間內，夜蛾正道布下了帳。
“說吧，具體這麽回事？”
不知道從何說起，三人幹脆引着夜蛾正道先看看顯示屏上的實驗記錄。
“目前還不清楚為什麽雨宮眠會出現在拍賣場上。”夏油傑組織語言，“他從小生活在實驗室裏，對常識及其匮乏，如果就這麽放着他不管，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高層的相關人員發現，然後抓回去。所以，我的看法是，想辦法在不讓高層發現的前提下，讓他入學高專。”
“我怎麽可能有這種權利！而且他來歷不明，［支配］這種精神術式又極為危險，怎麽可能讓他就這麽入學！”夜蛾正道感到心肌梗塞。
“你不是在競争高專的校長嗎，這種事情辦得到的吧。”五條悟擺擺手，滿不在乎的樣子。
“呼——”夜蛾正道頭疼的捏眉心，想到少年乖巧的樣子，那孩子還只有十二歲，盡管不是自己做的但依舊感到良心隐隐作痛的夜蛾正道開始思考入學高專的可行性，直接就這麽帶人進去肯定是不行的，他們還不确定高層是否在盯着他，必須先摸清楚情況。
“總之，先讓他在這裏住幾天，硝子，你抽空在這裏陪他，問問他記得些什麽；悟，你回去動用五條家的勢力，查一下雨宮眠的痕跡；傑跟我一起，我們來找實驗室的蹤跡。”夜蛾正道分配了任務。
師生四人商量好各自的方向就出來了，客廳裏很安靜，少年體形的小孩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薄毯從身上滑下，消瘦蒼白的背上是交錯的傷痕。
實驗記錄上有成功也有失敗，004重傷瀕死的記錄也不少，但真正看到小孩身上的那些傷痕時夜蛾正道才發覺他以為的還不夠，遠遠不及高層的惡行。他們怎麽能！這只是個孩子啊！就因為這孩子的術式讓他們看到了支配最強的可能性嗎！
與學生們不同，從看到實驗記錄的那一刻，夜蛾正道就意識到了高層想要幹什麽。
［德古拉］是記錄中早就被祓除的，自吸血鬼的假想中誕生的特級假想咒靈，它擁有蠱惑人心的能力，但是被派去祓除它的咒術師有不少被它操控反過來攻擊自己人。恐怕高層就是從它的術式，以及雨宮眠的術式［操縱］中看到了控制五條悟的可能性，于是以此開展了實驗。
夜蛾正道沒有将自己的猜測告訴學生，他們這個年齡還不該去接觸這些黑暗，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夠永遠想現在這樣任性肆意。
“時間不早了，今天我就在這休息吧。”家入硝子咬着跟沒有點燃的香煙含含糊糊地說。
臨走前，夏油傑細心地幫忙把小孩抱進了房間，也許是因為醒來後有運動幾下，小孩的體溫升高了不少，至少不像剛出來時那麽冰冷，就是……夏油傑皺眉，太輕了。
雨宮眠很喜歡女性，不論是從前在人類和血族之間游走時遇到的高傲自大的貴婦，還是像家入硝子這樣稚嫩天真的少女，他都很有好感并且富有耐心，因為大多數時候，女性都是聰慧感性的，這讓他可以更容易地去誘導她們的行為。
從家入硝子這裏，雨宮眠了解到不少關于這個世界的情況，适時地表露出來的一些對外界的好奇也成功地被細心的少女捕捉到。果然，第二天雨宮眠就收到了來自家入硝子的一摞書。
出于對女性的耐心，雨宮眠也樂意回答家入硝子的問題，基本沒有添油加醋，可以說是非常真誠了。
“關于實驗的事情其實我根本就不記得了。”雨宮眠認真地回答，“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事實上就連拍賣會的事情，如果不是大人們說的話，我也完全不知道。”
家入硝子帶來的書一部分是屬于普通人類世界的，另一部分這是屬于咒術世界的。
從那些普通人類的書上，雨宮眠了解到了不少人類社會的制度，那些制度與小殿下的想法不謀而合，即使早早确定小殿下的道路是正确的，但現在真正看到了一個這樣的美好的世界還是讓雨宮眠安心了不少。
也因此，當雨宮眠從咒術界的書上了解了咒術界時，才感到了窒息，甚至難以抑制的露出了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不會吧不回吧！
咒術界居然在這麽先進的一個社會還保持着世家做主的封建制度！保持了一千年一點沒變！嘶——
戰術後仰jpg.
離譜。
雖說自己那邊的人類世界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他們兩邊的時代不同啊，自己那邊還只相當于這邊的十九世紀初期的樣子，而且自己那邊的腐朽制度只存在不到百年，馬上就要被小殿下推翻了！
再說血族那邊，雖然血脈壓制這一點無法改變，但血族內部的法規可是很嚴格的，大家都是瀕危物種，何必呢。
嘶——
還有自己的死刑，這邊的咒術界這麽nb是想自己建國嗎？還是說咒術界已經不打算把自己當人了？
完蛋。
雨宮眠後悔了。
自己這邊的幾個人類對高層的不滿都快溢出來了，就這幾天的觀察，這以後妥妥的改革派或者叛逃派，自己跟在這邊有好日子過嗎？
此時，一個才48歲的半血族陷入沉思。他已經為一次革命鞠躬盡瘁了，真的只想鹹魚不想努力了。
在家入硝子注意到之前收拾好情緒，雨宮眠決定靜觀其變，大不了見勢不妙就跑。
在雨宮眠的推測中，那個所謂的實驗室估計是不存在的，這些背景不過是世界的邏輯自洽，他只是對從實驗室到拍賣場這中間的邏輯比較好奇，這決定了以後他對自己的僞裝，他并不打算別人發現自己出現的詭異。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第五天的時候，夏油傑和夜蛾正道還真的找到了疑似實驗室的地下建築，出于謹慎，夏油傑裝作無事發生的完成了他為了探查而接的任務，帶着消息回來了。
他們又在這個房間集合，雨宮眠安靜地呆在旁邊當自己的小可憐，悄咪咪的收集信息。
夏油傑首先問五條悟的情況：“悟，你那邊怎麽樣？”
五條悟癱在沙發上，把下屬找到的資料丢在茶幾上：“只有五歲之前的記錄，後面的不管在哪一方都沒有。”
“既然連五條家都找不到的話，那麽高層那邊應該也沒有。”夏油傑分析道，“那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那個實驗室，趁着高層沒發現前将相關的資料銷毀掉，我們今天晚上就出發。”
可是，為什麽高層那邊會沒有雨宮眠的資料呢？
難道，這個實驗不是高層做的？不可能，只有高層有這個資金和場地設施條件做這個實驗。難道……？一個猜測突然浮現，夏油傑一僵，下意識看向雨宮眠。
小孩察覺到他的視線，回了一個軟乎乎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