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師尊逃跑第16天

澹臺晔望着眼前沉重的大門。自己尋覓百年想要的真相和答案,就隐藏在這扇沉重的大門之後。

只要将門破開,過往種種,虛實真假,都會一清二楚。

澹臺晔的手覆上面前冰冷的大門,将一股精純的法力運到掌心,卻沒有急着用力推下去,而是轉頭看了一眼沈鴻雪。

沈鴻雪靜靜地望着眼前的大門,似乎疑惑不解。大概是記憶追溯的緣故,這兩天才剛養好一點的人,臉色蒼白得如同冰雪。

……“他的記憶被很強的力量封住,強行沖破會對他造成嚴重的損傷,這人現在的身體不一定能承受。”……

澹臺晔耳邊回響着老魔修的提醒。

若真強行用法力破開,真相洞然的代價,是讓這具本就千瘡百孔的身體和受損的神魂再受一次重創。

澹臺晔望着眼前的人看了一會兒,眼前的人顯然并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一路跟着自己的觀察一起回溯記憶,此時也被堵在了大門外。

沈鴻雪似乎有些懊惱,在門前徘徊了一會兒,最後背靠着門默默背過身去,慢慢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不知來處,不知歸處。一百年上不見青天,下不見人寰,唯有一座孤雁峰,唯有一本書、一柄劍。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本來這些年并不想在意,但是行至此處,百年來一直埋藏在心底卻如影随形孤獨,好像落地生根的野草一般蔓延。

就像被人困在一個孤島上,所有通往過去未來和外界的門,都被這樣切斷。一頭是永遠推不開的埋藏着自己身世的大門,一邊是永遠都不能離開的孤雁峰。

真好像是一只失了群的孤雁,被圈養在金絲打造的籠中。這些年看見的世界,不是來自書上空洞的文字和插圖,就是來自他人談論時傳入耳中的話語。

長輩們都說因為自己身體不好,師尊吩咐了不讓自己下山去。每當動了下山的念頭,總會遇到長輩們重重阻攔。可自己究竟怎麽變成這樣的呢?是天生如此,還是發生了什麽很重要的大事?

連自己也半點不能了解自己,更莫說想要看看這個世界。但越是如此,沈鴻雪越是渴望。

沈鴻雪把頭埋進膝蓋。追溯過去記憶的人,心腸總是格外敏.感容易被觸動。平日裏刻意不放在心上的事,此時卻在心裏沉沉下墜,心底越來越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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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晔在沈鴻雪面前半蹲下,看着雙手抱着膝、把臉埋在膝蓋之間蹲在地上的人。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卻摸了個空。

沈鴻雪的記憶之中,沒有他的存在,他也不過是潛入意識之中的一個虛影。沈鴻雪看不見他,他也觸碰不了沈鴻雪和他記憶之中的任何東西。除了眼前那扇實實在在擋住去路的門。

澹臺晔望着眼前的人,桃花紛落擦過他烏黑的長發,單薄瘦削的身影落寞孤獨,好似一只世界隔絕遺棄的孤雁。摸了個空的手緊緊握住。

時至今日,會傷到他的事,竟然還是下不了手。

澹臺晔像是對自己說,又像對蹲在面前、聽不見自己聲音的人輕聲說道:“欠我的,留下慢慢還吧。”

……

過往回憶如夢境一般坍塌,沈鴻雪像被一只有力的手從回憶之中拽了出來,驀然睜開眼睛。

“咳……”雖只是回憶,卻還是耗費了許多精力,沈鴻雪腳底又虛又軟,感覺頭暈眼花,一個不穩倒了下去。

澹臺晔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沈鴻雪搖搖欲墜的模樣,伸手把他扶到懷裏。

“帝尊。”見到澹臺晔睜開眼,站在一旁的黑衣老者對澹臺晔鞠了一躬。

澹臺晔道:“下去領賞。”

“多謝帝尊。”黑衣老者鞠躬道,“但是老身不求賞賜,只想請求帝尊一件事。”

懷裏的人在掙紮,顯然想要把自己推開。澹臺晔不動聲色地把沈鴻雪緊緊抱着,向老者問道:“何事?”

“老身一直隐居在首界山上,帝尊大概都沒聽說過,這個魔族邊陲小山,許多人族雜居在山下小城裏,首界山附近每到人族的佳節,就和人間一樣熱鬧非凡。

“老身一個人住在山上,長年悶得無聊,也喜歡在人界的節日裏,上街去湊熱鬧走走。”黑衣老者說道,“再過十來日,就是人間谷雨節了,每年這時候都有熱鬧的慶典。”

“老身一人受邀來到大越明宮,知情的鄰裏鄉親都甚是羨慕,托老身和帝尊說,他們都敬仰帝尊風采,若能得帝尊親臨去看看,定是整個首界山上下古往今來最值得榮幸的事。”

“老身是想請帝尊到時候若有空閑,可以過去看上一看。帝尊若覺得山野之人不配見到尊容,随便賜一點恩澤他們瞧瞧,他們也就知道帝尊來過,也就高興得不得了了。老身這把老臉,也算是臉上有些光彩。”

澹臺晔本對什麽人間魔族同歡共樂的佳節全無興趣,但想起方才看到的回憶裏,沈鴻雪百年來從未下過孤雁峰,最向往的就是外面的世界,答道:“本尊近日正好想出去走走。”

黑衣老者恭敬道:“那老身先替大家謝過帝尊。”

澹臺晔微微點頭,抱起沈鴻雪往自己寝宮裏走去。

這般瘦弱,抱在懷裏實在輕,之前月璃還查出他神魂有損,筋脈碎得一塌糊塗,一定曾吃了不少苦。

是何人害他如此?百年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是誰豎起那一道門封了他的記憶?如今坐鎮玄天劍宗的“沈步雲”又是何人?是有人設計将整個玄天劍宗蒙在鼓裏,還是整個玄天劍宗聯手欺騙了他?

“咳……”懷裏的人掙紮道,“請魔尊放我下來,在下自己能走。”

“你現在是屬于本尊的人,本尊想怎麽樣便怎麽樣。”澹臺晔走進寝殿,把人扔在床上,“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床上被褥很厚,沈鴻雪倒是沒被摔疼,從床上坐起來,擡起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和布置。

這間宮殿比之前澹臺晔關自己的地方更大,裝飾得也更華麗壯觀。從方才澹臺晔走過的路來看,這裏似乎是自己之前偷偷進入過的,澹臺晔的居所。

只是之前自己進的是浴池,沒有見過這裏。難道這裏,就是澹臺晔平日裏起居之處?讓自己住在此處,是什麽意思?

沈鴻雪知道方才魔尊是在查探自己的記憶,百年之間,和師尊有關的每一幕都被他查看過,好在自己從未去過師尊閉關之處,倒是沒有暴露師尊的行蹤。

可為何魔尊探查了自己的記憶之後,突然性情大變?前幾日明明說過不許再與他觸碰,這些日子也未曾與自己見過面,為何突然又主動來抱自己,又把自己帶回他的寝殿裏?

沈鴻雪防備地看着澹臺晔,問道:“這裏,是魔尊的寝殿吧?”

澹臺晔看着沈鴻雪,回答道:“沒錯。”

“在下不明白。”沈鴻雪擡頭看着澹臺晔,“魔尊帶在下來這裏有何用意,還請明示。”

“用意?”澹臺晔一手撐着床沿,把沈鴻雪禁锢在身下,湊近沈鴻雪的臉,盯着他的眼睛說道,“忘了本尊說過什麽?你就是一個給沈步雲贖罪的寵物,本尊想讓你怎樣你就得怎樣,本尊想做什麽還要和你解釋?”

“本尊不白養人,從今以後,本尊的起居,都要你來伺候,聽明白了?”

沈鴻雪不安地往床裏側退了退,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掩藏着眸中的思緒。魔尊之前在大荒山與師伯說的,不是故意激怒挑釁對方的話,他是真的想讓自己留下端茶送水方便伺候他,彌補他心中對師尊的怨恨?

在孤雁峰受了師門照顧将近百年,如果能為師尊平息魔尊的怒氣,給魔尊端茶送水伺候他,确實是他當時說的,作為師尊的弟子為師尊應該做的犧牲。

但是住在澹臺晔的寝宮,實在太詭異了些。沈鴻雪看着澹臺晔,淡淡地說道:“魔尊若真要在下伺候,在下可以住在原來的地方,每日過來給魔尊端茶送水。留在此處,于魔尊也多有不便。”

“你以為,你要如何伺候本尊的起居?”澹臺晔看着沈鴻雪,“你以為伺候本尊,只要你白日裏端茶送水就夠了?”

沈鴻雪垂眸,沒有說話。

“是不是想得太容易了些?這些随便一個仆從都能做的小事,怎麽給你師尊贖罪?”澹臺晔盯着沈鴻雪道,“你聽好了。今夜就留在這裏,先好好學學伺候本尊的第一步,怎麽給本尊暖.床。”

“!”聽到“暖.床”二字,沈鴻雪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蹙眉看着澹臺晔。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願意?”澹臺晔盯着沈鴻雪,幽幽說道,“本尊憑本事搶回來的人,不能讓你暖.床嗎?”

沈鴻雪的淺若琉璃的眼眸中寫滿了對澹臺晔荒唐要求的堅決拒絕,不卑不亢道:“請恕在下不能從命。”

“沒有這個選項呢。”澹臺晔玩味地看着沈鴻雪,在他耳邊幽幽說道,“本尊現在只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乖乖躺下暖.床。第二個,本尊綁着你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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