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師尊逃跑第19天

沈鴻雪被澹臺晔按在床上,強行系好了腰帶,穿好了衣服。

說是讓沈鴻雪伺候,倒不如說是澹臺晔在反過來伺候沈鴻雪。

澹臺晔早上的衣服還是得自己親自穿不說,強行給沈鴻雪系腰帶時,還因為他掙紮不斷,臉上身上都挨了他好幾下。

澹臺晔平生頭一遭給人穿衣服,換作別人,跪着懇求他一萬年他也懶得給人擡手拿一下衣服。到了沈鴻雪這裏,親自給他穿個衣服,倒像和他打了一場惡仗。铩羽而歸,好不令人頭疼。

安排完沈鴻雪去用早餐,澹臺晔找了個面具戴在臉上,遮住臉上那一道紅痕,匆匆到了書房。

月璃一早就被叫到了書房等候,見澹臺晔匆匆而來,似有急事,行禮問道:“請問帝尊一早傳喚屬下,有何吩咐?昨晚試探的情況如何?”

“本尊正頭疼。”澹臺晔憂心忡忡地在椅子上坐下,說道:“他和沈步雲的确很像,夢裏他的反應與當年的沈步雲沒什麽區別,連說出來的話幾乎都是一樣的。”

“但他醒過來之後,什麽也沒想起來。月璃,你說的重現印象深刻的情景,似乎行不通啊?”

“帝尊……”月璃悄悄看了澹臺晔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确定是他印象深刻之事?也許帝尊認為的印象深刻之事,與他心目中印象深刻,會有一些出入……”

澹臺晔不悅地問道:“與本尊的初遇,難道不值得他印象深刻?”

“啊……對對對!與帝尊相遇,一定是他印象最深的事情了!”月璃暗暗抹了把汗,心道:您如此在意他,人家未必也如此在意您。這是您自己最印象深刻的事,哪裏是他印象深刻的事?

不過帝尊自從懷疑那小仙修也許是沈仙師之後,日日都要詢問他的病情,雖然不想流露出對他的關切,其實卻關心得不行。月璃是個玲珑心,心裏也差不多清楚了這位帝尊對小仙修懷的心思。

月璃也不敢實話實說,順着澹臺晔的心意說道:“重現最印象深刻之事,如果他失憶情況嚴重,過去的記憶就像隔着一睹密不透風的牆,那些事情也不一定就能想起來,只是有一種可能性。”

“帝尊既然說了他的反應都與當初一致,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就算他什麽都不記得了,他也還是帝尊想要的樣子……那帝尊就凡事往前看吧……過去記不記得就不用在意了,反正未來還長着……”

“說的倒是有理。”澹臺晔的一條胳膊支在桌上,把碗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盯着手裏的杯子,問道,“你覺得他怎麽樣?好說話嗎?”

“沈小仙君嘛……人挺好的。”月璃回答道,“平時送藥給他他都會說謝謝,笑起來還挺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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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還會對你笑?”面具下,澹臺晔眯起冷金色的眼睛,聲音酸得十幾都能聞到醋味,“那為何他見了本尊和見了鬼似的?且不說遠的,就說今天早上給他穿個衣服,本尊感覺自己像在殺人?”

“嗐……”月璃小心地問道,“帝尊,依屬下看,沈小仙君應該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帝尊平日裏對他有些許……”

澹臺晔放下茶杯,轉頭看着月璃:“嗯?”

“帝尊英明神武殺伐果斷,一向所向披靡讓敵人聞風喪膽,是我們所有魔族最最最敬佩的之人,我們都特別愛戴帝尊。”月璃深吸一口氣,在求生欲的支撐下說了一大堆好話。

說完好話,月璃鼓起勇氣對澹臺晔說道:“但是畢竟和人相處不是和敵人打架,沈小仙君似乎又有些倔強……帝尊何不試着,對他溫柔一點?”

“溫柔?”澹臺晔的語氣中盡是不屑,嫌棄道,“就是婆婆媽媽膩膩歪歪的,和司如寂對他那樣,眼睛裏裝滿酸水嘴裏裝滿酸話?”

“額……帝尊……”月璃抹了把汗,“可是你看人間那些男男女女,談情說愛不都是這樣的嗎?”

“而且沈小仙君這個人和沈仙師一樣,他們仙修都比較善良,也許對弱者更有同情心。帝尊在玄天劍宗的時候,沈仙師不是對帝尊挺好?帝尊要不試一試,就和以前和沈仙師相處那樣,和他相處呢?”

澹臺晔回想了一下,自己當年尚且年幼裝弱的時候,沈步雲對自己的态度的确溫和很多。即使沈鴻雪平時對自己的接觸萬般抵觸,在夢裏之時,沈鴻雪對幼年的自己也毫無排斥,甚至多有照顧。

但是,當初會對沈步雲畢恭畢敬裝弱,不就是因為他太強不好下手嗎?自己何嘗不是為了有朝一日把他擄回來關起來?

現在沈鴻雪柔柔弱弱的一推就倒,而且已經擄回魔界禁锢到了手中,難道還要和他繼續溫柔示弱,任由他不肯和自己親近?

“有些東西還是要慢慢來的。”月璃繼續提點道,“雖然沈小仙君看着柔弱,可是個倔強的性格。屬下覺得帝尊就算把他的人搶回來了,還是需要慢慢來感化他。帝尊覺得呢?”

澹臺晔不以為然地冷冷道:“讓本尊遷就他?他倒真是金貴。本尊愛怎樣就怎樣對他,不聽話就關起來,看他還能硬氣到幾時。”

月璃:“……”帝尊自求多福。

澹臺晔離開後,沈鴻雪盯着他離開的方向許久,直到确定他是真的走了,方才松了一口氣,開始慢條斯理地喝藥、用早餐。

因為早餐準備了許多甜食,澹臺晔沒讓人專門再準備配着藥一起吃的蜜餞。

沈鴻雪喝了藥,自己吃了兩塊紫薯糕,一個荷花酥,喝了一點甜粥,便有了一點飽意。

修行之人講究物極必反、過猶不及,再好吃的東西也不絕不把胃用到十分,沈鴻雪一般只吃七分飽。

吃完了早餐,沈鴻雪也沒見澹臺晔回來。雖然身邊沒人看着,但是殿外有不少人看守,出去是出不去的。

沈鴻雪獨自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餐食甜點,各式各樣的花樣百出不盡相同,又都恰到好處地符合自己飲食習慣。一想到是澹臺晔命人準備的,心中更覺得五味雜陳。

這個澹臺晔,時好時壞壞喜怒無常。總是能在自己心裏對他有所改觀的時候,來上致命一擊。

上一次在幻境裏曾共存亡患難,好不容易以為和他能講幾分道理,就被他要求“伺候暖床”。

夢裏好不容易因為想到壞壞的遭遇,對他變成如今的模樣有了幾分理解,他就借着系腰帶的借口,把自己按在床上一陣亂摸……

若他從小真的如壞壞那般境遇,沈鴻雪能理解他為何變得性情古怪。但這也不是他可以對他人殘暴無禮,随意剝奪自己自由和尊嚴的理由。

突然,沈鴻雪的腳踝被什麽東西蹭了一下。

低下頭往桌下看去,只見一團毛茸茸的白毛球,正在蹭着自己的腿。

沈鴻雪驚訝地盯着自己腳邊蹭來蹭去的小毛團,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貓貓是這小毛球的名字,是師尊沈步雲取的。但師尊重傷閉關之後,據說貓貓一時不知去向。

直到有一天,沈鴻雪新入師門搬到清竹居,一團雪白的毛茸茸從窗戶裏擠進來,圍着沈鴻雪喵喵地叫,爬上沈鴻雪的床一起睡,慢慢才算重新找了個飼.主。

因為是師尊的寵物,沈鴻雪對貓貓的感情不光是對待可愛的寵物,更有一種為師尊照顧愛寵的珍重。但自從被澹臺晔擄走之後,沈鴻雪再也沒見過真的貓貓。上次見到貓貓是在幻境之中,總不至于又是幻境吧?

答案顯而易見。除了蜃妖那樣天生掌握幻境的妖物,制造幻境的法術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掌握,消耗的法力更是巨大,整個修真界有這般能力之人屈指可數。沒有人會在魔宮裏,而且是澹臺晔的眼皮底下,玩幻境這樣的把戲。

所以現在蹭着自己小腿的,是真的貓貓。

貓貓見沈鴻雪遲遲不抱它,似乎有些着急,又怕被外面的守衛聽到動靜,只能豎起尾巴,一邊“呼嚕呼嚕”地提醒着沈鴻雪,一邊更使勁地蹭沈鴻雪。

沈鴻雪俯身悄悄将貓貓抱起來,放在腿上,揉了一把。

貓貓滿足地打着呼嚕,蹭了蹭沈鴻雪的手。

沈鴻雪一邊驚喜,一邊擔憂澹臺晔會不會發現貓貓。若是被那個喜怒無常的魔尊發現,他連對人都不把人當人看,更不知會如何對待一只貓。

貓貓滿意地在沈鴻雪手指底下轉來轉去,主動讓他将自己摸個遍。

沈鴻雪方才就發現,貓貓的脖頸上多了一條大紅的絲帶。此時摸到下巴,才發現胸前還挂着一個金色的小鈴铛。

但這明顯不是普通的裝飾鈴铛,觸碰搖動時都不會發出半點聲響,好像是有人特意系上去,讓貓貓攜帶來的。

沈鴻雪伸手握住貓貓脖頸上的鈴铛,擡頭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圍,确定沒有人之後,方才輕輕打開。

中空的小鈴铛裏,露出一張白色灑金的紙條。

紙條上是陸景初端方雅正的筆跡,內容言簡意赅:以貓傳信,待時相救。

紙條早已被輸入法力,沈鴻雪看完上面的字,手中的紙條便如雲煙消散,無影無蹤。

陸師兄的意思,應該是讓自己尋找可以脫身契機,将消息放入鈴中讓貓帶回玄天劍宗,宗門便可以派人配合營救自己。

一股暖意在沈鴻雪心底流淌開。至少,雖然深陷魔窟,沈鴻雪心裏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陸師兄、師伯、師姐、整個玄天劍宗,都還沒有放棄自己。

門外響起仆從行禮問候的聲音,沈鴻雪懷裏的貓蹭一下從沈鴻雪懷裏跳出來,竄上了房頂。

沈鴻雪擡頭緊張地看着貓貓在房梁角落裏隐藏好小小的身子,澹臺晔正好将門推開。

沈鴻雪連忙低下頭,以免澹臺晔順着自己的目光,看出貓貓躲藏的蹤跡。

“吃完了?”澹臺晔看了一眼桌上幾乎沒動過的吃食,不滿意道,“你都沒吃。”

沈鴻雪不冷不熱地回答道:“我吃了。”

“過來坐下。”澹臺晔徑直坐到桌前,說道,“本尊看你什麽都沒有動過,本尊要親自看着你吃。”

沈鴻雪走到澹臺晔面前,聽話地坐下,卻不肯動一下筷子:“請魔尊不要強人所難,在下已經吃飽了。在下是人,不需要吃多少飯都被盯着。”

“本尊好意來關心你,你就這種反應?”澹臺晔擺擺手,命人将吃食撤下,“算了,不吃便不吃了,本尊還有事與你說。”

沈鴻雪道:“魔尊請講。”

“再過幾日,本尊就要動身去首界山了。”澹臺晔看了一眼沈鴻雪,悄悄注意他的反應,“想來你也不會喜歡人魔混雜群魔亂舞的場面,所以本尊打算一個人去。”

“但對你甚是放心不下——”

沈鴻雪看了澹臺晔一眼,等他接下來的話。

“所以,本尊特意為你準備了這個。”澹臺晔從衣袖裏取出一截金色的鎖.鏈,看着沈鴻雪,微微勾起唇:“本尊不在的時候,就把你鎖在房裏。免得你趁本尊不在,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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