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師尊逃跑第30天
澹臺晔背完臺詞, 自己的臉都紅了。
好在來之前背了好多遍,現在幾乎是靠着本能就背了出來,一點卡頓也沒有。但凡再不熟練一點, 估計就因為羞恥背不出來了。
只要不是談情說愛的話, 再無恥澹臺晔也說得出來。但是這區區四段臺詞, 反而讓澹臺晔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埋到土裏。
尤其是面對沈鴻雪說出來,簡直要了半條老命。
早知道如此, 就應該在臉上戴個面具。
由于澹臺晔說的話, 信息量實在太過龐大。沈鴻雪一時反應不過來,看着澹臺晔愣了好一會兒。
許久後,沈鴻雪才好不容易, 自己勉強從澹臺晔的一堆話裏, 提煉出了自己聽得懂的意思。
——澹臺晔的意思是,他要和自己成親,而且說了一堆威脅的話。
成親???!
沈鴻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成親……?”沈鴻雪顫聲确認了一遍。
“別讓本尊說第二遍。”澹臺晔已經不敢去回憶自己剛才對沈鴻雪說了什麽, 将手中的嫁衣一扔, 正好落到沈鴻雪面前,“穿上。”
成親在沈鴻雪心目中,是兩情相悅的事情。而且一旦與對方結為道侶,就要相守一生絕不背棄。
難道在魔族的心裏, 成親是一場想成就成的游戲嗎?與自己一個相識短暫, 又無交情的仙修, 成親這件事竟然說得這般容易。
沈鴻雪垂眸看了一眼眼前火紅的嫁衣,咬了咬牙,堅決道:“不可能。”
澹臺晔盯着沈鴻雪,問道:“你說什麽?”
Advertisement
沈鴻雪的手暗暗緊握,望着澹臺晔說道:“不知魔尊又想怎樣, 在下知道自己問不了。咳……但是請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澹臺晔冷笑一聲,看着沈鴻雪道,“本尊真心實意對你,你虛情假意騙了本尊和別人逃跑。本尊對你掏出了心你也假裝不懂,卻跑去和別人卿卿我我。”
“如今本尊真心要和你成親,你反倒說本尊欺人太甚。你倒是說一說,到底是誰欺人太甚?”
誠然自己騙過澹臺晔,被抓回來他要殺要剮都無話可說……難道這世上竟還有逼着人成親的懲罰嗎?這個魔頭到底又在玩什麽把戲……
沈鴻雪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袖,蹙眉道:“魔尊若要追究,在下随魔尊怎麽處置。但我絕不會和你……”
“可是本尊已經昭告天下了,現在全修真界都知道本尊要娶你。”澹臺晔看着沈鴻雪,勾唇笑道,“玄天劍宗可是連聘禮都收了,你不會要讓你的師門反悔吧?”
“出爾反爾失信于人失信于整個修真界,這可不像是名門正派的作風?”
“不可能!”沈鴻雪後退了一步,鎖鏈哐當作響,“咳……咳咳咳……不可能……”
“咳……咳咳……”沈鴻雪捂住胸口猛咳了一陣,咳得眼角濕紅。
像是一只被人欺負了的兔子。
當年一劍獨當千萬追兵把小魔崽子護在身後的人,如今連說句話間就能咳出淚來,柔弱的模樣仿佛可以任人欺負揉搓。澹臺晔一見他現在的模樣,心中便疼得厲害。
剛才又惹他生氣了?
也是,澹臺晔派人送聘禮的時候,本以為玄天劍宗好歹會象征性地拒絕一番。想不到玄天劍宗連拒絕一下都沒有,直接就收下了聘禮,甚至聽說連宗主都同意了。
別說沈鴻雪聽了不敢相信,澹臺晔自己都覺得有些詭異,一向清高自持的正道第一宗門會如此爽快地應下這門親事。
若是站在沈鴻雪現在的處境裏聽起來,宗門非但不想救他反而答應把他送給自己,估計有一種被宗門抛棄一般的感覺。
方才一時口快說了出來,又沒注意現在這小仙修的身體不能受刺激。要是氣壞了可怎麽好?
澹臺晔走上前,湊近沈鴻雪,想把人抱進懷裏安慰一下。
沈鴻雪警惕地盯着一步步靠近的魔頭,手中緊緊捏住了冰涼的鎖鏈。
一個想抱一抱對方,安慰一下。
一個卻想等對方靠近時趁機偷襲。
澹臺晔完全沒想到,這副柔柔弱弱模樣的小仙修,心裏還在想着怎麽反抗怎麽對敵,剛一靠近想伸出手抱他,脖子上一緊。
“嘩啦——”一聲,澹臺晔一時不防備,整個人被沈鴻雪掀翻仰躺在床上,脖子上被一條鎖鏈死死纏住。
“帝尊!”周圍的侍女都吓得面如土色,連忙想喊人救援。
澹臺晔道:“退下。”
吓得手忙腳亂的侍女們也不敢多話,連忙一窩蜂地退了出去。
空蕩蕩的大殿裏,只剩下沈鴻雪和澹臺晔兩個人。
一個仰躺在床上,脖子上被人纏了一條鎖鏈。
一個趴在他身上,手上死死握着鎖鏈,纏住對方的脖頸。
澹臺晔仰躺在床上,看着趴在身上的沈鴻雪,心中不怒反喜。
這還是第一次不是自己勉強他的情況下,他主動靠得自己這麽近。
沈鴻雪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被自己鎖喉按在床上的魔尊,竟然似乎勾起了唇角,目光中甚至透露出幾分愉悅?
沈鴻雪管不了這麽多,看着澹臺晔冷淡地說道:“請你放我離開。”
澹臺晔看着沈鴻雪,勾起唇微微一笑:“不放。”
沈鴻雪盯着眼前這個不可理喻的魔頭,緊緊握着鎖鏈的手微微顫抖。
“沈鴻雪。”澹臺晔望着沈鴻雪的眼睛,溫柔地問道,“你真的會下手殺我嗎?”
沈鴻雪沒有說話。
眼前這個魔頭雖然喜怒無常蠻不講理,卻是從未傷過自己,反而曾經實實在在地救過自己的命。沈鴻雪還不至于恩将仇報。
但是與其被他關在這裏侮辱逼迫,沈鴻雪寧可把這條命還給他。
“只要你答應不再用劍宗的安危脅迫我。”沈鴻雪看着澹臺晔,回答道,“我不會殺你,我會立刻死在你面前。”
澹臺晔一擡手,摟住沈鴻雪的肩,往自己懷裏一按。
“咚”一聲,沈鴻雪結結實實撞到了澹臺晔懷裏。
“不許說死,我不許。”澹臺晔把沈鴻雪按在懷裏,沉聲說道,“以後再也不許說了,知道嗎?”
沈鴻雪掙紮道:“放開……”
任憑沈鴻雪怎麽掙紮,澹臺晔就是不放手,死死地将人按在懷裏:“沈鴻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一次話?不要撒謊,真心回答我一次,行不行?”
沈鴻雪道:“你先放開我。”
澹臺晔松開了手。
鎖鏈叮叮當當地一陣輕響,沈鴻雪立刻從澹臺晔懷裏坐了起來,連忙退開三尺遠。
澹臺晔也從床上坐起來,支着腿靠在床邊沿,指了指自己身旁:“過來坐這。”
沈鴻雪警惕地看了澹臺晔一眼。
“放心,不會碰你。你不過來,我們怎麽好好說話?”澹臺晔看着沈鴻雪,問道,“或者我過去你那邊?”
鎖鏈窸窸窣窣地響起來,沈鴻雪坐到了澹臺晔邊上,但并沒有坐在澹臺晔指的緊挨着他的位置,而是保持了可以容納一人坐下的距離。
要想留住人,就得弄清楚他總是逃的原因。澹臺晔也不會弄什麽花裏胡哨的旁敲側擊,直截了當地問道:“為什麽你不願意留下,不論我如何挽留你,你總是想逃走?”
沈鴻雪淡淡地回答道:“若是受人冤屈,便站起來以證清白,而不是自暴自棄真的堕落,更不該拿其他人來發洩憤怒。”
澹臺晔一怔,回頭看着沈鴻雪,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
“魔尊一直在怨恨師尊沒有信任你,不是嗎?”沈鴻雪看着澹臺晔,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做師尊,想讓我代替師尊補償你。若真的能補償你,我沒有怨言,但是我覺得你一開始便想錯了。”
“若當年放出幽冥血海惡靈真的另有其人,也許他正想挑撥您和師尊的關系。如果您真的受人陷害,為什麽不揭穿陰謀,反而自甘堕落真的如人所願,讓親者痛仇者快?”
澹臺晔盯着沈鴻雪的眼睛。
這世上除了那個人,沒有第二個人說過這樣的話。
當年清冷劍修獨當萬千,把幼年的徒兒護在身後,回頭說:“我信你。”
一如今日沈鴻雪說:“若是受人冤屈,便站起來以證清白。”
可當年沈步雲明明親口說過相信自己,為什麽又會将自己騙入天羅地網埋伏之中?
如今沈鴻雪這樣說,是真心的,還是為了再騙自己一次?
半晌後,澹臺晔沉聲問道:“你信我?”
沈鴻雪看着澹臺晔道:“我相信。”
澹臺晔眼前沈鴻雪的身影,竟變得模糊不清,恍然與另一個人重合在一起。
澹臺晔閉了一下眼睛,将眼中忽然止不住的濕熱都摁了回去。
本以為自從受他欺騙暗算以後,自己再也不會相信他的話。可一旦面對他,這顆心實在太容易被他擊潰。哪怕只有短短的三個字,自以為對他冰冷堅硬不再打開的心也會潰不成軍。
放眼這世上,又有何人曾對自己說過這簡單的三個字?
猶如一把利刃,只插在心上,割斷了心頭無數經年作痛的沉疴爛瘡。
澹臺晔看着沈鴻雪,好像久旱之下的枯樹望着甘霖,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說過的話,和你做過的事。”沈鴻雪道,“雖然別人早已在我面前對你有所評論,但我還是會自己去看,而不是被人左右。我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你。”
原來即使有那麽多流言蜚語和成見,他竟然還會自己去看嗎?原來失去記憶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澹臺晔輕笑了一聲,說道:“這些日子我對你這樣,你為何還要這樣想?”
“我從不計較這些。”沈鴻雪淡淡地嘆息一聲,垂眸道,“如果真的是正道誤解了你,這些年你承受的應該比我這幾日多太多了。作為劍宗的弟子,還你一個真相應當是我的責任。”
澹臺晔望着眼前瘦弱的小仙修,他坐在那裏,蒼白得就像一捧随時會融化的雪。
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以後,看着這副身軀和柔弱的模樣,和他完全與過去割斷的記憶,也只把他當成一個可以任意揉搓的小仙修。所以對他想如何便如何,從不顧他的感受。
但看這個起來依舊柔弱瘦削不堪觸碰的人,此刻在澹臺晔眼前,卻與當年仗劍峰巅的劍尊再無分別。
無關乎與當初不同的相貌,無關乎如今瘦弱的身體,無關乎殘缺割裂的記憶。他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即使換了樣貌沒有了記憶,也依舊是那個讓人朝思暮想割舍不斷的人,那個令人仰望令人為之心潮激蕩的人。
“我不需要什麽真相,別人如何誤解我都不在乎……”澹臺晔看着沈鴻雪,顫聲說道,“我想要的,從來只是你一個人。”
沈鴻雪雖不知道澹臺晔這話又是什麽意思,但望着他的眼睛,心卻是猛地跳動了一下。
澹臺晔說的有些話,沈鴻雪根本沒法理解,只是看着澹臺晔說道:“你若信得過我,願意放我離開。正道若是真的欠你一個真相,我一定會為你讨回來。”
澹臺晔眯起眼眸,盯着沈鴻雪的眼睛問道:“所以,你還是想離開?”
明明之前說得好好的,怎麽自己一提離開,澹臺晔又是這般反應?沈鴻雪垂眸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鎖鏈,問道:“魔尊是想一直這樣鎖着我嗎?我能不能問一問為什麽?”
澹臺晔道:“因為你想跑。”
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沈鴻雪想,虧自己方才的一瞬間以為,澹臺晔又講道理了,能說服他放開自己了。
原來心平氣和地講道理,他還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沈鴻雪輕輕嘆了一聲,道:“那我不跑。請魔尊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回來任憑處置。”
澹臺晔問道:“回來成親,你願意嗎?”
沈鴻雪輕聲道:“……我聽聞成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
澹臺晔道:“我就是在問自己喜歡的人。”
沈鴻雪的臉頰一燙,手心暗暗握緊。
……喜歡?澹臺晔在說什麽東西?
澹臺晔湊近沈鴻雪耳邊,低聲說道:“不答應不放。”
“我現在無法答應你……”沈鴻雪的臉通紅,“現在我答應了,也是哄騙你,你不會想聽的。”
澹臺晔期待地看着沈鴻雪:“那你就騙一騙我。”
沈鴻雪猶豫了片刻,垂下眼眸,輕聲道:“……算了。”
澹臺晔若有所思地看着身邊的人。若是他的性子果真沒有改變的話,那麽澹臺晔那些年對付自己的師尊,早已經驗十足。
澹臺晔試着像從前對沈步雲說話一樣,可憐兮兮地看着沈鴻雪:“你現在連騙一騙我也不願意了。”
沈鴻雪最受不了的就是在夢中壞壞那樣可憐兮兮的眼神。澹臺晔在自己面前突然可憐巴巴像個孩子一樣,偏偏還那麽像壞壞,沈鴻雪招架不住道:“那好……”
澹臺晔像個聽到大人允許買糖的孩子一般,一雙金色的眼睛認真地望着沈鴻雪,又确認了一遍:“回來和我成親?”
沈鴻雪:“嗯……”
澹臺晔攤開手,對沈鴻雪道:“把手給我。”
沈鴻雪将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澹臺晔握住沈鴻雪的手腕,忽然說道:“我再說一句話,你會不會相信?”
沈鴻雪看着澹臺晔,沒有說話。
澹臺晔沉聲道:“你現在的師尊,是假的。”
沈鴻雪看着澹臺晔,微微蹙眉,還是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我不會讓你做什麽。”澹臺晔手中“咔擦”一聲,開了沈鴻雪手腕上的鎖鏈,“但你記住我的話,千萬小心他。”
沈鴻雪點頭:“好。”
“記住我們的約定,一個月。”澹臺晔對沈鴻雪比了一根手指,輕輕湊到沈鴻雪面前,“一個月後你不回來和我成親,我是會親自抓你回來的。”
玄天劍宗
沈鴻雪直到離開魔界回到劍宗,都渾渾噩噩地沒想明白。
明明上一刻還關着自己死不放手的澹臺晔,為什麽突然這樣輕易地答應讓自己回來。
沈鴻雪回到宗門,先見了宗門長輩,沒有提再次被抓回魔界的事,只說是從莫陵山師伯那裏回來。
各位堂主都和顏悅色,關心問候了一番沈鴻雪最近身體如何。只有華先生依舊沒有好臉色,非要各位堂主接見人證,徹查上次沈鴻雪被傳言和魔尊勾結一氣的事。
各位堂主都迫于華先生提的罪名實在太大,只好讓沈鴻雪暫時禁足在清竹居,派兩名外門弟子守在門前看守。等改日華先生的人證到了,擇日再接見華先生所說的那些人證。
沈鴻雪不能出門,但一下午都有師兄師姐們陸續上門問候。
傍晚,好不容易送走了上門關心的各位師兄,沈鴻雪終于松了口氣。打開櫃子,想找一身換洗的衣服,到後院浴池去洗個澡。
“咚、咚、咚。”身後的門被敲響了三聲。
這個時間,其他弟子應該都去上晚課了。沈鴻雪因為被禁足,倒是不用去晚課。
沈鴻雪走過去打開門,只見面前是一名身穿內門弟子服侍的少年。少年身後夕陽霞光萬道,映着膚白如玉。他倚門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師兄,聽說你回來了,我能進去坐坐嗎?”
守在清竹居門口的兩個外門弟子雖是看守,也只負責看着沈鴻雪不能出門,其他事情一概都管不得,看到這吊兒郎當的少年走進清竹居,還是忍不住在他身後悄悄地低聲議論道:“年紀輕輕就敢逃華先生晚課,啧啧。”
“還不是鴻雪師弟讨人喜歡嗎?”
沈鴻雪聽到外面的輕聲議論,伸出手将少年拉進自己房中,立刻關上房門。
沈鴻雪看着眼前的少年,蹙眉道:“你怎麽……?”
少年徑直坐到了沈鴻雪房裏,悠悠然給自己倒了杯水,笑道:“我說了放你,沒說過不可以跟你回來吧?”
的确是沒有說過他不可以跟來……沈鴻雪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難怪他會答應得那樣容易,原來不過是換個地方看着自己罷了。
沈鴻雪看着澹臺晔,說道:“你在這裏,只怕多有不便。外面的師兄都發現你了,萬一若是……”
“你放心吧,我不會幹什麽的。”澹臺晔擡頭看着沈鴻雪,少年清俊的臉上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我很乖的,我只陪着你就行。”
沈鴻雪:“……”
“你是要去沐浴嗎?”澹臺晔垂眸看到了沈鴻雪捧在手中的衣服,起身道,“正好一路上風塵仆仆,我也想沐浴了,一起吧?”
沈鴻雪心道,誰信你的鬼話,你來不過是一個縮地法陣的事,哪裏風塵仆仆一說……
“既然如此,遠來是客。”沈鴻雪道,“你先請吧。”
“早晚都是我的人,推來讓去的做什麽,一起不好嗎?”澹臺晔俯身将沈鴻雪抱起來。
“放……”沈鴻雪剛說了半個字,只聽澹臺晔在耳邊輕聲道,“外面有人,你想喊出來讓他們聽見嗎?”
沈鴻雪住了聲。
澹臺晔抱着沈鴻雪到了後院。
後院清幽靜雅,幾株翠竹靠着白牆。皎潔的月色下,墨色的清影映在雪白的牆上,別有一番不可言說的意趣。
多年沒有見過仙宗這般寧靜的夜晚,不禁想起當年還在劍宗時的情景。
那時每日奢望的,就是有一天将懷裏這個人,據為己有。
現在懷裏的人安安靜靜,一點也不掙紮。早知道放手才能得到,就應該早些想到以退為進。
澹臺晔的手上抱着人,擡起長腿踢開了一扇木門。
浴室內簡單整潔,浴池是小小一方,不比魔宮的浴池那麽寬敞,看起來兩個人一起會稍顯擁擠。
不過,很合澹臺晔的心意。
池水上熱氣氤氲,看起來溫度正好。澹臺晔将沈鴻雪放進浴池裏,自己擡足垮了進去。
沈鴻雪往後退了退,可浴池實在不大,即使身子都貼到了池壁,還是幾乎與澹臺晔挨在一起。
在劍宗百年,沈鴻雪一向都是獨自一人沐浴。今日忽然多了一個人在身側,還是澹臺晔,多少有些不自在,拘束地挨着池壁,背過了身去。
“你沐浴都不脫衣服嗎?”澹臺晔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鴻雪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只手已經從背後摟過沈鴻雪的細腰,探到了沈鴻雪的腰間:“我幫你。”
沈鴻雪的腰敏.感得很,渾身本能地顫了一下,連忙說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