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空中烏雲密布,雷聲滾滾,不過中午時間,整個天色便暗沉了下來,狂風驟起,吹起了馬路兩旁樹上掉下來的落葉子和街上匆匆而走行人的衣衫頭發,路人皆疾步而行,生怕不一會便傾盆大雨。
一家川菜飯館內,如今已到飯點,店內早已人滿為患,因其店內飯菜味道獨特爽辣,生意一直不錯,服務員手端菜盤子或茶壺在桌與桌的行間穿梭,吃得滿嘴紅紅的客人們在燈光下聊的熱火朝天,唯有角落一桌一個穿着寬松衣服頭發蓬松的少年靜坐在角落邊吃邊發出嘶嘶的聲音,時而拿起桌上的紙巾擦鼻子和嘴。
少年前面劉海很長,都快遮住了半個鼻子,長長的劉海下隐約能看到還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只露出了半個鼻子以下部位,皮膚白皙,有些病态的白,此時吃得滿嘴通紅,倒把那份病态白掩去了幾分,看到了從自己桌子邊而過的服務員,忙道:“小哥,幫我倒杯水”
聲音不是很高,在人聲鼎沸的環境裏,如同一粒石子沉入了漫無邊際的大海裏,消影無蹤。
服務員從他身邊擦桌而過,仿佛沒有聽到似得,只是在少年看不到的面容下顯現出了一雙鄙夷的眼睛。
少年有些讪讪,繼續夾着菜,暗道下次說話一定大聲點。
外面依舊雷聲轟鳴,少年望了眼玻璃外天色,忙快速夾菜吃飯。
待付了賬走出門外,一道閃電劃破沉暗天際夾着雷鳴聲而來,吓得少年一個後退,忙拍拍胸口,咽了咽口水,長長呼出一口氣,才走出門外。
少年沒走出幾步,頃刻間傾盆大雨直瀉而下,将少年淋了個半身濕透,連忙回頭跑回飯店門口,如今已是深秋,身上的雨水滲入衣衫直達肌膚,讓少年冷不禁的打了個寒顫,之前吃得紅通通的嘴唇瞬間變得慘白。
少年呆愣愣的看着天際,心中暗道,看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了,住的地方雖然不遠,但是這樣淋回去,恐怕又得感冒了。
縮了縮身體,搓了搓手掌,卻感覺不到一絲暖和,想回飯店裏去,但是沒在那裏吃飯了,也不好意思,只能站在門外,看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
只是十幾分鐘過去了,雨勢卻沒有減小得跡象,少年神情有些焦慮,細看之下甚至有些發抖,抿了抿蒼白的唇,在考慮着要不要直接沖進雨中,只是想到之前淋雨後的發燒就病了好幾天,踏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嗷嗷嗷.......”門口一聲狗的慘叫聲将少年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們怎麽看的呀!怎麽讓狗進來了,還不趕緊趕出去”一個中年大肚男人對着兩個服務員喊道。
“不好意思,主管,今天太忙了,不小心讓這狗進來了,我馬上趕出去”一名服務員忙點頭道歉道。
“哼,趕緊趕出去,等下整個店都是狗騷味了,讓客人怎麽吃飯,一個個做事沒點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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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低聲喝道,這時,飯店內另一邊有人叫,中年男人“哎”的一聲快步走了過去。
待中年男人一走,兩個男服務員一改剛才誠懇态度,其中一人罵道:“神氣什麽啊!真是的,還不是靠着是老板親戚才進來的”
另一個附和道:“就是,不過誰叫他有個親戚老板呢”轉眼看到還在門外的狗,忙快速走過去踹了一腳。
嘴裏罵罵咧咧:“都是你這個小畜生害的,死狗,看我不踹死你”
“嗷...嗷.....嗷”小狗吃痛發出一聲慘叫,但是卻沒有走開,怒目瞪着那兩人。
怒目?
少年看着小狗模樣,真的像一只生氣的狗。
可是?狗會生氣麽?會的,只是,狗狗生氣能表現出來麽,剛想勸說,
“操蛋的,這狗還成精了,還瞪人”說完又一腳踹過去
“嗷...嗷.....嗷”小狗被踹翻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嗷叫。
許是聲響太大,飯店裏客人很多看向門外,一陣哄鬧。
“發生什麽事了”
“誰在打狗啊,太沒人性了吧”愛狗人士帶着些許憤怒說道
“就是啊,聽那狗叫了好幾回了”
中年大肚主管忙站出來解釋道:“沒事沒事,可能是那只小狗不小心碰到什麽被砸了下罷了”
衆人雖說有些不信,但是也沒多說什麽,這年頭,雖然愛狗,但是誰也不可能說為了一條狗放下手中餐具去查看它的狀态,不一會,飯店裏又恢複了原先氣氛。
中年男人走到門邊對着之前兩人服務員低聲喝道:“還不趕緊回去做事,這狗就算了,別管了”
兩人應了聲是,便各自忙去了。
被踹翻在地的小狗有些弱弱的爬起身,最終奔向了磅礴大雨中。
少年看着小狗在雨中越來越模糊的小點,眼眶頓時有些濕潤,不知是否是同情小狗,還是因為在小狗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少年再次呆愣愣的看着天際,過一會兒身後隔着一顆一人高的盆栽後的玻璃後傳來了對話聲,在外面雨聲的影響下,卻還是傳到了少年的耳裏。
“唉....終于比較閑了,真是累死了”一道女聲抱怨道
“是啊,怎麽就那麽多人呢”一道男聲傳來。
“誰叫我們店裏的飯菜好吃呢”女聲說道
“可不是嘛,那個長得像鬼那個男的又來了”
“哦...你說那個經常蓬松着長長頭發那個男的啊”女生了然道“真搞不明白,那人頭發怎麽那麽奇怪,每次來都一副很陰森的感覺”
“可能人長得不好看呗,說實話,我們這裏的服務員對他都沒好印象,今天他叫我倒杯水,我裝作沒聽見了”
“呵呵,那他什麽反應,怎麽說他也是客人啊”女生笑道
“啧,別說,那人一看就是個慫樣,還不是那樣,沒吭聲呢” 男生不以為然道
少年聽着兩人的對話,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是他知道說的就是自己,身體隐隐有些顫抖,咬了咬嘴唇,淡白的唇顯現一絲紅色後又恢複了淡白,攥緊了拳頭片刻後又慢慢松開,想也沒想便沖進了大雨中。
少年奔跑在雨中,任雨水打淋在自己身上,直到心口傳來一絲痛,才在雨中停下拼命的喘着氣,陣陣寒意傳來,少年打了個冷顫,疾步向家裏方向走去。
“嗷嗚.....嗷嗚....嗷嗚”
少年向着聲音望去,一只小狗蹲坐在一家關了門的店鋪門口,整個身體都已經被淋得濕漉漉的,顯得十分可憐兮兮。
罷了,罷了,你我同是孤零之人,便讓我們相互做個伴吧。
少年走到店鋪門口,把小狗抱在懷裏,再次走進雨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