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親吻 “最近一次親你是此刻

“阿書?”季淮試圖将她推開:“別鬧, 孤去讓人給你熱碗醒酒湯。”

謝書沒動,反而将他纏得愈發緊。

怕弄疼她,季淮沒敢用力, 便只能由她抱着。過了片刻, 忽出聲道:“阿書現在是什麽?”

謝書擡起眼,眸光濕漉漉地看着他, 似是未聽懂。

季淮頓一刻, 笑道:“孤是大樹?你是什麽?花或是草?”

謝書聽懂了,她搖搖頭,咧嘴笑道:“你猜錯了,我是魚兒。”

“嗯?”不明她的腦回路,季淮露出疑惑的神色。

“哦, 對了, 我是魚。魚離開水是會死的,水呢?”謝書将季淮放開, 轉着眸子四處搜索:“怎麽沒有水?”

她尋了片刻, 未看見水,不禁有些慌了。她拉住季淮的袖口,聲音隐隐帶着哭腔:“水在哪裏?”

季淮将她的手握住, 試圖安撫她:“阿書別急……”

謝書卻不樂意聽, 她将手從季淮手心掙脫出來,起身在房裏轉了幾圈, 最後朝着淨房走去。

淨房內放置着一個很大的木桶,謝書驚喜地湊近,發現其中空空如也,面上的喜色散去,頭上若有耳朵約莫也耷拉下來。

“沒有。”她望向身後跟來的季淮, 思慮片刻,擡腳走到他身邊,輕晃了晃他的手臂,指着木桶軟聲道:“我要水。”

季淮轉身吩咐人上水。

待宮人将浴桶灌滿後,謝書當即将季淮的手松開,興奮地跑到浴桶邊,用手指撩着浴桶裏的水。

“哎?怎麽是熱的?”謝書嘟囔着:“會燙着我的。”她悄悄去看季淮,發現他正盯着自己,不禁連忙轉過眸,心想:算了,忍一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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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手靠近衣襟,正準備褪去外衫時,手忽被人按住,擡眸見季淮神色複雜地看着自己:“阿書想沐浴?”

沐浴?謝書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孤讓人進來幫你,你現在不太方便。”言畢季淮轉身,這次卻換他被謝書拉住。

謝書似不解地眨了眨眼,問他:“為何要別人幫,你不可以嗎?”

季淮呼吸微滞。他盯着她水潤的眸子,放輕聲音解釋:“男女有別,孤讓環兒來……”

謝書覺得他笨,打斷道:“可我是魚,你是樹啊。”

季淮一時無言。

似想到什麽,謝書目露委屈,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季淮滿頭霧水地聽她又道:“所以不願碰我。”

他溫聲道:“怎會這般想?”

“你就是不喜歡我。”謝書沒理他,兀自下了結論:“你不碰我,不願意親我,也不想讓我給你生小魚。”

說完莫名的委屈襲上心頭,謝書的眼眶瞬間紅了,擡眸再次控訴他:“你不喜歡我。”

季淮腦子從未這般懵過,且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回了句:“魚和樹能生小魚?”

謝書頓住,竟也思考起來,而後得出結論:“那就生小樹。”

聽了她的回答,季淮哭笑不得。他擡手扶額,覺得自己約莫也是醉了,竟和小醉鬼計較起來。

“好好好,你想生小魚還是小樹都行,但在這之前我們先沐完浴,然後休息。”季淮低聲哄道。

“好。”謝書點頭,而後擡起手。

季淮正準備出去喚人,見到她的動作,頓一刻後還是決定轉身。誰知方行一步,便聽見身後小而低落的聲音:“你果然不喜歡我。”

他的心一下就軟了,腳步怎麽也邁不出,遂放棄,順從心意轉回身,走到她身邊。

聽到腳步聲,謝書眼神亮起,她擡起紅紅的眼睛,張開手,頃刻笑開。

季淮無奈地替她褪去外衫,然到中衣時,手指僵硬得厲害,一時沒了動作。

偏謝書還一副單純無辜的模樣,問他:“你怎不動了?”

季淮收回手,努力平靜道:“只剩一件,阿書自己動手可好?”

“不好。”謝書拒絕得幹脆。見季淮依舊沒有動作,她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的神色如常,眉眼很溫柔,然濃黑的長睫垂下,遮掩住漂亮的桃花眸。自謝書的方向,還是能看見他半垂的黑眸,其間若有片動蕩的湖。

她偏了偏頭,正欲癟嘴作委屈狀時,領口就被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提住。

他的長指一挑,謝書領口的扣帶便散開來,露出精致的鎖骨和領口大片雪白的肌膚,以及若隐若現的鵝黃色小衣。

謝書此時感受不到羞意,故仍笑容燦爛地看着季淮,示意他繼續。

季淮卻沒看她。他垂着眼,手收回放在身側,微微蜷起。

“你太慢了。”謝書嘆口氣,還是決定自食其力。她擡起手指,一撩,衣服自肩頭滑落到地上,奶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季淮餘光暼見,除卻她身上小衣的鵝黃色之外,便是一片晃眼的白。他連忙将視線移開。

而後轉過身,聲音啞了許多:“孤先出去。”

謝書拉住他的胳膊,微歪頭:“你出去了,誰幫我?”

“孤讓環兒進來。”

“說了不要。”謝書不滿地癟嘴。她見季淮側着臉,擡手将他的臉扳過來:“你為何不看……”

她頓住,被季淮漆黑眼眸中壓抑的情緒驚着。他的眼底微紅,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似有火熱如岩漿的情緒被寒冷的冰川封住,退去平時湖水般的平靜,整個人便顯得克制而危險起來。

察覺到威脅,謝書本能地将手松開,而後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掌緊緊扣住。

謝書吓了一跳,擡眸見季淮靠近,他深深看她一眼,然後撒手,聲音低沉許多:“孤出去了,有事喚人。”

這次,謝書沒再阻攔。

出去後,季淮平複了許久。

他舒口氣,在以為今夜謝書的鬧騰算是告一段落時,淨房內又傳出女孩的哭聲,接着便是噠噠的腳步聲。

謝書從淨房內走出,她套上了中衣,沒穿鞋,白皙的玉足未幹,踏在地毯上,一步一個腳印。

她徑直走到季淮面前,腮上挂着淚珠,眸中是比方才更甚的委屈。

季淮此刻恢複正常,謝書也像是忘記方才再淨房中發生的事,思緒不知又發散到了何處,只見她瞪着季淮,委屈控訴:“你不喜歡我!”

怎又回到這句?季淮頓一瞬,耐着性子問:“阿書到底為何這般覺得?”

謝書想了想,終于給出解釋:“剛才十四的那個問題,你猜我為何不答?”

季淮搖頭。

“我沒法答。我總不能告訴大家,你最近一次親我竟是在大婚之日。”她憤憤地握着拳頭,加重語氣強調:“大婚之日!”

季淮先是一怔,而後沒忍住笑了。他看着謝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接着點頭自語:“原來如此……”

“什麽?”謝書未聽清。

季淮沒重複,看着滿臉寫着不開心的女孩,他擡手将她撈過,而後掐着她的下巴,低頭,吻下去——

雙唇相貼,女孩口間還有果子酒的甜香味,這不禁讓季淮想起前世宮變那日,他以唇相渡的那口酒。

然那時的味道是苦的,此刻卻是甜的、軟的、青澀的。像是葡萄果肉,入口微酸卻餘味清甜。

窗外夜已暗,室內燈火明。燈火朦胧間,青年扣着懷中女孩的腰肢。

女孩也安靜下來,伸手環住青年的頸脖。

月色靜悄悄。許久之後,季淮緩緩離開謝書的雙唇,聲音喑啞地笑道:“最近一次親你是此刻。你若願,可随時更之。”

哎?謝書眨着眼睛,理解過後,遲鈍地點頭。

次日天明,季淮不在室內,謝書醒來後,呆坐在榻上,将臉埋在掌心許久。

她醉後不會斷片,故昨晚發生的一切,她皆記得清清楚楚。

憶及自己是如何發瘋,如何逼着季淮微自己寬衣,如何……

謝書不禁撫了下唇,将臉狠狠埋在被子上。

她錯了,她不該喝酒的。

門簾輕響,謝書擡眸,就見季淮自外進來。

她連忙躺下,拉過被子擋住臉。

謝書感覺被角被人掀開,光線照入,她的睫毛忍不住顫了顫,而後她便聽到一聲輕笑,以及季淮清潤的嗓音:“醒了?”

掙紮一瞬,謝書緩緩睜眼。入眼是季淮的腰上的玉穗,向上便是他居高臨下望來的視線,和似笑非笑的神情。

心裏一陣尴尬,謝書默默側過臉。

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偏過來。

避無可避,謝書眸光閃爍地盯着半蹲下身的季淮。

他笑看着謝書,溫聲道:“害羞什麽?昨夜那般豈不很好?”

酒壯慫人膽,酒醒了,謝書半點膽子也無。她紅着臉,無話可說,甚至懷疑他在調侃自己。

看出她的想法,季淮勾唇:“孤說得是真話。此刻是真,昨夜所說……”他的手指點了下謝書的唇,緩緩道:“也是真。”

昨夜所說?

“最近一次親你是此刻。你若想,可随時更之。”

謝書倏然瞪大雙目。

“想起了?”季淮将臉貼近她,在謝書驚怔的目光下,在她唇上輕印了個吻。

而後他起身,面色如常地道:“時候不早了,阿書快起吧。”

謝書側眸盯着他離去的身影,終于擡手捂唇,羞窘地低嚎一聲。

醉酒後發生的事雖讓謝書尴尬,然除卻那日,季淮倒也未再提過。故随時間流逝,謝書逐漸平複下來,再提也就好多了。

在涼庭待了一月,京都的暑熱退去,衆人便都返回京都。

于京都又是一個多月過去,某日謝書看着東宮中微泛黃的樹葉,恍惚又是秋日來到。

季淮生母的祭日也快到了。

前世每年這日,季淮的情緒都會比往常低落。故到那日時,謝書格外留意季淮的情緒。

從晨起到入夜,他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直到天全黑,謝書在湖亭見到他的身影。

謝書靠近時,他沒有任何反應,反而他動作自然地将她圈到懷中,并環住她的腰。

然他未看她,而是目視前方,開口時聲音溫和平靜:“阿書聽說過孤的生母嗎?”

謝書搖頭。

“沒聽過也正常,她的身份太過低微。”季淮淡笑。

謝書凝視他,目露憂色。

“為何這般看孤?”季淮注意到她的目光,反應一瞬後,不由好笑道:“莫非你以為孤在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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