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極限了。他已經幾乎撐不下去了。
“沒這麽簡單,因為林明生命之火已經接近熄滅,要想讓仆人履行命令,主仆契約會吸收主人的生命力,直到點燃林明的生命之火。可是,可是。“布萊克支吾道,”吸取生命力很危險,因為這會把您也置于危險之中,如果仆人的生命太過虛弱或者主人生命力不夠旺盛,就會破壞契約,然後同歸于盡,這實際上就是您和林明生命共享的過程。你活着他就活着,你或者他死了就都死了。”
“沒有他,我活着也沒有意義,開始吧。”墨菲特平靜地說到,他挽起袖子,露出手上的主人紋印。
“我以裏森,斯卡納的契約主人名義下令,”墨菲特一字一句地說道,随着主從契約發動,六根蠟燭的火焰更加旺盛。三個人的衣擺和發絲都被流動的風吹起。獵獵的舞動着。
“裏森,斯卡納必須活着,不可以丢下他的主人獨自離去。”話音剛落。墨菲特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探入了他的體內。這是契約之力。來自主仆契約的命令現在生效了。
“現在,把手放在林明的衣服上。”利爾曼睜開眼睛,指着林明帶血的外套。”我們用咒語協助,以完成生命共享。”
墨菲特緩緩蹲下,以紋着文印的手觸碰林明的西裝,六根蠟燭驟然熄滅,走廊裏突然刮起了大風。頭頂上的紫外線燈忽明忽滅,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暗能量場劇烈的抖動,并潮水般的向墨菲特湧來。
利爾曼和布萊克同時低聲吟誦起咒語,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裏。透着古老的神秘,墨菲特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地被血衣旁的四顆水晶吸走。心髒劇烈地跳動着,墨菲特看到自己的手臂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原本只有20歲的年輕皮膚漸漸晦暗,然後變得粗糙。眼角開始出現細紋,臉部皮膚開始松弛下垂,更糟糕的是,墨菲特的頭發正在一根根變白。随着生命力的流失,墨菲特在衰老。
這一幕映在了剛剛離開一小會現在走回來的約翰遜眼裏。看着急救室門口的三個身影,看着墨菲特在迅速蒼老下去,看着墨菲特身旁的兩個年輕男孩念着低沉的,聽不懂的語言,看着整條走廊裏劇烈流動的空氣和閃爍不定的燈光。約翰遜縱使經歷過刀山火海,血雨腥風,縱使刀尖添血鐵骨铮铮,此刻依舊感到了劇烈的震撼,這種情景,颠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這是,魔法?那兩個男孩是巫師。那麽,巫師們在對墨菲特做什麽?為什麽墨菲特會變老?
莫名的恐懼瞬間攥住了心髒,然而對墨菲特的擔憂更勝一籌,約翰遜徑直拔出□□,直接走過去。
“你們在幹什麽。快放開墨菲特。”約翰遜拿槍指着利爾曼。
“放松,約翰遜,”墨菲特開口了,雖然他在變老,然而嗓音卻依舊是少年人清脆,“事後我會和你解釋一切。”
這一情景再次颠覆了約翰遜的認知。但是,看着好友已經30多歲的容顏上的堅定和安撫。約翰遜只好收起□□,無論怎樣,他都選擇相信墨菲特。
心跳好快,墨菲特感覺着,緊接着,他的視線朦胧起來,急救室的大門在霧氣中若隐若現。似乎是時空的倒轉,眼前突然亮起了炫目的燈光,接着若有似無的消毒水氣味和血腥味湧入鼻腔。
朦胧中,墨菲特似乎看見幾名醫生包着口罩的臉,眼神裏是驚訝,然後接着又是手術器械的聲音,心電圖儀的警告性長鳴變成了有規律的滴滴聲。
生命共享,這就是生命共享,墨菲特看到的模糊影像正是急救室裏的場景,此刻,他和林明生死相連,氣息相通。他能感覺到林明開始跳動的,強有力的心髒,感覺到在他的生命力的灌溉下,林明全身都開始複蘇。
六根蠟燭突然無火自燃,火焰竄起老高,墨菲特感覺到水晶已經不再吸收他的生命力了。
“完成了。陛下。林明脫離生命危險了。”利爾曼擡起頭,睜開眼睛,一下就看到了年近40歲的墨菲特,立刻驚訝無比。
布萊克也大吃一驚,“陛,陛下?”不得不說,眼前的男人,38,9歲的年齡,五官卻越發的鋒利成熟,鬓角雖然染上了風霜,卻難掩住他全身的鋒芒。接近不惑的男人,飽經歲月的洗禮和社會的打磨,脫胎換骨,成熟穩重,恰恰是最有魅力的時候。
“原來,20年後的你,居然是這般模樣。”約翰遜也不由看呆掉了,比起年輕的,帶着青年人特有的俊逸出塵的墨菲特,這個墨菲特明顯更加危險,更加迷人。像一只雄獅,微眯着銳利的眼眸。似乎世界都已盡在把握中。”我總算知道為什麽大叔控越來越多了,男人40一枝花啊。”
利爾曼很快回過神來,他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安慰道,”別擔心,陛下,這只是暫時的,只有真正的時間才能讓人變老,單純的生命力流逝,在您睡一覺後就會完全恢複。”
墨菲特莞爾,”不恢複也沒關系,我挺喜歡現在這樣的。”
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幾位醫生走了出來,摘下手套,面帶着驚喜。
“簡直是奇跡,真的,在心髒完全停止跳動,生命體征完全消失後。居然還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啊。”主治醫生手都在顫抖,他面帶笑容,“恭喜您,您的朋友沒有事了,只要靜養一個星期就能完全恢複。不得不說,他的生命力可真頑強。”
一個星期是嗎,很好,墨菲特嘴角勾起危險的笑容,看着護士把正在熟睡的林明推出來轉移到普通病房,墨菲特捏緊拳頭,你擅自幹的好事,一個星期後再慢慢找你算賬。
作者有話要說:
☆、醒來
很安靜,很安靜,真的特別安靜。
林明感覺自己像是在一個空曠的走廊裏走動,他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布滿蜘蛛網的天花板,積滿灰塵的地面,還有年歲古老的塑像,色彩暗淡的油畫,穿過走廊,是一座巨大的拱形大廳,慘白的月光從高處的拱窗射下,映照着空蕩蕩的巨大空間,牆角,還散落着幾具生鏽的燭臺。
好熟悉,這,這不就是之前自己來過的,結界裏的那座古堡嗎?
林明迅速打量着自己全身,灰色修身西裝,白色的晚禮服襯衫,腳上穿着雙襪子,沒有穿皮鞋。他突然記起了自己和墨菲特被人圍追堵截,然後,自己挨了一槍,又替墨菲特擋了一刀,然後生命垂危,在進入急救室的一刻失去了知覺。
然後自己穿着這身衣服出現在這個地方?為什麽,難道,林明迅速看着自己的腳,發現即使沒有穿鞋,襪子依舊幹淨,沒有沾染地上厚厚的灰塵。
所有的種種,都可以解釋為,他已經死了,靈魂出竅來到了這裏。
為什麽,為什麽會死,不是說好了嗎,不是答應過他不會丢下他嗎?為何自己的身體這麽不聽話,這麽不中用?
林明突然發狂般地往前奔跑,對了,答案一定就在地牢,一定就在地牢裏,地牢裏有那麽多書,一定有方法,一定有方法讓他回去,讓他回到林明身邊。他飛速前往地牢,當他來到螺旋階梯前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叫住了他,那麽熟悉,那麽溫暖的聲音,讓人聽了,就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很安全的感覺。
“林明,別過去。”
墨菲特在呼喚他,聲音在空蕩蕩的古堡裏回蕩,林明驚喜地轉頭張望,然而,除了塵埃和蛛網,什麽都沒有。
“林明,不要過去,那邊什麽都沒有。”墨菲特的聲音依舊溫和有力,十分堅定,聲波并沒有一個固定的源頭,仿佛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一般。整個城堡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共鳴箱,一遍又一遍的放大這個聲音。
林明站在螺旋階梯上,往下望去,下面竟是一片望不見底的漆黑。如同一個巨大的深淵,一旦進去,就萬劫不複。
和上次來的時候的感覺完全不同,螺旋階梯下面,似乎通往另一個世界。
“林明,回來,離開那個臺階。”墨菲特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不再那麽飄渺了,林明可以聽出是從身後傳來的,緊接着,一股非常溫暖的力量瞬間包裹了自己。很熟悉的氣味,是墨菲特的懷抱的氣息,很暖,很暖。林明在這股氣息的籠罩下,突然覺得全身都有了力氣。
他轉過身,發現了此生最讓他難忘的一幕。
墨菲特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還是那麽英俊,潇灑,他的眼神裏全是溫柔,全身上下散發着潔白而耀眼的光芒,這光芒照亮了整個城堡,在巨大的穹頂和周圍姿态優美的塑像的襯托下,墨菲特看起來就像是降臨凡間的天神。這樣聖潔優雅的墨菲特,瞬間讓林明血槽全空。
“我的天,”林明低聲驚呼,”真的是你嗎?墨菲特?”
光芒照到自己身上,異常的溫暖,林明突然發現,那種類似墨菲特的懷抱的氣息,正是這光芒帶來的。這光芒似乎帶給自己無限的力量,讓自己的身體迅速暖和起來。
“墨菲特!”林明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飛奔過去,他顧不了那麽多了,他在死前還能看到如此的墨菲特,看到墨菲特那麽溫柔的笑容,他突然覺得死也不是什麽可怕的事,他想,假如自己的靈魂真的已經離體,那麽,死也可以瞑目了吧。他會把所有珍貴的回憶帶着,直到下一世再開啓一次輪回。
光芒中的墨菲特伸出了雙臂,緊緊抱住了飛奔而來的林明。灼熱的氣息吐到林明的脖頸上,林明聽到墨菲特俯下頭,在自己耳邊輕聲呢喃,“太好了,終于抱住你了,終于不用再分開了。”
光芒突然大盛,墨菲特仿佛變成了一顆明亮的恒星一般,巨大的光芒非常刺眼,遮蓋住了一切,無比溫暖的勃勃生機在林明的靈魂裏流轉。令他舒适無比。周圍的城堡大廳,蓋滿灰塵的塑像,以及通往未知的階梯都消失了,林明躺在一片潔白的光芒中,這情景如此相似,林明記憶中似乎也有過這樣溫暖的回憶。
意識在光芒中快速下落,林明覺得自己似乎在很高的空中做自由落體運動,失重的感覺令他頭暈目眩,然而耳邊卻并沒有呼呼的風聲。很快,一個柔軟的東西接住了自己,然後林明發現自己的眼睛是閉着的。那些光芒照着自己的眼皮,異常的暖和,林明睜開眼睛。發現這不過是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而已。
現在,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特護病房裏。居然,林明不敢相信地捏了捏自己的皮膚,好疼。再看看全身,穿着寬松的病號服,腹部和背部纏着紗布。果然,自己還活着。
“醒了麽?”有人這麽問道,林明轉過頭,這才發現一個陌生的英俊男子正笑着看自己。男子一頭金發,碧藍的眼睛裏洋溢着笑意,林明不自覺地被這笑意感染。然後他立刻想到了墨菲特,急忙回過神來。
“自我介紹一下,”男子似乎察覺出了林明的小心思,笑得更燦爛了,“我是約翰遜,是墨菲特的好朋友,我們從小玩到大,不過,假如你要是對我有意思的話,也沒關系,甩了墨菲特跟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約翰遜?”林明皺眉,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西西裏島的大少爺嗎?看着男子俊美的笑容,林明不由腹诽,又是一個笑面虎。
“你很帥,”林明贊美道,“可是沒墨菲特帥。”
約翰遜吐血三升而亡,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一個個都說我沒墨菲特帥。
“好好好,你的墨菲特最帥。”約翰遜投降,說着拿起電話,”我得告訴墨菲特你醒了,免得他擔心,他現在還在意大利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呢,不過他下午就會過來維也納。”接着,約翰遜話鋒一轉,故意壓低了聲音,”林明啊,我覺得比起期盼墨菲特來看你,你還是好好準備承受墨菲特的怒火吧,你完全不用替他挨那刀,他身上還有最後一重保護可以抵消那把匕首的力量,結果你就自作主張頂上去了,你知道墨菲特的脾氣的,你這多此一舉自以為是的行為讓他茶飯不思了一個星期呢,還把自己的生命力抽取出來救你,要不你哪還有命在,所以,自求多福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定要好好認錯争取寬大處理。”
林明知道這個魔法儀式,事實上,當他在那座城堡裏的時候,便隐約猜出這個光芒是什麽,現在得到了約翰遜的親口證實,不由又是一陣感動和後怕。感動的是墨菲特如此重視他,居然願意和自己共享生命,後怕的是,這個儀式非常危險,萬一自己有個三長兩短,比如說自己要是走到那個螺旋形樓梯下面去,有可能就會把墨菲特的命都搭上。
現在看來,那個城堡只不過是個映像而已,那個樓梯下面的才是真正的東西——另一個世界的入口。他是真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墨菲特,想到墨菲特下午就要來,想到自己的種種罪行——不小心洩露消息置兩人于危險境地,多此一舉為墨菲特擋刀,白白受了傷還讓他擔心。還有不顧自己的安危掩護他離開的行為,想到墨菲特鍋底一般的臉色,林明不由得膽怯起來。
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放棄生命來保護愛人的安全,卻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卻已經成了對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就像是用一把刀在深深的剜在對方的心口,那種疼痛,林明知道自己在前世就已經體會過一次了,那一次得知了一切全是誤會後,心疼到絕望的裏森,那是他永遠不想再體會的痛苦。
他記得墨菲特曾經說過,是什麽讓你覺得作踐自己的身體就會讓我好受,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疼在自己身上,痛在對方的心口,他怎麽這麽不懂事,居然忍心想要把自己上一世絕對不想再體會一次的絕望讓墨菲特體會。
好吧,墨菲特生氣是必然的,林明放軟聲調,可憐巴巴的看着約翰遜,看得約翰遜一身雞皮疙瘩。
”幹嘛這麽看我。”約翰遜一臉無辜,”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吧。”
”沒有,就是想求你幫個忙。我想出院,可以嗎?”林明小心翼翼地開口。
“出院?”約翰遜一愣,“我去,你想逃跑?躲墨菲特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你逃跑只會讓他更生氣,而且你是絕對逃不掉的,你要是被他抓到了,那絕對死得更慘。”
“我沒有逃跑,為什麽要跑,他只是因為擔心才生氣,我願意被他罰,只是,音樂會那天是他生日,然而一切都被我搞砸了。音樂會也沒聽成,我想給他補一場音樂會。我親自演出。”林明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約翰遜舒了一口氣,“那包在我身上,你會什麽樂器,需要什麽人員,或者場地,我給你去弄。”
“沒有沒有,不需要什麽太大的場地,”林明想起自己之前幻想過的東西,“找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就行了,我需要一個這個,”林明說着摸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就是它,來自東方的聲音。”
約翰遜看着圖片中那個古怪的長方形物體,不由默默腹诽,東方的樂器都這麽千奇百怪。不過他在維也納見過好多這東西。應該不難找。
“好的,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最有意義的禮物
下午,墨菲特開車來到音樂之都維也納,看着之前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街道又恢複了整潔的市容,他不由感嘆維也納市政廳的高效率。
接到約翰遜的電話時。對于林明蘇醒這件事情,墨菲特幾乎可以用狂喜來形容,雖然他沒忘記要把賬一筆筆算回來,但是比起林明的平安無事,這些東西顯然都是微不足道的。
剛到醫院,墨菲特醞釀好情緒,掩蓋住高興的心情,準備黑這一張臉去收拾林明時,卻被告知,病人已經出院了。
這徹底點燃了墨菲特的怒火。這厮竟然跑了。畏罪潛逃,很好,墨菲特捏緊自己的拳頭,骨節咯吱咯吱作響。很好,你逃,我就奉陪到底,林明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墨菲特咬牙切齒地想。
“陛下,”利爾曼的聲音又在墨菲特身後響起,墨菲特轉身,只見利爾曼微微颔首。然後遞給墨菲特一張請柬。
墨菲特接過一看,請柬上只有短短幾行字,大意是要給墨菲特補一場音樂會,讓他去維也納城郊的一座公園。
“行呀小子,”墨菲特冷笑,“別以為讨好我就可以逃過懲罰。”他在利爾曼的陪同下徑直走出醫院,開車直往公園奔去。
冬天依舊寒冷,公園裏并沒有什麽綠葉鮮花,寒風蕭瑟地吹起光溜溜的樹枝。路上的旅客也屈指可數。墨菲特怒氣沖沖地走在公園裏。渾身的低氣壓比冬天更加寒冷,所到之處,連空氣都似乎要凍結了。他在利爾曼的指引下,左繞右拐,弄得頭暈腦漲,這不由令他更想狠狠收拾林明。
然而,公園深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動聽的琴聲,振動的琴弦,餘音缭繞,悠遠深沉。似乎在傾訴着一個古老的故事,又似乎站在歷史的長河上,遠觀着波濤洶湧,紅塵翻滾。
琴聲時而緩慢地前進,帶出婉轉的滑音和顫音,如泣如訴,如怨如沐,時而輕快悠揚,似乎是表達着輕松愉快的心情,時而激昂亢奮,大力度和高速度表達了內心的悲憤。
墨菲特深受感染,這聲音,如此富有感染力,它不是鋼琴,不是小提琴,也許有點像豎琴卻比豎琴更加厚重和深遠。它不是墨菲特所熟知的任何一種樂器,卻比墨菲特所熟知的樂器更加的能打動人心——那是來自東方的聲音,來自遙遠的,擁有5000年歷史的古老國度,它跨越歷史的悠遠深沉,來到今天。它久經2500年的風霜,卻擁有着難以言喻的底蘊。
墨菲特加快了腳步,最後,他在一座四角形的具有東方風格的涼亭中看到了身着白色中山裝和白皮鞋的林明。大病初愈的他臉色在陽光照耀下顯得蒼白而透明。但是卻不影響他的東方式的俊美,一頭柔順的黑發經過了定型,顯得非常潇灑。
這樣的林明,就像是精靈一般,令墨菲特為之着迷,為之駐足。
現在他正坐在一架長方形的古筝前,修長有力的手指撥動着琴弦,于是,流水般的音樂從指尖流淌而出。約翰遜正站在涼亭的一邊,雙手抱臂,面帶微笑地看着墨菲特,另一邊是利爾曼和布萊克,這兩個巫師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正在努力地搬動着一架沉重的立式鋼琴。并把它放在亭子邊的空地上。
“剛才不過是在試音。”林明停下手上的動作,從琴邊離開,然後站起身,微微向墨菲特鞠了一躬。墨菲特注意到他的身子有些不自然,顯然,腰腹部的刀傷和槍傷并沒有完全愈合。墨菲特不由有些心軟了。
“之前我搞砸了你的生日,連送你的禮物也爛了。”林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快又強忍住腰腹部的隐痛,深深鞠了一躬,“所以今天約翰遜幫我我給你開一場專屬音樂會,只是送給你一個人的。”
約翰遜淡淡地笑了笑。事實上找這麽一個地方可不容易。找了這麽久才在這裏找到了一個中式涼亭。
“請允許我為你演出。“林明再次鞠躬,便坐到了琴前。一揮手,古筝發出了悅耳的刮奏聲。接着,林明平心定神,然後指尖跳躍,一聲厚重而古樸的大撮加滑音,拉開了《漁舟唱晚》的序幕。
随着琴聲的進行,林明仿佛來到了美麗的江南水鄉,漁舟悠閑地在水面上漂流。蓮花在綠水中盛開,游魚在嬉戲。綿綿煙雨,覆蓋了江南的多少樓臺。
随着快板□□疊起,漁舟唱晚在一派寧靜的氣氛中收尾,緊接着又是一首優美的《茉莉芬芳》,依舊是濃郁的婉轉音韻,仿佛令人看見了茉莉花叢中相互追逐嬉戲的少女。接着又是《洞庭新歌》,描摹了洞庭湖上的波光粼粼。然後又是《紫竹調》,一系列的江南風情,墨菲特不由沉醉于古筝的婉轉與柔美中。
突然,音調一轉,瞬間,場面轉而激烈起來,先是氣勢宏大的《戰臺風》,然後又是展現了古老中國的戰争場景的《将軍令》和《十面埋伏》。曲子的氣勢激昂起伏,林明的手指快得只能看見殘影。然而每一下铮铮作響的琴聲卻力度緊實。在這個系列的曲目中,古筝的剛烈展現得淋漓盡致。
音調再次轉換,琴聲突然帶上了歷史的久遠與滄桑——那是黃土高坡上的蒼涼與沉厚。悲憤的《秦桑曲》,古樸的《香山射鼓》,喜慶的《山丹丹開花紅豔豔》與《繡金匾》,黃土高原的每一次呼吸,都随着琴聲,遠播異國他鄉。
林明的靈巧手指繼續在琴弦上舞動,看得在場的幾人如癡如醉,僅僅是21根琴弦,就帶着他們走遍了中國大地,展現了這個古老國度的難言魅力,雪域高原之上的《雪山春曉》,中原地區熱鬧的中州古調,潮州地區的古老的漢調音樂。以及中國少數民族們的舞曲和《幻想曲》,在這西方的音樂之都,來自東方的聲音卻陸陸續續吸引來了不少游客,本應該僻靜的涼亭卻開始有不少人循聲而來,不少音樂愛好者們看着這個長方形的東方樂器,不由舉起手機拍照,每一曲深情收尾時,大家都會熱烈的鼓掌,表示大開眼界。
演奏從下午持續到夜幕降臨,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甚至有一些剛剛結束音樂會的音樂家,也正提着自己的樂器站在這裏駐足。林明開始還按照流派風格分系列演奏,然而到後來他就開始随性的彈奏自己喜歡的曲目,來自爺爺奶奶的寶貴財富和自己十多年的學習積累。讓基本功紮實的他絲毫不遜色于專業學生。曲目時而傳統時而現代,風格也奇異多變。從最簡單的入門曲到難度超高的炫技曲,每一首林明都演繹的酣暢淋漓。好久沒有碰過自己心愛的古筝了,他記得自己學習它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曾經依靠它抒發自己的感情,感覺難過的時候,高興的時候,他都彈上一曲,似乎只有日夜相伴的琴才能了解他的心思。雖然這并不是自己家裏的古筝,但是熟悉的感覺是不會改變的,在這異國他鄉,這就是家的味道。
林明雖然演奏了許多曲目,然而,中西合璧的協奏曲他卻放到了最後,此刻他已經有些累了,但是,這場演奏的性質已經不再是一場單純的生日禮物了,這變成了他抒發感情的一種方式,這半年來,實在是經歷了太多的大起大落。他想和古筝對話,借助它來宣洩自己的感情。這讓他心情更加愉快。
朝約翰遜來了一個示意,約翰遜會意,優雅地走出來向人群鞠了一躬,走向了旁邊的立式鋼琴。
墨菲特突然有一種沖動,他覺得,那個坐在鋼琴前的人應該是他,他立刻小跑向約翰遜,拉住了他。
“接下來交給我吧。”看着亭子裏驚訝的林明。墨菲特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我也會鋼琴哦。”
容不得林明反駁,墨菲特深吸了一口氣,坐到鋼琴前,利爾曼立刻把譜子放到琴上,墨菲特掃了一眼方塊字下的英文,曲名叫做《臨安遺恨》。
看着墨菲特坐到鋼琴前,林明一瞬間緊張起來,呆呆地凝視着心愛的人的笑容。林明手指開始顫抖。
和愛人的合作。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害怕自己無法與愛人步調一致。他擡頭掃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媽呀,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多人。
人群開始鼓掌,似乎都非常期待演出的開始。
墨菲特察覺到了林明的失态,給了一個鼓勵的笑容,示意他別緊張。然後他掃了一眼五線譜,低頭開始了有力的鋼琴前奏。
開始了,林明盡力平複呼吸,注意跟着鋼琴的聲音,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年邁的爺爺奶奶。在那個物質匮乏的年代,你拉着二胡,我彈着琵琶,一唱一和,竟诠釋了如此美妙的愛情。
現在,他不就正是面臨着這愛情的合奏嗎,雖然眼前出乎意料的聚集了這麽多”電燈泡”,但是林明突然就不緊張了,是的,愛情的合奏,在音樂的世界裏,就只有自己和他兩人而已。雖然都是男人,但這并不影響愛情的美妙。
他要盡力去做到最好,做到與墨菲特的完美契合,因為這是對他們愛情的見證。
帶着這樣的心情,林明手上一用力,古筝瞬間以有力的刮奏加入了音樂中,林明投入了自己的感情,調整好氣息,開始了臨安遺恨的引子。
這是一首長達15分鐘的樂曲。由舒緩而悲涼的慢板,轉移到悲憤的快板,接着又是回憶般的慢板,以及第二段□□,全曲刻畫了一位悲涼的民族英雄形象,林明突然想到了飛機上做過的那個夢,尼爾斯陛下最後的畫面。那種凄涼的氣氛,瞬間讓他投入了真實的感情。現在,他要用這首曲子,來诠釋前世的愛人,在死前的那種悲憤的心情。
跟随着墨菲特的鋼伴,林明成功地演繹出了這首飽含千重情感的臨安遺恨,凄婉哀絕的搖指,突然加速的快板和力度。配合着得體的動作。在最後的結束時,人群中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
林明還想繼續接着下一首曲目,墨菲特卻徑直站了起來,朝大家鞠了一躬,”今天的露天演奏就到這裏,非常感謝大家支持。我和我的愛人還有一些事要處理。”說完,危險的眼神眯着看向林明。
林明不由得渾身一震,現場有些人已經看出來墨菲特所謂的愛人指誰了,于是一片口哨聲響起,還有人大聲地喊出”祝你們幸福”。
林明徹底震驚了,比起國內,這裏的态度可真是開放。
人們意猶未盡地散去。臨走前,幾個音樂家都給林明留了電話,還想交流音樂心得,卻被墨菲特無情擋開,墨菲特拉着林明,把他丢進自己的新車裏。然後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到,“別以為你今晚送我一場音樂會我就饒了你。”
林明苦笑,只得趕緊認錯,一副任由擺布的樣子,看得墨菲特心情大好。
“看在你傷還沒好完的份上,今晚先放過你。”墨菲特意味不明地笑着,“但是,我會讓你記住那晚的教訓,再也不敢亂來。”
等到林明懷着喜悅的心情回到公寓時,看到擺滿一個房間的□□用具。頓時再也笑不出來了。
“墨菲特,求你放過我吧。”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公寓裏傳出林明興奮得不得了的慘叫聲。當時“恰好”從樓下經過的約翰遜不由再次打了一個寒顫。
這林明可真是夠饑渴的。約翰遜默默腹诽。不怕把墨菲特弄得精盡人亡啊。
作者有話要說:
☆、惡有惡報
早晨的陽光射進了卧室,林明在冬日的暖陽中緩緩睜開眼,立刻就感覺到全身腰酸背疼,腿腳發麻。
看來縱欲過度傷身啊。林明苦笑。昨晚墨菲特真的很給力,讓林明擺出各種不同的姿勢狠狠操弄,外加手铐皮鞭等各種情趣用品,林明可真謂是痛并快樂着。雖然是□□,但是墨菲特表現出來的溫柔卻一絲都沒有少。
摸過手機一看,已經快11點了,林明一個機靈翻下床,強忍着渾身的腰酸背疼準備要去替墨菲特做午飯,卻在經過客廳時看到壓在餐桌上的紙條,正是墨菲特漂亮的筆跡。
“今天就不用送飯了好好休息吧,圖書館和學校那邊都已經打點好了,你今晚就去繼續工作吧。我今晚去接你。”
看着墨菲特簡短卻貼心的話語,林明不由得熱淚盈眶。溫柔的墨菲特,盡管性事上那麽壞,但是這不影響林明沉溺于墨菲特這劑□□。
小心收起紙條,林明走到書桌前,看了一會書,突然想到了一個事實。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
查德威克已經锒铛入獄,然而,那個女人,卻還沒有受到懲罰,從約翰遜口中,林明知道了這個有野心有心計的女人名叫愛麗絲,是約翰遜的表妹,現在由于權欲熏心已和約翰遜徹底決裂。
很好,林明眼裏閃過一絲陰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女人害的自己和墨菲特幾乎丢掉性命,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他從櫃子裏取出一把沾血的□□,這是那天,愛麗絲右手中彈時失手扔出車窗的□□,在愛麗絲開車逃走後,他撿到了這把槍。
出于對女性的謙讓,林明并沒有對那把槍做什麽,事實上只要通過□□上的血,就可以下詛咒,林明小心翼翼地拿起這把槍,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