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們來這裏都沒有好好的玩下,我叫人帶你們出去走走吧。”公爵瞬間明白了藍飒的意圖,臉上又挂上了笑容。

“弗托利亞克,你跟我來一趟。”公爵走之前朝Devin的方向說了聲,聽到吩咐的男人趕緊跟了上去。

“Allen,你沖動了。”公爵剛走,藍飒就對身邊的男人開口。他們認識十來年,對彼此的性格都了如指掌,每次只有在面對正事的時候,藍飒才會開口叫顧煜的英文名。

顧煜拉過蘇北沒有回答就已經轉身離去,留下站在原地嘆息的藍飒和歐林等人,其實藍飒何嘗不明白在那樣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會那樣做,可是……他們都忘了,這裏不是他們的地方。

“父親,你找我有什麽事麽?”書房裏,平時在外面心狠手辣的男人恭敬的站着,似乎對面前這個年過半百老者有着深深的恐懼感。

“你自己看看這是個什麽東西!”嘩啦啦的一陣飛舞,一堆照片頓時飄灑在房間裏,然後一張張落在波斯地毯上,照片裏都是同樣的一對男女,只是每一張都全身□□,甚至很多張都是男人正壓着女人的照片。

“這……”看到照片內容的Devin臉上瞬間變得蒼白,他不知道這些東西什麽時候到了自己父親大人的手裏。

“我叫你出去辦事,不是叫你去風流,你現在好好想想怎麽收場吧。”

“一個女人而已,我當時沒說出自己的身份,應該……沒什麽問題吧!”Devin看着父親的臉,斟酌着回複着。

“普通的女人是沒什麽大不了,但是你知道她是什麽身份麽,不查清楚底細你也敢亂來,你總有一天會死在女人的床上。”公爵似乎被氣得不輕,胸口起伏得有點厲害。

“她有什麽身份?”

這次問題剛出口,一本厚厚的書已經朝他的方向飛了過來,知道老頭子已經動了怒氣,男人躲也沒躲,硬生生的讓那本書砸在額頭上,被砸中的地方頓時紅腫起來。

“中國有句古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是用來形容你這樣的人。”公爵的怒氣似乎消散了一些,說話也不再那麽怒氣沖沖。

“您教訓的是,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Devin低下頭,給人感覺是在為自己的過錯忏悔,沒人看見他眼裏醞釀的狂風暴雨。

作者有話要說:

☆、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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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童話都會在最幸福的時候戛然而止。

作者用結尾的句號将那份快樂和重建包裹進真空的永恒,不知道可以騙過多少世人相信了所謂“得到”的完美。

但實際上,真實是難以停住腳步的。

從出生都不曾為誰快過一秒,也不曾為誰慢過半分。

世間所有最終的失去,都是因為完美在它面前卸下提防。

——連城雪《親愛的的人2》

“你欠莫洛斯的,遲早他會讨回去,好自為之吧。”Devin走到門口時,公爵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的腳步在那一刻頓了頓,才繼續往門外走去。

老公爵就這樣坐在原地看着他的兒子離去,他的眼神裏閃爍着複雜的情緒,眼底還有隐約淡淡的悲哀。

這是他的第二個兒子,不,現在來說已經是第一個了。他的七個兒子中除了弗托利亞克和莫洛斯還活着,其它都以各種不同的方式死去。

這些對于本身就出身貴族的老公爵來說确實不算什麽鮮見的事,他們每一代繼承人,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存活下來。盡管如此,作為一個父親的角度來講,他還是悲哀的,那些骨肉相殘的畫面即使他沒有親眼見過都可以想象出來,不需要別人的添油加醋,這就是他們的命運,從出生便無從選擇。

他有點慶幸當初那個女人把莫洛斯帶去的中國,這樣不但成就了那麽優秀的兒子,還讓他逃過了很多的災難。

即使他知道,現在的莫洛斯也并不是個能讓人輕視的對手。

“哎,你到底怎麽想的?”藍飒好不容易追上顧煜和蘇北,累得他身上都開始冒汗。

“我後悔了。”似乎每一句話從顧煜嘴裏說出來都會變得理直氣壯。

“什麽,你已經答應公爵的要求了?”藍飒聽得雲裏霧裏。

“不,剛剛才決定,欠我的,我肯定要連本帶利的讨回來。”顧煜說的雲淡風輕,卻讓身邊一直沉默的蘇北聽得毛骨悚然,他最害怕顧煜平靜時候的樣子,了解顧煜的人都知道,顧煜越是平靜越是可怕。

“其實這樣也好,這樣你在國內的知名度還會持續上升,我要是你早就承認了,有這麽強硬的後臺,巴不得呢!”藍飒說的陰陽怪氣。

“你喜歡讓給你。”顧煜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還是算了,我就說說而已。”聽到對方的回答藍飒倒是一點不意外,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多話不用說就已經心知肚明。

他們說話間一輛軍綠色悍馬就已經停在了他們身前,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有着黝黑的皮膚,五官俊美,看見他們的時候褐色的眼瞳裏盛滿笑意:“嘿,莫洛斯,怎麽樣,我新改裝得還不錯吧!”從他話裏蘇北立刻感受到他們肯定熟悉,雖然知道在這之前不知道他們有過什麽樣的接觸。

“這兩位是?”這才注意到旁邊兩個人的男人用怪異的眼光把蘇北和藍飒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收起你那龌蹉的思想,他們你碰不起。”顧煜沒好氣的回過去一句。

“我可什麽都沒說啊,你讓我太傷心,身邊有這麽好的貨色也不知道通知我一聲。”男人的語言裏滿是輕佻。

“快滾回家做你的全職奶爸吧,現在沒時間陪你無聊。”顧煜直接拿過他手裏的鑰匙就扔給藍飒,沒再理會後面傳來的叫嚣。

“喂,你這不仗義的家夥,我可好不容易偷跑出來一趟。”

“下次好好招待你,今天我沒空。”已經走遠的顧煜回頭給男人丢過來一句,然後配合默契的藍飒及時啓動車子揚長而去。

“弗拉基米爾,就這德行?”剛上車的藍飒就忍不住笑起來。

“你以為他有多高尚。”顧煜不可置否的答。

“他是什麽人?”聽到他們在談論,蘇北小聲的插進來一句。

“他是全俄羅斯最年輕的上校,弗拉基米爾。”藍飒好脾氣的回應。

“我們顧老板認識的人,随便抓一個都是大人物,不用驚訝。”看到蘇北臉色吃驚的表情,藍飒更是笑得更是燦爛。

“呃……好吧。”蘇北也覺得藍飒說得好像沒什麽錯。

砰砰砰——!!!接連不斷的聲音響起來,蘇北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就已經被顧煜護着懷裏。

“趴着別動。”頭頂傳來的聲音雖然不算冷硬,卻帶着十足的嚴肅。

“該死,他們人太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藍飒一邊開車一邊盯着後視鏡裏面的情況,後面的車排成隊一輛輛的追上來,這個時候他開始慶幸這輛車已經提前經過改裝了。

“放心,都會死。”顧煜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拿出了當初指着Devin的那支黑色手槍,下一刻槍聲立刻響了起來。

蘇北靜靜的趴在車裏,連雙腳麻木都不敢輕舉妄動一下,他長這麽大,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真是無法形容出來自己當時的害怕。

耳邊的槍聲一直在回想,蘇北不知道是顧煜的還是後面那群人的,只是震耳欲聾的聲音快要震破他的耳膜,他緊緊拽住座位上的軟皮沙發,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還是怕死的。

“不要害怕,有我在。”等到顧煜看到歐林他們的身影以後,才重新做回座位上,他剛轉身就看見了依舊以那個姿勢趴在哪裏的蘇北,心裏瞬間像是被人揪着一樣難受。

“起來,沒事了。”顧煜伸手抓住他蘇北的的手臂,想要把他拉起來,卻發現這個少年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不要怕,老公在這裏,乖。”顧煜又一次的安撫着這具依然在顫抖的身軀,把他拉進懷裏。

少年蒼白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似乎被吓得不輕。他就這樣趴在俊美的男人懷裏,雙手緊緊抱着他的腰,好像抱住全世界一樣。

其實,顧煜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突然想起張愛玲《傾城之戀》裏的那句話: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結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還有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道阻且長

如果有人向你承諾,要相信開口的那一剎那他是真實的,不要懷疑。如果有人背棄承諾,要相信他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不要苛求。如果有人欺騙你,要相信他也許只是想保 護自己,不要說破。如果有人欺騙自己,要相信他只是還無法承受真相,給他點時間。

——紮西拉姆多多《當你途經我的盛放》

槍聲還在不斷的響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顧煜在的原因,蘇北已經不再那麽害怕。

而顧煜只是坐在那裏一直任他抱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槍聲似乎沒對他造成什麽影響,他目光一直看着車窗外,沒人知道在想些什麽。

“把這個帶在身上。”當顧煜察覺到懷裏的身子不再那麽顫抖時,才把自己手裏拿的那支冰冷的物體放入蘇北手中。

“我沒用過……我……”前一刻剛剛平靜下來的蘇北感覺到手心冰冷的異物,雙手再次顫抖起來,由于他的反應太過敏感,黑色的□□被掉落在車內的地毯上,蘇北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聽我說。”顧煜起身用手指勾起蘇北的腦袋,讓他的目光注視着自己。

“這裏不是中國,每一處都可能有危險,不要害怕,記住你是男生。”顧煜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他靜靜的注視着面前這個矮了自己一大截的少年,眼裏的溫柔跟這個冰冷的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

再一次的,顧煜傾下身子把槍放到蘇北手中,這次蘇北雖然臉色還是不怎麽好看,卻已經鎮定了好多。

其實他都懂,他是個男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需要像女生一樣要別人保護,先學會保護自己才能試着去保護可以保護的人,想到這裏,蘇北乖巧的點點頭。

前面的藍飒從頭到尾都在沉默,只是沒人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節都早已泛白。

不知道什麽時候槍聲停止了,顧煜的電話不一會也響了起來。

“嗯,直接割了了頭給他送去,他會喜歡的。”不知道那頭的人說了什麽,顧煜只是這樣回複着。

“不用急,他的命我會親自來取。”俊美的男人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緩慢,只是從他薄薄的嘴唇裏吐出來的每個字都讓人心底發寒。

“我們要去哪裏?”看着顧煜結束了通話,蘇北才問。

“去見一個人。”顧煜回答得模糊不清。

車子在一座普通的房子停下,蘇北發現這一帶的建築都比彼得洛夫莊園那邊明顯要樸素很多,他想這裏應該就是普通居民住宅了。

開門的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雖然她的臉上全是歲月雕刻的痕跡,卻舉止優雅,蘇北想這個老人年輕時候肯定也是個美人。

“Les enfants, vous voilà de retour.(孩子,你終于回來了。)”顧煜主動上前和老人擁抱,老人的眼裏也閃爍着淚花,似乎是喜極而泣。

而站在旁邊的蘇北也走上去,他們一個個依次和老人擁抱。

“這是格魯莎婆婆,跟她打招呼。”顧煜回頭對蘇北說了一句,蘇北聽話的照做了。

“你聽得懂法語?”這次倒是輪到藍飒驚訝了。

“嗯,基本的對話還好,深一個層次就不行了。”蘇北如實回答。

“不錯啊。”藍飒朝他撇撇嘴。

“Les enfants sont Entrez.(孩子們都進來吧。)聽到老人的聲音兩人才向門內走去。

房子不算太大,卻種滿了各種植物,很多蘇北甚至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看得他眼花缭亂。

屋子裏也到處是《聖經》裏面的場景,最中間還挂着一幅《最後的晚餐》圖,老人雙手合十的站在畫前小聲朗誦,聽不懂在說些什麽。

顧煜和藍飒自顧的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動作極為随意,蘇北也安靜的坐在一旁,不一會老人就端來了糕點和茶水,卻在接觸蘇北視線的時候眼神有些古怪,蘇北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

“Ктоон(莫,他是誰?)”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次老人卻是用的俄語問顧煜。

“ друг. (朋友。)顧煜回答得很簡單,蘇北還是一個字沒懂,他只是看到對面藍飒臉上情緒好像變得有些深沉起來。

“ Тынедолженестьслишкоммногоперекресток,этонехорошодлятебя. (你們不該有太多的交集,這樣對你不好。)老人的語氣帶着許些嚴肅。

蘇北漸漸覺得可能話題跟他有關,但是他忍住沒問出口,因為那樣始終不太禮貌。

“ Твоямамапоследнеежелание-Надеюсь,тыжитьнормальнойжизнью,нотеперьтыпредалее. ”(你媽媽最後的願望是希望你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你現在辜負了她。)老人看了看蘇北再看向顧煜,即使聽不懂意思的蘇北也感覺到了老人語氣裏的悲哀。

“ Япростовсоответствиис,какмненравитсяжить. ”(我只是按照我喜歡的方式去生活。)顧煜至始自終語氣平靜,不是平常那種可怕的平靜,他似乎對這個老人十分尊敬,就算現在老人責怪他,他也好脾氣的接受,這樣的現象放在平時的顧煜身上,是很少見的。

“你們先聊着,我和小北出去走走,呆在這裏快憋死了。”實在受不了這樣對話的藍飒決定離開是非之地,他覺得自己今天就不應該同意他們來。

“嗯。”盡管不是很放心讓蘇北跟着出去,但是一想到有藍飒帶着肯定不會有危險,也為了不讓蘇北處在這裏很尴尬,顧煜點點頭。

出了門外的藍飒瞬間感覺空氣好多了。

“他們剛剛……是不是有提到我?”被好奇心驅使的蘇北還是決定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嗯,算是吧。不過你不用想太多,她只是問你是誰,沒別的事。”藍飒怕他一個人胡思亂想。

“我沒想什麽。”蘇北沒繼續問下去低下頭走路。

遠方的天空極為明亮,似乎這裏的一切景色都比國內更美麗一些,不過擡起頭仰望藍天的蘇北眼角卻有些潮濕,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裏,他誰都不認識,甚至連語言都不會,這樣的認知每次都讓他異常難受。

可是,自己選擇的道路,就算再艱難我們都要爬着走完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低入塵埃

No man is an island, entire of itself. Each is a piece of the continent, a part of the main.

沒有誰能像一座孤島,在大海裏獨踞。每個人都像一塊小小的泥土,連接成整個陸地。

習氣那個怪物,雖然是魔鬼,會吞掉一切的羞恥心,也會做天使,把日積月累的美德善行熏陶成自然而然而令人安之若素的家常便飯。

——莎士比亞

過了很久顧煜才找到他們,蘇北不知道那個老人是顧煜的什麽人,也不知道他們在一起說了些什麽,他突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好像除了知道顧煜這個名字以外,其它的都一無所知。

想到這裏他又開始笑了起來,這真是一個悲傷的問題……

就算他對所有人都說他不在乎他們之間的關系,連他自己都在心裏這樣說服自己。可是還是會忍不住難過,說不出的那種難過。

這種尴尬的關系讓他很多時候在人前都難以自處。

“小北,小北——!”藍飒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把蘇北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回過神的蘇北一時反應不過來。

“上車啊,你沒事吧?”藍飒用一種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不知道突然他怎麽一下子變得怪怪的。

“額……嗯。”蘇北回過頭看見車裏的顧煜也正在盯着他,才立刻坐進車裏。

坐在車裏以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沒再看其他兩個人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車裏的氣氛安靜到有些過分,藍飒拿起手機自顧的玩了起來,他從心底裏抵觸這樣莫名其妙的感覺。

本身就話不多的顧煜更是沒有說一句話,車子就這樣安靜的前進着。

“顧老板,這麽久跟婆婆聊了些什麽?”真心不是藍飒愛八卦,他只是猜到有些人肯定感興趣,就做一回好事而已。

“說了女人的一些事,沒其他的。”顧煜答。

“你們之前經常聯系?她感覺跟你很熟的樣子。”藍飒停下手裏點擊屏幕的動作,擡起頭看向前面開車的男人。

“有幾年沒見了,那次在巴黎一次宴會上匆匆見過一面。”

“你家女人應該跟她關系密切吧!”

“她沒怎麽提過,不過那時候家裏照片上大多數都是她們的合影。”顧煜開着專注的開着車,對藍飒的問題言無不盡。

後面的蘇北根本沒聽見他們說了些什麽,他腦子只回蕩着那句“你家女人,”他在想這個他們口中的女人到底是誰,好吧他承認他有點羨慕,或者有點嫉妒……他一直以為顧煜的私生活是很幹淨的,沒有什麽別的過往史。

現在想來,可能是他呆在他身邊有些久了,久到他都忘記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從農村來的小人物,他們的過去和以後,他有什麽資格去關心,呵呵!

越來越多的負面情緒充斥着蘇北的每一根神經,他覺得這樣下去他真的會崩潰,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狀況。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告訴自己。

在蘇北過去的生活裏,盡管他生活上過得不是那麽富足和優越,卻有足夠的自信和向往,不管生活中遇到的什麽事,他都有信心去做得很好。

直到遇見顧煜。

那個傳說一樣的男人,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個時而冷漠時而溫柔的男人。

他就開始變得不再像自己。跟顧煜在一起時他做每一件他都必須小心翼翼,怕對方不喜歡。在公衆場合也不敢亂說話,怕別人發現他們之間的關系異常,就像現在,他坐在這輛可能這輩子他都買不起的車子裏,他都覺得自己好像在雲端行走,雖然舒服,卻不知道什麽時候不一小心就會掉下雲層,跌進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車子到達彼得洛夫莊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周圍亮起的大大小小的燈光,跟白天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他們剛下車就有人來接他們,藍飒跟他解釋說公爵已在等他們用餐了。

像是電視上的那樣,一條常常的餐桌上鋪滿米白色的花紋桌布,桌子上放着四副锃亮的銀質刀叉和紅酒,老公爵已經坐在那裏,卻沒有開始用餐,似乎真的在等他們。

餐桌旁邊站着一排侍者,蘇北瞬間想起了古代宮廷時候皇帝用餐的排場,似乎也是這般。

依次按照位置坐下之後,蘇北只覺得如坐針氈。

除了左手持叉,右手用刀的常識之外,他對西餐禮儀的了解僅限于一些七零八碎的皮毛,而且壓根沒實踐過幾次,倘若鬧出什麽笑話,丢臉的不僅是他,更傷了顧煜的面子,蘇北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有侍者魚貫而入,每個人手裏都托着一個大小不一的瓷盤。

大大小小的菜色陸續被端上餐桌,空氣裏飄滿濃郁的菜香味,蘇北真沒想到一頓普通的晚餐需要這麽豐盛。

見衆人拿起餐巾,對折擱在膝蓋後,蘇北也照做了。旁邊的顧煜和藍飒眼光也不時向他這邊看過來,卻什麽都沒說。

老公爵的眼光看向蘇北有些僵硬的動作,沒說話卻足夠蘇北無地自容。要不是顧及到這麽多雙眼睛盯着,蘇北真的想馬上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他從未想要來過的冰冷國度。

可是那怎麽可以呢!因為顧煜還在啊,所以不管別人再怎麽不喜歡看不慣他,他還是需要忍受那些各種各樣的目光繼續呆着的。

莫斯科的夜晚溫度一直很低,窗簾虛掩着,涼氣如同月光一直往房間裏滲。窗外是巨大的毛榉樹、蘋果樹,還有椴樹,葉片在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音。

蘇北雙手抱膝坐在床上,床立着一個金花雪低的洋瓷燈,大概是整個房間唯一的暖色。月白的燈光恰巧照在床單上,形成一個半圓的光暈,他木木的盯着那個光圈一直看到眼睛酸澀,幾乎流下淚來。

顧煜在房間裏的浴室洗澡,也許是隔音效果太好,他半點聲響都聽不見。一顆心仿佛漂浮在雲端,無依無靠。

窗外有黑影閃過,蘇北吓得猛打了一個寒戰。

“是白眉鸫鳥。”顧煜清冷的嗓音忽然響起。

蘇北下意識的回過頭去,顧煜大半的身體都□□在外面,黑色的浴袍随意的披在身上,浴袍上有大片的刺繡圖案,黑壓壓的龍蛇以及牽絲攀藤的草木,襯着屋內的夜色似乎深了三分。晶瑩的水珠從他大衛雕像一般的身軀上緩緩滑落,蘇北感覺自己幾乎都聞到了他皮膚上清冽中微帶苦澀的氣味,屬于他的氣味。

臉頰頓時有些發燙,他幾乎狼狽的調轉了目光,也因此錯過了顧煜唇邊洩露的細微弧度。

窗外一直傳來的鳥鳴聲,在寂靜的深夜聽着分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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