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轉眼間,已經來軍營一月有餘,朝廷那邊居然沒有動靜。

莊晗心裏很是擔心他師傅和張媽以及麋鹿寨人的安危,可實在是不知怎麽向吳文軒開口,向他借兵去救師傅他們。

雖然他知道吳文軒定會給他撥一隊人馬,但這些将士是為了日後的征戰,豈能讓自己壞了這軍紀,想了想,也就作罷。

這日倆人正在帳內看地形,讨論兵書;祈福前來回報,

“王爺,不好了,派的線人飛鴿傳書,說朝廷打算下個月初五,将泰玄和麋鹿寨一幹人等斬立決。”

聽後,莊晗如遭雷擊,愣住了。

一下子心神慌亂,忙上前問祈福,“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收到的書信,這就來通報了。”

“今日不就是初一了?還有四天,這麽說……”說到這,莊晗随手拿起外套,取下長劍,就往外沖,被吳文軒攔住,道,“晗晗,少安毋躁,再說了,你一人前去怕是太危險。”

“難不成我眼睜睜看着他們被斬立決,而不去搭救?”莊晗的神情很是焦急,“吳兄,就算是死,我也務必要救師傅他們。”

“晗晗,我會想出辦法救他們的,你先不要着急,若是你這樣冒然的趕去京都,怕是只能白白送死。”

“他不是你師傅,而且你一直對師傅他們有敵意,你當然不會擔心了!”莊晗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吳文軒一怔,望着莊晗重重嘆了口氣,緩步上前,将他擁入懷中,“晗晗……對不起,我沒顧及到你的感受……也對,若是我自己的師傅遭遇這等事,想必我也會這樣焦急。”

莊晗擡頭望他,“吳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一時情急,方才脫口而出,若有冒犯,還望……”

“晗晗,別說了,我懂,我懂……”

待情緒稍微穩定,因軍營中還有要事商讨,吳文軒雖不放心讓莊晗去京都救人,但自己實在走不開,于是吩咐沈青帶一隊人馬,随莊晗前去營救人,同去的還有兩大副将,以及貼身太監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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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點頭,而後轉身離帳。

“晗晗,到了京都那,務必萬事小心,且不能意氣用事知道嗎?”吳文軒緊皺雙眉交代道,“你千萬不能有一點閃失。”

莊晗重重的點點頭。

倆人還未說上幾句離別的話,沈青果然辦事快速,很快挑好人,并在帳外候着。

莊晗換上衣服,吳文軒細心的為他披上披風,深深的、依依不舍的望着他,“不管是否救成功,晗晗你都不能有半點閃失,要完好無損的回來,要知在我心中,你最重。”

莊晗看着他,沒說話。

“晗晗!”吳文軒一把将他擁入懷中,“答應我。”

“嗯。”莊晗應道。

吳文軒輕輕推開莊晗,而後沒等他反應過來,覆上他的唇,吻了上去。

莊晗躲不過,只能任憑他去了。

等兩人出了帳篷,外面已經有一隊人馬在候着,約莫有三十人,放眼望去,一看便知是精英之輩。

沈青回道,“禀王爺,這是我們軍隊裏一批精英,各種武術精通,而且騎馬射箭都超群,長劍長槍也耍的有模有樣,不知王爺和沈兄弟可滿意?”

莊晗拱手道,“多謝沈将軍,滿意,很滿意。”

吳文軒道,“這次任務你們都要聽我晗弟的安排,不僅要救人,更要保護好我晗弟的安全,若是他有一丁點閃失,提頭來見我!”

那匹人聽後,拱手齊道,“是,王爺!”

吳文軒滿意的點點頭,而後走上前對沈青說,“務必要保護晗弟的安全。”說着故意伸出手臂抱抱沈青,靠近他耳邊小聲道,“除了晗弟的安危,其他人不重要,必要時,找機會殺了泰玄和那個張媽。還有,你父母在我這,別動歪心思。”

聞言,沈青一怔,而後點點頭,應了聲,“屬下明白。”

吳文軒呵呵一笑,“好,沈青有你這句我就放心了。”說着拍拍他的肩膀,“出發吧。”

莊晗也飛身躍上馬背,在馬上拱手,“吳兄,告辭,珍重。”

吳文軒站在帳門外,深深的凝望着他,滿目的不舍,而後艱難的開口道,“告辭,珍重。”

莊晗淡淡一笑,喝了一聲“駕”,騎着他的赤兔,帶着這隊人馬出了營地。

吳文軒站在原地,癡癡的凝望了許久,許久……

而後吩咐祈祿和祈壽道,“你們倆帶上幾個江湖上的幾個高手,暗中保護莊主子,而後監視沈青,還有,務必要了泰玄和張媽的性命,決不能留活口。”

祈祿和祈壽齊聲道,“是,王爺。”說着兩人紛紛上馬,駕馬出了軍營。

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吳文軒暗暗攥緊拳頭,心道,晗弟,泰玄和張媽殘害我們孩兒,必須死,只有他們死了,你才能沒有牽挂,只能留在我身邊。

這個時候,他若能顧及到莊晗的感受,不暗下這道命令……其實顧及了又能怎樣?他的晗晗的性子,縱然知道孩兒死于最信任的人之手,也怕是不會下狠心,要了他們的命。在意的人,縱是自己受盡委屈和痛苦,也舍不得傷半分。

所以說,吳文軒一定要替他來狠這個心,這也是能讓莊晗留在自己身邊,離不開自己的唯一辦法;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可風起雲變,也抵不過那造化弄人。

……

莊晗帶着這隊人馬,徹夜馬不停蹄的趕路,過了長江,又趕了一天的路,便在一處小鎮上歇息,怕人多惹眼,便找了鎮外的一處山丘上休息。

也就小憩了一會,莊晗就忙吩咐大家趕路。

沈青雖是大将軍,但也只是名義上的,他深知莊晗對吳文軒的重要,于是這一路對莊晗都是客客氣氣,凡事也都聽命于他。

但是此刻諸将士們皆面露疲色,這麽拼命趕路,別說人受不了了,就是馬兒也受不了的;想了想于是拱手道,“沈兄弟,這樣趕路下去,怕是到了京都,人和馬兒都累趴下了,現在離京都不遠了,我們要不在此地好好歇息一下?”

莊晗聽後,皺了皺眉頭,但瞧了瞧縱将士們,雖心裏焦急萬分,便也只能點頭同意了。

山上的野花開的更加絢爛,草木也更加茂盛,轉眼間,又是夏季,一陣風吹過,這滿山的花香飄來,莊晗望着京都的方向若有所思。

這時,他聽到祈安喚自己,回頭看到祈安拿着包袱裏的精致糕點呈上前,笑吟吟道,“主子,吃個糕點,這可都是王爺特地吩咐的,都是你愛吃的。”

莊晗瞧着這精致的糕點,腦海中浮現出去年的時候,他們去欽州掉路上,那時懷有身孕,嘴饞的很,總是備着糕點當零食來吃,緊緊是短短的一年,卻變化如此大,暗暗嘆了口氣,拿過一個糕點放在嘴中,咀嚼了兩下,微微皺眉。

祈安看他神情忙問道,“怎麽了主子?是不是不合胃口?”

莊晗搖搖頭,“沒有,很好吃,只是,我不是很餓罷了。”望了望其他人,有的在啃幹饅頭,有的在喝水,也有的在閉目養神,“小安子,把糕點分給大家吃,還有,告訴大家,今晚我們休息一夜,明日再啓程。”

“是,主子。”

莊晗獨自一人坐在山頭上,風吹起,漫天的花雨散落在莊晗頭上,肩膀上,祈安看着莊晗落寞的身影,嘆口氣搖搖頭。

沈青拍了一下祈安的肩膀,“哎,這沈兄弟和吳王到底是何關系?”

“什麽到底是何關系?”祈安道“就是你看到的那種關系,所以,這一路你跟我可要好生保護,要不然咱們的小命難保。”

沈青瞧了瞧祈安,皺了皺眉,又望向莊晗,“你說他……他為何長得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們莊……”祈安立馬改口,“裝扮的好吧,我看不出來比女子美……”

沈青瞥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也對,和你一個太監談論美色,有點牽強。”

“你……”祈安怒瞪他。

沈青輕哼一聲,轉身去了莊晗那,祈安在身後,罵罵咧咧道,你個老狐貍!老色狼!

沈青站在莊晗身後,皺着眉頭暗想,為何此人為總覺得和之前的王妃有幾分相似呢?

正想着,莊晗回頭,微微一笑,道,“沈将軍。”

沈青一愣,而後坐在莊晗身邊道,“沈兄弟莫要将軍長将軍短短叫我。”猶豫着,側頭看去,清了清嗓子最後開口道,“沒想到王妃一女流之輩,竟有如此膽識?王爺他也放心讓一女子前去京都冒險。”

聽了這話,莊晗一愣,轉頭望着他,“沈将軍,你在說什麽?”

沈青微微低首,“王妃,我早就認出你來了,放心,屬下不會亂說的。”

莊晗尴尬一笑,“沈将軍……”

“哎,王妃莫要害怕,請放心,屬下絕不會說出去的。”而後放低了聲音,“只是王妃你女扮男裝,只怕是還要先把耳洞遮一遮。若是被我這樣的有心人瞧見了,就不好了。”

莊晗汗顏,心裏憤憤道,你也知你是有心人?他擡手摸了摸耳垂,是啊,最近被師傅的事情攪的,都忘記這個了。

沈青得意的一笑,莊晗也扯了扯嘴角,心中不由得也佩服其心思缜密,在軍中這麽多日,其他人都沒有發現,反倒是很少碰面的他,一眼便瞧出;看來吳兄設計留下此人不是沒道理的。

莊晗穩了穩情緒道,“沈将軍,早聞你是朝廷重要的大将,敢問沈将軍,此次前去京都搭救我師傅可有勝算?”

“這……”沈青皺了皺眉,“如果說朝廷只是想斬首一部分亂黨之人,那我們前去搭救會簡單很多;但就怕他們是故意放出聲,引蛇出洞,別有目的。”

“別有目的?”

“嗯。”沈青點點頭,“總之,我們勿要小心。”

“明日快馬加鞭的話,傍晚即可到達京都,到時候還望沈将軍多多照應。”

沈青道,“王妃客氣了,保護王妃,救出王妃的師傅,是卑職的職責所在。”

莊晗道,“我雖讀兵書,但是若真要帶兵,遠不及沈将軍這種經驗人士,所以,明日希望沈将軍能助我救出師傅他們。”

“那是自然,屬下定當竭力。”沈青微微低首行禮道。

莊晗站起來,看了看遠方,淡淡道,“不知明日是何結局?”

沈青也站起來,“恕屬下直言,不管明日能否救人成功,王妃都要保重自己的安危。”

莊晗低下頭,半響,苦笑一下,道,“我會的。謝謝沈将軍。”

……

翌日太陽還未升起,他們便上馬趕路,在傍晚時分感到了京都城外。

莊晗道,“我們需要等段時間,待天色全黑,在夜色的掩護下在直奔城內,這樣才能不被人發現。”

沈青點點頭。

天色很快黑了下來,整個世界被黑色籠罩,莊晗帶着這一小隊人馬,在夜色的掩護下直奔天牢。

到了目的地,潛伏在一隐蔽處,沈青道,“這天牢是關押朝廷重犯的地方,裏外都是禦林軍,都是朝廷的精兵,你師傅他們就被困在這裏面,由楚殇看着。”

莊晗略微挑了一笑眉,而後恢複常态道,“那我們若直直闖進去勝算有多少?”

“恕屬下直言,我們只有三十號人,硬闖的話,只怕是……兇多吉少。”

聞言,莊晗倒吸一口氣,想了想,看向那天牢的大門道,“明日就是斬首之日,務必要在今日救出師傅他們。”

“可王妃,你看這來來回回巡邏的禦林軍,我若沒猜錯的話,想必他們早料到我們會來劫獄。”

莊晗眼望着這一群禦林軍,問道,“沈将軍你曾是朝廷的大将,你可知這天牢有什麽秘道,可以偷偷潛入的地方嗎?”

“沒有,其實天牢易入難出。”沈青正色道,“就算闖入,不知能否安全出來。”

一旁的祈安道,“主子,你在外面應援,我們帶入闖入,若是真出不來了,主子你就別管我們,先走你的。”

莊晗冷笑一下,“小安子,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怕,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要拼一拼了。”

聽後,沈青看着他的側臉,怔楞的說不出一句話,暗道,好一個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子!

一咬牙,“好,屬下就奉陪王妃到底!”

說着兩人相視一笑,而後劍光一閃,厮殺聲立時在黑夜裏響起;但見黑夜中刀光劍影,可令人詫異的是所謂禦林軍也不過如此,沒幾下居然全軍覆沒。

很快莊晗他們殺出一條路,留一部分人守在天牢門口,而後剩下的一部分人和莊晗他們直直的闖入天牢。

進入天牢裏,重重鐵門禁锢,有一條黑暗的走廊,直覺告訴莊晗,師傅他們就關在這走廊的盡處,于是顧不上考慮,直直的奔走廊那一處,意外的還是很順利,沒有一人把守這天牢,可莊晗心裏卻隐隐覺得不安;但這時候也來不及多想,這條通道越走越陰暗潮濕,連牆壁都透漏着寒氣,若不是舉着火把,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主子,我在前,你在後。”祈安跑到前面皺着眉頭道。

莊晗心裏一暖,道,“小安子,無礙的。”

走了沒多久,在一較為明亮的地方停下,莊晗一愣,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心下一緊。

“師傅!”當下驚呼一聲,跑上前,擁住被綁在刑架上的泰玄,被他一碰,泰玄疼的痛叫出聲。

泰玄被綁在刑架上,渾身上下都是傷痕血跡,被鞭打的地方可謂是觸目驚心。

他緩緩睜開眼,看到出現在眼前的莊晗,驚喜的喚道,“晗兒,你來了。”

“師傅,晗兒來晚了。”說着莊晗快速救下他師傅,而後扶着他道,“張媽和其他人在哪?”

泰玄有氣無力的指了指一個方向,祈安和沈青帶着人沖入,而後很快救出張媽還有其他人。

“少爺。”張媽驚喜出聲,直奔莊晗身邊,幫他扶着泰玄。

莊晗點點頭,給了張媽一個安慰性的眼神,而後吩咐道,“我們趕快離開這裏,此次救人太順利,怕是有陷阱。”

一群人說着便朝天牢外走去,可令人詫異的是,出去的這條通道似乎和進來的時候不是同一條。

莊晗忽然止住腳步,道,“沈将軍。”

沈青止步,回頭,“屬下在。”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沈青舉着火把,四處照了照,“怎會?這不是我們來時的通道嗎?”

莊晗沒說話,舉着火把也瞧了瞧這四周,的确和來時一樣,可總覺得似乎又不一樣,蹲下,舉着火把照了照地面,伸手摸了一下這地面,再看手指時,上面全是灰塵,莊晗眉頭深鎖。

“沈兄弟,我們快走吧,要不然朝廷的軍隊來了,就出不去了。”沈青催促道。

“出去?”莊晗站起身,面色沉重,“只怕我們越走越出不去了。”

聞言在座的人皆一愣,而沈青也一愣。

莊晗繼續道,“沈将軍,你不愧是朝廷重用的人才,即使是自己的父母被吳王軟禁,你依然不肯為他效命;如若我沒猜錯,此條路不是我們進來的通道,而是進入死亡之地的通道。”

聽後,沈青踉跄的倒退一步,“你……”

“沈青,其實在未進入這牢裏的時候,我就有一絲懷疑,但我選擇相信你,因為已當你是我們的朋友、同僚,可沒想到走到這,我才發現,我當你是朋友,你卻當我是敵人。”

沈青低下頭,有些慚愧,“沈青慚愧,讓王妃錯看了;我是朝廷的大将,斷不能做背信棄義、賣主求榮的事情,即使我父母被軟禁,我也要盡自己的職責,保護皇上。”

莊晗冷哼一聲,“但願你效忠的皇帝能是個明君。”

沈青也憤憤道,“不要說的吳王有多英明似的,他不也為了自己的野心,舉兵起義,不顧這天下蒼生?”

莊晗閉了閉眼睛,“那個人,縱然謀反不對,可他的心願是要天下百姓再沒有饑寒交迫、流離失所,這就足以了。”

“即使那人說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顧人的感受的可怕之人,你也覺得他是對的?”

莊晗沒吱聲,半響,面向沈青,正色道,“是。”

“那,若是他也對你用陰招,耍心計,你可會原諒?”沈青想到吳文軒吩咐自己殺了莊晗師傅的事,試探性的問道。

莊晗神色未變,因在他心裏認為吳文軒不會對他這樣,他淡淡道,“你這個多慮了,吳兄不會那樣待我。”

沈青倒吸一口氣,忽然覺得眼前此人太過單純,也太過相信一個人。

沈青苦笑一聲,問道,“屬下有一事不明白,王妃是如何發現這條路不是來時的路?”

莊晗面無表情道,“這天路上是一層沒有任何動過的灰塵,若是我們進來時的路,按理說灰塵什麽的早就被腳印踩了,可這沒有,所以,我斷定,這不是出去的路,而是一條死路。”

“啪啪啪!”楚殇帶着一大對人馬,堵住了莊晗他們的路,前後全是人,左右是銅牆鐵壁,人影晃晃,不知其數。

楚殇鼓掌之後,“莊二小姐,哦,不,應該是莊公子果然是觀察入微,令人佩服。”

“楚殇?!”莊晗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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