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兄弟鬥智
齊睿不動聲色地擡了擡眸子,眼裏有些無神地望着皇上問道:“白老将軍?世祖朝當年朝上的護國大将軍白澗?”
齊赫面帶希望地點頭道:“正是他,白老将軍與襄王叔是莫逆之交,後來王叔遇難,白老将軍也辭了官,如今朕遍天下的尋他也找不到。聽人一提,朕倒是想起來,憑他跟王叔的交情,這些年總是與你還有聯絡的,如今南境告急,朕必須要找到他才行。”
齊睿遺憾地搖了搖頭道:“臣弟身子不好,又貪玩,下不了床時閉門謝客,一能動彈又滿天下的晃蕩,行蹤不定,早年間有些聯絡的人,如今也是都沒了音信。”
齊赫有些不死心地問:“那你最後見他時,他可說了自己在哪?當年白家的舊宅如今已經荒了多年,想來老将軍是故意隐匿了起來。”
齊睿微有些茫然地搖頭,“那會兒老将軍應該還是在京城的将軍府吧?事隔多年,最後一次見将軍,還是臣弟十幾歲時,有些記不太清了。”說完疑惑地問皇上道:“皇兄,臣弟若沒記錯,白老将軍先帝朝致仕時,已經花甲之年了,如今這些年頭過去,應該已逾古稀,這樣大的年紀,即使還有心報效朝廷,恐也無法領兵打仗了吧?”
齊赫聽說齊睿并不知白澗的下落,眼裏滿是失望,嘆息着答道:“朕哪裏會這樣不知體貼,讓老将軍古稀之年還要上戰場麽?只是朕聽說老将軍當年曾數次與阗南人交手,對他們了如指掌,專門地針對他們的各種陣法寫了一冊兵書,而且請了世祖的命,制出了一批特別用來對付南人的兵刃和铠甲,另外還有說,白老将軍手裏,握着世祖當年屯下的無數奇珍異寶,當年世祖讓他找人專門尋地方藏了起來,為的是當時南人進攻時,萬若失守,還能給咱們大平留下反手的餘地。只是世祖晏駕,走得急,這些事都沒來得及交代給朕的父皇,所以只老将軍一人知道這事。朕素知老将軍脾性,斷不會據為己有,也恐是傳言有虛。可眼下戰端迫在眉睫,這些事,哪怕有一樣是真的,都解朕眼下的困擾,才不得不急着找他。”
齊睿默了下,斂眸垂首道:“臣弟有負皇兄期望,不知白老将軍這等重要,固這些年不曾與之交往,也就失了音信,無法為皇兄解憂了。”
齊赫滿面掩不住的失望之情,仰天嘆了聲,“罷了,這許是天意吧。當年白老将軍致仕,父皇也未曾特別的挽留,朕這些年也沒想起此事,等到眼下病急了才想亂投醫,也是朕的無能……”
“皇兄洪福齊天,自有上天庇佑,便是尋不到白老将軍,那小小也阗南不足挂齒,定不能亂我大平……”齊睿恭謹地回道。
齊赫默默無語,齊炤卻是有些不屑道:“漂亮話哪個不會說,阿睿你從小體弱,皇兄為了給你治病,花出去的銀兩何止萬千,這還不說,為了你游山玩水,四處給你修的府邸,如今大戰在即無人有攻南的把握,又是國庫空虛,到了能用你的時候,你就是這麽回報皇兄的?”
齊睿急喘了幾口氣,面上一片潮紅,語氣不穩道:“炤王兄此話何意?難道是說臣弟知情卻故意瞞着皇上不報,眼看南人要進犯卻不思與大平共進退麽?”
“我倒不知你是如何想的,只是白澗與襄王叔是何等交情,王叔只你一個子嗣,白澗會這麽多年與你不聯絡,這事我反是不信。”
“如今大敵當前,臣弟若有知情,定然知無不言,炤王兄如此說,難道是指臣弟有不臣之心?若是如此,臣弟願以死明志。”齊睿話說得太急,心口劇烈起伏着,唇色已經微微泛紫。
齊赫見了勃然大怒拍桌斥齊炤道:“阿炤,朕知你為大平着急,可怎能如此胡言亂語,你明知阿睿身體不好,你若是給他氣出個好歹,朕唯你是問!”說完,走道齊睿跟前,伸手幫他順着氣道:“阿睿別急,仔細身子才是,阗南的事,朕再想別的法子。”
齊睿深深地吸氣,一時間說不出話,只淚盈盈地握住了齊赫的手,滿眼感動。
齊炤心裏不服,可卻也不敢再言聲,蔫頭巴腦地坐在一邊看着,心裏默默生火,他明知道齊睿與白澗肯定是還有往來聯系,至少是跟白澗的後人有瓜葛的,可是如今卻是苦無證據,他當面來這樣一出,日後再不好提起此事,本是想用這事離析齊睿與齊赫的情分,這樣看,自己倒成了裏外不是人,只得暗下裏計較,總是得找出齊睿知情的證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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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赫見齊睿的氣色漸漸緩了過來,才松了口氣,轉身回去龍椅,有些疲憊道:“咱們兄弟三人也難得聚在一處,晚上乾清宮擺宴再一敘兄弟之情吧,現下裏你們也都是舟車勞頓,先回去歇息會兒。”
齊睿與齊炤聞言,一同站起來行禮告退,正要走的時候,門外進來個小內監,急色匆匆道:“皇上,襄西郡王府有急信送來,說是要立即呈給郡王看。”
齊赫一點頭,小內監招進來個信差,将信遞到了齊睿手中。
齊睿展信一看,臉上立馬變了顏色,一手抓緊了心口處的衣裳,人幾乎有些搖搖欲墜。
齊赫慌忙道:“阿睿,可是家裏有了什麽急事?要朕幫忙麽?”
齊睿緊咬了下唇,勉強按捺了會兒,才是說道:“臣弟萬死,禦前失儀,只是臣弟的未婚妻子被人連夜擄走,臣弟必須要回清源,今日不能與皇兄把酒言歡,還請皇上恕罪。”
“未婚妻?”齊赫問道,想了下才說:“是上次在路上遇到的那個會功夫的葉姓姑娘麽?”
“正是她,臣弟此來原是要請皇兄給臣弟賜婚,哪成想,卻出了這樣的事,臣弟如今歸心似箭,心神已亂,萬望皇兄容臣弟即刻出京返家。”
齊赫見齊睿急成這樣,也不好再多問什麽,只說道:“這清源不在京師,果然是匪患多些,竟連郡王府的人也敢掠,朕這就傳旨讓當地衙門,立即着手此事,大內裏也派人跟你回去幫你找人吧。”
“臣謝皇上隆恩。”齊睿跪下磕頭,起身後,也顧不得別的,擰身就往殿外疾走而去。
齊睿腳下狂奔,右手卻仍是緊緊抓着左側的胸襟,此時,只覺心口處如刀絞般得疼着,幾乎無法呼吸。
他這毛病自幼便有,但是早年間白老将軍手下的神醫,曾照着如今在葉朝朝手裏那本醫術,研讀之後,用了幾年的時間已徹底給他根治了。多年來他當初的病再沒犯過,平日裏依舊裝作病未痊愈,只是在人前示弱,讓自己能不引人注意。不想,多少年後,這久違的疼,卻又讓他狠狠重溫了一遍。
她竟是走了,不是被人掠走,或是說,即便是讓人帶走,她也是自願去的。自己這樣煞費苦心要織起一張情網困住她,到頭來,她卻還是不曾留戀。是因他起初存了算計之心麽?可到現在,天地可表,他當真是喜歡她,想護着她,留她在身邊的啊。只是,她可能真的無心吧,天真懵懂,所以看不出他的一往情深?還是這一切對她根本不重要,即便自己真是誠心相待,終不過是個外人,她要救父母,要救師兄,所以離開,便連個招呼也需要打……
齊睿不知為何,忽覺眼眶有些濕潤,二十多年無波的心,被那個叫葉朝朝的傻丫頭攪亂,若是他沒有這樣多的恨與抱負該多好,他既然喜歡她,要留住她,就該什麽也不顧地去把葉無期夫婦救出來,就該把她的師兄師弟們好生生從齊赫那要出來還給她。可,這麽多年隐忍,只為了一個目的活着,無法舍棄一切運籌,單為她一人。
這世上的事,果然公平,你不能全心對她,便不能指望她一心對你,所以,她才會走,會離開,會不告而別。
齊睿到了城外時,看到了已經等待多時的許正桐,許正桐見了齊睿驚了一愣,“阿睿,你這氣色怎麽這樣差?難道真的犯病了?”
齊睿搖頭,只急火火地問道:“這麽多人看着守着,還有你在,她走便是走了,怎麽還能連去處也不知?”
許正桐聞言面有愧色道:“實在也是我的疏忽了,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高手,我追了兩裏路之後,就怎麽也攆不上他們了。想來如今有這等輕功的人,葉夫人之外,也只有嫡傳的大弟子殷陌荻才有,我只道殷陌荻與也大俠夫婦還在南人那裏關着,不想葉朝朝丢了之後我使人打聽了才知,殷陌荻竟是逃了出來,所以,此次定然是他帶走了葉朝朝。”
齊睿眉頭緊鎖,接過許正桐手裏的馬缰,翻身上馬,問道:“可去白将軍處看過他們是去那裏了麽?”
“已經讓人去了,目前還沒回信兒,但我猜,他們這次走未必是找老将軍,該是要去救葉無期。”
齊睿一夾馬腹,咬牙道:“回去調派人手,咱們立即去阗南救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