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陽奉陰違
程木臺呆愣愣地搖腦袋,扭頭去看葉朝朝,葉朝朝更是一臉茫然表情,“你們不知道麽?”
殷陌荻搖頭,“師父師娘沒說。”
程木臺擺手,“舅爺沒提。”
葉朝朝與他倆面面相觑,“看我幹什麽啊?我更不知道了,這東西是幹什麽的,來龍去脈還是你倆說的,以前我還只當是我娘家裏傳下的,給我保平安的護身符呢。”
殷陌荻沮喪地把手裏的筆一放,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殷陌荻才說道:“不然再去白老将軍那裏問問?”
程木臺蹙眉道:“我估摸着老爺子跟舅爺是不會把這事跟咱說的,不然我這次去也早就說了。”
小七沉了下,又建議說:“我覺得咱們還是回莊子裏看看吧,以前聽書時聽過段子,藏寶什麽的,總有藏寶圖,師父師娘手裏沒準兒是有藏寶圖放在家的。”
程木臺又否定道:“這麽想倒是沒準兒,倒也能說通當初那夥子來咱們莊子裏的人,到底是要做什麽了,跟咱們争鬥在一處,他們人多勢衆,卻沒要傷咱們性命的意思,并沒下狠手,似乎只是要制住咱們,後來回去莊子看的時候,翻得亂七八糟,這些人大約就去找藏寶圖的,恐跟抓師父師娘的是一撥人,可他們給莊子都翻了個遍,那咱們這會兒回去,哪還能找的到。”
葉朝朝沉默了良久,擡頭怯怯道:“郡王肯定應該是知道的,是不是?”
兩個師兄都是點頭,“這東西的本主既是郡王,這裏的事,他自然是會知道的。”
葉朝朝踯躅道:“那,郡王這幾日進京了,大約還不知道我走了,不如我回去,他若是發現我走了的事,我就只說是出去玩了下,然後,嗯,我慢慢在他身邊套套他的話?”
殷陌荻一皺眉,“你當郡王是傻子麽?他留你在身邊就是為這事,他哪能不知道你跟這事的幹系,你怎麽能不落痕跡地讓他跟你說了實情?”
葉朝朝低着頭,手裏擰着衣裳角,“那現在也沒更好的辦法不是,再怎麽地,他又不會害我,我便是回去試試也不礙的什麽,清醒時套不出話,不然,嗯,我給他下點藥,或是灌些酒……”
殷陌荻跟程木臺緊蹙着眉頭,彼此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不好!”
葉朝朝以往在家的時候,跟着師兄們面前,有事說不通的時候,就是個潑皮耍賴的樣子,這會兒見他們一起反對,跳了腳地在地上擰來擰去,“有什麽不好,要救爹娘還有更好的法子麽?好不容易想到這,我去試試又怎麽了?你們不來,我也好好地在郡王府裏待着,沒人關我,也沒人害我,怎地這會兒一說起他那,就成了龍潭虎穴,我回去一趟都不行了麽?”
殷陌荻滿臉無奈地拉住她,“沒說是龍潭虎穴,只說郡王萬一找你要這東西你怎麽辦?你不給,真撕破了臉,恐怕以前對你所有的好,就都成了雲煙,到時候拘了你,找咱要東西,咱怎麽辦?可你若給了,咱們就徹底斷了能去救師父師娘的念想。與其這樣,不如狠狠心,就這麽給了南人,有負天下的罪名我背下,也不能徹底絕了救師父師娘的路,還要把你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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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朝撅嘴,“你們就當我這麽笨麽?我保證即便探不出他的話來,也能全身進,全身退還不行麽?”
程木臺一向是最縱着葉朝朝的,難得跟她發脾氣,可這會兒卻是虎了臉,揪着她的腕子,硬聲道:“你一個小丫頭,只會幾招花拳繡腿,就這麽點兒小心眼小伎倆的,你仗着什麽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葉朝朝漲紅了臉,鼓着嘴,脫口而出道:“仗着郡王他喜歡我,不行麽?”
屋裏的三個男人一塊地抽了口氣,殷陌荻跟小七不知道這裏的事,程木臺卻是多少有些疑心葉朝朝對齊睿動了心的,聽她這麽一說,着急道:“你忘了你以前怎麽說的了?這會兒怎麽又說他喜歡你了?你不是早就明白他是圖你什麽嗎?現在都知道是圖什麽了,你卻反倒要犯糊塗?”
葉朝朝本就是一肚子難過,這會兒讓程木臺這麽一說,臉上也有點兒挂不住,哇的一下咧嘴,放聲哭了起來,“你們就是瞧不上我,看我長得不漂亮,功夫又差,哪哪都一無是處,就覺得我沒人喜歡,可他就是喜歡我了不行麽?圖我什麽也是喜歡我了不行麽?大師兄晚來幾天,也許我都嫁給他了呢,婚事也是兒戲的麽?他既然都肯娶我,怎麽就不能有點兒喜歡我?”說完話,一甩程木臺的手,扭身就往門外跑去。
屋裏的人讓葉朝朝的話驚得目瞪口呆着,程木臺趕緊一推小七道:“出去看着點兒她,大晚上的,別讓她跑遠了。”
殷陌荻欠身站起來本是要追,見小七去了,才是遲疑地站住,滿面愕然道:“這是怎麽回事?朝朝跟郡王好上了?”
程木臺懊惱道:“我早就覺得有些不對,之前卻讓她給唬住了,上次讓她跟我走,她不走,振振有詞說了一通,偏要留在郡王府裏,聽她當初的話頭,我還當她心裏明鏡似的,哪知道,這姑娘家到了歲數,果然是留不得,卻到底還讓郡王迷了心竅了。”
殷陌荻愣了下,旋即露出抹無奈的笑,“以前還總說,不知道朝朝什麽時候才能長大,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以為她一輩子沒這點兒小女兒肝腸呢,哪知離了眼前幾天,心裏竟是就有了人。”
程木臺也是頗有幾分家有兒女初長成的模樣,悵然嘆息,“只是這節骨眼不好,人也不對,不然咱也替她高興的。”
殷陌荻看着窗外跟小七扭在一起的葉朝朝,神情有些失落,想起他跟葉朝朝原本的婚約,心中有股惘惘的酸楚,卻也不再多說別的,低頭沉吟了會兒道:“讓她回去肯定是不妥,咱們先想些別的主意,依我看,莊子還是回去一次,師父師娘有幾處放東西的密處,許是他們未必能搜到,咱們也再去看一眼。白老将軍那,不如我帶着朝朝親自去一次登門求見,把眼下的事都說了,讓老人家給咱們個主意。老爺子跟舅爺信不過咱們,有話不好說全,跟朝朝大約是能知無不言的。好在師父師娘在那裏雖是受些罪,倒無性命之憂,衣食上倒也還算是照顧,身子不會有礙,咱們就多廢些周折,耽誤點兒功夫,把事做圓滿了吧。”
倆人又埋頭合計了會兒,小七拎着葉朝朝的脖領子把她拎了進來,葉朝朝抽搭着鼻子不情不願的樣子,別了頭坐在炕上。
兩個師兄趕緊過去哄了幾句,又把他們的想法都說了,直哄得葉朝朝有了笑模樣,殷陌荻才是起身道:“好了,天也不早了,睡吧,明天一早朝朝跟小七在這等,我跟木臺先回去家裏一趟看看,其餘的事,等我們回來再做計較。”
說罷了話,幾個人分頭回屋睡覺,誰也沒想到第二天一覺醒來,卻不見了葉朝朝的蹤影。
葉朝朝自然還是回了郡王府,她初時,怎麽也不信齊睿會無緣無故地喜歡她,可這會兒,卻又不肯信齊睿對她沒有一點兒的感情。她不要很多,只想憑着這點感情,葉朝朝覺得,即便她沒能成功地套了齊睿的話,又或者齊睿發現了她的目的,他們談不攏,齊睿也不會害她,不會拘她,事情一定沒有師兄們想的這麽嚴重。
葉朝朝這麽想着,可走到郡王府門口,依舊是有些慌的,天才蒙蒙亮,大多數人家都沒起身,街上十分寂靜,一個人也沒有,郡王府緊閉的大門就在葉朝朝眼前,她卻是遲疑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擡手敲了敲門。
有一會兒,門裏才有人出來應,睡得眯瞪的樣子,打着哈欠揉着眼,一看葉朝朝,卻是立即醒了神,跳着腳對裏邊扯着脖子喊:“葉姑娘回來了,葉姑娘回來了!”
沒多會兒功夫,裏邊呼嚕嚕便出來了一大群人,小蕊從人群裏擠出來,一把拉住葉朝朝,眼圈都紅了,“姑娘這是去了哪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可急死大夥了,郡王聽說姑娘的事,連夜從京裏回來,他身子弱,還沒到家人就撐不住了,吃了藥,人還昏了大半夜才醒過來呢。”
葉朝朝懵懵地聽着小蕊的話,聽見齊睿病了,心裏一緊,趕緊問道:“郡王回來了……他病了啊……嚴重麽?”
小蕊才是點了下頭,身後忽然有人扯了她一把,葉朝朝一擡頭,惶惶然便對上齊睿黢黑的眸子和蒼白得吓人的面頰。
她眼眶有些發熱,嗫嚅地喚了聲郡王,下一刻,便已被齊睿緊緊地收入了懷裏。
齊睿的聲音有些啞,帶着顫,只反複說着一句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葉朝朝貼在齊睿的胸膛前,之前所有的慌張無措,這一下似乎便都煙消雲散了,只覺得到了最踏實安穩的地方,再不想離開,哪怕他箍得她幾乎透不過氣,哪怕胸骨都被這擁抱擠得生疼……
許久之後,齊睿才是慢慢地松了手,在葉朝朝耳邊嘆息,“這是去哪了,怎麽走也不打個招呼?”
“出去玩……”葉朝朝含糊道。
“大半夜的出去玩麽?”
“聽見只蛐蛐叫,跟着聲兒就跑了……”葉朝朝不太自信地說着早就想好的謊話。
齊睿的胸膛一陣震動,似是輕輕在笑,“要什麽我不能給你?一只蛐蛐就勾跑了你麽?我今兒就叫人給你去買最好的蛐蛐去,叫的最響的,咬得最歡的,長得最俊的,樣樣都給你,好不好?”
葉朝朝怔了下,在齊睿懷裏仰了頭,“我要什麽,您都給我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