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舍己為人

“郡王的意思是?”殷陌荻有些不明所以,蹙了眉問。

“我去跟南王談條件,反正他現在這樣拘着葉夫人也是不能得償所願,倒不如我有利用價值。”齊睿說道。

殷陌荻的臉上滿是訝色,“郡王的意思是……您去把師娘換出來?”

“談談看,最好是我給他們他要的,他們讓我帶走葉夫人,實在不行,就讓葉夫人先走,我再想辦法。”

殷陌荻聽齊睿這樣一說,一時間倒不知道怎麽才好,他此行勢必要救走師父師娘,可是卻也從沒想過最後會用這種方式帶着師父師娘走。

齊睿卻已經轉身到了這次唯一随行來的侍衛跟前,低聲地交代着什麽,似乎随時準備要走。

這兩人說話間,仿佛一時還起了争執,糾纏了會兒,殷陌荻聽見齊睿有些惱怒地,擡高了聲音在說:“本王要做的事,豈是你能攔的?真若我回不來,你回去只管跟許公子說,這事不礙大計,讓他依舊按原定的計劃行事,我被扣在阗南的消息傳回京裏,也許還能激着齊赫立即出兵呢,未嘗不是好事。”

那侍衛似乎拿齊睿也是沒計奈何,聽着齊睿的交代,又是點了幾次頭,這才退到了一邊。

齊睿便又走回殷陌荻跟前,“大師兄,我若到時走不了,會讓他們在亥時前把葉夫人送出來,就在營外的山前,您到時帶幾個人去接。”

殷陌荻很是遲疑,一來,為了救自己的師娘,讓齊睿去換,實在有失江湖道義,畢竟師父師娘跟齊睿論起來毫無關系,若真是去換,也該自己去才是。只是他去,顯然沒可能換出師娘,只會再讓自己搭進去。二來,就算已經到了這一步,再不管什麽道義問題,齊睿就這麽有把握把師娘換出來嗎?萬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又或者,那邊假意說送葉夫人出來,到時候再把他們一起擒了?

齊睿看出殷陌荻的猶豫,開口道:“大師兄不用擔心,我有十足把握能讓葉夫人出來,南人觊觎中原這麽多年,他們的目的無外是開疆拓土,染指中原土地,一個葉夫人在,他們想從她那得到的是寶藏裏的錢財,得以招兵買馬,有了城防圖便可以率軍長驅直入,這些我都能給他,退一萬步說,他們還不知足,有我個大平的堂堂郡王在手裏,也是對中原皇帝的掣肘,這麽好的買賣,他們非拿着個葉夫人不放,又是何道理?”

殷陌荻踯躅半晌,卻再沒別的法子可想,也只好點頭應了下來,依着齊睿的辦法行事。

齊睿交代好所有的事,轉頭往營地方向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對殷陌荻道:“大師兄,接走葉大俠夫婦就去找朝朝,如果我一會兒出不來,見了朝朝……也別說我被扣在南營的事,就讓她以為我在籌劃下一步的動作就是,告訴她,什麽也別想……只管等我去接她……”

殷陌荻怔了下點頭,目送齊睿走遠,一時思緒紛亂無措。

旁邊的程木臺悄悄拉了下他,在他耳邊低語,“大師兄,我怎麽覺得咱們這事做的,愈發得不地道了呢?到了這會兒,郡王還以為日後能見到朝朝呢,可咱們帶着師父師娘這一走,可就不會回頭了,是不是給郡王诓得太狠了?”

殷陌荻心裏自然也是愧疚,可眼下又能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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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出現齊睿去換師娘這一事,全是他意料之外,此時他雖然也跟程木臺同樣的想法,但到底也不能因為這一時有愧,就不管師娘,或者送了葉朝朝的一輩子出去。

他頹然一轉身,攙起葉無期,“其餘的事先從長計議吧,先救出師娘再說。”

殷陌荻跟程木臺到了亥時,準時候在了營門外,果然,沒有多少時候,兩個士兵,帶着兩個侍女攙扶着葉夫人走出了營寨。

程木臺迎上去,殷陌荻落後半步,确認只這幾人在跟前,才上去跟程木臺一同接住師娘,那侍女跟士兵把人交了,也不多話,轉身就走。

殷陌荻忍不住一把拉住一個問道:“郡王呢?他不能走麽?”

那士兵奇怪地看他一眼,回道:“你是說才來找我們王的男人麽?要是他的話,肯定是不會走的。”

“那……他被你們關起來了?”殷陌荻屏息問道。

士兵有些不耐煩,“跟你有關系麽?你們是來接這位夫人的麽?不是的話,我就帶她回去了。”

殷陌荻這下再不敢多問,趕緊跟程木臺護着師娘離去。

殷陌荻跟程木臺不放心地略兜了幾個圈子,确定沒人跟着他們,這倆人才帶着葉夫人去跟其他師兄弟與葉無期會和。

齊睿的侍衛眼看葉夫人回來,而他家郡王沒回來,也就知道了結果,滿面陰郁地立即辭了他們回去中原。

葉無期夫婦在阗南被關了多日,雖是南人并未對他們施虐,但是因為他們武功太高,為了防着他們逃跑,日日水飯裏都下了足夠量的牽制內力的藥,控制着他們。

這藥若短時服用,除了內力發不出,對身體也并無太大的影響,只要停藥便能恢複,可奈何葉無期夫婦服藥時間太久之後,氣血長久不通,如今不吃藥,人也是昏昏沉沉,清醒不過來。

齊睿知道他們這邊的情形,臨行時已讓太醫給葉無期夫婦備下了解藥,但是服下去之後,也沒能見什麽顯時的效果,殷陌荻也是通醫理的人,略一把脈便知道,總是要把在身體裏存着時間太久的毒徹底清出,人才能恢複精神。

但是阗南顯然已經不能多呆,萬若南人出爾反爾,全城的緝捕他們,只憑他們的力量恐難逃脫,于是師兄弟幾個也只好帶着,尚在昏昏沉沉的師父師娘,先出城往關外而去。

殷陌荻心中十分忐忑,他無法不擔心被留在阗南的齊睿,他雖不贊同葉朝朝嫁給齊睿,對齊睿其人卻無絲毫惡意,尤其是在他們營救失敗之後,他甘願以己之身換回師娘之後,他對他更是感念。

可是如今師父師娘拿不了主意,全派的人唯他馬首是瞻,他不敢輕易做下任何決定,連累全門的人,也只好暗地裏忖度,把師父師娘給葉朝朝送到一處之後,他再回來,想法救出齊睿,哪怕是救不出,他自己也被人拿了,也不能這樣丢下齊睿不管。

一路往關外走,葉無期夫婦漸漸恢複了過來,還有一日便到關口的時候,葉無期率先徹底清醒了過來,招了殷陌荻去跟前問話。

殷陌荻原原本本把這次如何救人,又是如何因事先不知情,沒能救出師娘,再若用同樣辦法去救師娘,又怕已經打草驚蛇,無法救出之後,齊睿怎麽自告奮勇去換人通通交代了一遍,說完,也趕緊表明自己的态度,只等一家人到了關外安置好,就定然回來想辦法。

葉無期聽得奇怪,“這郡王為何對咱們這麽仁至義盡?跟你們同來救人便也罷了,竟是最後自己去換你師娘出來?咱們往日與他素無往來吧?我不記得你師娘救過的病人裏,有什麽郡王。”

“他認識朝朝……”殷陌荻如實說道:“來阗南前,他跟朝朝已經定了親,當今聖上親自指的婚。”說完,又遲疑地補了句,“只是徒兒覺得他并非是朝朝的良配,這次他讓先送走朝朝避禍,我便順勢讓小七把朝朝帶了走,準備……此次咱們出了關,就不再回去了,讓他們的婚事不了了之。”

葉無期才醒轉過來,腦子還有些不夠用,殷陌荻說完,他更是不能理解,“從我們去武林大會到現在,似乎還沒過完一個寒暑,這朝朝怎麽這麽快結交個郡王,還許了他?”

這實在是個說來話長的事,殷陌荻有些頭痛着不知該從哪時說起,雙手揣在一起時,無意間碰到袖兜裏的玉佩,猛然想起這之間的關聯,一把拿出玉佩,對葉無期道:“師父,咱們這次被南人抓走,不就是因為這玉佩關系到的寶藏的事麽?當初您不是曾對徒兒說過,南人觊觎中原已久,朝朝手裏的玉佩關系到的寶藏,能助他們奪中原,他們才掠走咱們的麽?您們還說,這玉佩原不是咱們的東西,是睿郡王的,這睿郡王最開始,就是為了這玉佩接近的朝朝。”

葉無期聞言大驚,“睿郡王,襄西郡王齊睿,你是說跟朝朝有婚約的人是齊睿,這次跟你們救人,又換走你師娘的人是齊睿,這不可能啊?”

“當真是齊睿,徒兒跟他在一起多日,斷不會弄錯人的。”

葉無期擺手道:“這絕不可能,齊睿自小體弱,那時有太醫斷言他年不過而立,即便如今他應該也只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性命應該還是無憂,卻也絕不可能如你說的那樣,還一身武功在你之上,能跟着你們同來救人。他身纏宿疾,下地行走都成問題的,以往你娘給他斷過病,也是無甚良方,後來為此你娘還特別研習了諸多醫典,也沒找到能治愈他的藥劑……他怎會能與你們同來阗南救人?這不會是什麽人的圈套吧,冒充齊睿,來騙你們手中的玉佩……”

殷陌荻先是驚了下,旋即搖頭,“師父,不可能的,一來玉佩依舊在徒兒手裏,徒兒幾次要給他,他都不收,二來,我們在京裏多日,朝朝随他一起進的宮,後來皇上指婚,還是特別下了聖旨的,從宮中送了聘禮來,這樣如何作假?”

葉無期仍是不信的樣子,“皇上也是想要這東西的,難保不是皇上讓人冒充的齊睿。”

殷陌荻讓葉無期說的腦子裏一團混亂,半晌才又想起道:“不對,郡王跟咱們說過,他這次要讓皇上跟南人打起來,他好能趁亂奪回皇位,他說……這皇位本是他父王的。他路上隐約講起過他的部署,顯是這次救出您們之後,他就要跟皇上奪皇位的,怎會是皇上安排的人?”

葉夫人原是一直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這時忽然睜了眼,有氣無力道:“你們說齊睿終于要奪皇位了麽?他總算相通了嗎?無期,你知道我祖父的囑托,他說若一日齊睿要奪位,咱們必要誓死相幫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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