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家團圓

“回去救郡王!”葉夫人再又把來龍去脈全聽了一遍之後,斬釘截鐵道:“為私,他對咱們朝朝這麽有情有義,放着大計不圖,卻來救咱們,咱本不該讓他身陷南營,而咱們倒跑出來,于公,我祖父當年一路跟随高祖四方征戰,在高祖身邊多年,早知高祖是有意傳位襄王的,而我父親在襄王麾下效力,對襄王也是誓死追随。當年先帝矯诏篡位,祖父跟父親便是要擁襄王奪位的,只是襄王不肯,祖父和父親還不來得及說服襄王,他便遭了先帝的毒手。襄王慘死之後,祖父跟父親都試圖可以輔佐齊睿,讓他為父報仇,讨回江山社稷,奈何那時齊睿年幼體弱,又無争位之心,實在無法,才只得作罷,若按你們所說,睿郡王如今身體康健,又願意奪回皇位,咱們定要秉承我白家祖訓,救出郡王,奪回皇位。”

葉無期點頭,“這段過往岳丈大人提起便總是唏噓,那時是覺郡王實在無力回天,最後才是把那寶藏的鑰匙給了你做陪嫁,但是于這事上,他恐是一直心有不甘。我記得那時他還說起過,若是老天開眼,郡王能有後,咱們的後人也要幫郡王之後去奪回皇位的。”

他說完,暗自忖了下才道:“咱們當初被南人所劫,是因粗心失察,若有了提防,便也不會困南營這麽久,如今若說尋常去營裏救個人,也非難事,只是郡王和荻兒他們先前劫獄不成,才使郡王去換的人,此時再去,怕南人防範更深,再難成事,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倒是壞了郡王一番好意。依我看,不如先去與岳丈大人禀明此事,再定奪……”

葉夫人聽了這話,卻有些急,“那哪裏來得及,去找父親一路來回就要七八日,睿郡王與咱們不同,到底是身體底子弱的,要是用了南人給咱們的藥,再又犯了老病該如何?依我看,咱們現在便折回去,路上想辦法。”

殷陌荻本是一直默默無語,此時卻不得不插話道:“師父師娘,還有多半日咱們到了關外,就能見到朝朝……朝朝想見你們恐是都想瘋了,無論如何,也是見了朝朝再說吧,而且郡王本也另有部署,似乎部署之人,朝朝也是認識的,大約能一起商讨,比咱們這樣回去要有把握的多。”

“荻兒說得是。”葉無期贊同道,“還是先見了朝朝吧,這其中瑣碎,或許朝朝知道的比荻兒多。”

在關外等了數日的葉朝朝,覺得自己眼看就要瘋了,她不認識去阗南的路,也找不到回中原的馬車,小七帶她找了這邊的熟人安頓下住處之後,方圓十裏便是再不見人煙。

小七一出關就棄了馬車,她幾次想着要怎麽回去,苦無代步,都是沒計奈何,日日只有守在院子的門口,望着眼前的一片荒瀚的着急。

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總算盼來一隊車馬,遠遠看着馬蹄揚起的漫天風沙,她便再也呆不住,一路狂奔了過去。

看到車裏當真是坐着爹娘,葉朝朝毫無形象地撲上去抱住他們就是放聲痛哭。

葉無期夫婦自是也一陣心酸感慨,一家人團圓在一處,這多日的離情,似是怎麽也敘不完,半天後,幾個人都是哭得眼睛紅紅的。

喘息拭淚的功夫,葉朝朝才想起觑了一圈衆人,蹭到程木臺身邊,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問:“二師兄,郡王呢?已經回去中原了麽?他有沒有什麽話要給我說的?”

程木臺不知葉無期他們之間先前的對話,只記得當初齊睿走時曾說過,不要告訴葉朝朝他被南人困住,也無法實情相告,便別只好別開頭不自在道:“他沒說,反正他是有事,暫時不會來這裏的。”

葉朝朝神色微黯,心中倒并無太多失落,這本是意料中事,他會救出爹娘,已經于他的整盤棋是個意外,如今人安然救出,他現在自是要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葉夫人心情稍稍平複,抹幹了眼淚,這才想起齊睿的事,拉過葉朝朝道:“你個丫頭,倒是本事,咱們才走了幾日啊,就敢自己定了終身,還是定給睿郡王了。”

葉朝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是我自己定的啦,是皇上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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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夫人一笑,“甭管是誰定的,卻是定的好呢,本來襄助郡王是你外祖一家的使命,如今再加了你進去,倒更是責無旁貸無需猶豫了。”

葉朝朝擡了擡眼睑,有點困惑道:“襄助郡王?助他什麽?”

“自是助他奪位!”

葉朝朝驚得一捂嘴,“咱們要助他造反?”

“渾說什麽,郡王這怎是造反,只是奪回本該屬于他的東西罷了,不過現在問題的關鍵還不是怎麽幫他奪位,他這次救了我們出來,自己卻被南人困住,咱們要先想法子救他出來,此時南人或許有求于他,不會對他不利,可一來他身子不好禁不住這麽久關着,二來他畢竟貴為大平郡王,萬是南人哪日與大平不順,要拿他洩憤,可怎麽是好。”

葉朝朝聽了娘的話,有些傻眼,愣怔了半天才問道:“娘說的什麽意思?郡王拿他自己換的你們麽?那他現在不是回了中原,而是在南人那裏麽?為什麽?”

“還不是郡王待你有情有義,才肯這樣對我們。”葉夫人嗔道:“所以你也趕緊想想,郡王那邊不是說另有部署,咱們怎麽和他們聯系上,讓他們一起救郡王?”

“部署?許大哥?您是說許大哥麽?”葉朝朝問道,心慌的手腳有些發軟,齊睿說有十足把握能救爹娘,這個“十足”就是把自己最後賠進去麽?

她眼眶發熱,忍不住想哭,她是想要爹娘,可是也并不是要他這樣啊。

“我不知道是誰,荻兒說你與郡王府中的人認識,對郡王部署略知一二,才是說問了你,即刻便去求援的。”葉夫人說道。

“好!”葉朝朝聞言丢開心慌,忙不疊地蹦起來,“那咱們走吧!我知道許大哥,他就在郡王府,郡王的事,大多是許大哥辦,郡王手下的人也是許大哥在調遣,咱們去找許大哥。”

葉無期夫婦本也是着急此事,見葉朝朝這樣說,也沒阻止,當即便要與葉朝朝同去。

遲疑了半晌的殷陌荻這時上前道:“師父師娘,徒兒并非是不想救郡王,徒兒原是打算與幾個師弟再回去次阗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機會救人。可是此去若說是讓郡王手下人去辦,徒兒覺得,倒未必會和郡王的意思,那日我聽郡王臨行前交代過,該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不用管他,說他在南人手裏,恐還能促着皇上快些發兵,許是郡王為此另有主張也未可知,而且他打發侍衛已經先行回去,他手下人若要救他,自是也會去,咱們這趟過去也是無用,尤其是……朝朝此時回中原,我怕是不安全……”

“為什麽!”葉朝朝瞪大眼睛道:“我有什麽不安全?”

殷陌荻無奈道:“你若是讓皇上帶走怎麽辦?”

“皇上帶我走?皇上為什麽要帶我走?就算帶走又怎樣?皇上對我很好啊?還能害我不成?”說到這她又一拍腦門道:“對啊,跟皇上說讓他救郡王啊,他很疼他這個弟弟的。”

殷陌荻糾結地看了師父師娘一眼,才說:“還是徒兒帶師弟們去救郡王吧,師父師娘與朝朝在這裏等,至于說要襄助郡王奪位之事,我救出郡王再給你們消息,看如何襄助。”

葉無期還沒說話,葉朝朝卻是急了,“你們能救?你們能救會讓郡王去換了爹娘出來,會把郡王留在南人那裏?你再跟師弟過去,還不是白去?我就不懂,你們怎麽就這麽防着皇上,皇上是真心對郡王這個弟弟的行不行!”

葉夫人聽了這話,嘶了口氣,蹙眉道:“朝朝這說的是什麽話?皇上是郡王的敵人,他們早晚要兵戈相向,以往再好,只是因為不動根本。現在郡王只要從南人那邊救出,就是要伺機奪回皇位的,此時還說什麽兄弟之情!”

“娘!皇上是對郡王真的好,您是沒見到過,真的,我不騙您的。有時候我都覺得皇上是知道郡王一直在算計什麽的,卻是一直不願點破他,就是因為他寵他,護着他,就想着他好。讓皇上去救郡王吧,也許這樣能化解他們兄弟間的恩怨,以後也就不用争個你死我活了。”

葉夫人看着急的眼裏都泛起淚花的葉朝朝,愕然道:“你怎麽會這樣想?”

葉朝朝也不管這話,拉着衆人就往馬車跟前拽,“都到這時候了,您管我怎麽想,反正救郡王是第一,能讓他們兄弟和好就是最好,現在還等什麽呀,咱們回中原去吧。”

殷陌荻本還想再勸,葉無期攔道:“現在的确是事不宜遲,不然這樣,荻兒,你帶着幾個人還是回阗南,按你說的,看看有什麽空子可鑽,能救出郡王,我和你師娘帶着朝朝回中原,有我們在,不會讓她有事,我們到了中原分頭去郡王府和老将軍那裏,你們若是找不到機會救人,就等我們找了人去增援你們。”

葉無期發了話,自然沒人敢不從,一行人分了幾輛馬車上好,臨到上車前,葉朝朝卻又改了主意,“爹娘,二師兄也認識郡王府,讓他帶你們去找許大哥吧,我……我想跟大師兄一起去阗南……”

殷陌荻阻道:“你去做什麽?還不是給我們添亂。”

葉朝朝撇嘴,一臉義憤道:“我回中原,你說我危險,會被皇上抓走,我說跟你去阗南,你又嫌我添亂,那你要我怎麽樣?你根本就是想把我扔在這沒人管的關外,讓我急死!”

“我……原本就是覺得這裏對你最安全!你肯呆着這裏最好,我已經托付了人能照顧你……”殷陌荻讷讷道。

“娘!”葉朝朝不依,“我在這呆下去會急死的,您就讓我跟大師兄一路吧,我不會添亂的。”

葉夫人略一遲疑,看着殷陌荻說道:“荻兒,那……你就帶着朝朝吧,看好她,別讓她惹禍,按你們所說,她去阗南反倒的确比回中原安全些。”

殷陌荻不敢不聽師娘的話,大家又是互相囑托了幾句,才是一同上路,不多時便分道揚镳。

葉朝朝終于得了空,在車裏生氣地質問殷陌荻道:“你為什麽把我送到這來?”

“送你到關外是郡王的主意。”

“可是你讓小七放倒了郡王的人,顯然是不想聽他的主意。”

殷陌荻無奈地笑笑,“我并非是反對郡王讓你到關外,我只是不想讓你到他安排的地方罷了。”

“什麽意思?”

“原本的意思很簡單,我希望這次救走師父師娘,你就再別見郡王了,他們那些國恨家仇的事,與咱們無關,牽連在裏邊反是左右為難,不若眼不見不亂。”

葉朝朝狠瞪了眼殷陌荻,還沒說話,殷陌荻卻又苦笑道:“但是,我卻沒想到師父師娘竟是要助郡王的,看來橫豎也是躲不開了。”他說着,垂了垂眸子,“朝朝,我現在只想問你,這所有的事都結束了之後,如果郡王真的做了皇上,你……你的确要嫁給他,入宮……做他的後妃麽?”

葉朝朝一怔,一下子之前的氣勢洩了大半,耷拉下肩膀,無助道:“我不想……我也不想郡王做皇帝,可……”

殷陌荻掀開車簾,幽幽地望着窗外,半晌才回過頭來看着葉朝朝說:“朝朝,我如今這麽說,恐也是妄想,這天下事,本不該是我這草民該操心的。可是當今皇上,不說他待郡王如何,只說他為人君,執掌天下,也可稱是個明君聖主,郡王稱帝或許會比他強,又或許不會,這都不好說,只是幹戈一動,便是天下大亂,與南人相争,還算是保家衛國,無可避免,但他們兄弟再又同室操戈,于天下人總是無妄之災。師娘……師娘還有郡王,他們心裏都有上一代的恩怨,可若依我旁觀,說句悖逆師父師娘的話,此次之事當真不該襄助郡王,若是為他好,還該是勸他兄弟同心,徹底清剿了阗南之患才是!”

葉朝朝聽了這話,仰起頭帶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殷陌荻道:“對對,師兄就是你這話,我也是這麽覺得,其實都是他們家的事,是皇上的爹跟郡王爹的恩怨,我知道讓人放下殺父之仇太難,但是……皇上對郡王這樣好,好得簡直像在贖罪,也許……也許他們并不是沒可能冰釋前嫌啊,你說是不是?”

殷陌荻點頭,然後期待地看着葉朝朝,“我也是這樣想,所以……朝朝這些事既然你怎麽也躲不開了,到底怎麽結局,或許就要看你的了。”

葉朝朝正是澎湃着,讓殷陌荻這樣一說,怔道:“看我?看我什麽?”

“若是能救出郡王,拐走他,用他對你的情分,拐走他,帶他天涯海角,帶他遠離中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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