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澤安坐在回顧家的車上時還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扭頭看身邊的顧聞書。
顧聞書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眸中是一片空茫。
“我……你們真的要領養我？”顧澤安不安的扣手指，“其實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而且已經長大了，孤兒院裏還有很多年齡更小的小朋友，你們……”
“其實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顧聞書打斷顧澤安的話，有些無奈的揉了下他的發頂，“顧家要領養的就是你，不會考慮其他的孩子。你也放心，既然我們收養了你就永遠都不會趕走你了。”
顧聞書早就決定他一定好好做個大哥哥，這樣既可以避免走上原著裏的老路，又可以減少顧澤安人生中的一些悲劇，一舉兩得。
顧聞書的聲音格外溫柔，顧澤安輕輕眯了下眼，感受着顧聞書手掌中的溫度，這一刻的他心中又撿回了點希望。
或許，他還可以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溫柔的哥哥？
“前面停一下。”
前面有家糕點店，顧聞書準備下車去給顧澤安買些吃的。
顧澤安立刻看着顧聞書，在顧聞書要下車的時候拽住了顧聞書的衣角。
“你去哪？”
對于這個很關心他的人，顧澤安是很依賴的，在這個陌生的車裏，他不想離開顧聞書一分一秒。
顧聞書笑了一下，将衣角從顧澤安手中扯出來，“去買點東西，你在車裏等着就好。”
王管家看顧澤安緊張兮兮的樣子有些想笑，“別緊張，顧家的人都很好的，少爺都對你這麽好的話你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顧澤安皺皺眉，“為什麽這麽說？他，對人很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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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王管家搖搖頭，不打算将之前顧聞書很讨厭他的事情說出來，“不過聞書少爺也不是對誰都這樣好，像這種貼心程度，你是第二個。”
“第二個？”
顧聞書提着糕點回來，就對上顧澤安一雙小鹿眼。
看的他有些不自在，顧聞書将手中的盒子打開，遞到了顧澤安面前，“嘗嘗看？”
盒子裏躺着十幾種精致的糕點，一看就不便宜。
顧澤安舔舔唇，有些不舍的搖搖頭，将盒子推給了顧聞書，“你吃吧。”
他只要乖一點，要求的少一點，表現的更好一點，就不會被退回去了吧？
顧聞書在顧澤安克制的眼神中拿了一塊龍須酥。
“看起來不怎麽好吃，還是你吃了吧。”顧聞書臉上略嫌棄，将手中的龍須酥塞進顧澤安嘴巴裏。
顧澤安下意識用手去接，酥松綿軟的糕點在口中化開，留下一片甘甜。
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顧澤安眼睛瞬間亮了，眼眸中像是盛着漫天星空。
顧聞書看着，心中啧啧兩聲。這就是主角受的魅力嗎？
顧澤安很知道知足，一盒糕點他也只吃了四五個，這是他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
遇到好的東西總喜歡留一些，這樣以後不開心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看看，或者嘗一口，告訴自己他曾經也擁有過美好。
今天周末，也為了迎接顧澤安，顧家人都沒有出門，包括遲墨白。
遲墨白讀高一，雖然沒有高三那麽辛苦，但課業任務還是很多，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房間裏寫作業。
寫完一張卷子，遲墨白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六點鐘了。他側眸看旁邊空蕩蕩的椅子，漠然的收回了視線。
那裏原本是顧聞書的位置，明明比遲墨白高兩個年級，卻總喜歡粘着他一起學習，有時還會拿些題目要遲墨白教他。
聒噪的很。
今天倒是清淨，遲墨白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但很快便恢複了原本的表情。
直到樓下傳來熟悉的聲音，遲墨白才整理了一下桌面下樓。
“澤安，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在家裏不用這麽拘謹。”
顧媽媽很喜歡這樣乖巧的孩子，顧澤安一到便熱情的迎了上去。顧聞書便站在一邊，手裏拿着糕點盒，看着那三人寒暄。遲墨白站在二樓樓梯口看着樓下的畫面，那是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一切都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
顧聞書擡頭，對上遲墨白的視線，微微愣了一下。
總覺得遲墨白剛剛是不是在偷看他？
遲墨白下樓，站在顧聞書旁邊，視線落在了他手中的盒子上，“這是給我的嗎？”
顧澤安也看向那個盒子。
遲墨白看顧聞書僵站着沒動，眼眸中劃過些懊惱，有些後悔問出來。
以往顧聞書出門都會帶禮物回來給他，每次都會主動送到他這裏。
“不是，”顧聞書依舊拿着糕點，“這次路上匆忙，沒有給你帶禮物，這就是路邊糕點店買來給澤安充饑的。”
他不明白從前都不喜歡他帶禮物回來的遲墨白為什麽突然問了這樣的話。
“裏面還有一塊巧克力小蛋糕，你要嘗嘗嗎？”
遲墨白不喜歡甜品，平時吃的很少，但卻鐘愛巧克力味道的小蛋糕。
顧聞書和遲墨白一起長大的這些年，早就把遲墨白的各種小習慣摸透了。
他喜歡遲墨白，平時都會把遲墨白的喜好放在首位。即使現在他想起了小說劇情，想要改變對遲墨白的态度，但那些已經成為習慣，哪是那麽容易改的？
糕點都習慣性的買了遲墨白喜歡的口味。
“不用了，既然是買給顧澤安的，我拿了不好。”遲墨白勾唇一笑，身上的氣質立刻變了。
又成了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小少爺。
顧聞書之前就是被遲墨白這樣溫和淡然的氣質吸引，認為他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樣的。
現在看來，确實是不一樣的，就像那雙純黑色的眸子，明明臉上笑着，眸子裏卻沒有一點笑意。
讓人看着心裏發慌。
也許按照小說的劇情來，這個時候的遲墨白就是讨厭他的吧？
“現在吃什麽糕點，”顧媽媽瞪了眼顧聞書，“收拾一下就要吃飯了。”
“澤安喜歡什麽菜？甜口還是辣口？”
顧澤安腼腆的笑了一下，不自覺地往顧聞書身邊靠，比起這裏的其他人，他顯然更願意相信、依賴帶他來這裏的顧聞書。
顧聞書被他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咳了一聲，“他比較喜歡辣的，媽你讓廚房看着做就行，也不差這一頓。”
按照小說劇情，他好歹也是個炮灰攻，雖然對顧澤安虐身虐心，但顧澤安的喜好還是了如指掌。
就像是應有的程序一般随着記憶一起刻在他的腦海中。
顧澤安不知道這些，只詫異的看着顧聞書，這個人是怎麽知道他的口味的？
他腦袋現在都是暈乎乎的，對這一家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先吃飯，我再讓廚房多做幾道菜。”
顧澤安的位置安排在顧聞書旁邊，而顧聞書依舊坐在遲墨白對面。
“別緊張，以後這裏就是你家，一會兒喜歡什麽菜夠不着可以和我說。”
顧聞書看顧澤安依舊很緊張，便寬慰了一句，扭頭就對上遲墨白打量他們的視線。
莫名竟有些心虛，顧聞書悄悄調整姿勢坐好，卻見遲墨白依舊看着他，眼眸中是他看不透的情緒。
怎麽了嗎？
顧聞書看了眼桌上的菜品。
廚房效率很高，桌上已經上了幾道辣口的菜，紅彤彤油亮亮的，看起來還挺有食欲。
聞着那撲鼻的香味，顧聞書忽然知道遲墨白為什麽那個眼神了。
遲墨白不喜歡重口的東西，特別是這些辣的，他幾乎一點都不沾。之前因為他顧及着遲墨白，所以顧家的餐桌上也很少出現辣口的東西。
這還是頭一次餐桌上半數的餐品都是辣的。
顧聞書擡眼看遲墨白，果然見遲墨白只吃着面前的一道鍋巴肉片。
反倒是身邊的顧澤安倒是吃的挺開心的。
到底還是個年齡不大的孩子，之前又都是吃不飽的狀态，遇到這麽多好吃的，一下子就沒有把持住。
面前的菜品幾乎大半都是顧澤安吃的。
吃到顧聞書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不舒服。
“我吃飽了。”遲墨白這次吃的格外快，也或者說他吃的比較少。
顧家家風比較開放，也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吃完打聲招呼就可以該幹嘛幹嘛了。
遲墨白将自己的碗筷放好，對顧父顧母笑了一下，淡淡看了眼顧聞書便上樓了。
回到房間，遲墨白又抽出那張沒有做完的卷子。
上面熟悉的字眼拼湊在一起，卻和平日裏的不一樣了，怎麽看都看不下去。
腦海中是一張熟悉的臉，說着他不熟悉的話。
怎麽好像有什麽東西變了呢？
遲墨白臉上的笑早就消失了，這樣的他沒有了平日裏那種溫和的氣質，反倒有些冷漠。
他的視線瞟向桌上放着的一只貓貓筆架，橘色的貓咪妖嬈的站着，手上放着一支黑筆。
這是顧聞書第一次出行給他帶回來的禮物，後來每一次顧聞書不帶他出行都會給他帶回來一件禮物。
或者是這樣的小玩意，或者是零食。
他一直覺得這些東西可有可無，什麽時候竟然成了習慣了？不給他帶東西不是很正常嗎？
為什麽他有些不高興呢？
遲墨白不知什麽時候将那貓貓筆架拿到了手中把玩，看着貓貓臉上賤兮兮的表情，嘴角勾了勾。
其實和哄他開心時候的顧聞書有些像。
輕輕彈了下貓貓筆架的腦袋，遲墨白起身，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抱着枕頭出去了。
這好像是他已經習慣了的一件事情。
顧聞書和他一起長大，小時候一起睡，長大後要分開。但顧聞書粘人，當時為了哄他，兩家家長就答應分開房間之後，不時還是可以互相陪伴的。
所以偶爾他還是要去顧聞書的房間陪陪他。
今天去顧聞書那裏，是上一次顧聞書要求的。
遲墨白抱着枕頭出現在顧聞書房間門口的時候，顧聞書正要出去，看到遲墨白時愣了一下。
“你……”
糟了，他忘了還有這件事了。顧聞書心中唾棄之前的自己，他到底還做了多少這種弱智行為啊。
都這麽大了，還要和遲墨白一起睡，怪不得遲墨白會讨厭他。
“嗯，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麽遷就我。”顧聞書想了想，覺得這樣說比較穩妥。
遲墨白抱着枕頭的手指微動，“什麽意思？”
“就是我想通了，我們現在也都大了，不一起睡也沒事的，以後……以後我們就各睡各的。”
顧聞書說的時候，甚至都不太敢去看遲墨白的表情。
實在有些尴尬。
“你說的。”遲墨白說着，抱着枕頭轉身就走。
轉身的一瞬表情便冷下來，他這是在做什麽？他為什麽主動去找顧聞書？還被拒絕了？
将枕頭扔到床上，遲墨白的表情變了又變，末了嘴角輕輕勾了一下。
這樣也好，這才是正常的兄弟關系。
外面又一聲房門打開的聲音，這層樓住着的只有他和顧聞書，現在應該還有顧澤安？
遲墨白眼眸微眯，輕輕打開了房門。
剛剛将他趕回來的顧聞書現在正走向另一頭，那裏原本空出來的房間應該給了顧澤安住。
這麽晚了，顧聞書趕走他，去顧澤安房間幹什麽？
